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节大结局
黄昏时分。林白羽孤身一人,在城郊之外的坟冢之间盘膝而坐。
那里埋葬着他深爱的女人。
那张模糊的照片上映着她微笑的容颜,干净的仿佛从未被这人世玷污过。
“温良……”
终于,唇角艰难的吐出她的名字,一瞬间心脏竟然觉察不到丝毫疼痛。他想,也许是痛久了,甚至因为习惯而麻木。明明就在一年前的那股子仿佛失去全世界一样的恐惧感仿若隔世。
他已经学会了安然面对痛苦。
他想起她曾经说,哪怕再绝望,只要撑一撑,再撑一撑,也许就会有希望了。所以,他一直撑着,没有倒下,顾云岚的身体还在那里,艰难地靠着营养液生存着一一就连没有了灵魂的身体,都在靠着本能而挣扎着活下去的话一一温良,你有什么理由不回来?
他知道他的不信任伤她的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之间就如此的介意江景深。就算明知道介意了还是不会放手,却还是自虐的介意着,直到把事情逼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每每想起她在他身边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四肢百脉都冰凉一片,他的眼前几乎就要看不到一丝丝的光了。她就那么带着被他的不信任伤害的一颗心离开,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她爱他,所以,忘了她。
怎么能……忘记呢。
她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她闭着眼睛说爱他的模样,她将脚丫子放在他膝盖上耍小性子的模样,那么清晰的像昨天的事情……
“呐,老子记性那么好,怎么可能把你忘了?”
年轻男人仰起头看了看天,低头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洒在了墓地前,轻轻道:“温良……我要是忘记你,你回来了可怎么办?”
宁愿自己痛苦一生,都不愿意让她再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去痛苦的林白羽,温良从没看错人。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林白羽拍拍身上的尘土,一双瞳眸淡淡掠过墓碑上的女子,转过身离开。
温良,还是原来的你好看些。
就在林白羽转身的一瞬间,墓地后那个神秘的老人,再次出现了。仿佛就是在割裂的空气中乍现的,一丝气息也无。老人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的眼神往墓碑上的女子瞄了瞄,轻声叹息。
“几百年前就告诉过你,那人非你良配,只会祸及你真正的爱人,如今这般,也可算是自食恶果了。刚刚死亡的人们,心愿完成的时候便会安静的化作一缕青烟,而心愿完成的你,为什么还是看不透呢?”
没有人回答他。一如既往的静谧气息。
“四百年前说到底是我做错了,泄露天机,反而让你注意了他,才造成了这般因缘。”
“凡人间因我而错乱的因果,想必还得我来纠正过来。”
老人的头发很白,白的像雪一样,在阳光下闪着银亮的光。
老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他撩起袖子,在那墓碑前的空地上写着一些奇异的字体,那些字在阳光下渐渐渗透进了泥土中去,那景象让人眼前恍惚间似草木凋零,又似乎繁花盛开,极美而极其诡异的风致。
林白羽像寻常一般,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了下来,手里捧着她曾经写过的日记,在一字一句的读。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沙哑,干净的甚至没有丝毫情感,却不知为什么,能听的人泪流满面。
看护着温良一一不,现在应该说顾云岚。看护着顾云岚身体的小护士们总是在一旁偷偷听着,偷偷掉眼泪。
这个英俊的先生几乎每天都来,每天都在那里深情的凝视着病床上的女人。病床上的女人要是睁开眼睛的话,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吧,只是因为长期靠着营养液注射进体内,就算做再多肌肉按摩,也不过只是延缓她的消瘦而已。
如果能醒来……这两人,该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林白羽握着女人的手,闭着眼睛,眼角里沁出了一滴泪。
秦路捧着一大束花,在门外怔怔看着,突然漂亮的容颜闪过了一丝黯然神伤。他问自己,你在干什么?明明知道她已经沉睡不醒了,为什么还要带着鲜花来呢?
只是……
明明没有希望的事情,今天,却不知为什么,格外的想来看她,好像今天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一样。
他扯了扯唇角,当脸上挂起了自以为一百八十度的笑容之后,便推门而入。这一进去,就目瞪口呆了。
分明,看见那女人的手指,是动了的。再细眼一瞧,只觉苦笑,真是,都要出现幻觉了。暗自庆幸没有喊出声,不然,林哥,会失望死的。
“林哥,我替你顶个班,回去休息吧。”
林白羽抬头瞧见是他,低了低头,突然猛地一个抬头:“我出去买点吃的。”
“不许乱摸!”
秦路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待林白羽离开,他这才将眼神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放开了几许。林白羽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现在形销骨立的样子,看着都……更何况……
这样一想,再思及从前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心间一酸,眼泪像是两团火焰一样在眼眶里烧着,烧的他眼睛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将花轻轻放在一旁的瓶子里,每天一束的花,如今整整三百八十多束了。什么颜色都有,看的人以为到了玫瑰的天堂。
“知道这辈子都没机会将那三个字说出口了,所以趁你睡着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安静告白着,不去打扰,不去争夺,默默的守着,只要能够醒来,一切都将不再重要。
“这样是不是很好笑?”
他伸手想摸摸她苍白的手,突然想起来林白羽的嘱托,便笑了:“那小子,是个好男人,反而是你没福气了。”
“你知道吗,在你突然间变成这样的时候,林哥几乎就这么跟着你死了一一是心死了,刚开始那几天他是没有回转过来,老是在怔怔发呆,直到隔了久了江景深过去揍了他一顿,这才情况好了点……只是到现在,没有觉得,他已经活的不像人了吗?”
“第一次,作为林白羽的人生因为江景深死掉了,回到了那个大染缸里,第二次,作为古泓羽的人生再一次死掉了一一因你而亡。只是因为你还有着一口咽不下去的气,所以他跟着你一起维持着最后一口生气。”
“知道我们为什么一直说他是个疯子吗?”
“一个艺术家的心永远都是没有边际的,谁都不能猜测到他下一步的想法。这其中大部分是叛逆而放肆的,我甚至想过,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会成为一个疯狂的反人类学家。”
“这样张狂的一个疯子,你忍心丢下他吗?所以,不管如何,醒来吧。”
他睁大了眼睛。
病床上的女人眼角流出的晶莹,那分明就是泪。深深的,沁入了枕间。
林白羽此生都忘记不了那一幕。
他提着食物推门而入,入眼的,先是秦路呆怔的一张脸。他以为她怎么了,惊慌的把目光向后移去,却看见了病床上的女人,虚弱的睁开了眼睛。与其说是睁开,倒不如说只是把眼睛露出了一条缝隙。
她的唇轻轻开阖。
她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带着病中的沙哑。
却清清楚楚,一分不差的进入了他的耳朵。
“林……”
那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春暖花开。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哪怕就算温良在他面前消失时候都没有十分失态过的男人,此刻突然毫无形象的扑上去抱着女人嚎啕大哭起来!
顾云岚醒来的消息不但登上了娱乐消息的头条,甚至上了医学的首页报道。突然没有任何症状的变成了植物人,当医生都判定没救了曾经建议过安乐死的人,突然间在一年后离奇的醒来,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与此同时,各大媒体都开始挖掘了顾云岚的所有事情,而当隐隐约约的将这个女人的人生拼接出了模糊的轮廓之后,纷纷只用了一个词,不可思议。
十四岁出道的明星,在红的发紫的时候陷入了情妇风波,声誉一落千丈,此后吸过毒,打过架,和不同的男人纠缠不清过,在拍摄著名导演的作品时候挽回了声誉,甚至和导演传出了绯闻,孰料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前男友和未婚夫离奇死亡,被陷害入狱,又被神秘人士救走一一可以随时随地动用军队的神秘人士!
之后凶犯落网,躲过牢狱之灾,孰料再一次莫名晕倒之后被判定为植物人整整一年,却离奇醒来!
这个演员的身上,有太多谜团,太多的故事!
这样的报道一出来,顾云岚的名字再度被舆论推上了顶峰。
顾云岚的经历和她改名的原因,甚至是她所有以前传过绯闻的男友,都统统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看客们的视线之中。
娱乐圈是看背景活着的。
都知道顾云岚有靠山,但是都不知道是谁。有人猜测可能是娱乐公司的老总郑翎,因为有人曾经看过他们同进同出,也有人说可能是男演员秦路,因为有人曾看见秦路给她送玫瑰花,她笑着接受了。
众说纷纭。
在病愈之后顾云岚复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时间不长,只有一句话最让人震惊。
“我要结婚了,但是,会继续拍好的电影给大家看的。”
当人们追问那人是谁时候,她却含笑不答了。
由此又延伸出多个版本的猜测来,有说她嫁给黑社会的老大了,也有说她嫁给普通人的,还有说她嫁给了中央某个高层的……
真实的版本就夹杂在诸多虚假中,反而显得要成为哗众取宠的假的了。
顾云岚是真正的成为了国内一流的演员。
有人到了很多年后还记得,曾经有个二线,有靠山的女演员曾经嚣张的在拍戏时候嘲讽过顾云岚,样貌十分嚣张,顾云岚并没有说什么,对于她的嘲讽视而不见,孰料莫名其妙的被那演员甩了一巴掌。
那演员的靠山据说是全国五百强企业的老总,谁知道没过了三天,那个女人突然消失了不说,她的靠山也一起消失了!原因是被政府清查,破产。
聪明的人大概都能猜测出点什么。毕竟如果是政府的话,毁掉一个企业简直就是三两分钟打个电话的事情。
当时有好奇的人跟踪过她,想看看她的真实生活。
回去之后,两腿发颤,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此后一但有人说起顾云岚,他都是一副少说两句,免得惹祸上身的表情。
他看到了什么呢?
那天,她遇见了江景深。
那个依然年轻英俊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温良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身孕了,行走不太方便,江景深便扶着她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诺诺说想你了……就带你过来看看。”
温良心疼的轻轻拍着江维诺的脸蛋道:“你这小子……都不好好吃饭吗?”
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突然扒拉在了她身上撒娇:“呜呜,不要啦,温良会来……我保证不再大呼小叫乖乖的叫你妈妈……”
她看了看江景深,发现他一脸揶揄的笑意。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孩子就是太皮了,你给他找个妈妈管管吧……”
“你知道,这位子太高了……我的身份必须是清清白白的,既然孩子的妈妈去世了,就不能再添任何色彩了。”
温良垂了垂睫毛,正想说什么,却听见他说:“就这样吧,偶尔带着诺诺来看看你,见你过的很好一一我也会幸福的。”
两行清泪从眼里滑落,她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借口,哽咽道:“江景深……何必……不值得……”
他抬起手,轻轻放在她脑袋上,一如多年前。
“傻姑娘,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的。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自己不也说过吗,我们两个人,只有一个幸福了,另一个才会幸福一一这样深刻的羁绊,我会抱着感激的心,永远将它持续下去的。”
“温良,你幸福吗?”那时候有风,从他的方向传来,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他,一身磊落青衫,作古装打扮,双眸含笑的望着她,再度眨眨眼睛,人影顿消,他,还是原来那个他。
我会幸福的。
因为我的幸福,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
她在心底轻轻说,他却仿佛听见了,唇角挂着暖如艳阳的笑容。
“明天见,最年轻的总理大人。”俏皮一笑,映着身后明媚的春光,朗朗惑人。
“温良……改天带我‘老婆’来看你……”
温良汗,正想问是不是连文慧家的丫头,那小子却一溜烟没影了。
没有人注意到,树后有一个人,煞白着脸,看着自己拍摄了视频的手机,瞬间就将那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林白羽……你还可以再给我无聊点!”温良一回家,就见她家老公四仰八叉的横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个单反对着天花板。
“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
“你一个女人家的懂什么!这屋顶当时结婚时候可是米兰最厉害的设计师设计的……”
“所以……”
“我在找瑕疵……找着了就能敲诈他几百万了……”
温良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林白羽,你是不是有把我的血汗钱花完了?”
林白羽抬抬头,呵呵一笑:“这不是正在赚么。”
当初和林白羽结婚,他家里边放了话,说是要结婚,可以,林白羽要滚出去试炼,如果不依靠家中的势力能活一年,就有资格做家族的接班人,才能回去。
温良算是看出来了,现在是她通过了老爷子的考核,这次换成林白羽了。不过话说这老爷子要求真低,活着?林白羽那厮再她看来可是从江景深手里还能活着的生物。
只是,林白羽,你能再争气点不?温良心中翻着白眼。这家伙都八个月了一直窝在家里陪着她,她上个厕所都亦步亦趋,好像生怕她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似的,让她觉得自己都要成了褒姒之流。活生生的害了一大好青年。
自然是什么建树都没有了,活是活着呢,住老婆的,喝老婆的,吃老婆的,完了就除了肚子里的这小子什么都没有整出来。到时候非把老人家气出病来不可。
这时候,却见沙发上横着躺的那人突然放下相机,眼神有些郑重的对她道:“老婆……我其实还做了其他事情。”
他伸手从沙发下扯出了一个信封。
“我这一年一直在找一个人,王小波。”
“谁?”温良瞪眼。
“一个对我有企图的同性恋…不过是教会的人。”看着温良的眼神古怪起来,连忙做了转折。
“和你的重生有关系的那个人,我很好奇他到底是谁。”
:“他今天,给我寄过来的。”
两人拆开信封一看,先是看见了一个青年搔首弄姿的照片,附了一行字:亲爱的,你要找的只给你留下了一张纸,你要相信我的人品,绝对没看过,那老头神出鬼没的,我担心被诅咒……“
林白羽看见亲爱的那三个字时候尴尬的瞥了眼温良,见她没反应,终于打开了老人留下的一张泛黄的纸张。
”须知一切自有天意,切忌随缘,莫执着。“
林白羽将温良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瞧,现在挺幸福,白让那东西担心了。“
因为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么存在,林导大言不惭的称呼人家为”东西“。
其实,我很幸福。
不论是作为温良还是作为顾云岚一一
都为自己曾经的深爱而幸福过。一一正文完
推荐篇新文,军少的戏子新娘,民国的,这文不入v。
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前世的番外篇。哎,纠结中。
嘻嘻,贴个片段。
戏头开炉。
阁楼下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仿佛都是为了她而来,又仿佛都不是。
他们在乎的不过是一个艺名青暖,色艺双全的女子。五光十色背后的那个影子,除了沈青彦,还有谁在乎呢。
青暖迷迷瞪瞪的想着,却是终究换上了戏服。
沈青彦一袭蓝灰色长衫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在他手里高飞的少女,终于忘记了拭去眼角隐隐的泪。
看那姹紫嫣红开遍一一
似这般都付诸断壁残桓一一
青暖的嗓音清清脆脆,有如黄莺出谷,哀愁婉转。
然而很快是一阵纷乱的嘈杂声,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奉天军来了!众人纷纷从天堂掉进人间世,头到脚冰寒,偌大一个戏场,百千多号人,瞬时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张家最近在抓一个逃犯。据说是和江东阎氏军阀有关系的重要人物,这关头谁都不愿意无端惹上麻烦。
车队很长。
被各路车队护在中间的车子两旁,一方插着党国的旗帜,一方插着奉天军的军旗,两列士兵从军车上鱼贯而下,瞬间将场子包了个密不透风。
青暖站在戏台,也不唱了,冷眼看着人间百相。
有人惊恐,有人怯懦,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隔岸观火。
是谁?
这里怎么会有逃犯。
除非一一一个荒诞的念头从脑海里蹦出来,又很快压了下去,不可能!
然一一
外面一直紧闭的车门被副官模样的人用白手套打开了。
走出一条欣长的身影,那人背后跟了数不见的,毕恭毕敬的人。
于是青暖终于看清了这人的相貌。
他穿着卡其色的军装,踩着一双上好的鹿皮军靴,走的慢条斯理,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始终在把玩着一块琉璃美玉,最后优优雅雅的坐在了离青暖最近的专座下,静止不动了。于是周围的所有人也都静止不动了。
真正来了个了不得的上位者。
这个人的名,青暖是听过的。
占了小半个中国的军阀,张家二少帅,张怀璟,字复卿。从来只闻他杀人不眨眼的雷厉作风,和特权阶级的风流韵事,却不知,生了这样一副好相貌,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与富丽同沙场的杀戮在这个人身上统一的毫无矛盾。
他眼睛极黑,一双重瞳衬的看人时虚虚实实,花开花谢,睫毛也长,似有似无的遮着,给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带出了一点并不存在的笑意来。让人捉摸不透的安静气质。
看的台上的青暖心慌意乱。
不是被美色迷了心智,而是怕了。
她终究是个小人物,这辈子第一次见这样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真是怕了。
在青暖想落荒奔逃的那一刻,台下的年轻军人终于开口了:”这人,你见过?“
青暖走下台来,看向副官手里拿着的那张照片,见上面的青年眉目俊美,风流优雅,顿时安了心,还好不是他,抿着唇角,摇了摇头。
那人盯着她,蓦地笑了,边笑边摇头:”我派出去的人,可是全城都搜遍了,只剩下了这里,你没见?恩?“他问的轻轻巧巧,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然而青暖却感到如坠冰窟的寒冷。
青暖依然摇头。”指不定跑出城了······“
”却没想到花名一时的青暖姑娘也是个重情的。只是这以后挑情郎可别挑那样不济的。“
那人笑笑,眼睛依然睨着青暖漂亮的脸蛋儿,却是伸手轻轻理了理她的满头青丝:”真是一头好头发,不知脑袋掉了,可还有光泽么?“
青暖瞬间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不服输的扬了扬脑袋:”少帅说的人,青暖不知,又怎么会掉脑袋呢?“
那人忽而不说话了,只是又开始盯着她看。她的影子倒影在他眼里依然是水月镜花,模模糊糊之至。
然后他开口:”你唱戏的时候,我曾经来听过。“
青暖没明白这话在这时候说是什么意思,毕竟只要是北平,很少有人没听过她的戏的。
”我的拜帖,可在你那里已经生锈?“
青暖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能说太多了,所以都扔了么?
早知道扔了这么个大大大人物,她该一头撞死去!
干爹也会杀了她!
冷汗岑岑。
青暖一下子软倒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只能语无伦次的道歉着:”对不起,少帅·······这事情可以解释的,如果不是······“
那人却是仿佛早料到她的反应一般,蹲下了身子,视线与她平行,好整以暇地睨着她:”那么,做为赔偿,陪本帅玩两天吧?“
青暖是知道那个玩是什么意思的。
这样的乱世,军阀的权利大于天,玩弄一两个戏子根本连小事都算不上。多少年轻姑娘们送进军队里,第二日出来时被糟蹋的连人样都没有了。
干爹和师哥师姐疼她,所以一直护着她,只是这一次,护得住么?
她想,这人是在报复她的置之不理,所以在抓那人时见是自己又掺和进来,于是顺便逮着一起走罢?
不能去的。
青暖空洞着一双大眼摇着头,只是在下一瞬,就再也摇不动了。
她看见那人站起了身子,他将手里的美玉递给了一旁的副官,腰间取下了枪,慢条斯理的上了膛,然后轻轻,抵上了青暖的脑袋,唇角勾着恶魔般戏谑的微笑:”你跟,是不跟我?“
她知道他敢。
这种要风得风的特权阶级,有什么不敢!那是货真价实的枪!
青暖早已吓得浑身湿透,哆嗦个不停了。
她这样的小人物,在这种人眼里,连反抗都是徒劳的!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青暖点了点头,一念便踏进泥沼。
她想,阿白,不要恨我贪生怕死。
这条命是师哥师姐拿那么多的折磨换来的完完整整,怎么可以这样放弃!
她转过脑袋想寻找他的踪影,却连人影都没见到。
那人拿手枪拍拍她的脸颊,”乖乖等着我来接你。“然后慢条斯理的将枪装回口袋里,起身朝副官扬了扬手。
”收队!“
随着汽车的鸣笛声缓缓远去,戏院里终于再度热闹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们议论的,年轻少帅来抓逃犯,意外强抢了戏子的事。估计第二日报纸,足以轰动一时了。
众生的话语其实都是一把刀,伤人而不自知。
人们说,面对强权,青暖不是应该以死护着贞洁么。
人们说,这样没有傲骨的女子,也只配在戏园子里生存。
他们只知道看他人的泪,笑他人的血,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可笑的卒子罢了。
副官记得自己当时问过少帅。
这次去了,到底是去抓逃犯了呢,还是去会美人了。
少帅笑。
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呢?
于是副官大胆地猜测着,少帅记得的。
那次应邀去听戏。台上演着杨玉环的白衣女子,似乎梨花一般的精灵,在泥土里落地生根。
而那泥土,是长在他心上的。
------题外话------
文文就这样完结了,感谢大家这段日子的支持,微微很开心自己写的故事有人看。其实人生中总有些过不去的坎儿,偶写文文时候心情正糟糕,所以开了个大虐虐的头,让妹子们揪心了,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一时兴起而写的文,却没想到能写这么长一一对于我这种从三千字以外视之为长的人来说,实在是神奇,如果没有一直在看的大,估计真就给坑掉了。有没有今年高考的妹子,偶今年考,大家加油!吼吼
对了,看有的妹子的评论瞬间觉得可爱死了……
温良这个人偶很喜欢的,不管大家喜欢不喜欢,特别萌那种柔弱中带着死倔的妹子。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