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尼,今天不上班?僧侣服?”侑介叫住了准备出门的要,疑惑的问。
要今天的穿着,并不是他做公关那个时候华丽的和尚正装,而是和尚们平时穿的,粗麻布制的打衣长袴。简朴却实在。
“出门。”要心情略好,车钥匙在手上旋转着,发出叮当碰撞的清脆声音,脚步轻快的下了楼,要去停车场开了车出来。
阿亚碳今天和家人一起去吃饭。
虽然绫女不说,但是要还是感觉的到,绫女的心情放松了很多,烟花大会的晚上,绫女找到他说了很多话,说是很感谢他。
要想到这里笑了一下,他哪里需要绫女的感谢?
绫女说不知道怎么做,他虽然不怨恨他的家人,他也并不想与他们为难,可到底没有办法坦然相处,时间产生了隔阂,曾经的痛苦变成了不能交心的深渊。
他……时刻都防备着再次受到伤害,他从心底根本就不信任他们。
绫女原以为和家人修复关系就是他渴望的事情。
到实现的时候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的心如同烟花绚烂过后的夜空,是那么的空洞。
现在的水濑家人,对待他的态度明显是小心翼翼,带着歉意让了绫女感觉他们是在赎罪。
弥补这种事情,实际上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罪恶不会因为这种行为消失,事实也不会因为如此而改变。
要告诉绫女那是错觉。
一件事物,只要太过珍视就会不知所措。
就像是他对绫女的这份感情,再重的话,就不再是他一个人能承受的分量了。
所以水濑家的人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待他。
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是这种感情啊,他还告诉绫女,不需要特别寻找相处的方法,随自己开心就好,只要时间一长,自然就会习惯。
绫女明显没有相信他的这番说辞,尽管他说的非常客观,爱极了就会觉得害怕。
时间的伤痕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要也没有勉强,他并没有劝说绫女,水濑做的那些事情,以他的角度来看,真的都是很过分。但是他在帮助绫女见到家人的时候,了解的比绫女要多得多,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只觉得水濑这家人的可悲。
水濑家人,都是一些懦夫。
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虽然认识到错了,但是没有勇气面对。
安排高桥管家专门照顾绫女,打发了乱说的女佣,但却不对儿子说明真相,害的绫女一直受苦。
为绫女请最好的家庭教师,却不提送绫女去学校,让他一个人孤独的成长。
绫女进入娱乐园,水濑家人立刻暗地放出消息,为绫女省了很多麻烦,却不敢让绫女知道半分消息。
千里因为自责,放弃了继承议员的工作,去了寺庙当和尚,希望得到心理上的救赎。他和千里一起工作,千里有多后悔他是知道的。
一直关注着绫女,知道绫女开始的经纪人不好,是水濑咏亲自去请小鸟游,说服小鸟游看一看绫女的表演,促成这两个人的相互欣赏的合作关系。
和绫女事务所的宝田社长结成合作关系,安排绫女入住朝日奈家,几乎都有水濑家成员的功劳在里面。
甚至水濑家所有公司的盈利,极大的部分都进入了他们为绫女办的个人账户,绫女说的上是一座会移动的金山。只是可惜,绫女早已不再看那一张信用卡,哪怕是一眼,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并不能改变他们懦夫的事实。
要也是去了解这些事情,才下定决定让两方见面。如果不是这样,他自己都是不会原谅那些人的,更不要说让绫女接触他们。
要很清楚自己喜欢绫女是为什么。
绫女有一颗赤子之心,虽然成长环境说不上好。很多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可能会性格崩坏,或者是变得极端。但是绫女不这样,他始终坚持着做自己,行为做事不偏离他的纯洁,为人也不违背自己善良的心。
绫女能够保全自己自然无伪的本性,一切的美好都源于它的真挚。所以他才会这么放不下绫女,要心里清楚,他是一辈子也逃不开水濑绫女这个人了。
想要永远保护着他,让他不丧失本心。
要突然停下了车,旁边是一家花店。
开花店的是一位很和蔼的阿姨,虽然脸上有着风霜的痕迹,但那慈祥的笑容却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哪怕是在这火热的夏天,都显出了几分凉意。
阿姨正在给花朵们浇水,显得静谧而美好。
要想了许久,终究是下车买了一朵玫瑰,含苞待放的玫瑰,带着新鲜的玫瑰花香。
要付了花钱,怔楞了一会之后对着花店老板招了招手,“阿姨,果然我还是换一支吧——”
如果是这支的话太可惜了。
每一支玫瑰,生来都是有它特殊的使命在的,他不可以随便的破坏这么浪漫的宿命。
“呵呵,可以的。”阿姨笑的眯起了眼睛,脸颊上出现了几条笑纹,“买了送女朋友吧?你可以自己挑的小哥,我年轻的时候,我老公就经常种玫瑰送给我……”
“阿姨,我想要一支只有花枝的玫瑰。”要将手里的玫瑰退给阿姨,双手比划着道,“只有花枝的,不是已经枯萎,也不是尚未开过花的花枝……”
阿姨短暂的惊讶之后回过神来,转身走到工房,拿出了一支……只有花枝的玫瑰,虽然没有漂亮的花朵,花枝上的绿叶却别有美感。另外还有一些玫瑰花瓣,她将东西递给要,笑道,“小哥,这是花朵受伤了的玫瑰,我将花瓣摘下来风干了,你可以放在车上的空气清新盒里面。”
“谢谢阿姨。”要谢过花店老板,接过花枝上了车。
看着远去的车子,花店阿姨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年轻人啊,爱就是要说出口啊,搞得那么含蓄……不是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挺开放?怎么告个白还这么隐晦,真是……
车上慢慢的溢出了玫瑰花香,要看着光秃秃的花枝苦笑了一下,阿亚碳,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啊,0朵玫瑰的花语——
遥遥的,要看见了绫女的身影。
要转动方向盘,倒车之后将车停在了绫女身边,示意绫女上车再说。
绫女点了点头,顺从的上了车。
“嗯?玫瑰花香?”绫女嗅了嗅,疑惑的看向要,“要君喷香水了吗?”
记得要工作的时候是喷这种骚包的香,但是平常的时候几乎不用的。今天怎么……
要看着绫女可爱的动作喷笑,嗅嗅的动作像是小狗一样呢。
“家族聚餐怎么样?”要没有理会绫女的问题,他本来就是说好来接某人的,也是担心绫女和水濑家人接触有所不适才执意过来,对于这个问题当然得问上一问了。
说到这个问题绫女有些迟疑,“怎么觉得,水濑先生……变老了。与小时候的印象和现在的财经报纸上的样子都不同,看到我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激动的老人……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是啊。
记忆里面温吞的父亲,报纸上冷静无情的男人,居然像一个,普通的老人?这个形容词,让绫女自己都有点想笑,但是那个人确实老了,眼睛里面有着无数的沧桑,温暖却也不少。
吃饭的时候几乎整个重心都围绕着他,没有人说话,也没有谁刻意给他夹菜或者推荐什么吃食,就是很普通的吃饭,都让他感觉到违和。
“啥?水濑先生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会变老也是正常的吧?不变老我才觉得可怕,像水濑先生那样的奸商要是一直不老,我们的钱包多危险。”要笑着睨了绫女一眼,“不过人们的一大错觉和一大惊觉就是我的父亲不会老和我的父亲居然老了,阿亚碳有这样的感觉也不奇怪。”
错觉和惊觉吗?绫女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要这是提示他要珍惜吗?虽然他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做起来真的没有那么轻松,他虽然叫了千里为大哥,但是千里真正的名字,在水濑家人的眼里——千秋。
千秋才是他的名字。
他没有办法坦然面对,心里到底有疙瘩。
爸爸、妈妈、哥哥,这样美好的词汇再也说不出口。至少在他们的面前,说不出口。但好在水濑家的人也不在意,真的好像只是一起吃一顿饭就很满足了的样子。
这样也让绫女稍微轻松了一点。
顺其自然……吗?绫女摸了摸鼻子,顺其自然啊。
要将手覆上一边绫女的手,“阿亚碳,先不回家怎么样?我有个地方,想带阿亚碳一起去。”
“嗯?”绫女看向要,“什么地方?”
“不告诉你。”要笑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绫女有些好奇,要很少这么卖关子,对待他很直接,让他觉得相处起来特别美好。
“这里是……”绫女看着外面,“……寺庙?”
要瘫在座椅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下车吧。”
绫女点了点头,顺从的下了车。
寺庙的环境很是幽静,空气也十分清新。不大的寺庙隐藏在树林里,显得有几分飘逸出尘的味道。是一个远离了闹市的喧嚣、尘世的繁杂,可以让人感受到心灵平静的地方。
树林间的羊肠小道,不时会有行人通过,没有欢声笑语,没有觥筹交错,有的只是一地静谧。
要将车泊好之后,带着绫女走上了上庙的道路,临下车时,要看了一眼车上的玫瑰花枝,最终还是将它拿了起来,递给了绫女,要说道,“阿亚碳,这个送你。”
虽然没有花朵,但是却也系着漂亮的丝带。
绫女接过来,这是……他看了看要,要却没有解释,径自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绫女摇了摇头,将花枝拿在手里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步行,接近便可以隐约听见诵经的声音,越接近便听得越清楚,声音有老人的,也有男人浑厚的声音,女人的声音,甚至小孩的声音也有。
要回过头对着绫女笑了一笑,“我们寺里有开寺庙旅馆,这个时间可以跟着师傅学诵经。”
绫女跟上要的脚步,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和脚步,“要君,我们要去哪?要君,可以的话,有空也教我诵经吧。”
要好笑的敲了一下绫女的头,道,“你以为念经是好玩的?我们去我的房间,好啦,走这边绕过去。”
要心中一点也不想看见绫女念经的场景,原本性格就不活泼,要是再去念经,估计绫女会比他这个真真的和尚更像是和尚,他可不想那样。
所以绫女还是唱歌就好,念经什么的……全是浮云。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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