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于欣然有一天突然不知道怎么想起来,问南夏对她的第一印象如何。正怀着二宝的南夏毫不犹豫毫不客气地说:“自来熟。”于欣然笑倒在她怀里,被护妻心切的周瑾麒瞪了一眼。
现在,南夏并不知道,在楼梯口穿着一身迪奥灰色连衣裙,保养得宜,看起来仅有三十岁的女人,是周瑾麒的妈妈。
如果说关智学的妈妈张淑兰给人的感觉是暴发户似的自以为是和盛气凌人,此时的于欣然,让南夏感到,她从内心深处流露出一种自信优雅,又含着某种不近人情的凌厉,让人无法亲近。但是却并不惹人厌恶,只是觉得自己站在这样的女人面前,自然而然就有种自卑。就像围绕月亮的星星,在月神面前无法抗衡。
南夏不变应万变,拎着东西,静静地等于欣然开口。她现在两眼一抹黑,对对方完全无知。她只能确定,眼前的女人不是强盗,不是小偷。至于是来示威还是秀恩爱还是其他什么的,南夏觉得自己都应付得来。
于欣然把南夏的不动声色和默默观察等待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几分欢喜,面上却不流露,不冷不热地开口:“我是周瑾麒的妈妈,于欣然。你可以叫我于董。我知道你叫谢南夏。”说完,沿着楼梯款款而下。
南夏吃了一惊。竟然是周瑾麒的妈妈来了。她来干什么?来骂自己勾引她儿子?来嫌弃甚至谩骂她一顿?就像张淑兰那样。
想到这里,南夏的心惊很快就平静下来。当年,爱屋及乌,所以对张淑兰百般讨好忍让,对她的刁难和不喜也很是难过。可是时过境迁,现在面对另一个妈妈,另一个豪门贵妇可能的侮辱,她还是能心平气和。因为不爱,因为不在乎,所以可以像对陌生人一样。
看南夏没有反应,已经优雅地斜坐在沙发上的于欣然,指了指南夏:“把东西送到厨房里,我想跟你谈谈。”
南夏听话地点头:“好的,于董。”利落地换了拖鞋,走到厨房里把东西放好,洗了洗手,顺手把热水烧上。
南夏在短暂的吃惊之后,已经决定兵来将挡,就把这个于欣然当成周瑾麒那般谦恭地伺候应对就行了。她总不能动手就是了。
“坐吧。”于欣然指指对面的位置,好暇以整地说。
南夏礼貌地抱歉:“您稍等,水刚烧上。您喜欢喝茶还是咖啡?”
“不用忙活,我就想跟你说几句话。”于欣然摇头,对于南夏既不讨好又不慌乱的表现,心里默默地加分。她知道,自己在别人面前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有多么地不容人亲近,让人生畏。
“于董,您请讲。”南夏嘴角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心里在暗自说,禽兽妈妈看起来年轻又高雅,禽兽长相其实还是蛮像妈妈的。
“我和瑾麒的爸爸刚从欧洲回来。这么多天,团团多亏你照顾了。”于欣然语气平淡,没有欢喜和恼怒在其中。“我没你电话,所以来之前没跟你打招呼。不是想对你和瑾麒的关系发表任何看法或者进行监督检查,只是想来看看团团住的地方。”
对于感谢,南夏得体地回答:“团团很乖,陪着我,我也很高兴。您不用客气。”关于后面的那番申明,南夏不辨真假,也不知用意,所以假装没听到。
于欣然觉得两人说话一板一眼的,有些无趣。所以放松了身体,把左手支在沙发边上,撑着额头望着南夏,淡淡微笑着问:“你的事情,我听瑾麒讲过。爸爸的病情好了么?”
如果周瑾麒在场,绝对会不留情地揭穿她的假话。明明都是她自己去调查的好不,为什么要给我加个“长舌夫”的罪名?知道真相的禽兽一定很郁闷。
南夏却从来不敢小瞧这些有钱人调查这些事情的能力,当初张淑兰能把她祖宗八代都查的一清二楚,今天于欣然知道的,也不会少。这样想着,却客气地说:“劳您惦记,已经好多了。”
“委屈么?”不妨备间,于欣然突然蹦出来一句。
也许是因为已经在心里跟自己说过,把对方当上司看而已;也许是于欣然淡淡之中并没鄙夷和居高临下而让南夏觉得舒服,她摇摇头,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不委屈,也不该委屈。”
于欣然闻言笑了,眼神中笑意流转,刹那芳华,把南夏都看愣了。
“为什么?”于欣然饶有兴趣地问,神态不是原来的不远不近,而是像长辈询问晚辈那般,带着微微的亲近,让人觉得很熨帖。
“如果生病的换做是我,我爸爸可以用他的命换我的命,所以我也可以做到,为了爸爸,我不委屈。如果要在酒吧里打工,不知道要吃多少亏遭多少罪,才能凑够医药费。周总对我有大恩,也没对我如何坏,跟着他,不委屈。比起那些面对疾病却素手无策的家属,我还可以努力,还可以挽救,我不该委屈。”
“谨麒的事情,我们很少插手。我相信我的儿子可以处理好自己的问题。”于欣然突然转了话题。
南夏听的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许多年以后,于欣然解释说,当时怕南夏自卑,暗示她自己能够接受她,只要周瑾麒喜欢就行。现在打死南夏,她也不会想到,今天的见面和谈话,于欣然是站在未来婆婆的角度来审视儿媳,而不是她所认为的领导视察工作加上警戒她不要对他们家有所幻想。
于欣然对于南夏对问题的回答,很是满意。不卑不亢,孝顺懂事,明理知义,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再加上刚来时候看到南夏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知道她不是个娇气的女孩,家里收拾得整整有条,团团的房间,一点一点布置得,花费了很多心思,是个心思细腻还有爱心的孩子。
总之,于欣然对南夏的各种表现,都很满意。所以才说出这句话,鼓励两人继续发展。
看见南夏明显一脸懵懂的表情,于欣然欢喜又替儿子发愁。喜的是,这姑娘不是一个有心计,想攀高枝的孩子。发愁的是,看起来,她对自己的儿子的感情,远远没有儿子对她表现出来的感情深。
自己儿子的霸道性子,于欣然心知肚明。所以她也隐隐担心,这两个孩子,到修成正果,委实任重而道远。 神墓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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