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皇帝眼眶竟然有些湿润起来,情不自禁就要伸出手将舒氏抱住,不过舒氏显然警觉得多,一侧身便躲开了,退到离皇帝足足有半丈远的地方。
“皇上,妾身乃是带罪之身,恐污了皇上玉体,还请皇上,莫要与妾身考得太近为好。”说完,舒氏又屈膝行了一礼,“今日能与皇上得见,实乃毕生之幸,此处偏远荒凉,实在不是皇上应当就留的地方,还请皇上早些回去吧。”
皇帝张开的手举到一半,又因为舒氏说的话而僵住,是啊,舒氏已经被赶出宫了,无名无分,自己这样做实在有些唐突,也有损帝王威严,但……皇帝抿了抿嘴角,放下手,却道:“当年之事因为是太后一手决断,论罪定案十分迅速,朕纵使心有疑虑亦不可挽回了,但这些年来,朕从来未相信过淼淼你会害朕。”
“皇上你信妾身?”舒氏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已经装满了泪水,“妾身当真,当真从未害过皇上……皇上你曾是妾身的夫君,妾身又怎么会害您啊……”而站在一边的奴玄,也抬起胳膊挡住眼睛,虽然他没说话,可仿佛能与母亲感同身受一般,也开始低声抽泣。
这娘俩受尽委屈的模样看得皇帝心如刀绞,急急点头道:“自然信,你我多年夫妻,又共同诞下玄儿,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朕再清楚不过,都是朕不好,明知你们受苦再外,却从未派人寻过你们……”
皇帝这番悔不当初的模样看得呼延元宸直摇头,他自然是知道皇帝在皇宫里是有多喜欢和月嫔寻欢作乐的,现在又在外边端出一副苦大仇深好夫君的模样,这虚伪样子即便同为男子都让他看不过去,不过。呼延元宸转念又一想,这舒氏将皇帝激得这句话都说了出来,那么他们此行的目的,也差不多快要达成了吧。
果然,皇帝紧接着便道:“淼淼,你放心,朕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和玄儿尽快回宫,不能让你们继续在外边受苦了。”
“这,这如何使得!”舒氏用力摇头,“妾身已是罪妇,玄儿也为庶民,皇籍都被革了,哪里还有再回宫的道理,这样做只会让皇上徒增污名罢了!妾身感激皇上圣恩,能再见皇上已是难得,不敢奢望太多,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淼淼,你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懂事得体,但朕所决定的事情时不会改变的,不过在此之前朕得先行回宫做一番安排,但你们放心,朕不会让你们等太久,李义高!”说到这里,皇帝突然唤了一声首领太监的名讳。
首领太监早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舒氏吓呆了,听见皇帝喊他,才浑身抖了抖,急急弯下腰去,“奴才在。”
皇帝道:“安排些人手,好生护着娘娘和殿下的安危,若是他们有半点差池,你便提头来见!”
“奴才遵旨!”
“还有你们。”皇帝又看向周围从头围观到尾的那些官员,“今日之事,管好你们的嘴巴,若是有人在外边胡乱嚼舌根传到了朕耳朵里,一样提头来见!”
“臣遵旨。”皇帝的模样压根不像开玩笑,他们这些人只能躬身称是,同时也在心里默认了一点,这位曾经在宫中受尽了羞辱最终还被赶出去的舒贵嫔娘娘,离东山再起的时候不远了。
舒氏当天晚上就和奴玄被李义高悄悄接回了华京城,安置在了他自家的一处别院里。李义高是皇帝的心腹,又被皇帝要求要护着他们两母子,放在其他地方也终究不放心。跟着舒氏被接进城的也有经营面摊的那个老妇,这是舒氏的要求,说老妇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与她感情已同母女一般,不能将其单独抛下,不过是个老太太罢了,李义高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也一并安排进了别院。
只是等李义高带着人离开后,那老妇立刻去下头上的布巾,又用一方手帕抹了抹脸,顷刻之间,原本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不见了,转而变成一张年轻妇人的脸,却是唐氏。
宁渊实在不放心将舒氏的事情交给别人,思来想去,也只有让唐氏乔装改扮之后串场,何况宁渊知晓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舒氏和奴玄便会被皇帝严密保护起来,到那时他们之间互通消息会变得十分不方便,而有唐氏在,他们便可以悄悄通过雪里红传递信件,毕竟宁渊不在的时候,雪里红都是由唐氏在照顾。
“夫人,我这心里现在还跳得厉害。”舒氏捂着胸口,对唐氏道:“宁渊少爷今晚去抓人,不会出什么事吧,毕竟二皇子看似散漫,府上守卫却严密得很,要悄悄将一个大活人抓出来实在是……”
“我对那孩子有信心,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行动。”唐氏看起来却一点不紧张,反而笑道:“倒是你,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如果渊儿没说错,要不了几天宫中便会有旨意传来了,你还是先准备准备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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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宫,伏月殿。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月贵嫔一巴掌挥翻了身侧的铜制宫灯,表情扭曲地看向一个跪在她面前的太监。
“是……是真的……”那太监似乎对月嫔疾言厉色的模样很是害怕,可还是战战兢兢道:“奴才,奴才也是看见李公公将那两人送进了他家的别院,才发现这回事,奴才是绝对不会看错的,那确实,确实是舒嫔娘娘无疑,所以才一大清早赶着进宫来面见娘娘啊……”
“不过一介废妃,别舒嫔舒嫔地叫!”月嫔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她抓住胸口的绫罗衣衫在殿内一连走了好几个来回,愤愤道:“本宫一早便知道,没有及时将那个贱人除掉,以后势必会酿成大祸,皇上竟然将他们交给李义高?李义高是皇上的心腹,那皇上的心思,是要让那个贱人复位了!”
“娘娘,不如让奴才去通知李广他们?”太监小心翼翼地问。
“蠢货,现在通知这帮杀手又有何用!”月嫔终于停了脚步,在主位上坐下,放置在膝盖上的拳头捏得死紧,“收了本宫那般多的银两,却连贱人什么时候回京了都不知道,一群饭桶!现在贱人在李义高那里,身边肯定有不少皇上安排的高手护卫着,再让他们去,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本宫也跟着搭进去!”说到这里,月嫔好像越说越气般,“舒氏那个贱人,被贬为奴婢了也不安分,竟然抓奸卖乖又回来了,她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皇上的,还真有几分本事。”
“具体的事情奴才也不知道。”小太监道:“皇上身边的人口风最紧了,奴才也拐着弯向陪着皇上出宫的那几个大人打听过,可他们好像都得了皇上的命令,嘴巴一张比一张严,什么都没探出来。”
“无论如何,本宫绝对不能坐视皇上被贱人蛊惑,让姓舒的再回来。”月嫔站起身,朝寝殿门外喝了一句,“来人,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太后殿请安!”
可等月嫔赶到太后殿的时候,却被一个仪态端庄的嬷嬷领了两个宫女挡在了外头。
“康嬷嬷。”月嫔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眼前的老妇。“本宫特地来向太后请安,你将本宫拦在这里又是何意?”
“贵嫔娘娘难得过来向太后请安,既是稀客,奴婢本不该阻拦的,只是现下何仙姑正在为太后娘娘**祈福,皇后娘娘也在里边陪着,您现下进去打扰实属不妥,还是先请回吧。”康嬷嬷不痛不痒两三句话,却像两个大嘴巴抽上了月嫔的脸。
自从她晋升贵嫔后,因有伤在身,曾被皇帝特赦可免去朝见的礼仪,所以月嫔一直都不曾像其他妃嫔一样每日对太后和皇后晨昏定省,哪怕是如今伤好全了,她依旧仗着皇帝看重,以侍寝过于劳累为借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想现下却被康嬷嬷用一个“稀客”狠抽了一下,顿时觉得脸皮丧尽。
依照她的脾气,敢有奴婢这般当面揶揄她,早该被她拖下去打了,可康嬷嬷不行,这位太后殿的掌事嬷嬷很得太后看中,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于是她只能硬挺着嘴角僵硬的笑容,道:“无妨,本宫便在这里候着,料想那何仙姑的祈福也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见月嫔这么说,康嬷嬷便也没赶人,径直回到屋檐下去重新站着了。
一盏茶,两盏茶,一刻钟,两刻中,随着日头逐渐升高,燥热的光线晒得月嫔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她唯恐自己的妆容花掉,想在四周寻一处阴凉的地方,可太后殿四周一片平坦,出了正门口的屋檐下,竟没有一个可以遮阴的地方,一时她无比后悔,出来得急,竟然都忘了让宫女撑把伞。
又等了两刻中,月嫔已经被晒得头昏眼花,不得已,只要遣了身后一名宫女上前询问太后到底空出时间来了没有,但结果显而易见,康嬷嬷只硬邦邦对那宫女摇了摇头,宫女便又灰溜溜回来了。
月嫔无法,只好继续等着,却在这时,有两队排场极大的人群朝这边走来,月嫔定睛一瞧,竟然是皇帝下朝过来了。
月嫔心中一喜,唤了声“皇上”便想迎上去,结果刚走到皇帝面前,不知她是当真被晒得久了,还是装模作样,身子踉跄了一下,不偏不倚倒进了皇帝怀里。
皇帝一面搂着她一面好奇道:“你怎会在这里?”
“臣妾是来给太后请安的。”月嫔用他一贯娇憨的语气说着。
皇帝笑了两声,“那便正好,朕也正要去面见太后,你便与我同去吧。”
“皇上,只怕咱们现下还见不着太后娘娘的面呢。”月嫔却道:“康嬷嬷说了,那位何仙姑正在给太后娘娘祈福,咱们不便打扰,只能现在外边等着。”
“哦?”皇帝抬头,刚想向康嬷嬷问个清楚,康嬷嬷却已经主动走了过来,张口便道:“祈福已经结束,皇上请进去吧。”
“是吗,那朕还来得挺巧。”皇帝似乎心情不错,没有再去看月嫔的脸,甚至也松开了搂着他的手,大步便朝太后殿的殿门而去。
月嫔料不到皇帝会突然放开她,一下失了重心,险些真的摔倒,再听了康嬷嬷的话,她更气不打一处来,方才还揽着她不让进呢,这一眨眼的功夫,皇上来了就结束了,这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吗!
但现在不是跟个奴婢生气的时候,月嫔瞪了康嬷嬷一眼,又立刻跟在皇帝屁股后边进去了。
同外边日头暴晒的燥热比起来,太后殿内当真是要清凉多了。
空气里飘着一股檀香味,太后薄裙轻便依靠在凤榻上,何仙姑依旧一副仙风道骨的大半,正用两只手细细帮太后按着眼角,皇后则坐在一边,手里端着碗绿豆冰,一面伺候太后吃着,一面同她说笑,看上去正聊得投机。
“皇上来了。”看见皇帝近来,皇后喜形于色,忙放下手里的碗起身行礼,何仙姑也停了手里的活计,恭敬地退到一边。
“皇后在同太后聊些什么,这般开心,朕也听听。”皇帝刚坐下,就有宫人也给他呈上一碗绿豆冰,他只吃了一口便赞叹道:“这绿豆当真爽口,是皇后亲手做的吧。”
“臣妾手艺粗陋,让皇上见笑了。”皇后道:“臣妾方才是见太后娘娘身子越发硬朗了,在夸着何仙姑有本事呢。”
在皇后眼里,这位何仙姑可是他儿子司空钺进献的,何仙姑越得太后看中,司空钺的功劳也就越大,自然要可劲地夸。
“皇后娘娘过誉了。”何仙姑十分谦逊地低头,这段时日她已经将一副世外高人的仪态练得炉火纯青,哪怕是面对着眼前这三位整个大周最有权力的人,也能半点不露馅,“能伺候太后娘娘身体安康,也是小人的福气。”
“仙姑的确有本事,昨日九阳节,你让朕外出散火气,还真是散对了。”皇帝也不避讳,他之所以下了朝便急匆匆赶到这太后殿来,便是打着要让太后点头让舒氏回宫的主意,自然没寒暄多久就直奔主题。
自然他身为一国之君,只要一道圣旨舒氏就能回宫,但事情如果往细里说,舒氏回宫之事怎么说都是后宫的事情,而后宫的事情,一有太后,二有皇后,他如果自己擅自下了决定,会让人觉得越俎代庖不说,也会让太后皇后觉得心里不舒坦,这样舒氏就算回来了,日子也不会好过。
更重要的一点事,当初让舒氏离宫是太后下的懿旨,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皇帝觉得让舒氏回宫的旨意,还是恳请太后来下最好,一来显得自己孝顺,二来不会让太后觉得自己的威严被冒犯,三来也可以堵住朝堂上那些大臣们唧唧歪歪的嘴。
“皇帝你该不会是想说,昨天在外办散火气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人吧。”结果太后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话,却让皇帝愣在了当场。
“……太后怎么会知道?”
“竟然果真是这样,看来何仙姑这一卦还果真没算错。”太后轻哼了一声,“皇后,你来同皇帝说吧。”
皇后点点头,随后道:“皇上有所不知,昨日您出宫后,何仙姑便在宫内卜了一卦,说皇上此次外出会有一番因缘际遇,皇上若是把握住了这番际遇,便能使宫内五行归于平和,而不似现在这般阳盛而阴虚,所以太后和臣妾便一直在猜想,仙姑的这番卦象,是不是在暗示皇上会碰上什么绝代佳人,给后宫中再添一位姐妹呢。”
听见皇后这么说,一路跟着皇帝进来的月嫔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竟有这等事?”皇帝奇异地看着何仙姑,“你竟能连这都算得出来?”
“小人不过是从卦相中略微窥得一二罢了。”何仙姑说得很是谦逊,“如今宫内五行缺水,五角不齐,因此才多有事端,而皇上此番际遇,与一命中带六水的女子有关,此女子若能得入宫廷,宫内五行五角便能做到真正齐全,无论于皇上太后,或是社稷国祚,都是裨益万分的。”
“此话当真!”皇帝惊喜道:“仙姑果真神机妙算,昨日朕在宫外确有一番际遇,只是那女子能否入宫,还得看太后的意思。”
“你若要纳妃嫔,直接交给皇后处理便是,哀家已经老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太后失笑,“只要是正当人家的女儿,又端庄得体,皇后下道懿旨将人接进宫来,封个采女便是。”
“这才是我要同太后商量的地方。”皇帝陪着笑道:“那女子不是别人,是几年前离宫的舒淼淼。”
皇帝话一出来,太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呵斥了一声,“胡闹!大周建朝以来还未有废妃回宫的先例,当真是岂有此理!”
皇帝早料到了太后会有如此反应,因此并不惊讶,原本他还想软磨硬泡求着太后答应,但听了方才何仙姑一番话后,他底气便也上来了,“当初淼淼因大不敬之罪离宫后,朕也曾同太后长谈过几次,其实太后也知晓当年之事疑点颇多,只因木已成舟便未在过多纠结,而现下朕与她意外重逢,才知晓她离宫这几年所受之苦楚,实在让朕动容,且加上仙姑方才所说,近年太后身体时常不适,天下又多灾多难,焉能不是淼淼出宫后宫内五行不齐所致,还有玄儿那孩子。”
皇帝说到这里,嗓音便低沉了下去,“玄儿自小聪明伶俐,贵为皇子却流落民间,为人奴仆尽做些劈柴挑水的差事,朕当真痛心。”
太后愣愣地看着皇帝,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了,她知晓皇帝说的没错,也承认当年自己贬斥舒氏的懿旨太过心急草率,但她身为太后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错了也没有反悔的道理,不然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曾经因为大不敬之罪被赶出去的舒贵嫔,现下又要被重新接回来,这要她太后的颜面往哪里放?
太后相信,如果没有何仙姑算的那一卦,就算皇帝说破了喉咙她也是不会同意让一个自己亲自发落的罪妇回宫的,但何仙姑算的卦又一直很准,如果舒氏的命格当真能补皇宫内五行的缺,让自己或者整个皇宫太平无事的话……
一时间,太后倒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月贵嫔心里直痒痒,她多想开口奉劝太后不要随便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但她也知道不能看口,看皇帝莫样显然是被舒氏把魂都勾走了,一心一意想让她回宫,自己如果开口唱反调,只会让皇帝厌烦,丢了自己的宠信罢了,因此她除了在心里默默希望太后拒绝外,又把目光落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曾经也因为舒氏受宠,一直看她不顺眼的,而且司空玄从前便得皇帝喜欢,多少也会威胁到大皇子的地位,以皇后那个自私自利的性子,知道要回宫的人是舒氏后,怎么都该跳出来力阻才对。
事实上,皇后也确实开腔说话了,不过说出来的话却险些让月嫔整个脸歪掉,“太后,难得皇上一片慈爱之心,您便答应了吧。”
“皇后,连你也觉得让过罪妇回宫的事可行?”太后惊异地看着皇后。
“皇上方才说了,当年之事疑点重重,舒妹妹能不能冠上罪妇的名头尚待商榷,何况以皇上的睿智,如果妹妹回宫,自然会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名目与方式,却是一点不会让太后觉得蒙羞的。”顿了顿,皇后又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皇帝,接着道:“而且臣妾,当真是位皇上的这份心意而动容,皇上让妹妹回宫,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心,也有为太后身体思虑的孝心,为大周国运思虑的忧心,以及为阿玄那孩子能平安成长的慈父之心,这才是最让臣妾觉得感动的地方。”
“皇后。”皇帝动容地看着皇后,一时喉咙中竟然有些哽咽。
“罢了罢了,连皇后都如此说,哀家还能说什么,毕竟真正的后宫之主是皇后不是哀家。”瞧见这一幕,太后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但是你名目得找好了,万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受朝廷众臣以及天下万民的耻笑,不然这赶人出宫的懿旨,哀家能下第一次,就能再下第二次,皇帝你明白吗。”
“母后神慧,朕自然懂的。”皇帝原本以为要颇费一番唇舌,甚至要花上好一段日子才能磨得太后点头,不料竟然这般顺遂,三两句话都打成了目的,一时得意忘形,连“太后”这样的尊称都忘了,反而亲近地叫起了母后。
瞧见舒氏回宫的事竟然如此快便落锤定音,月嫔起得在心里大骂个不停,可眼下的太后殿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她只是不断告诉自己,无妨,无妨,舒氏那个女人从前便是个软柿子,回来便回来吧,她可不相信一个曾经被赶出宫去的人能对她造成多少威胁!
但是等到三天之后,皇帝皇后共同颁发旨意晓谕六宫时,月嫔气得险些将伏月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烂。
“舒惠妃……竟然是舒惠妃……”她浑身颤抖地看着手里的诏书,随后猛地扔了出去,“那个贱人竟然也配!惠妃的位置是我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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