“杀了你?三皇子还是不要意气用事了,何必这么麻烦。”纳兰梳云刻意忽略了龙玉清的担忧,虽然这份担忧让她内心柔软处有点悸动,但那又如何,“我一心要走,恐怕靠你一人无法阻拦。”
这倒是实话。
论逃脱本领,身为杀手之王的确有说此话的资格,更加能够做到。
“爱妃,你真是太胡闹了。”龙玉清身体一侧,已然做好了戒备,尽管拦住她的可能性不大,但怎么能够让纳兰梳云肆意妄为,毕竟去刺杀太子幽,其危险性实在是难以想象。
“我意已决。”纳兰梳云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想了下,不忘解释道,“三皇子估计是认为错了,我并非一人独去。”
“那你跟谁去?”龙玉清先是疑惑,继而想到了一人,那人身穿黑衣,身背一柄长剑,说不出的幽冷之意,“你要与冥夜一道同去?这些天没见到他,莫不是他已经先行前去了?”
“没错。”纳兰梳云点头,“冥夜来东离国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刺杀太子幽,这是他与西凉皇帝之间的交易,而冥夜这个人你也多少了解,绝对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而我此番前去,刚好与冥夜里外配合,应该能杀太子幽一个措手不及……。”
话未说完。
便被龙玉清喝止:“别痴心妄想了,我知道你的力量已经膨胀到了一种无法估量的地步,再加上冥夜的话,你们的拥有的杀伤力无法想像。可是你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位,那便是想错了太子幽这个人,他表面善于谋虑,据说是没有半点武功,但是至今为止,谁也不敢肯定他就不会武功,太子幽这样的人素来是滴水不漏,若是有心隐藏,又有谁能看透他。”
“别看这次太子幽是狗急跳墙,其实是他是被逼上了绝路,只有这一种方法可行了,他不做便会失去他想要的一切,而做了,才会有无限希望。”龙玉清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虽然我也无法确定太子幽是否会武功,但我始终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太子幽的武功造诣怕是不会比我低。”
“如果这是真的,冥夜与之单打独斗,绝对伤不了他,而即便加上了爱妃你这个高手,太子幽仍旧能够从容抽身,除非是爱妃与冥夜不要命了,可是你二人绝不可能为了太子幽而牺牲自己。毕竟爱妃你还有纳兰家的血海深仇要报,而冥夜……我早就查出了他的身份,他应该是南开国的失踪多年的太子,所以,他不能死,因为南开国的国君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而皇室中唯一的男丁便是冥夜,故而冥夜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或许说,他的命已然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整个南开国。”龙玉清缓缓道,“身居此要位,想不到自己竟然改了名号,其实冥夜应该叫‘南宫夜’,南宫是南开国的国姓,也许正是冥夜背负的太多了,他才想出来走走,但到了最后,他依旧会回到南开国,因为南开国需要他。”
纳兰梳云恍然。
既然龙玉清说得胸有成竹,想必冥夜的事情是真的了。
冥夜就是南宫夜,南开国的太子,而且没有任何人与他竞争,也就是说,他就是未来南开国君。这样的身份,简直比太子幽都要高贵一筹。
据说南开国的现在的皇帝老当益壮,所以把持朝政倒也没有多大问题,也难怪冥夜出来了,整个南开国仍旧在平静之中,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动乱。
而当年在西凉国的时候,想必西凉君主不知道冥夜的真实身份,幸亏如此,不然以西凉君主的狠辣,恐怕会不惜代价的杀死冥夜,而冥夜一死,南开国后继无人,这无形中,天下鼎立的四国转眼间就消失了一个,到时候消失的国家,定然要被瓜分,领土直接变大了,无论是当世哪一个君王,恐怕都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西凉君主当年的确查过冥夜的底细,但南开国早知后继无人,故而从一开始,冥夜的真实面貌就是个谜,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只是一个替身罢了,真正的南宫夜一直活在暗处。
暗处,生活得久了,冷冽之意越发浓烈。由于此点,身为太子殿下的南宫夜这才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冥夜”,其寓意不言而知。
“你是怎么查出来的?”纳兰梳云想起之前查阅的一些资料,忍不住疑惑,“别告诉我,你又是猜测?”
“这自然不是猜测,我有我的方法,其实这也是运气使然,我才发现了冥夜的真实身份。”龙玉清解释道。
“好,我相信你,冥夜的事情暂且不谈。”纳兰梳云道,“可太子幽是否有武功一事,你只凭直觉就想让我放弃,我做不到。即便太子幽真的身怀绝顶武功,我也不会退缩。”
“你真是疯了。”龙玉清有些气愤,“冥夜同样疯了,竟然以身犯险,这个蠢货完全可以回到南开国,待我与太子幽内斗之时,兵发我东离国,到时候除去太子幽岂不是更容易些。再者有可能的话,吞并我东离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我肯定会全身而退,我龙玉清不是迂腐的人,可不想白白葬送性命。”
“若是此番败给了太子幽,我应该会保全性命,远走而去。我比较赞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至理名言。”
这话,怎么听怎么无耻,似乎与怕死没有什么区别。
纳兰梳云忍不住皱眉,略带鄙夷道:“三皇子身份高贵,看来冥夜公子要跟你多学习学习,真是不知道惜命呀。”
这当然是一句反话。
说起来冥夜的身份比龙玉清重要多了,而且冥夜一根独苗,是南开国未来的全部希望,想必也是深得人心,比龙玉清这个银面阎罗强了不知道几倍。甚至,都这时候了,冥夜也不想依靠自己国家的力量,而是孤身一人履行着之前的承若,以身犯险去刺杀太子幽。
仅仅是这份决心,便让人敬佩。
而反观龙玉清,纳兰梳云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了。
见自己的爱妃不待见自己,龙玉清并未恼怒,而是笑了笑道:“没错,我是非常惜命,可以说我怕死,说我是个小人,但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这样才有无限希望。爱妃你别去了,到时候万一我们打败了,我一个人逃跑实在有点做不到,因为爱妃现在对我很重要,我发现自己真得爱上你了。”
纳兰梳云嘴角肌肉颤了下。
这家伙还能有心情谈情说爱,而且说得大义凛然,不愧是东离国第一大恶人。
只是龙玉清接下去的话,让纳兰梳云的俏脸上攀附阴霾,“爱妃,没有你的逃亡之路,本公子真是一点方向感都没有了,要不,你就听从我的意见,跟我一起逃跑。”
“滚蛋。”纳兰梳云直觉的一口闷气涌上心头,再也按捺不住的爆了粗口,“你知不知道这次战争,咱们这边投入了多少人力,到时候不知会死去将士,之前还看你一副关心血煞盟那些人的样子,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难不成你演戏给他们看?”
想想又不太可能。
无论是当时的语气,还是情景,龙玉清都不可能假装。
“爱妃你要听实话吗?”龙玉清歪着脑袋,脸上的银色面具折射出明亮的光,竟然有种调皮的意韵,“我这人什么事情喜欢往最坏的方面去想,时刻去做最坏的打算,我也不想做逃亡之人,如果没有爱妃,即便是失败了,我也会选择死战到底,战死又何妨。”
话锋一转,他带着追忆的语气道,“可前些天我做梦了,梦到我的娘亲。在我三岁那年,娘亲就离去了,映象当中,我只记得娘亲总是穿着一身白衣,连她的面容都记不清晰。娘亲在梦中跟我说了好久的话,我觉得她的话说得很对,既然对,那必须要听从,她让我一定要跟你完婚,然后一起努力,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回忆着自己的娘亲,龙玉清很平静,语气尽是柔意。当然说到最后,仍旧忘不了表面自己的心计“爱妃,为了跟你生孩子,背负逃跑的骂名算什么。”
不得不说龙玉清这家伙的思想太诡异了点,跳跃性太大了点,所以纳兰梳云听了之后,除了连眨着美丽的双眸,唇齿中愣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怒也不行。
骂也不行。
打也不行。
纳兰梳云呆滞了半晌,一张脸仿佛变成了漆黑漆黑的锅底,“龙玉清你的脑子到底正常不正常,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开这种玩笑。”
“玩笑,这怎么会是玩笑!”龙玉清好似受了什么委屈,“就算爱妃不管自身的死活,可是你身为人母,为了我们将来的孩子,难道就没有该有的觉悟吗?母爱大于天,爱妃你可要三思啊。”
“混账,谁要跟你生孩子。”纳兰梳云发现自从遇到了龙玉清,她生气的次数简直比之前二十年的还多,但是谁让眼前这是一个变态呢,“我能感受的到,三皇子你对你娘亲的情意,但这不是你张口闭口的理由,再这样占我便宜,说不得要从你身上切下两块肉来。”
罢,她手中光芒一闪,剑已在手。
“杀,杀死我吧。”龙玉清豁出去了,俨然死皮赖脸,“杀死孩子他爹,你会后悔一辈子,你别忘了,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改变!”
“我运用了自己创造的独家穴位之法,帮你那里变大了,从而拥有了女人骄傲的资本,你非但不感谢,竟然想动手杀我,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什么推翻太子幽,不管不管了,其实能死在爱妃手中,我也认了,来吧,动手。”
下一刻。
龙玉清手掌一挥,做了一件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无声无息地,他脸上的银色面具随着其动作,脱落而下,紧接着,彻底揭开了东离国无数人想知道的辛密,那便是银面阎罗到底是什么样子,他究竟有着怎样一张脸,是真得如同阎王般可怖,还是别有一番模样。
许多人想过。
但,无从得知,谁也不知道事情真相。
然而现在,这一切的一切却呈现在了纳兰梳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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