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的淞沪地区,还是那么的沉闷暑热。
海面上因强烈的日照,水温升高时,大量海水蒸腾,形成了散漫的雾团,更加重了官兵们湿热的难受。
302团官兵们忍者暑热,跟林海峰一起拼命地挖着战壕和掩体。
战友的尸体一具具被挖了出来,多年的兄弟,早已在挣扎中被召唤着去了天国。
战士们在心里已无法容忍了,却必须容忍。对日本强盗刻骨的仇恨种子种在了心田,已是根深蒂固,开花结果了。
林海峰不死心,还在一个劲地挖着,他希望奇迹出现,哪怕有一个人活着也好啊。
这何尝不是302团所有官兵的心声呢?
“小虎!崔小虎!你他娘的还活着!命真大呀,担心死老子了!”
二营的传令兵崔小虎被郑浦生几个人挖了出来,一探鼻息还有气,摇了几下竟然睁开了眼。
林海峰跌跌撞撞地爬了过来,连忙接过郑浦生手中的水壶,灌了崔小虎几口水,满眼泪花打转: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林海峰掉头又对围着的众人说道:“弟兄们快挖,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弟兄?”
崔小虎的复生,一下让全团人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他们齐心协力挖开了所有的壕沟,又有四个战士被众弟兄从死神手里硬生生地给抢了回来。
糊弄敌机的战士有多数人及时撤到了隐蔽的指挥所内,只有一小部分挂了彩。
“副座!小鬼子怎么瞄上咱们302团了?那些狗日的,把炸弹全扔在我们的阵地上了。该死的日本鬼子,我正往指挥所撤呢,一股气流把我掀翻了,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已缓过气来的崔晓虎一脸的茫然。
“因为我们是抗日的铁军!民族的战神!精锐中的精锐!小鬼子想摧垮我们的意志,让我们放弃抵抗,他好占领我们的国家,奴役我们为他们做事。”
“他狗日的想得美,老子一个堂堂正正的中**人,死也不当亡国奴!他来一个,我杀他一个!他来两个,我杀他一双!不死不休!”
崔小虎满脸出现了坚定的神色。
林海峰赞许地看着崔小虎说:“小虎啊,好样的!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这是我们军人的宿命;只有这样,我们才对得起这身军装。”
“报告副座!我们的沙土袋子大部分完好,码了起来就是一个掩体。用被褥装土,再浇上水,简直就是一个土坦克呀,不怕子弹打、炮弹炸,就是他娘的不会动。这个办法太好了,他娘的小鬼子尽管来炸吧,老子们不怕你们了。”
鬼子的飞机被一发子弹吓跑了,快步跑来的报告的徐景明一脸的兴奋。
“好!金家宅已成了一片废墟,你们各营迅速派人去把村里的木料全给他搬来,把工事给夯实加固好了,我们和小鬼子决死血战到底!”
“是!副座!”
“呵呵,林兄真是帅才啊!兄弟十分佩服,将来还请林兄多多指教。”
转了一圈回来的齐晓文,手里提着步兵铲往沙地上一插,便坐到了林海峰身边。
“齐特派员是戴先生复兴社里的精英,什么没见过啊!林某岂敢呢?”
“林兄别左一个特派员,右一个特派员的,叫得我怪不好意思的。鄙人字静思,你以后就叫我静思好了。”
“哦。”林海峰点了点头,说:“静思兄,看来你也是从军校出来的,黄埔几期的呀?进复兴社多少年了?”
“哎哟,林兄真是神人啊,你怎么知道我是从黄埔出来的,兄弟是第六期的。到复兴社三年了,现在复兴社奉令改编成了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了。”
“你们黄埔人,皆随委座嘛,都有自己的字号呀。不像我,就一个姓,只一个名,不敢取字。”
“林兄这一点倒是和共党很像啊!要不是林兄当年抓获过共党的大人物,很容易就把林兄和共党联系到一起呀。”
“哈哈哈。齐特派员真会说笑啊。我们51师是委座的嫡系,怎么会有共党呢?”
“林兄,你错了。共党是洪水猛兽啊!无处不在,那里都有啊!就连委座身边都有呀!”
“如特派员所说,难道我们302团也有?我怎么不知道啊?”
“林兄,恕兄弟说句实话,你们302团有没有,我现在也不知道,但不能说没有。如今是国难时期,我们要对付的是日本人。**中一些曾留日亲日的将领在偷偷和日本人做着地下交易,国府不得不防啊。”
“这么说来,林某曾留学过日本,也被列为了怀疑对象?特派员此来,是监视我,还是调查我呀?”
“林兄,上命所遣,职责所在,兄弟不得不来呀。统治治理国家,就要对国内外事务实施监督与管制。自然,共党和日本人都不能排除在外,这就是政治。”
“齐特派员,林某只是个军人,不懂政治,什么党派之争,概不过问。林某只知抗日杀敌!保家卫国!其他全不关心。”
“林兄啊!你太幼稚了,军人也是为政治、政党服务的!你要知道,国父的三民主义是中国唯一的执政党!只有国民党才能救中国!才能让中国繁荣昌盛!”
林海峰刚想反驳几句,但一想给王耀武的保证,就忍了下来,假装笑了笑。
“呵呵,林某对政治不感兴趣,你说的我不懂,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林某只知道,师座让我打到哪,林某定然奉令行事,绝不含糊。”
“林兄真是快人快语呀!王师座效忠于校长,效忠于党国,林兄不是也一样吗?啊!哈哈哈……”
“哈哈哈。”……
晚霞舒锦绣,落日满江红;飞鸟归林急,男儿挽长弓。
自打跑了日本人的飞机,日军一直没来骚扰。
黄昏已过,夜晚降临,到了夜半,月牙出来值勤的时候,日本人也没出什么动静。
战士们抱着枪在战壕里假寐,哨兵们睁大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面,一点也不敢松懈。
其实,日本人不善于打夜战,也不屑于打夜战。
天穹中,玉兔隐去了身影,回宫休息去了,天光也慢慢地放亮了。
“江里有小皮筏!是鬼子!”执勤的哨兵突然大喊。
战士们闻声一下全都跳了起来,走近掩体,两腿泡在战壕里的积水中,各拉枪栓,推子弹上膛,纷纷架在胸墙上,准备迎击日本人步兵的进攻。
日军在江边从小皮筏上下到了水里,慢条斯理地登陆的登陆,架设机枪的架设机枪,一个一个懒洋洋地排着步兵方队。
“哒哒哒”,已登录的日本兵用架设好机枪打出了三连发的点射,猛地扑向了302团的阵地。
日军在攻击前,先用轻重机枪开道,这是一种心理战,是有名堂的。
对于新对手,他们经常用机枪打出三连发的点射,是在考验对手,是在问对方“怕不怕”。
听到喊声,从团指挥所来到前沿阵地的林海峰仔细一听,冷笑一声:“弟兄们!小鬼子是在问我们怕不怕?你们说怕不怕呢?”
“不怕!”
“对!不怕!那我们就告诉小鬼子:不怕!机枪手!两点发射回应小鬼子!”
随着林海峰的一声令下,302团一营和二营的重机枪手回应了两连发的点射。
慢条斯理的日本人像是听懂了中国人镇定自若的回应,一下就急了,不再是慢腾腾地登陆了,而是迅速组织起了进攻,发疯似的端着枪倾泼着弹雨冲了上来。
“他娘的小鬼子,天刚放亮就进攻,连饭也不让老子吃。……你们来吧,老子喂你们几粒铁豆子尝尝。”
徐景明坐在战壕里的高台上,背倚着掩体,一边往驳壳枪里压着子弹,不时地吹吹弹头上的灰尘,一边小声嘟囔着。
爬在他身边,看着日军动态的三连长吴汉峰放下望远镜,回头对他说道:“营座!大约是两个中队的鬼子,离我们还有五百米。这些龟儿子,冲得还挺快的,赶着去投胎呀!”
“他娘的,还有五百米呢,你叫唤啥呀。副座回指挥所的时候说了,把鬼子放进到60米了再打,你慌什么慌?”
“营座,不是啊。我是说这些龟儿子在架迫击炮,好像要炮击我们。”
“他娘的,你怎么关键的时候大喘气呀。”
徐景明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一把抢过吴汉峰手中的望远镜,对着日本兵身后一看,急忙对吴汉峰说:“看鬼子这架势,是要炮击我主阵地左翼的一营和右翼的301团的一营了。马上派人去告诉郑二愣子他们,叫他们注意防炮,正面有我们顶着,他一个小鬼子也甭想攻上来。”
话音刚落,日军就向二营和301团冯建如的一营各开了一炮。
徐景明略一回头,发现吴汉峰还杵在那儿,大声骂道:“小鬼子这是在校炮!你他娘的还傻站着干什么?等着喝汤呢?还不快去!”
发这么大火干嘛呀,我去还不行吗,吴汉峰急忙派出了两个尖兵分别跑到二营和冯营去通消息,让他们注意防炮,不要担心主阵地。 神墓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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