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
暴怒的XANXUS离去后,聚集在大厅的人员被斯夸罗骂骂咧咧地赶回自己的岗位去了。戏剧落幕,众人散场,热闹喧嚣都如潮水般退去,甚至没有人敢回头多看贝斯塔一眼。
我手脚并用地爬到贝斯塔身边,近距离看到了她的状况——
非贯穿性枪伤,子弹卡在后腿肌肉里,从流血的速度看,应该没有打中大动脉,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就算不会立即毙命,这伤拖下去也是个死,要么因为失血过多,要么因为伤口感染,指望伤口自己愈合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学过医护,只知道一点处理枪伤的常识,大概要先用酒精消毒,再用镊子把子弹夹出来,最后以纱布包扎止血什么的。假如医生在的话,应该还要缝合伤口。
可是我完全操作不来啊,更何况手头根本没有工具。
我跪在贝斯塔身边,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逐渐流逝却无能为力,第一次对自己的废柴感到深恶痛绝。为毛家教世界这么残酷?为毛我不是玛丽苏?如果我是苏,不提那磁铁般吸引异性的超能力,至少可以散发着圣母光辉帮贝斯塔止血吧?
一双靴子停在眼前,我惊喜地抬头,是路斯利亚。
“叔叔……”这次不是装的,真哭了。
“贝斯塔从来没有违抗过Boss,”路斯利亚露出难得一见的苦笑,“Boss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失望吧,他最讨厌背叛了。”
是啊,那个男人,他一直以九代目之子自居,高傲嚣张目中无人地长大,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不是九代目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被蒙在鼓里十六年的可怜虫,他得知没有彭哥列血统,根本不能正正当当地继承彭哥列时,一定深深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被九代目背叛,被整个世界背叛。
摇篮事件后被冰封了八年的XANXUS,愤怒从未冷却,相反的与日俱增。重获自由的他把自己点燃,誓将愤怒之炎印在彭哥列的旗帜上。他要报复,报复所有将他当成傻瓜愚弄的人。
欺骗与背叛,是瓦利安首领的逆鳞……触者,死。
——贝斯塔,你能在掀了XANXUS的逆鳞后活下来,说明他真的非常重视你啊。
“对不起,”路斯利亚转过身,摘掉墨镜在眼睛上抹了一把,“这次我真的不能插手,如果再惹恼Boss,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贝斯塔,就交给你了。”
我跪在贝斯塔旁边,默默地听着路斯利亚沉重的脚步声渐远。
脸颊忽然被刷上一层潮湿,痒痒的,暖暖的。侧过头,贝斯塔的舌头便舔去了我眼里的潮湿。她的目光还是那么温柔,让我想起了泷泽太太。
尽管气质不同,但母亲看着孩子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慈爱与包容。
“妈妈。”我下意识的开口,叫完连自己都愣了愣。
湿润的舌头又在我脸上舔了一下。
“妈妈,妈妈……”我倾身抱住贝斯塔的脖子,鼻涕眼泪全蹭到她雪白干净的长毛上,“我好没用啊,什么也帮不到你……我是个废物,你不该救我的……我死了,还有机会重来,可是你不行啊……你要是死了,我该去哪里找你?妈妈,你真傻啊……”
连我自己都不想要这条命了,你却帮我把它了捡回来。
真过分,这样我都不敢随随便便死掉了。
因为这条命是你的——我欠你的。
稍作休整后,贝斯塔顽强地站起来,用三条腿支撑,一瘸一拐地走向狗屋,鲜血蜿蜒了一路。我紧紧跟在她身边,看她要摔倒了就扶一把。如果不是体型差距,我本想背着她走回去的。
贝斯塔刚回到狗屋躺下,小狗崽们就欢快拱上来,挤成一团寻找**,津津有味地嚼着。
看着这些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毛球,我在心里默念:好好吃吧,快点长大,你们是英雄妈妈的孩子,将来也会和妈妈一样强大,你们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她了。
——千万不要学我,我不是好榜样。
我只是一株野草,根不深叶不美,吸取露水和泥土里的腐朽,卑微地存活。我是野草,所以在遭受践踏时只能垂下自己的头,伏低自己的腰,永远不可能像乔木那样宁折不弯。若是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我将化作腐朽,孕育来年的新生。
我的力量太小,连一块遮风挡雨的荫蔽也撑不起来。
……
从贝斯塔受伤起,到深夜,我一直没有睡着,抱膝缩在狗屋的角落,两眼放空地盯着狗垫上的一块污渍,脑子里像老式放映机似的闪过前几世的画面,有温情,有血腥,有平和,有惊恐……光怪陆离,混乱交错,爆炸般的信息量让我头疼欲裂。
记忆太多了,比较久远一点的就会遗忘,例如自己最初的身份和名字。
将来呢?将来我也会忘记泷泽太太,忘记贝斯塔吗?
不断的死亡在销融掉我存在过的证明后,连记忆也要一并抹消吗?如果一边重生一边遗忘,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突然,一直躺着的贝斯塔猛地抬起头,两只尖耳朵唰的竖立,眼睛死死盯着屋外。
谁来了?——我揪紧衬衫,心跳骤然加快。
“咚。”狗屋外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像是小型箱子碰到了地面。
贝斯塔吃力地翻身站起,用舌头舔了舔惊醒的狗崽,把他们推到一起互相抱团取暖,然后瘸着一条腿走出狗屋。
虽然我呆的角落看不到狗屋外面,但我已经猜到是谁了——瓦利安的首领下过死令,不准任何人给贝斯塔找医生,想活命的人根本不可能靠近这里。敢只身前来,还能不发出声音就让贝斯塔主动走出去的,整个瓦利安不会有第二人。
XANXUS,是你吧?
外面又传来翻开箱子的声音,瓶子碰到金属的脆响,还有贝斯塔极力压抑的呜咽。
什么啊,威胁恐吓其他人不准找医生,自己却在深更半夜一个人拎着药箱过来……你是想亲自给贝斯塔疗伤,弥补自己误伤她的过失吗?
骄傲的XANXUS,其实你心疼得要死吧,“谁敢找医生,我就爆了谁的头!”什么的,只是你给自己铺的台阶吧?
X爸呀X爸,你属性里的城府,究竟是经过怎样的变异,成了今天这般的闷骚?
闷骚是病,要治啊。
——我把头埋进手臂中,无声的笑起来。
……
过了好久,狗屋外各种细碎的声响才全部平息,我琢磨着XANXUS这会儿正给贝斯塔顺毛,安抚她受伤的身体和心灵,主人和宠物相互依偎着,白天对峙造成的裂缝和嫌隙就在深度默契中一点一点合拢消失了。
虽然X爸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贝斯塔肯定懂了他的意思。
——破例的宽恕,不会再有第二次。
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和好了,这是我最最开心的事。X爸你放心吧,我保证贝斯塔再也不会为了我违抗你!如果再一次演变成那种局面,我宁可自戕谢罪。
“喂,垃圾。”
咦咦咦?这是在叫我吗?
“我知道你醒着,别装睡了,马上滚出来。”
跪地,真的是在叫我……
“是是是!”我连滚带爬地跑出狗屋,直接扑倒在XANXUS脚下。
XANXUS抚摸着贝斯塔的后颈,居高临下的俯视我,“看在贝斯塔的份上……哼,这次算你走运。”
我狂喜。
“别高兴得太早,”XANXUS嗤了一声,“听着,瓦利安不养没用的垃圾,好好想想你能做什么,要是想不出来,明天照样死。”
“是!”我以头抢地。
“还有,”XANXUS阴沉着脸,“贝斯塔的伤……”
“是我是我!是我斗胆偷来药和纱布帮她包扎的!和您没有半点关系!”果断揽下来,死要面子的男人你伤不起。
“哼。”
“那个,”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犹豫着开口,“听说这件衬衫是您最喜欢的,要不要我脱下来还给您?”
XANXUS猛然转身,凶巴巴地丢下一句:“你穿过,一股垃圾味……哼!”
接着扬长而去。
目送X爸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阶梯处,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上楼后,我唰的跳起来抱住贝斯塔狠狠亲了好几口,原地上蹿下跳,蹦?扭腰,高兴得想跳草裙舞。要不是怕吵醒瓦利安众人,我早就放声尖叫了。
“贝斯塔,贝斯塔,我们两个都没事了!X爸还不用我还衣服!啊哈哈哈……”
“白天的‘爸爸妈妈’真没白叫,X爸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高兴着吧?S娘嚷嚷着要杀我也是因为心事被揭穿而恼羞成怒吧?啊哈哈哈……**大神诚不我欺!家教果然是搅基的天下!XS王道!”
“不过贝斯塔你的地位是无人能撼动的!放心吧,贝斯塔,你才是我的亲妈!X爸S娘什么的是后爹跟后妈!”
“以后谁敢说‘狗niang养的’是脏话,老娘就冲上去跟他拼命!”
……
原形毕露地得瑟了半天之后,我突然想起刚才漏掉的一件事,瞬间低落下来,无力跪倒,握拳捶地——
X爸说瓦利安不养吃干饭的。我,我能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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