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子步兵第68联队长鹰森孝和第18联队长石井嘉穗已成了贵州的驴子，没有招了。
他们运用的日军无往而不利的战法，在302团这只大老虎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两老鬼子打肿脸充胖子，心中寒意已生，却咬着牙硬撑装好汉，轮番砍着他们的三板斧：
炮击的时候，中**队就躲到避弹坑道躲避轰炸。
步兵加坦克进攻，步兵一被打退，坦克立马掉头就逃。
飞机连番在302团阵地上空被击落，已成惊弓之鸟，在高空匆匆扔下炸弹，就远远地绕着逃跑了，命中率几乎为零。
“程咬金的三板斧打打闷棍还行，遇上高手，他就无计可施了。弟兄们！你们看，日本人虽然不停的进攻着，但是力量越来越弱，对我们已够不上多大的杀伤力了。弟兄们再咬咬牙，加把劲，一定能把鬼子重新赶下江去。”林海峰放下望远镜，对着战士们大喊道。
“报告副座！师座和旅座来了，他们在坑道指挥所等你，让你带上打下飞机的兄弟去见他。”林海峰的传令兵跑到了他的身边大声地喊道。
“你说什么？”
重机枪的怒吼声几乎把林海峰的耳膜给震穿了，传令兵大声叙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明白了。急忙对身边的重机枪手喊道：“贺义金！放下手头的活，交给副手射击，你和我去见长官！”
连喊了两遍，贺义金还是蹲在掩体上没有理睬他，只一个劲地开着枪，打完一梭子子弹，跪在旁边的副手就赶紧将一排排土黄色的子弹推在枪膛的卡口里。
林海峰心说，这小子持功自傲，胆还挺肥，竟然不听命令指挥，想着就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贺义金猛地一惊，把重机枪交给副手射击，跳下战壕，掏出了塞在耳中的棉球，说：“副座！什么事？”
林海峰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想，这家伙的笨招还挺多，不过挺管用的；随即开口说道：“长官要见你，跟我去指挥所！”
“是！副座！”
林海峰连忙喊来了郭铁如和徐景明，给他们略交代了几句，就带着贺义金顺着交通沟跑到了隐蔽的团指挥所。
王耀武和周志道正坐着喝水，听着302团副参谋长钟锡梦的汇报，见林海峰他们进来了，两人急忙放下军用搪瓷水缸子，迎了上来。
“这位兄弟就是今天打落鬼子轰炸机的神枪手吧！叫什么名字啊？”王耀武亲切地问道。
“报告长官！俺叫贺义金！”
“喝一斤？名字怎么这么怪呀？”
“报告长官！俺叫贺义金，加贝贺地贺，义气地义，金银地金。不叫喝一斤，俺可喝不了一斤酒。”
“哈哈哈。名字挺有趣。那我就代表委座和集团军总司令长官，赏给你三十块大洋，一瓶酒，两盒美国产的牛肉罐头。去吧！”
“是！谢谢长官！”贺义金急忙对众人敬了一个军礼，跑出指挥所，直奔阵地而去。
林海峰心系战场，看着二位长官，单刀直入：“二位长官光临我302团阵地，不会只是为了给普通一兵发奖而来的吧。我们刚击落一架敌机，还没有上报，二位长官想必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吧，是临时决定见见我团的英雄的吧。有什么事，你们就请说吧，海峰决不辜负二位长官的厚望。”
王耀武知道，时间不等人，救兵如救火，急忙开口说道：“什么都瞒不了你呀！海峰啊，你知道仓永辰治吗？”
“知道。他是我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时的步兵战术教官，一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好！仓永辰治现在是日军第3师团步兵第6联队的联队长，他23日就已从吴淞江铁路码头登陆，现已打到了蕴藻浜，攻到了蕴藻浜南岸。88师留守的524团，已被打残了，只剩中央教导总队第二团谢承瑞上校的一个团在苦苦地支撑着。小鬼子如果占领了蕴藻浜，我15集团军和第9集团军将被日军分割合围。值此存亡关头，陈总司令长官亲自点将，命令我师派出你们猛虎团，迅速增援谢承瑞上校的第二团。仓永辰治是个硬茬，我好像上次听你提到过此人，你想不想和你的老师较量一下呢？”
“师座！那口出狂言的家伙很霸道，我等着和他对决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你和诸位长官放心，职一定把仓永辰治从那里来的赶到那里去，赶他下江喂王八。”
“好！那你快去传令程智，立即着手准备，马上和306团换防，迅速撤下来增援蕴藻浜。”
“是！师座！”
林海峰迅速地赶到了二营阵地上，找到了满身尘土，脸被硝烟熏黑的程智，对他说道：“团座！师座命令我302团撤下阵地，迅速增援蕴藻浜。”
“蕴藻浜不是有88师262旅谢晋元的524团和谢承瑞的教导二团在防守吗？”
“团座，鬼子已攻过了蕴藻浜大桥，88师谢晋元团长的524团已快打没了，就剩教导二团在苦撑着。进攻的日军指挥官是仓永辰治，是个硬茬，因此长官们点了我们的将。”
“好！我们302团就是啃硬骨头的。……那阵地怎么办？”
“师座命令我们准备好，马上和老邱他们偷偷换防。反正天已不早了，小鬼子的进攻已成强弩之末了。”
“好！你快回主阵地准备，老邱一来，立即换防。救兵如救火，撤下去后直奔蕴藻浜，天黑之前必须赶到！”
“是！团座！”林海峰答应一声，急忙跑回了主阵地，立即着手让一营和三营准备撤离。费了好一顿唾沫星子，才说转了打红眼的两位大营长。
说话的工夫，306团团长邱维达带着全团到了302团的阵地上，林海峰把防务移交给了邱维达后，互道一声珍重告别。
徐景明带人跑上高地抬起为护旗捐躯的英烈们的尸体残骸走下了交通沟，302团军旗手拔出军旗紧随其后。
306团的旗手在原地上插上了书有306团番号的18星陆军旗。
林海峰带着两营战士紧随军旗后面撤下阵地和程智率领的二、四两营人马集合在一起。
王耀武早已亲自送来了武器弹药和行军路上吃的食物和水，以及每人一盒美国产的牛肉罐头；并亲自授奖给贺义金三十块现大洋、一瓶酒和两盒牛肉罐头，勉励他再立新功。
随后，王耀武把林海峰和小五子叫到身边，叫他们照顾好自己，多注意安全，六目相对，殷殷之情尽在不言中。
林海峰含着泪亲自把护旗英烈们的遗骸交给了王耀武，要求他代替自己隆重安葬他们。
程智早已下令补充弹药和分发食物，所有人领到手后，程智一声令下，急忙沿练祁河向西急行军撤到罗店，折向向南沿沪太公路再次急行军。
战士们几天来都没有好好休息，疲劳空乏侵袭着他们的神经。连续的急行军，很多人慢慢掉队了，特别是一营刚补充的二百多个新兵，都已疲顿不堪了。
林海峰看到这一切，边跑边对程智说道：“团座，一营昨天刚补充来的新兵，还没有经过训练，掉队的越来越多了，我看这样不行啊，你带弟兄们先走，我和徐景明收拢队伍后，就直接去追你们。”
“嗯，我们302团从没丢下过任何一个弟兄。也好，我带队先走，你收拢掉队的弟兄后，等他们缓口气过来，就快速跟进，我在蕴藻浜等你。”
“是！团座！”林海峰停了下来，喊住了徐景明：“徐景明！你先停下来。一营的弟兄，掉队的越来越多，我俩收容队伍，让他们稍作休息后再出发。”
“是！副座！”徐景明赶紧停住了脚步，答应了一声。
看着一个个蹲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新兵，徐景明气不打一处来，解开皮带就往新兵身上招呼，边打边骂。
“废物！一群废物！你们他娘的，丢尽了老子的脸。像你们这个乌龟爬，小鬼子一发炮弹飞来，你们全玩完。”
新兵们早已是气喘如牛了，被徐景明再追着一打，气皆出不均匀了，并伴有了吸气费力的感觉，一个个憋得脸颊发紫，不停地咳嗽，有的吐起了白沫。
“徐景明！你他娘的在干什么呢？……你大爷的，你就是一个汉奸，这是帮着日本人杀自己的弟兄呀！他们已经上不来气了，你这不是在要他们的命吗？”林海峰一看，不由地怒气冲天。
“副座，我……我……”
“我个屁。回头老子关你禁闭！”
“是！副座！”
“弟兄们！不要紧张！听我口令：全体深呼吸！注意调整呼吸，开始……呼……吸……呼……吸，好！就这样反复深呼吸几次，脑子就不缺氧了。我们休息一会，马上去追大部队，决不能让鬼子在蕴藻浜前进一步！”
“是！长官！”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林海峰带着一百多人到了蕴藻浜地界，远处激烈的枪声也慢慢在减弱，他们走上了长长的蕴藻浜大桥。
仓永辰治的第6联队也是从大桥上攻过去的。河南岸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这里原先是88师524团的防守阵地，现在成了他们阻击日军蚕食的前沿阵地。
河两岸成片的稻田，因为战争，人们纷纷逃离了家园，现已变成了一块块荒田，枯黄的稻秧在干枯的田野里期盼着甘露。
“这么肥沃的土地，紧挨着河边，却没有人给稻田浇水，田地都干裂了。稻子现在已过了抽穗期；副座，你看，就没抽出稻穗呀。他娘的，这都是日本人闹的。”徐景明看着稻田对林海峰说道。
“是啊！要不是小鬼子，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啊！”
“娘的，就是死！也要把小鬼子赶出去！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徐景明愤愤地说着。
林海峰一行人发着感慨走过了大桥，来到了战场上，枪声已渐渐停了下来，仓永辰治已停止了攻击。
由于302团及时增援，仓永辰治的退路被302团堵住了，留下了几十具日军尸体，仓皇向东败退了下去。
中央教导总队第二团团长谢承瑞上校带着副官来到了程智和林海峰的面前，双方互行了一个军礼，谢上校开口感谢：“多谢程兄和林兄及时增援，在小鬼子后背侧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使我教导二团又重新夺回了阵地。兄弟特来感谢，承蒙两位眷顾，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兄弟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抗日杀敌，是我辈军人的职责和夙愿，今后我们戮力同心，并肩作战，共御外辱！”程智客气的说道。
“现在阵地又重新回到了我们手中，仓永辰治已折向向东溃退了下去，我们只好改变防守方向了，不知二兄防守左翼呢？还是防守右翼呢？”
“左翼是小鬼子返回去时的进攻目标，我302团就守河边左翼吧。”林海峰接口说道。
他们相互闲扯了一些淡事，谢承瑞要回阵地重新挖战壕布防，站起身告辞出门，程、林二人送出了团部。
等谢上校走远了，他们来到了阵地上，下令全团挖战壕设防。
夜色已侵占了周围，黄色的灯光招来了成群结队的微型敌机，它们嗡嗡地叫着，黑压压的直往战士们身上扑来，被一掌消灭后，满手是血；程智命令众人关掉了马灯，才好了一点。
程智和林海峰两人划分了防守的阵地，程智率二营和四营防守302团和教导总队第二团的中间地带，林海峰率一营和三营防守左翼河边一带的阵地。
晚上11点多，三营七连重机枪手贺义金，偷着多喝了两口酒，刚睡了大约一个小时，觉着口渴，就爬起来找水喝，没找到；于是提了一个小桶，就出了营房，要到河边打水。
卫兵本不让去，一看是师长亲自授奖的打飞机英雄，没敢阻拦，就放他出去了。
贺义金绕到阵地左前方，到河里打了一桶水，往回返的时候，听见稻田里有悉悉索索地声音传来，他放眼一看，见许多朦胧的影子在晃动，见他来了，一下都趴在稻田里，一动也不动了。
很多大事往往败在小人物手里，因为做大事情的人总是容易忽视小人物。
贺义金醉眼蒙?，见鬼影乱晃，吓得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慌慌张张地逃回了营房。
正在查夜的丁大山，看见贺义金慌里慌张地走进了营门，脸吓得煞白，急问怎么回事。
“连长，俺口渴去河里打水，在稻田里碰到了好多好多的鬼。”
丁大山摸了一下贺义金的脑门，闻到了他一身的酒味，就开口溜起了嘴皮子。
“你小子是酒喝多了胡说吧。你看你，说起话来走嘴，走起路来闪腿，半夜起来找水，眼睛恍惚闹鬼，喝多的人就他娘的找不着北。你看，全齐了吧，你这就是酒喝多了的症状。”
“连长，俺就喝了两三口，不信俺给你取酒瓶来看。稻田里确实趴着好多的鬼，俺没骗你。”
“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吵着弟兄们了！……丁大山啊丁大山，你他娘的又耍什么嘴皮子呢？还挺押韵的呢。”被吵醒了的林海峰披上衣服出门问道。
“报告副座！这小子酒喝多了闹鬼，在胡说八道。”
“报告副座！俺没胡说，俺也没喝多，俺只喝了两口。”
“那个喝多的人都会说他没喝多。你难道不是吗？”
贺义金一听林海峰的话就急了，一跺脚道：“哎呀，副座，你怎么不信俺呀。俺确实看到了好多的鬼在稻田里趴着。”
“鬼？什么鬼？这个世界上那有什么鬼呀。”
“副座，俺从河里打水回来，路过稻田的时候，听见稻田里有声音，俺放眼一看，有许多晃动的鬼影一下趴在田里就不动了。俺吓得装作没看见，没敢惊动，就跑回来了。”
“哎呀！贺义金啊贺义金，你他娘的就是个福将啊，你小子又立了一功啊！趴在稻田里的是鬼子！”
“鬼子？”丁大山和贺义金同声惊呼。
“你两混蛋，小声点。丁大山！快去把郭铁如和徐景明悄悄叫起来，不要告诉他们，不要宣扬，我们等会好捉鬼、杀鬼子。”
“是！副座！” 梨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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