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兮所料,朱靖成什么也没做,就是这样坐着,看着她,时不时说几句话。
“你知道吗,你真的跟朕的一个故人很像,今日见到你,朕还以为是她,以为,她又回来了。”
喝了一口茶水,朱靖成闭上了眼睛说着这话,似乎是在回忆,但却显得有几分痛楚。
“想必,那是一个皇上深爱的女子把。”
云兮并没有把话挑明,她也是在试探。
果然,听她这么讲,朱靖成睁开了眼睛,眸子里闪烁着点什么,又仔细地看了看云兮,最后全部表情化成一个微笑:“你很聪明。”
“皇上谬赞了,只是听下人说起,这花苑阁的主楼是不让人进去的,所以想到怕是留给某个女子的吧。而近日皇上讲偏搂上次给我,又说我跟某人很像,那么想必就是那位姑娘了。”
作为贵人,云兮理应自称“臣妾”的,但是她没有。实在是心理上觉得别扭得很,别人不知道,可是她自己心知肚明,眼前这个不是别人,而是她亲爹啊!不过好在朱靖成这会儿满心满脑子都是落兰静,所以到时忽略了这些,亦或者,是他也懒得计较吧。
“朕没看错,云贵人果然蕙质兰心,只可惜,这院子一直未变,却是物是人非了,恐怕朕这一生都无法再见到她了。”
说到这里,朱靖成又垂下眸子,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但是云兮知道,他并非真的在研究茶杯,只是借着这些掩饰心中的寂寥罢了,所以啊,其实都是可怜人。
“皇上,恕我直言,若是您真的这般爱那位姑娘,为何不将她接入宫来,您是皇上,只要您下旨,她又如何能拒绝?”
“呵呵,就是因为我是皇上,所以注定失去她吧。是朕对不起她,朕知道,朕没有办法给她完整的爱,若是将她束缚在这深宫之中,只怕她会更恨朕,再者…”
后面半截朱靖成没有说出来,云兮自动在脑子里给他补充完整了,再者,她娘亲大人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玫瑰仙子,武功高强,区区一个皇宫又怎么能困得住她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说过你喜欢玫瑰?”
“回皇上的话,是的,我很喜欢玫瑰,尤其是红玫瑰,美丽大方,香味宜人。”
好吧,其实自从云兮来到这个世界,还真的没见过玫瑰,百花山庄里半只玫瑰都没见,而在隐月谷里虽有很多植物,但都是给叶景卿用来制药的奇花异草,像玫瑰这种比较普遍的花并没有种植。幸而她前世也喜欢玫瑰,而她好友背上还纹了玫瑰图案,不然恐怕那玫瑰金簪要做出来还有些困难呢。
“是啊,玫瑰很美,但却有刺,稍有不慎便扎得遍体鳞伤啊!”
闻言,云兮微微一笑,“皇上听过两只刺猬的故事吗?”
“哦,没听过,是怎样的故事呢?”朱靖成没想到云兮突然换了话题,但他并未苛责,反倒是觉得很是有趣。
“两只刺猬相爱了,可是只要他们一靠近,便会被扎到,但是要不被扎到却又要分开的很远。”
“是啊,那该如何是好?”
“很简单啊,只要它们把自己身上的刺都拔掉就好了。”云兮看着朱靖成一脸的好奇,不由得有几分嫌弃,作为君王,这种表情真的不适合好吗?
“可是…”
朱靖成卡住了没有说话,云兮很恰到时机的补充道:“可是拔了刺的刺猬就没办法活下来了,而且,就算活下来,他们也不是原本的自己了,那么对方还会爱自己吗?所以啊,这只能说明他俩不合适。”
其实这个故事云兮当然是想怎么改编都可以的,但是她现在就是心里偏袒她舒爹爹,至于这个皇帝亲爹,您还是放弃吧,娘亲跟您真心不合适。
“不合适吗?”朱靖成喃喃自语着,几分伤感和落寞又从他身体里散发了出来。
“来皇上,我敬您一杯!”
开始二人一直喝的是茶水,这会儿云兮则是倒上了一杯酒,当然,是加了料的酒。朱靖成没有设防,自然是这样喝了下去。
作为天子,身边有暗卫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所以云兮不敢做的太明显,这药也加的少,发挥比较慢,之后又说了好一阵子朱靖成才感觉有些困乏了,于是自然而然就在云兮这边睡去了,倒也没看出有何不妥。
不过呢,朱靖成也不愧是一国之君,即使被云兮下了药睡的昏昏沉沉的,但第二日一早,还是准时的起来去上朝了。
于是待云兮醒来,看到的就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起身后正准备叫奴婢进来,突然想到某件重要的事情,云兮摸出一把小匕首,在胳膊上轻轻划开一道口子,将血迹甩到床上,然后看着床上那一抹鲜红,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真的很讽刺,那个人是她的亲爹,可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为了能在宫里生存下去,更为了能早日查出真相,她只能这样做。
洗漱完之后,按照宫中的规矩,云兮必须去向姚佩语请安。
按理来说,若是皇太后在的话,云兮应该向她请安,可是朱靖成的娘早在朱靖成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没有什么养母,这样一来,后宫中的主位就落到了皇后身上。
但是呢,朱雀国这一代却没有皇后,可是国不可一日无母呀,于是掌管后宫的事情自然是由姚佩语这个皇贵妃接手了。即使没有皇后的头衔,她的待遇却是一点也不亚于皇后,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朱靖成就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她姚佩语肚子里出来的,于是大家自然心里有数,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姚佩语。
想来,这么多年来,选秀虽然一直按例在举行,却从来只是明面上的活动,背地里,谁都心知肚明,一切都是姚佩语在安排。
这种事皇上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也懒得去争什么,或许心已死,哪个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吧,所以一直都没有挑明这件事,基本都是姚佩语说了算。
可是这一次,朱靖成却出乎意料的执意留下云兮,还一上来就封了贵人,这简直就是他登基到现在从未有过之事。也是,很多以前站在姚佩语那一边的人开始犹豫了,这后宫,怕是要有大变动咯。
只是片刻功夫便到了姚佩语的寝宫--蔚语阁,比起花苑阁虽然差了些,但是其奢华程度绝对是不输阵的,处处都是富丽堂皇的模样,充分显示了姚佩语在这后宫的身份地位。
云兮随着身边的嬷嬷一同走入正殿,姚佩语还没出来,但是已经有不少请安的娘娘们已经落座等候着了,看见云兮走进来,所有的目光自然是都集中在了这个后宫新宠的身上。
“各位姐姐早。”云兮不卑不亢,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也许是在后宫沉寂惯了,又或者是被姚佩语打压得没有了脾性,在座的每个人都只是在最初看了一眼云兮之后,便端坐不语了。
呵,这姚佩语手段倒是厉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如花美眷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让自己拉拢联合的对象,所有人都是一幅安分守己的样子,看来这场仗要靠自己了。
云兮在指定的位子坐下,也不再东张西望,只是把弄着自己的手指。陆陆续续地又有不少前来请安的娘娘,只是那姚佩语始终没有露面。
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大概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整个大厅之中却始终鸦雀无声,最后还是一个管事丫鬟从幕后走了出来:“今日娘娘身子有些疲乏,请安就免了,各位娘娘请回吧。”
随着人群站起身来,云兮却发现大家纷纷投来了同情的目光,正疑惑中,耳边就传来了那管事丫鬟冷漠高傲的声音:“云贵人,我们娘娘想请你进去谈谈心。”
云兮面上恭谨得很,心中却是冷笑,想给本小姐下马威么,我才不怕你呢,你又不能吃了我,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走过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幔,浓郁的熏香在空气之中静静浮动,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得走路时裙摆摩擦和轻微的脚步声,若是普通女子,此时必定是会愈发惶恐不安的了。
终于,依稀可以看见帷幔之后,有人侧卧在榻上的身影了,那般婀娜的身子,必然是姚佩语无疑了,虽然心中不屑,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云兮给贵妃娘娘请安。”按礼,云兮应该自称嫔妾,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便也将这些一把带过了。
姚佩语摆摆手,身边的人便依次退下,偌大的厅中便只剩了姚佩语和云兮两人。
“现在就只有我俩,你也不必做出那一副虚伪的恭敬模样。”姚佩语掀开帷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越发美丽动人的少女,那娇艳的神态像极了当年的落兰静。
“落云兮。你是来报仇的么?”见云兮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也不开口,姚佩语终是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