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来只把酒壶敲,愁山苦海两肩挑。瓶中有酒莫停盏,国仇家恨几时消?……几时消?小鬼子,你他娘的等着,老子明天就去灭了你。老子,咳咳……。”
已喝得有点上头的**302团上校副团长林海峰,敲着空酒瓶,唱着他正往下作着的诗文,想到了伤心事,大骂起了日本人;剧烈地咳嗽后,出了一口长气:
“哎呀,这破酒,怎么不醉呀?瓶中有酒莫停盏,国……这瓶中无酒怎么办?怎么办?他娘的,小五子怎么还不回来呀?……张中明!你给老子滚进来!”
“报告!”
“滚进来!”
双肩各挎一把20响盒子炮的**少尉张中明进门后,来到喝了酒、正敲击着空酒瓶的林海峰面前,两脚后跟一磕,敬了一个军礼:
“副座!什么事?”
“去!给老子打酒去!”
嘿,每次喝少半瓶就趴下了,今天怪了事了,一瓶都喝完了,火气还这么大,酒量见长了?心里吃不准的张中明,脑海里翻起了大浪。
“副座,你每天不是只喝半瓶吗?怎么还喝呀?”
“老子今天憋屈,诗也作不出来了,喝醉了好睡觉。”
“啊?都喝一瓶了,还还还还没醉呀?”
“醉不醉,老子不知道吗?哎,也是啊,这两天这酒怎么喝得淡淡的。娘的,肯定是酒店老板把水兑多了。去,集合你的警卫排,我们砸店去!”
“副座,这酒是小五子临出门时打回来的,他让我拿给你的,我不知是哪家的呀?”
“挨家尝,哪家不对,就砸哪家。”
好么,这几十家酒馆,尝得过来吗?师座早已跟南郡县城周边所有卖酒的店家打了招呼,不许卖酒给你喝,如有违反,就等着关门大吉了,你这是变着法的骗酒喝呢。
张中明想着,心中打定了主意,与其你在外面喝醉了闹事,把你扛回来费力气,不如去打酒回来让你喝呢。
“副座。三个月来,人家不卖给你酒,你砸了多少家了,害的师座倒赔了多少银子。他们也是小本买卖,算了吧,还是我给你打酒去吧。”
“你大爷的,老子砸的都是奸商。……娘的,你早去不就得了。”
“现在人都睡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酒。”
“酒馆上板打烊迟,你?嗦什么呢?你不去,老子去。”
“我去还不行吗。”
“快滚。”
“报告!”
“滚!老子已经死了,不见任何人。”
“副座!旅座电……”
“听见了没有?老子已经死了!不管是谁,跟死人能说话吗?再不滚,老子毙了你!”
正往出走的张中明听着好笑,死了的人会说话么?整天放浪形骸,借酒浇愁,不理政事,一个团被带动的乱七八糟,气的师座、旅座差点吐血。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跑来找抽来了,活该挨骂。
张中明走出来一看,原来是机要室的值班通讯兵,就开口说道:“你他娘的,一点都不长眼睛,大晚上的,你这不是找抽吗?”
“张长官,是旅座的电话,他正等着呢。现在团座不在,副座再不接电话,你想想后果吧。”
“这样啊!哎,副座房间里有电话,你给他接过去不就行了。”
“通向副座房间的电话线,副座早让五子长官剪掉了,咋接么?”
“你他娘的就是个棒槌,你们是干什么的?”
“哦,我知道了,谢谢长官!”
张中明出了团部,跑到镇子上问了几家酒馆老板,下午有没有人来打酒,都说没有,他就明白了,酒肯定是小五子做的手脚。随便买了一瓶酒,急匆匆赶了回去。
走到林海峰的房间门口,就听见林海峰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只会说“是”。
张中明大吃一惊,我这张破嘴惹祸了,出什么馊主意呢,副座把旅座骂急了?难道旅座要对副座军法从事?哎呀,这怎么办呀?心中一着急,就窜了进去。
“是!旅座!我302团一定在七个小时之内赶到雍州火车站!请长官放心!”
林海峰颤抖的声音停了下来,张中明舒了一口气,原来是白担心一场啊!看情况,又要打仗了。看眼前这位爷,又变得积极起来了,绝对不会是去打内战的;难道是?心中不由的大喜。
“副座,酒打回来了,你还喝吗?”
林海峰接过酒瓶,起出瓶塞,把瓶口搭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好酒!从现在开始,老子复活了!戒酒了!这瓶酒,就敬神吧,预祝我军旗开得胜!”
林海峰声音颤抖着说完,就把酒全倒在了地上,酒瓶一砸,迈步走向了门口。
“副座,你干什么去?”
“走!叫上号兵!去通讯室,给团座打电话!”
林海峰带着张中明进了静悄悄地通讯室,大咳了一声,引起了一阵骚动,吓得几个打盹梦幻的通讯兵一时不知所措。
“老子复活了!以前我不管,你们从现在开始,谁再渎职,定当严惩不贷,决不宽恕!”
“是!副座!”
“给我个电话机,我要给团座打电话。”
“副座,我们来吧。”
“我自己来,把电话拿来!”
“是!”
通讯兵抱来了电话机,放在桌子上,林海峰走上前,定了定神,摇起了电话。
“喂!喂!……”
林海峰鼻尖上冒汗,心在颤抖,两眼泪花转着圈,撞击着眼眶,就要决堤了。
他激动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微微抖动的左手拿着电话听筒按在电话上,右手攒着力,摇动几圈后,左手赶紧拿起来搭在耳朵上对着话筒就喊。
“刚刚睡下,也不让人片刻安生。”
刚进入梦乡的程智终于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右臂伸出被子,手探到了床头的桌子上,拿过电话听筒搭在耳朵上,仔细一听声音,心中奇怪,一向不理政事的人,今天不知又要闹哪门子啊。
于是,懒洋洋的随口问道:“是海峰啊,大晚上的,什么事啊?”
乖乖,大哥呀,老伙计呀,你总算没睡死过去,林海峰稳定了一下兴奋地心情,舒了一口气,颤着声音喊道:“……团座,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马上要和小鬼子干仗了。”
“真的?好啊好啊,这一天终于来了。”
“旅座命令我302团,七个小时之内赶到雍州火车站,乘火车沿陇海线前往淞沪战场参战!逾时不到,军法从事!”
“好啊。快!林副团长,快点集合部队!我马上就到!”
“好的,我马上去办!”林海峰放下电话,出了一口长气,对门口喊道:“司号员!”
“有!”
“吹集结号!”
“是!”
一声声嘹亮的集结号响起,顿时,驻扎在南郑附近的所有兵营沸腾了起来。**官兵们听到集结信息,睡意立刻全被驱走了,各营各连起床后,各自打包,整理装备。
队伍集合起来后,以营为单位,携枪拖炮,跑步到了南郡红庙村中国国民革命军第51师151旅302团团部大门口旁边的打碾场上集结待命。
林海峰早已站在了高台上,整天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紧绷着的脸也有了一丝笑意,终于能打鬼子了,自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出神。
排列在高台下的官兵们一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起了打仗的事。
“他娘的,刚消停了没几天,又要打仗了。”
“放着日本人不打,在自家院里打得倒挺欢。”
“管那么多干嘛?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一开战,我们等着数大洋就行了。”
“去你大爷的,你就知道钱。副座带出来的兵,怎么有你这种垃圾呢!”
“你理老油子的岔干什么呀。我听说,日本人又开始打淞沪了。”
“我也听说了,小鬼子已占领平津了,淞沪已开战好几天了。”
一个老兵在鞋底上磕去了烟锅里的烟灰,把烟杆往腰带上一别,拍了拍手分享了他的人生体验:
“淞沪是委员长的心窝窝,他能让小鬼子把心掏了去?我们这次肯定就是去淞沪战场参战的。副座复活了,看副座的表情,那是**不离十的。”
“也是啊,副座好像又回到以前了。要是打鬼子,那就太好了,弟兄们都盼了好久喽。”
一议论起打鬼子,士兵们都兴奋了起来,心思都已飞到了淞沪战场。
半个时辰前,51师师长王耀武接到最高指挥部命令: “火速开赴淞沪参战!”他当即打电话命令51师所部151旅和153旅天亮以前必须集结于雍州火车站,乘火车前往淞沪,与日本人决战淞沪。
302团团长程智听完副团长林海峰转达的151旅旅长周志道的命令后,急忙放下电话,拧开床头台灯开关,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急忙喊来了勤务兵,命他整理随身物品,自己匆匆穿好衣服,急急忙忙赶到了团部门口的打碾场上。
程智看着已集结待命的队伍,士兵们懒洋洋的,充满了厌战情绪,个个在窃窃私语,心中有点不爽,这那成啊,这么低落的士气,怎么和东洋人叫板呢?
他走到了高台上站在林海峰身边,看了正暗自窃喜的林海峰一眼,心说,你怎么也不对他们训训话呢,弟兄们厌战,还不都是受了你的影响了;想着摇了摇头,面对官兵们大声喊了起来:“弟兄们!弟兄们!”
士兵们闻声渐渐停止了议论,急忙打了一个立正,四周寂静的,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程智扫视了一下,继续喊道:“稍息。……我知道,小鬼子打到了家门口,正在祸害着我们的同胞,你们谁也不想打内战!如今共党红军已隶属我国民政府指挥,国共已合作,兄弟齐心,共御外辱!……我302团撤下来,在南郑整训补充三个多月了;如今日本人已侵占了平津,又把黑手伸向了淞沪,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抗日杀敌!保家卫国!”
一声声激昂震耳的吼声,响彻夜空,久久不散。
程智等激昂的吼声停了下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对全体官兵命令道:“好!现在是8月19日晚上23点半,奉上峰命令!我们全团六个小时之内赶到火车站,坐火车去淞沪,跟小鬼子血战到底!所有人听我命令:上车出发!”
五个小时多一点,全团两千余人乘坐军用卡车赶了六百多里山路到了雍州火车站,等了大半个小时,其他三个团才赶到,林海峰急忙派人去车站站台领来了粮弹,随时准备出发。
鸡鸣就是催晓箭,两翅拍斜站台月。随着一声声雄鸡的啼唱,东方已渐渐出现了鱼肚白,慢慢露出了一抹金色的霞光。
崭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将走向新的战场,为了民族而战!为了国家而战!三声响亮的哨音响起,程智一声令下,全团迅速由站台登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了起来后,隆隆的响声越来越大;一节节车厢之内,官兵们兴奋地喊着口号,林海峰带头唱起了岳武穆的《满江红》和《大刀进行曲》。
一时,歌声、掌声、口号声伴随着千里外的滚滚黄河的咆哮声,在不时响起的汽笛声中,火车沿着陇海线呼啸着向东飘荡而去。准备到了南国门户铜山后沿津浦线直下国府都城,再沿沪宁线直放淞沪。
日本人早就通过间谍得到了情报,中国国民政府调51师全体官兵赶赴淞沪战场参战,就派出了数十架飞机不时地在陇海线、津浦线、沪宁线上轰炸骚扰。
林海峰他们不得不一路上走走停停,五天后的黄昏,才到了淞沪安亭,全师官兵下车后,接到了淞沪中央军总司令长官部电令,叫他们原地待命,随时奔赴战场杀敌报国。
302团团长程智接到原地待命的命令后,闲着无事就和副团长林海峰两人带着四个卫兵,走出了车站,眺望着东面夜色中的淞沪重镇───申城,谁也不想说话。
华灯初上的申城是个不夜城,夜幕降临后,就一下成了灯的海洋。黄浦江两岸灯火通明,就连黄浦江的江水也被照得通红,跟白天的申城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林海峰远眺着十里洋场,心中想着清政府丧权辱国以来的那段屈辱的历史,这祥和宁静的生活,现在却被强盗闯进了家门而打破了。
身为一个军人,这是巨大的耻辱!为了粉碎帝国主义列强灭亡和瓜分中国的图谋,大敌当前,民族至上,他们只能拿起枪进行的不屈不挠的反侵略斗争。
302团副参谋长───带着金丝眼镜的钟锡梦少校跑出车站,到了二人的背后,打了一个立正,向二人敬了一个军礼,急忙向程智报告说:“报告团座!接到第15集团军陈诚总司令长官命令,师座下令,全师马上出发!赶往安亭东北面的罗店,换防11师阵地!”
程智一下从感慨中惊醒了过来,他急忙回头对着神飞天外的林海峰说道:“海峰!”
“啊?”
“快!回去集合队伍,马上出发!”
“走!”
就在51师到达安亭的前一天,日军第11师团于拂晓前,在30余艘敌舰密集炮火掩护下,向狮子林炮台及川沙口登陆,攻击宝山、月浦、罗店**阵地。
**第56师仅有一个连在拒敌,第15集团军总司令长官急调18军第11师支援。
日军第3师团,也于凌晨用汽艇从吴淞铁路码头强行登陆。傍晚,鬼子进逼?藻浜,被15集团军击退。
第98师师长夏楚中,指挥该师和第11师师长彭善指挥11师联合抗击登陆之敌;下午5点,收复了罗店。从击毙日军军官身上搜得日军作战图,证实了日寇进攻的方向指向了罗店、嘉定及浏河。
**第11师向川沙口之敌进攻,第98师向狮子林炮台攻击。
当天,**与罗店日军算起来已激战了旬余,伤亡已过半,罗店镇又陷落敌手。
彭善的第11师,被日军第3师团第68联队打退到了罗店南面的肖家宅和西南的周家宅一线;两天下来,这支精锐之师几乎被打光了,就立即向上峰请求支援。
第15集团军正没兵可派时,刚好51师到了淞沪安亭,第15集团军总司令长官陈诚急忙打电话给王耀武,命令51师向罗店方向开拔,接替11师防区,换11师下来休整。
王耀武不敢怠慢,立即命令队伍向罗店开拔。
林海峰和程智二人接到开拔的命令,立即带着五个人跑回了车站,连忙集合起了队伍,率部跟随师部连夜向东北方向开拔。
他们趁着黑夜敌机无法行动之时,悄悄摸到了罗店外我国民革命军11师防守的前沿阵地肖家宅和周家宅等地,偷偷换下了已被日本人打残了的11师余部。
林海峰办完交接后,突然脑中电弧一过,灵光乍现了…… 神墓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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