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只见姒欢在两名宫婢搀扶下缓慢走入,整个人形销骨立,面色如蜡,根本看不出往日的动人娇容,仅一双虚弱的眸中带着涩喜的光芒望着她,想要快些靠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两名宫婢无法体会她病入膏肓得见亲人的心境,一时未跟上步子,姒欢前倾的身子一软险些坠倒在地。
姒离未曾料到她竟成了这般模样,难以抑制的怒气瞬间充斥在了心口,紧握茶杯的手背上青筋毕露才忍住冲动去扶她。她在凤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眸底只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对侍婢道:“快扶如夫人坐下。”
又看向姒欢:“如夫人身体有恙,派司殿来一说便可,何必亲自走这一遭,本后没有那么多规矩,若是病体更严重了,本后如何能过意得去。”
姒欢在姒离眸底看不出一点儿见到她的欢喜,反而疏离客气,怔了一怔,急切想要见她,如今终于见到的欣喜被兜头一盆凉水浇下,跪坐下的身子瞬间僵硬,面色不由得白了些许。姐姐不想看见她么?
高氏、百里氏早已听说了姒离的身份,原来的姒王,现如今的凤国王后,刚才一入门震惊于姐妹二人的相像,不由回忆姒欢尚未生病前的模样,再细细暗中端详着姒离,突然间有什么难以置信的秘密水落石出。
难怪父亲要让她日后谨慎,对这王后避其锋芒。原来王上不惜八十万大军攻打姒国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得到她。那姒欢岂不是一直以来就是她的替身。带姒欢回凤国那年,姒离尚还是男装,当是王上亦实力不够,不可能将她夺回商国,但要带回个替身却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高氏和百里氏暗暗相对视,王上向来对时间要求严格,今早却是起得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昨夜与王后不知是怎样的颠鸾倒凤,正主来了,这如夫人的好日子也剩不下几日。不知她晓得自己只是个替身的时候,会是什么脸色,又会如何看这个姐姐。
本还以为他们姐妹二人有多亲厚,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姐妹共事一夫,一个还是替身,这后宫不久之后就要有好戏上演。
二人眸底各有精明算计闪过。
另一边,姒欢怔然恍惚着望着姒离淡漠没有温度的眸子,一时心头气血翻涌,喉间血腥味上涌,急忙以帕掩唇,扶着漆案剧烈咳嗽起来,咳完后,面色变得越发不好看。
姒离压着心头担心,对婢女下令:“去拿些温清水,让如夫人漱口。”
姒欢却是擦了擦嘴角,看也没看绢帕收入了袖口,勉强虚弱漾出了微不可见的笑:“多谢王后,妾无大碍,有劳王后挂虑。”
姒离闻言转眸看向服侍她的婢女问道:“如夫人何时病得?可召太医看了?”
婢女面有替姒欢的担心,恭敬道:“回禀王后,是两个月前突然犯病,所有太医都看过,却是找不出病由,还在想办法,暂时只用了些调养如夫人的药材。”
姒离皱了眉:“宫内的太医找不到,可有到民间去寻游医术士?”
婢女道:“陛下两个月前便贴出了王令,只是入宫看过的大夫也都束手无策,诏令如今还在。”
姒离闻言转眸看向姒欢道:“陛下如今广招天下医者,如夫人须要放宽心养着,天下之大必然有名医,这病会有个解决的法子。”
姒欢听不出一丝她的情绪,这话就是公事公办的套话,心头难受得厉害,强颜欢笑点了点头:“妾晓得,有劳王后挂虑。”
随后还有其他的后妃前来请安,姒离转而和她们言谈几句。
殿里看着后宫其乐融融。
众人坐了有两刻后,发现姒离面露疲色,皆了然是昨夜累着了,颇为识趣得告退离开。
姒离赏赐了品级低的后妃们们些金玉首饰做见面礼,她们寻常难以见到这些稀有物什,千恩万谢得带着离开。
如夫人寝殿,姒欢回去后,侍婢扶着她躺到床上,看她心绪低落,回忆着殿内的情形,劝慰道:“夫人莫要多想,今日高氏、百里氏在,王后是后宫之主,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对夫人太过关心,否则便失了公允。”
姒欢闻言心头略微宽解了些,怔怔看她:“当真么?”
婢女亦是猜测,这后宫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或许当初在姒国,她们姐妹二人情谊深厚,可如今共侍一夫,便有了利益之争,如夫人又是极为得宠的,纵使病得形容销毁,王上只要在宫里,宿在她房里的次数还是比其他人多,难保王后不起别心,可这些想法也不能说出来,否则她听了必然又是郁结在心,生病的人比常人爱胡思乱想,俯身将薄被拿起盖在了她身上:“奴婢觉得是,夫人今早起得早,歇会儿。”
姒欢浑身早已困乏无力,听了她劝说后,暂时不再想这事阖住了眼睛,未几便沉沉睡去。
丹凤宫中,后妃都离开后,姒离遣退了殿内的侍人,眸含担忧眯着望向姒欢的寝殿方位,回想着路上凤弃灵对她说过的话,会是她猜测的原因么,他做得出来……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姒欢刚醒来,便见床头坐着一人,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又阖了阖眼,看清后竟然是面色沉忧的姒离,怔在了当场,喃喃唤了一声:“王兄。”
姒离闻声轻“嗯”一声,垂手寻到她皮包骨头的手握住,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怎会病成这样?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外面有人看着,放心说话吧。”
姒欢许久没有听到这关切的声音,那婢女说得是真的,眼底突然有了泪,喉头哽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姒离晓得她因何如此,轻叹口气,握着她的手加了力道:“日后这凤国后宫,有我陪着你,没有人能再伤你。”
她总是如此护着她,当初是男儿身时是,恢复了女子身份还是不变,姒欢心头酸楚,嘴唇轻颤涩哑说了一句:“我那时怀疑王兄,跟着凤王私奔,害王兄担心,真该死。”
姒离皱了眉头,低斥一声:“莫胡说,什么该死不该死。”
她如此担心她,姒欢许久未曾感觉到如此贴心的暖,流着泪就笑了出来,强撑着床榻坐起,像小时候般靠在她怀里,姒离抬手将她搂住。
姒欢哽咽害怕道:“姐姐,我不想死,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弃灵虽然跟你一样说,不让我胡思乱想,可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一日不如一日,我连个孩子都没有给他生下……”
姒离抬手抚着她的脊背,听到这里手指微顿,眸底沉光浮现,却是未打断,任由她继续倾诉。
她说完后,她才叹口气道:“你一点儿都不介意姐姐嫁给凤弃灵么?这王后之位是他当初许诺给你的,他言而无信。”
姒欢将积压在心头许久的话说出来后,心情好了些,闻言摇了摇头,抬眸凝视她:“他当时写信回来说了姐姐身份泄露的事情,我就是怕你顾忌我,才写了那封信让带给你。以前他说的是假戏假做,可惜写信那时候我的病已经严重了,心里着实是想着他若当真能和姐姐成就姻缘,也是好事,便另写了一封信劝他。
姐姐做凤国王后再适合不过,届时他是要一统天下的,姐姐胸有韬略,他又极为敬重你,必然会允你参政,如此方不至于辱没了姐姐一身抱负。”姐姐到了凤国,有弃灵相庇佑,便再没有性命之忧,否则姒国朝臣和新王都不会让她活着的。
凤弃灵两面三刀耍得好阴谋,姒离不曾让姒欢看出心头冷意,叹口气:“傻孩子。”
姒欢闻言心头暖热中又密密生出丝丝涩然,强笑凝她:“我也有私心,这许多年,我一直不能生子,弃灵虽还不放弃,让那个太医诊治,可我早已释然,我的身体当是天生就不能生子。姐姐若是和他生个孩子,便好似是我生的。”这身子怕是拖不了许久,日后纵使死了她也再没有遗憾。
姒离垂眸掩下眸底冷光,平和劝道:“你还年少,至少也还有二十多年,届时若不能生,才能盖棺论定,如今这么说太早了。”
姒欢心头已然认定,却是不愿再在此事上让她担心,便轻轻点了点头:“嗯。”
姒离随后扶着她靠坐在床榻上,问道:“什么时辰吃药?”
姒欢道:“每日早中晚膳后两刻。”说完看看时辰:“”
这才想起要问:“快到午膳时辰了,姐姐你怎么来了这里?弃灵处理完政事,必然要回去陪姐姐用膳。”
姒离笑了笑:“他派内侍来告知,有紧急国事要处理,中午不回来用膳。我身为王后,也该来看看你。于私,更想来照顾你。”
姒欢闻言蜡黄的面颊上微微泛起了红晕,是心情愉悦才会有:“让婢女传午膳吧,姐姐。”
姒离看她微有光彩的眸子,才有了些许往日在姒国的活泼劲儿,可衬在蜡黄枯瘦的深凹脸颊上,却令人异常愤怒难忍,稳了稳心绪,姒离笑笑:“嗯。”
两刻后二人简单用了些膳食,姒欢根本没有吃了多少,姒离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想着方才从她袖口掏出带血的帕子,是在殿里咳嗽时吐出来的,却是隐忍着不说什么,只挑拣些能让她高兴的说。
膳后两刻,婢女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要喂姒欢吃,姒离接过:“下去吧,我来喂。”
婢女这才了然她们姐妹二人感情有多好,本担心以后姒欢失宠,日子不好过,连带着她们也跟着遭殃,如今放了心,恭恭敬敬将温热刚好的药碗给了她。
提醒道:“回禀王后,喝了汤药后,还有药丸。”
姒离暗记在心,婢女离开为她们紧闭了房门,她欲要一勺一勺得喂姒欢用药。
姒欢脸一红,咕哝道:“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说完便抬手去接药碗。
姒离笑了笑递给她,药得气味闻着虽极苦,但她仰头一口便喝了个干净。
姒离又将清水递给她漱口:“药丸在哪里?”
姒欢吐掉了漱口水,垂手在枕下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平玉瓶,凝向她笑道:“在这里面。”
她扒开瓶塞后,一股异样,若有若无的香味扑鼻而入,姒离笑了笑道:“此药的味道和方才的不同。”
姒欢闻言低头浅笑倒出了两颗,自己吃了一丸,又将其中另一丸递给她。
她让她吃?姒离诧异,温和问道:“这不是治你病的药么?”
姒欢道:“姐姐也吃一颗,这是补身子的,我迟迟不能怀孕,太医找不出缘由来,不敢乱下药,便只制了这固本培元滋阴的药,让我日日吃三个,那事后再多吃一个。”
姒离本还想要问她吃了什么药治不能怀孕的病症,闻言心底沉暗,不露端倪好笑接过用随身携带的帕子包了塞入袖中:“姐姐也是你能取笑的。药不能乱吃,补药也一样,这颗你既然送给我了,我也没有还回去的理,当你送姐姐的见面礼,你快吃药吧。”
姒欢怔了一怔:“姐姐这是要向我讨要见面礼啊。”
姒离但笑不语,转身去为她重新倒了杯水,姒欢却是早已嚼着吃了下去,笑道:“是蜜泡过的,不苦。”
又闲话了片刻,姒离看她面有倦色,强迫让还想说话的她休息。待其睡着后才离开。
丹凤宫,返回的姒离回到卧房,传了司殿来见,只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司殿诧异一震,王后怎么知道她是暗人?王上传令让他们他们联系王后,并保护她,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未寻到合适时机将身份告诉她。
微微点头致意,恭敬道:“属下见过王后。”
姒离看出她的疑惑,缓慢道:“在商国时,孤看过商玄的暗人名册,里面有你们的画像,孤过目不忘。”
随后取出了用帕子包着的药丸递给她:“派人去查这可是固本培元滋阴的补药。”
陛下竟然将画册给她看过,掌殿闻言算是晓得了商玄对她有多信任,接过谨慎收好:“是。”
姒离又嘱咐她:“小心行事,不要泄露了身份。”为了布计,那时写信泄露给凤弃灵部分商玄的暗人,日后若是不得已只能牺牲这些人,以便减少他的戒心。
丹阳宫中,凤弃灵正和狐衰和陈晏等人议事。
狐衰道:“已经调动了五十万大军到边境对付商军,只是晚了些,有一座郡城为商军攻占。”
凤弃灵平静道:“无妨,一座郡城而已,寡人还损失得起。攻打姒国战况如何?”
狐衰面上露出了笑容:“一切都按照王上计划再推进。在用不了一个月,半数姒国国土便在我凤国手中了。”
凤弃灵继续问:“商国那里进展如何?”
陈晏抚着黑须:“攻占郡城的速度比凤国稍快些,届时骊都怕是要落在商国手中,两国日后在临近骊都的稷郡会相逢起战。”
凤弃灵淡淡笑了笑:“寡人等得就是这一日,能在姒国境内一探商*力,是不可错失的良机。”
陈晏看他有所算计,问道:“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
凤弃灵将提前写好的竹简给了他们二人。
狐衰和陈晏看过后,眸底笑意变浓:“陛下英明。”
一个月后,凤国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并未像姒国商国般已经进入冬季。
这日中午,姒离刚刚小憩醒来,早已经在外面等候了许久的掌殿进入,附在她耳边低语:“那颗是虎狼夺命之药,剂量少时可以避孕,长年累日服用会损伤女子身体,加大剂量到一定程度,连月服用会致命,病症就如现在如夫人一般,若继续服用下去,如夫人支撑不了两个月,死后谁也查不出原因,只以为是病重而死。”
那日的猜测果然应了验,姒离嘴角勾起了一抹深入骨髓的恨冷。欢儿身子在姒国时陆云查看过,并非先天无法孕育,五六年无子,只能是他动了手脚,没想到他竟心狠手辣到这般地步,他以为杀了欢儿她就会留下,欢儿怎能因她而死!她必须尽快行动让欢儿对凤弃灵死心,然后送她离开凤国。
说完后,掌殿从袖中掏出了另外一个玉瓶交给他:“王后也许用得着这个,这是调养公主身体的药,能让公主维持病态,但体内受创的脏腑渐渐好转。王上接到属下的密信后,特意命景仲制好,快马加鞭送到凤国的。”
就在此时,殿门外响起了内侍的声音:“王上驾到!”
姒离冷静接过药瓶放到了床榻内的褥垫下,掌殿恭敬伫立,“奴婢这就去药房拿药。”
“药?”凤弃灵恰好走进卧房听见,本还带着见到她含笑的面色一变,看向姒离道:“你生病了么?”
当即便对身旁内侍下令:“去传太医令!”
“不必!”姒离平静阻止:“只是食欲不振,取些山楂药丸服用而已,那些时日的用完了。”
凤弃灵闻言,看她面色确实如常,并无大碍,才放了心,遣退下人后,他走近她道:“已经一个多月,还未适应了凤国的水土么?”
姒离转身走到旁边给他斟了杯茶:“还须些时日,吾的身体不比小妹,那日闲谈,她说自己并没有水土不服。”
凤弃灵接过笑了笑,走到桌旁坐下,不愿多谈姒欢,饮了一口茶后,眸敛精芒笑看她道:“不久前收到消息,商玄已经攻到承阳郡。”
承阳郡在骊都西北,紧挨着的就是骊都,姒离平静道:“这符合商军实力,商国根深叶茂,姒国纵使国力飞速发展,可在它面前依然不堪一击。凤国呢?”
凤弃灵笑了笑:“比商国慢了一步,如今距离骊都还隔着两个郡。”
说完后他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寡人正在与姒王商量合作的事情。”
姒离似是早已不在乎姒国的情形,只是寻常的问询:“合作条件是什么?”
凤弃灵笑道:“姒国与凤国联合攻打商军,将其打出国境,然后姒国割让一半国土给孤王,姒王从此以后誓死效忠于孤。”
姒离挑了挑眉望进他眸底:“你答应了?”
凤弃灵笑着摇头:“没有,寡人等待与商王的这一战,等了太久,终于能一较高低了,如何会为姒威放弃。”
姒离闻言才知道了他此次迎战的真实目的,心头沉冷。
他根本不是为了试探商*力,也不是为了姒国一半的国土,而是要让姒国在战火中毁掉。纵使商玄得到姒国也不会增强自身国力,反而要为了重建姒国付出代价。
三日后,姒国王都,辰启殿中,姒威看完凤国传来的密信后,彻底瘫软在了王座上,苍白着脸看着底下的众人:“寡人该怎么办?商军已经在承阳郡,用不了多久便要攻进来了。”
大司马、大司监等四人怎么也料不到凤弃灵会拒绝和议,全都僵硬着无话可说。
前有狼后有虎,不是被商国灭,就是被凤国灭,如今商国近在咫尺……
容不得他们细想,守在外面的内侍的声音突然响起:“回禀王上,商国使臣在王宫外求见,要递上商王亲笔国书。”
殿内众人不料这种时候商玄会如此做,皆怔了下,大司监反应过来,看向面色青白交加,不知所措的姒威道:“臣建议王上先召见此人了解商王动向。此时递上国书,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战,是示威战帖;一种是和,交涉的和书。与凤国和谈虽然未成,但还有商国,如今只要能保得姒国不灭,做出些牺牲也是值得的。知己知彼,我们方能应对。”
再也没有其他什么法子了,姒威只能照着他所言去做:“宣!”
片刻后,一身商国使臣官府之人随着内侍走入,只有他一人前来递交国书,姒威看着他面对满殿姒国大臣,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取出锦帛包裹的竹简双手呈过头顶,端端正正,凛然沉着行礼:“臣见过姒王,吾王不忍姒国百姓再受战火,特拟写和议国书令臣送来,请王上过目。”
姒威不能在他面前露出惶惶不安之色,挺身冷静威严命内侍呈上来,下令:“赐坐。”
使臣却是未坐,只看似恭敬道:“吾王要姒王三日内答复,若是过了期限,还没有任何音信,吾王只好亲自进王宫来见陛下坐下一谈了。”
放肆诳妄!商玄这是以攻破骊都占领姒国国都恐吓他,姒威怒涌,却是不能在面上露出来,可也确实露不出来,他真是畏惧商玄,商玄的恐吓他不得不承认,他恐慌,面上强作冷静,淡淡道:“商王能有和议之心,是两国百姓福气。告诉商王,寡人看过后便会答复。”
使臣恭敬道:“臣告退回去复命。”
姒威笑对内侍道:“代孤去送使臣。”
待使臣离开后,姒威当即打开了国书看去,却不料内容只有一条,登时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前王姒离嫡亲之子遗落在外,如今寡人已经找到将其安全护送而来,姒国宗法,这王位该其继承,代王亦该遵守当时称王时所言退位。
寡人向来以和为贵,若非为了维护代王和姒国臣民世世代代遵守的正统宗法,亦看着姒离幼子失母可怜,定是不会来叨扰代王的。
三日后,代王亲自来寡人军营迎接新王,亦或是寡人亲自护送他入主王宫,再与代王叙旧,既在姒国,当客随主便,便由代王决定,寡人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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