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他不敢说话了,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二十多年来,哪怕是眼见亲人被杀,哪怕是十四岁之前离殇阁残酷的竞争,他从不曾这般紧张过。
“什么原谅不原谅,各为其主,办自己的事情罢了。你又没错,真正有错的是那个买凶的人。”
说到这里,云兮眯起了眼睛,她知道这件事跟江涛脱不了干系,八成他就是那个大夫。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体温升高时锁骨处会浮起那浅浅的玫瑰,所以那日武林大会的时候他才会灌她酒。而联系到那个在自己发烧的时候意图行凶的大夫,就更肯定大夫是瞧见了这一幕的,另外大夫还给知道自己平时锁骨处是没有玫瑰的。这么说来,那必定是个在自己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的人,若是大夫就是江涛,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至于那个叫佩语的女人,和江涛关系这般密切,而且也是知道她和她妈咪的人,所以追着这条线索必然是错不了。
想不到啊,今日竟然知道了这么多事情,这算不算是老天爷都在帮着她呢?
“对了芜菁,你怎么知道我是落云兮的?”
一边包扎着,云兮一边问出自己的疑虑,她记得自己跌入隐月谷之前,芜菁虽然看自己眼神有些怪,但应该是因为觉得自己和那个他以为死了的落云兮很像的缘故,那个时候他并不确认的吧。
“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你知道的,东方少爷和落少爷原本就是相识,落少爷找你,即使不想惊动别人,却还是会被注意到。那日在山下东方少爷见落少爷独自在一家酒楼喝酒,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很难形容芜菁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说他不激动是假的,但是他却已经足够冷静到能把内心的波澜压下来。他只是平静地叙述着那天的事,丝毫没有讲出他当时心中的波涛汹涌。只要眼前这个女孩子还好好地活着,这就够了,他别无他求。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在云兮差不多包扎完了的时候,门却被突然推开了,是东方弦歌!
刚开始云兮就一直觉得自己有什么忘记问了,这会感觉似乎想起来了,可不是吗,芜菁要了两个房间呢!也难怪他一开始一定要天字房了,原来并不是他讲究,而是东方弦歌。
见东方弦歌那般的盯着自己,云兮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也不打算多做隐瞒,和开始一样,扬起笑容道:“东方兄,好久不见!”
东方弦歌原本是出了名的温和,虽然只是在表面上。但确实,你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张微笑的脸,给人感觉很舒服,但却有有着轻微的疏离感。
在之前和云兮相处的过程中,好些时候他都笑的特别欢快,但起码那还是在笑啊,不像现在,这突然垮下来的五官和呆滞的眼神,您是要扮演什么呢?
“喂喂,东方兄,你肿么了,这么不愿意见我的话,我走了哈。”
一边说着,云兮一边真的起身往外头走去。边走还边想着偶像剧的情节,自己走到东方弦歌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一个使劲将她按入怀中,然后激动地抱住她向她倾诉自己对她的思念。
结果,事实证明,偶像剧就是偶像剧,丫的东方弦歌永远不会成为偶像剧里的男主,因为,他竟然真的就这样让云兮走了!
一直走到门外,都没有任何人叫住自己,嘤嘤,云兮赶脚好悲桑,好失败有木有!
原本听安瑾陌说东方弦歌一直在找自己,她还以为他喜欢她呢…好吧,先补充一句,自从后来知道东方弦歌并非断袖之后,她就意识到自己对他的误会有多彻底了,所以经常回想一些情景,用她那不高的情商,方且还能感觉他对她有好感。
可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为毛她都走下楼了,还没有人拦在她面前,告诉她他想她。
呜呜,好桑心,原来你们一点都不爱伦家,导演,伦家不要演了啦!说好的桃花运呢?说好的帅锅锅呢?
下楼后,她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看看这客栈有几个可以出去的后门,于是来到后院中找有没有密道,结果密道没找到,却是找到了这边的马厩。
不愧是沈老板手下的客栈,连这马厩都做得如此精致,比她之前寄养月瑶的要好上许多。突然她就觉得很是对不起月瑶,明明是一匹万里挑一的好马,竟然没有得到相应的待遇,果然是自己的问题,下次找马厩一定要找沈大大的产业,哼。
既然来到这里,那就看看这些马儿吧,她一直都很马很有缘,不管是温顺的或者桀骜的,对她都是服服帖帖,而且关系也不错。
所以啊,每次看到马的时候,心情都是好的。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因为,佩语的马不见了!
这马厩就跟现代的车位一样,你到这酒店来住,就给你免费停车。而且这家客栈的挺马位显然是按照你住的房间来的。天字房就那么几间,按理说很好找,可是天字房对应的位置只有一匹马,还是棕色的,而佩语的是黑马。
云兮心中一惊,却还是耐下性子全部找了一遍,发现并未见佩语那匹。
佩语那匹马虽然也是很常见的黑马,但因为色泽毛发都生的很好,所以也算是相当好辨认的,但云兮找了几圈,却硬是没有看见。
“诶,公子,是找不到您的马了吗?”
旁边的看马人见云兮这样东张西望,忍不住问了起来。
“哦,我记得这有一匹很俊的黑马的,怎么不见了?”
“哦,你是说天字房客人那匹吧,你来这前她刚把它骑走了。”
坏了!云兮在心里暗叫糟糕,谢过这大伯之后就赶紧离开了。一路来到前台,却发现天字房依然是没有空位了,这才稍稍安下心,带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问掌柜的:“您好,我朋友住这里的天字房,刚才看她的马不在了,可是出去了?”
掌柜的打量了一下云兮,见其虽然衣着破烂却不掩她的光彩,风度翩翩颇有礼貌,于是也不敢小瞧他,“您是说一位姑娘吧?她刚才问了问今夜灯火节的地方就走了,想必是去参加去了。”
哈?灯火节?这对云兮可是一点都不陌生,之前在祁城她也参加过,确没想到朱雀国的这宝华城中也有一样的节日,不过确实,今天是满月,也该到了灯火节的日子了。
唯一让人无法理解的就是,佩语那样的女人,会有心思去灯火节吗?
同样向掌柜的询问了灯火节的地点,因为距离这里比较远,云兮也去对面牵出马儿走了。
估摸着这个点灯火节并没有正式开始,云兮走的也就比较慢,不多时,身边一道影子过来,她一扭头,看到东方弦歌骑在另一匹马上正望着她。
这马云兮认识,先前在地字房对应的马厩看到过,深棕色,在那些马中是绝对的佼佼者,所以有印象不难,只是没想到竟是东方弦歌的马。
云兮冲他笑笑,并没有说话,而是和他保持着一致的速度,并排向前行去。
等差不多快到的时候,两人找了附近一处停放马匹的地方安顿好自己的坐骑,然后并肩缓步走着。很幸运的,云兮在这里发现的佩语的马,于是更加确定她就在附近。
只是,这东方弦歌有时间慢慢溜达,云兮可没有,她还要找到佩语才行。
思来想去,她还是先开口了:“东方兄,我今日来这里是真的有事,若是你是为了灯火节而来,恐怕我无法奉陪了。”
云兮现在直接用了“我”,而不是以往的“小弟”,因为知道东方弦歌已然了解自己的身份,还这般掖着藏着显得小家子气了,但是要她用太过女性化的称谓形容自己,又觉得很别扭,所以就直接用最方便的便是。
“我也是闲着无事,你有事去做就好,我不会打扰的。”
东方弦歌说的很淡定,却还是自然而然的跟着云兮的脚步,这让云兮十分头疼,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啊!
于是走了几步后,云兮听了下来,看着东方弦歌很认真地说道:“我真的是有要事要办,东方兄你这样跟着会让我很不方便的。”
却不曾想,此话一出,东方弦歌再没了刚才的闲适飘逸之感,反倒有种浓浓的忧伤之气涌了上来:“呵呵,不管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后,你都是这般的不愿意我靠近吗?”
这样的问题却是把云兮听愣了,她可不记得一年前有什么事情拒绝过东方弦歌,让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美男当前,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面露悲伤,要是不哄哄岂不是辜负了她“久瑟公子”的名号!
“唰”的一下,云兮变戏法一般掏出怀中的折扇,与她那破旧的衣服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只见她上前一步,伸出小手捏住东方弦歌的下巴,稍一使劲让他头往下一些贴近了自己的脸,“哟,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何以露出如此伤感表情,怕是被哪个不懂事的姑娘伤了心吧。”
东方弦歌被云兮突然地动作弄得有些不适应,但却又十分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所以并没有反抗,而是安静的任由她的魔爪在自己的脸上摸来摸去。
“啧啧,这皮肤,真是连里的姑娘都比不上呀,公子一表人才,又身份卓然,何苦为了一个不懂事的丫头不高兴,看您今儿晚上是一个人来灯火节,想必是为了求姻缘吧?那您还真的是来对了地方,您看那边那么多姑娘,这些可都是宝华城里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呀,御姐女王萝莉呆萌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哦!实在没有的话本公子也能去别处给你找出来!”
说到后面,云兮感觉自己好有做老鸨的天赋,虽然,这丫的显然没听明白。
不过,东方弦歌纵使是不理解现代那些词语,却也明白云兮的意思。虽然惊讶于她的转变,但相比这个,现在最让他不高兴的是云兮无论如何都想跟他保持距离。
想到这里,一丝阴霾划过他的眼中,也不打算保持平时的优雅形象,一把抓住云兮的小胳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两张脸顿时贴的极进:“你看,旁边好多人在看我们。”
废话!云兮想挣脱,可是她怎么会是东方弦歌的对手,她那些小力气只是蚍蜉撼树罢了。
哼,君子动口不动手,云兮被众人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便不再挣扎,而是小声凑在东方耳旁说道:“哎哟,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
见云兮这么乖,东方勾起一抹笑容,弯下腰同样凑到她耳边:“我怎么会对女孩子动粗呢?要求不多,今日是我生日,陪我可好?”
生日这个词于云兮而言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印象,只因,来这边之后,第一次参加生日宴就碰到刘若婷的示好,第二次则是直接被掳走了。这都不算什么,最让她不想回忆的,是她穿越前的最后一个生日,那一夜,她最爱的男人为了救她,而永远离开了她。
可是即便这样,她也不否认生日对很多人而言,就是一个节日,它可以非常重要。她不能因为自己这些特殊的经历而让别人的生日不好过。好吧,既然是过生日,寿星为大,姑且她就陪东方弦歌一回吧。
“生日快乐。只不过我真的有要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不然恐怕…”想了想,似乎东方弦歌不会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造成任何影响,加上他武功高,真的出了事还能有人救她,多好。
“我愿意。”
额…为什么简简单单问个问题,您可以回答的跟我在向你求婚一样,表酱好么!
从古至今,大多城市都是沿水而建,祁城是这样,宝华城也不例外。而且为了配合灯火节必不可少的放船灯,这里的灯火节自然也是在河边举行。此时已经离云兮出发过了好一阵子了,河边人也是越来越多,要找到佩语,也似乎更难了。
因为并未见过佩语的真实面容,云兮无法跟东方弦歌确切描述她要找的人,只能说个大致范围,这样就更是难找了。
为了不让他们找人的意图显得那么明显,他们一边找一边聊着天。
“你刚称呼自己为‘本公子’,不知您是哪位公子呀?”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久瑟公子’是也。”为了配合自己说这话,云兮又将折扇从破旧的衣服里掏了出来,这样子,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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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晚稍微晚了,出去很远地方刚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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