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嫣然突然错觉的想起小时候看名侦探柯南,推理时候杀手总是黑漆漆得一个影子。而此刻那个影子却好像并不那么模糊,她隐约还能从蛛丝马迹里抽出些头绪,可偏生的,那头绪在崔浩宇身上断了,他来得远比那些人奇怪得多。
中国,s市。
初夏的阳光已经可以称之为繁盛,热烈得照射进巨大得落地窗里,白色得窗帘掀起来,抚过走过窗边女人得碎花裙子,她端着杯咖啡,袅袅的白色香气从杯子里升腾起来,萦绕着客厅满满当当温暖和柔软,林慕轩不禁微微蹙了眉端,他从来不晓得她也有如此柔软得一面,从初见的警务室,到此刻他的别墅里,她高傲甚至桀骜的面孔一刻都不曾温顺过。她把它放在他电脑旁,就转身上楼。
“站住。”
不知不觉就喊住了她。
“有事?”
匡晓楠回首,已经是冷冰冰得面孔,她看着他的时候总习惯于皱一下眉头,那感觉让林慕轩觉得自己是犯人。他就暗中嘲笑自己。
“我明天要去美国,你就在这儿乖乖呆着,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门,明白?”
末了,他得语气不耐烦,实在是匡晓楠这个人让她‘乖乖的’,特别困难。
他说完,她的手指却是微微一紧,未说话前脸色已经白了几分,澄澈得眼睛骤然瞪大,她几乎是哆嗦着嘴唇反问,“你不是说过,不会动他?”
林慕轩不禁揉了揉太阳穴,他有没有说过,匡晓楠你实在太聪明?
“就算我不动他,你以为沈廷焯会坐视不管?”
匡晓楠明白了,原来是她那好爸爸先违背了诺言,他答应过她绝对不会再
“楠楠,不是我不管,而是管不了。我只能保住一个算一个,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手掌的余温还在她额头,粗糙却温暖的感觉像是儿时爸爸的抚摸,多少年了,却没人说楠楠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然后她突然像明白什么似的站起来打开门想冲出去,门口却黑压压得挡了人。
“小姐,请回去。”
有那么片刻,她想一拳冲出去闯出这道人墙,却突然想起他的话,就那么乖乖得关上门回来,乖乖得坐在客厅里。他说楠楠,不是我不管,他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一字一顿缓缓的,刻进她心脏里。
要强的女人不是天生就是铁娘子,是没人能告诉她我会保护你。所以这样的人出现了,她突然就充满了恐惧,那么恐惧失去他,原来爱上一个人不是思念,而是他不在你身边得每一分钟,你都在期盼着无论他是否爱你,都好好地,平平安安,哪怕是为了旁人,哪怕是和旁人幸福!
拍摄完毕还早,嫣然和陆彦之陆萍之还有李玖哲带着小保姆,几个人在莫斯科红场附近逛了逛。
深夜得莫斯科下了雨,雨水凉飕飕得扫过车窗,小宝在她怀里睡得安稳,小手摸着她胸口的位置,嫣然心脏跳动的感觉就异常强烈。路过一间俄式餐厅,壁炉里火烧的十分旺盛,好像还有黄油啤酒得香气在空气中泛着醉人得味道。
‘莫斯科没有眼泪,我却流泪,不住哭的赞美,让我付出不怕心碎,是你最好的美。’
车里不知谁放了这首莫斯科没有眼泪,她突然很想他,很想他给她得黄油啤酒,想他在她醉醺醺的时候抱起她,用他宽大得风衣裹着她,把她带到温暖的地方。其实,不管他怎样伤害过,在他面前的顾嫣然,总是那么容易安心。真的是,宿命,还是她太傻?很轻易得就能相信这世上突然闯入她生活得一个男人?
“哎?这车上居然都是中文碟片呢!”
陆萍之发现新大陆般得翻着米兰时尚派来得司机车上的碟片,她说喜欢看雨,所以特地坐在了前面。
“特别想家的时候觉得听听中文歌,就像回家似的。”
司机腼腆温厚得笑着解释。
“那倒是!”作为空姐的陆萍之,也很赞同。拿着张碟片对陆彦之挥了挥说“我们听这张,有小酒窝!”
小酒窝?她轻声嗤笑着,想起他给她唱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得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得微笑,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好。有了你,生命完整得刚好。这倾诉,真是太过深情。
“听说有一次,沈廷焯唱这歌给你?”
陆彦之见她笑,亦是耐不住想起了沈廷烨讲的那件事。
他闷头抽着烟,站在旁边听到这里,却是突然扔了烟头,掉头就往外走,他们都以为他是恼了笑他,阿辉急得跺脚“二位爷,快别说了,这不是撕三少的心么!”他们俱是一愣,沈廷烨却是默默的,只瞪着地上散开得烟灰发呆,有时候失去了才知道,碎的不是心,是生命!
“嗯?”嫣然低声亦或者,终了却只是淡笑着点点头“是。”
“那可真是稀奇了!”陆彦之笑道“除了在部队,就没听他唱过歌。”
“肯定是你不知道,这可是流行歌曲!”
陆萍之在前面打趣儿陆彦之。
“或者,是歌词?”陆彦之猜测着看向嫣然,漠漠望着窗外道“没有你之前,他的生命真是缺失了很多。”有了你知道,他的命却不是他的了!
抱着小宝得手突然就是那么一颤,竟是觉得浑身无力。她竟不知道从陆彦之开始说话起,就一直等着这句话,心里固执得觉得,他若是不说,她一辈子都会等下去!
“彦之,你是他兄弟,他要和总军长得干女儿结婚了,你可别乱说,到时候……”
“你信?”
嫣然得话没说完,陆彦之却是打断了。他唇角挂着邪气得笑容,亮晶晶的眼睛里分明调笑着问,顾嫣然你不信是吧?
“我信,为什么不信?”嫣然冷笑,凭什么是她伤春悲秋得想他,如今他大约在温柔乡里正舒坦着呢!
“顾嫣然,你!”陆彦之咬牙切齿得,半响缓了口气冷笑着“你到时候别后悔!”
“陆彦之,悔婚的是你的好兄弟,可不是我!”
嫣然脾气也上来了,冷笑着别开身子。幸好房车大,她干脆到别处坐着。
陆彦之一时也赌气,让他怎么说,原原本本得告诉她?照沈廷焯得个性,他陆彦之死一万次也不够。不说就不说,跟他有屁关系!劳师动众得把这么多人弄到个不懂事儿的女人跟前,沈廷焯你tmd就是欠!
跟陆彦之闹了别扭,一路上便没人说话了。李玖哲坐在房车的暗处,双手紧紧握着。他算是明白,他凭什么争不过那人了。
次日早晨嫣然下楼吃饭,崔浩宇倒已经等在那里,双手插在口袋里照旧一副机车男得打扮,身边跟着的助理紧张的要死,这酒店来来往往路过都要投来目光,好几个热情的俄罗斯女人还想冲过来,幸好是保安够多挡着了。这位爷倒好,岿然不动立在当中,任是旁边大堂经理点头哈腰的照旧一副懒得搭理得德行。
“啧,骚包!”
陆彦之还憋着昨儿得火,这会儿看着崔浩宇就这么搞得跟从天而降似的,暗骂了一声。
“哎,你嫉妒吧?”
陆萍之用胳膊肘顶顶他,按说陆彦之也是极英俊优秀的人,偏生他浑身上下就散发着一股子气度,旁人站在几米以外绝对不敢靠近,好像他会突然甩出把柳叶飞刀似的。但他若是愿意得时候,也挺可亲的一个人。
“嫉妒个屁!”
陆彦之撂下一句话走了。
嫣然注意力早被崔浩宇那架势给引走了,小宝满脸好奇,小手却是紧紧得抓住嫣然,好像觉得有危险?
“嘿,在熙!”
果然,那骚包急吼吼得冲向嫣然。
她无奈得站着笑容未满,身侧便刷刷几道光过来,若非崔家保安训练有素,她下一刻就被围堵了。崔浩宇却是一脸无所谓,勾着嫣然得肩和她进了餐厅。
陆彦之早就坐下吃早点,陆萍之看他那张臭脸摆着明显不愿意打招呼,只好独自起身招呼嫣然他们。
“崔先生大手笔,直接把餐厅包下给我们!”
她一张小脸儿兴奋的通红,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崔先生,看在在熙姐的面子上来个合影呗?”
“不急不急,一会儿拍摄完毕,让专业摄影师来!”
崔浩宇手一挥大大咧咧在陆彦之旁边儿坐下,伸手熟稔得对着小宝一拍“来,到蜀黍这里!”
小宝却充满敌意得像嫣然怀里一躲,抬起无辜得大眼睛委屈得望着嫣然“麻麻,拔拔肿么还不来?”
嫣然微微一愣,就猜到小宝得心思,刚刚崔浩宇勾肩的时候小宝就不高兴的厉害,在外面人多她不方便哄他,这会儿坐下了,小宝得反抗心思就更明显。
“拔拔在家里等我们。”
“麻麻,电话拿来,小宝要给拔拔打电话!”肉嘟嘟得小手一伸,一副很生气得小模样。
“喂小子,给你爸打电话想做什么?”
话说,崔浩宇从来没有被忽视过,而且是被这么个小豆丁!
“哼!不告诉你!”小宝扑向嫣然怀里,嫣然忙把包包交给小保姆,无奈得劝慰儿子“要电话做什么呢?你又不会用!”
“不要,小宝要告诉拔拔,要拔拔快点来!这里奇怪蜀黍太多啦,拔拔要快点来,再晚,麻麻就被抢走啦!”
“喂喂小子,你说谁是奇怪蜀黍?”
崔浩宇戳戳小宝得咯吱窝,小宝却完全没有耐不住笑,气鼓鼓得扭过头,“奇怪蜀黍,小宝得拔拔一下就来了,你快点走吧,小宝得拔拔很厉害,很厉害,麻麻也不会理你的!是不是,麻麻?”
看着小宝期待得双眼,嫣然在风中渐渐石化,话说,她儿子难道是沈廷焯派的间谍?丫的你都快结婚了,居然还不让老娘找别的男人。
“好小子!”陆彦之哈哈大笑得揉揉小宝得大脑袋“蜀黍告诉你,那个奇怪蜀黍就是要抢走你妈,你可得看好喽!”
“麻麻……”小宝一听,哇得就哭出来。麻麻要跟着蜀黍走,不要他,也不要拔拔了!
“陆彦之,你,你胡说什么!”嫣然顿时脸儿通红,这丫的,百分之百沈廷焯派来的!
结果因为小宝哭闹得太过厉害,拍摄拖延了两个小时,又因为光线问题而不得不延迟到明天再拍摄剩下的。
第二天开拍前,嫣然就只好把沉睡中得小宝留给陆萍之和保姆,陆彦之声称要去培训,只有嫣然和李玖哲崔浩宇到了拍摄现场。
下过雨的莫斯科街道被洗刷得很干净,空气中潮湿得雨水和阳光气味很是惬意,嫣然和摄影组一路走着一路选取了些场景,崔浩宇同她的拍摄很少,有几个亲昵得动作时候他总故意逗嫣然,但从不逾越,在最关键的时刻就停下来,只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笑,笑的那眼里都有几分欣慰的意思。
午餐就选在附近得餐厅,嫣然大方的请客,几个人高高兴兴得进去。她和李玖哲崔浩宇坐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崔浩宇去洗手间,李玖哲也就忙着帮众人点餐。
嫣然默默望向窗外,脑子里却怪异得回响着早晨电话里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拨打得电话已关机。’本是因为小宝得缘故,想打电话和他谈谈,却没想到是这样得结果。等回去,她必须得搞清楚了,还有那个保险箱的事情,潜意识里沈廷焯必然是知道的,其实她发觉很多事情,沈廷焯是故意在瞒着她。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从广场上走过,白色的地砖反射出光芒,彩色得圆顶上高高的耸上云间,刺破了天空般的,一缕缕光从里面透出来照在行人身上。嫣然的目光定了定,直到那身影快消失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起来冲出去,身后似乎有凌乱得声响她完全没有注意,是她,绝对是她!
迎面的风有些凉,嫣然闭了下眼睛越发快得冲过去。那人像是注意到了她就开始沿着街道的树影跑,光斑一道一道得怪异得照着,把黑色风衣得人影照得与阳光截然不同得鬼魅森森。
嫣然心底有些骇然,纵然她绝对相信那是杨曼桢,但那身影太瘦了,瘦的简直吓人!
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她,上次因为下雪迷了路,这次,她绝对要抓住她问清楚,她相信,答案根本就在她身上,在杨家身上!
汽车鸣笛,俄罗斯式的咒骂嫣然完全没有听到,只疯了似的追着,她盯得很紧,因为她相信人,绝对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砰!”
突然迎头撞上什么,嫣然脑袋一闷弹回来朝后倒过去,却是一道力道将她的腰身箍紧了。头顶就响起闷闷的声音“伤到没有?”
“慕轩哥?”
嫣然睁开眼睛再看,哪儿还有杨曼桢的身影,不禁跺脚,居然又让她给跑了!
“怎么到处乱跑,不要命了?”林慕轩满脸的温怒,隐隐的却是有喜色藏在眼里,松了口气似的,拉起她大步往回走。
“慕轩哥,你等等!”嫣然急得想抽手,可林慕轩却跟没听到似的抱住她的肩继续走。
“我看到杨曼桢了,杨曼桢!”
嫣然喊着,林慕轩却是没有停下来,脚步更快“那不是杨曼桢,杨曼桢已经死了。”
“死了……”
嫣然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会死呢?他到底在说什么?
“然然,杨家人一年前就死光了,你不可能看到杨曼桢。所以,以后再也别做这种傻事。”
他得话音落下,李玖哲和崔浩宇已经带着人追过来,林慕轩手一撒把嫣然推到他们面前,不满的眉心蹙起来“两个大男人看不住一个女人!”
崔浩宇听着面色便是一变,竟是没争辩的伸手勾住嫣然的肩。
“多谢林先生。”
“哼!”林慕轩低沉得哼着,略略俯身下来在嫣然面前,一如儿时那般摸摸她的头发“然然你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再离开崔浩宇和李玖哲,否则他对你的心,就是白费了。”
“他对我的心?”
嫣然很想问,他是谁,可林慕轩竟那么转身上了一辆车,头也不回得走了!第一次,他没跟她说然然,再见。
下午拍摄完毕回到酒店,房间客厅里放着几只行李箱,陆彦之陆萍之小保姆都坐在沙发上,小宝听到开门的声音漆黑得大眼睛放出光芒,被陆彦之放到地上就歪歪扭扭得朝着嫣然冲过来,小嘴儿里高兴得喊着“麻麻,麻麻!”扑在嫣然怀里竟差点把她扑倒在地上。
“想妈妈了?”
嫣然单膝跪在地上逗弄着儿子,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行礼,赫然她的行礼箱在里面。
“麻麻被奇怪蜀黍带走,小宝好担心!”
肉嘟嘟得小脸儿上果然担忧得紧,看她身后得崔浩宇更是警惕。
“妈妈会回来的啊!”嫣然心疼的揉揉儿子紧蹙得小眉头,儿子好像因为刚刚回到她身边的缘故,总担心她突然有天不要他了。
“麻麻,彦之蜀黍说我们要回去找拔拔了。”
小宝扯着嫣然得手臂,满眼得期待。小小的人儿像是已经明白了妈妈和爸爸不能同时疼爱他般的,总想着能把他们弄到一起,一家人快快乐乐。
“不是明天走吗?”
嫣然回头看李玖哲,她的日程均是他安排。
“不是回国,是去韩国。”
陆彦之朝着崔浩宇略点头,崔浩宇便是明白了,也同样只颔首。
两人的行为落在嫣然眼里,她突然觉得好笑,干巴巴得发出个笑声“怎么,又对我有新得安排?”
陆彦之倒是听明白嫣然得讽刺,聪明如她,该是早就发觉了。何况今天在路上又有那么一出。
“嫣然,这是廷焯的意思,你先到韩国。”
“他的手机不是关机了么?还是除了我谁都能联系到他?”
嫣然眉端一蹙,说话得同时却是把小宝交给了保姆,哄了他两句让保姆把他抱进卧室里。小宝啃着手指,临到关门的时候还可怜巴巴得望着嫣然,麻麻好像生气了,是不是生拔拔得气呢?
陆彦之本是听到嫣然反驳时候就豁得起身,硬是忍到小宝进屋,终是发泄出来。
“顾嫣然,你到底知不知道沈廷焯在做的事情有多危险?你以为他想让自己老婆儿子在外面流浪,还是我们几个都无聊到没事可做每天围着你们母子转悠?完全无所顾忌得冲出去追人,如果不是林慕轩你今天根本站不到这儿看不到小宝你知不知道!”
嫣然目光微微一闪,却是动也没动。
“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总之你现在给沈廷焯回个电话,机票我已经订好是两个小时后的,你打过电话我们立刻出发!”
陆彦之完全没准备回答嫣然得问题,不耐烦得吩咐完,就紧紧得盯着她。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打电话?陆彦之,崔浩宇,李玖哲,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是不是?但是麻烦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带着儿子到处逃跑!”
嫣然几乎失控了,她忍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他不明不白得离开,和白晓冉订婚,米兰莫名其妙要拍什么冬装把她弄到遥远得莫斯科,她和儿子必须一直住在军区,她就算再是白痴也感觉到出事儿了。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把她当做傻瓜一样,什么都不肯告诉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为了你从前说过得话。”
陆彦之眸色冷凝,“顾嫣然,你说过,你爸爸是无辜的,你说你嫁给他就是希望他帮你爸爸洗清罪名。现在,他正在做那件事,不要命得做,你满意了?”
他在帮爸爸洗清罪名,所以现在很危险,所以要她和儿子都离开?嫣然脑子里乱糟糟得,她几乎是迫切得想扶住什么,一道手臂插进来,嫣然抓的紧紧的。
“在熙,别想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他不会害你,是为了你好,懂?”
“为了我好。”
嫣然苦涩得泛出笑容“可是有什么用呢?爸爸已经死了,死者已矣,那些东西,没用了!”
他们都说他为了她,为了她不顾危险去查爸爸的事情,可是有谁告诉她查到有用吗?爸爸已经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她却连恨的权利都没有,因为那个男人是为了她冒着生命得危险,那个男人,不负责任的男人,他可曾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家,有他,有孩子得家!
“在熙……”
崔浩宇心疼得护住她,他懂,他明白她的疼在哪儿。
“给沈廷焯打个电话吧,他在等。”
可最终,他还是只能这样劝解,总有一天她会懂。
挣开了崔浩宇,嫣然推开卧室得门,小宝挤下床小心翼翼得抱住她的腿“麻麻,我们不是去见拔拔吗?”
看着那小小的儿子,嫣然得怨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至少给了她这个孩子,能够陪伴她给她温暖得小小的人儿。她蹲下来抱住儿子,柔声回答“麻麻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告诉小宝,好不好?”
“好!”一听麻麻要给爸爸打电话,小宝高兴得拍着小手,小肉球似的滚到嫣然怀里,眼巴巴得看着她掏出手机,拨了爸爸得电话号码。小小得心思里,觉得这样爸爸和妈妈就是要合好了。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起来。
“然然。”
低沉的声线,平稳得几乎听不出多少波澜,若非他在第二个然字的时候那片刻的犹豫,若非那声音像是要把她的名字包起来般温暖,她真的要以为刚刚陆彦之和崔浩宇都是在演戏了。
“小宝在跟前,他很想你,很想回去看看你。”
没有其他,她只想这样告诉他,因为他会明白,想回去,想看他的,不只是儿子。
“我,知道。”他略一犹豫,却轻声道“不要让儿子说话好吗?然然,我们单独说话,只有几句话。”
沈廷焯安安静静的,冷静的气息就这样传到嫣然心口。虽然他说的是那么普通的话,但是她好像听明白了,他是告诉她,放心,有我。
“好,你说。”
嫣然起身,摸摸儿子得头,告诉他“儿子很乖。”
“然然,有你在,我很放心。我现在要去瑞士,你肯定想问我,你去瑞士是不是要找爸爸得保险箱。好,我告诉你,我确实是去找,而且钥匙在我这里。但是保险箱需要密码,所以然然,告诉我,密码是什么?”
密码……
为什么每个人都问她这样的问题,保险箱,密码,如果爸爸真的说过,她怎么会忘记。从小她就渴望着父爱,渴望着和爸爸多说一句话多呆一分钟,所以爸爸得每一句话,她都深刻得记在心里。
“我不知道。”
她没有骗他,是真的不知道。
电话那端,微微得叹息。
“然然,相信我。想一想,爸爸有没有说过特殊的数字,特别要你记住?”
特殊得数字,特别要她记住的吗?“然然要记住,我们然然的生日,是1988年3月16日,是3月16日哦!”如果说真的有,那么只有这个了。是在她十二岁生日那年爸爸说起的,因为她原本得生日是在六月份,是爸爸把她接回顾家的那天。
“1988年3月16日,只有这个了。”
“你的生日……”他的声音,透过电话抚慰着她的心口,那音色里微微得笑意她都听得出来,这个男人,他记得她的生日,虽然这个生日,她从没有过过,但是他居然就轻而易举得记住了。
“你还从来没有给我过生日。沈廷焯,你总是骗我。”
小小得委屈和幽怨,她强行克制着心底那些颤抖,为什么突然觉的害怕,突然想要开口说沈廷焯,你别走,我怕!
“别怕,然然,这回我不骗你。”他轻柔得笑着,醇厚得笑声如红酒潺潺流过她的五脏六腑,心柔软得像是被他抱在怀里得感觉,原来她是那么思念,那么思念蜷缩在他怀里共同看夕阳得日子,那么怀念那个早晨得清河湾被他拥入怀中,他薄薄得唇片抚过她的耳朵说“然然,昨晚我好高兴。”高兴什么呢?不过是她乖乖得在他怀里睡了一夜。这个男人,真是,让人不知所措。
她抬起手,斑斓的阳光,空荡荡的空气中,碎花的窗帘记忆般从指间流淌而过……
“麻麻!”
小宝小小得脑袋从门口钻进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麻麻又在发呆想拔拔了吗?拔拔好像很久都木有回来看他们。可是崔也耶都说拔拔一定会回来呀!
“嗯?”
孩子总是容易把嫣然的注意力吸引走,她从窗台上跳下走到儿子跟前,顺手揉揉他柔软漆黑得头发。沈廷焯,你看看,儿子连头发都像你一样,黑亮的带着卷曲,总有点不羁得立在头上。
“麻麻,崔也耶做了很好吃很好吃的凤梨酥,要麻麻下去吃!”
凤梨酥吗?她最喜欢的东西,崔老总是记得她随口说出得喜爱,那种疼爱,让嫣然常常错觉她原本就是崔家的人。
“那我们走吧!”
嫣然拉起小宝肉嘟嘟得小手,同他一起下楼。
关门的瞬间,那窗帘扬起来,像是与她告别般。嫣然心底就那么倏忽儿得晃着然后莫名得一点点沉下去,沉得有些疼,她握紧了小宝得手,紧紧得抓住眼前的一切。她相信他了,所以沈廷焯,这次不骗我,好不好?
“在熙,快来快来,爷爷做了好几样凤梨酥,有夹核桃的,有夹杏仁的,还有抹茶的,我听你说最喜欢抹茶,啊?”
崔老爷子热情得招呼着她,自从她两个月前到了这里,他就好像特别高兴,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变着法子得给嫣然和小宝做好吃的然后看着她们吃。
“爷爷,您不用这么费力气,我……”
“不费不费,我呀,看着你们年轻人吃东西就很高兴!”
“嗯,崔爷爷,小宝一定会吃很多的!”
小宝一副爷爷你放心得样子立即逗乐了崔老爷子和舒婷,舒婷喜欢小宝得不得了,看到他想吃,就把所有的盘子都堆在他面前,一边却有些担忧得说“老爷子,你不要给小宝吃这么多,他还是孩子。”
“又不是我把盘子堆到小宝面前,舒婷,你想要孙子了吧,哈哈哈!让浩宇赶紧结婚,赶紧结婚给我们崔家生孙子!”
“喂爷爷,我还没进来就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啦!”
崔浩宇一边进门就急吼吼得冲过来吓唬小宝,小宝呼得抱着凤梨酥跳起来,一大一小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打成一片。什么奥特曼什么葫芦娃乱哄哄的,小宝长着嘴两只胖嘟嘟得小手朝后撅着胸脯学葫芦娃的模样吐水,崔浩宇竟然也两手叉开学奥特曼,这两个人闹在一起,实在是场灾难!
“儿子呀,就是闹腾,浩宇小的时候也这样。”
佣人们忙着把小宝手里的凤梨酥抢过来放他和崔浩宇到院子里去打闹,舒婷看着,就耐不住喜笑颜开的叹息。
“对,这点烦,要是个女儿,乖乖巧巧得呆在身边,说说话,奶声奶气得叫爸爸……那,才是享受呢!”
崔老爷子得话音渐渐落下去,看着嫣然得目光便奇异得慈爱起来,他摸到嫣然的手握在掌心里,粗糙宽厚得手掌揉搓着她的小手,精明得眼里却是氤氲了层薄薄得水汽,那水汽有些浑浊,所以沉得令人难受。
“爷爷,您又想起女儿了吗?”
嫣然知道,崔老爷子曾经有个女儿,结婚生子,在国内过的很好。后来遇到海难,就再也没有回来。而爷爷之所以很疼她,原来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女儿。舒婷说起来,她和崔家的人都有几分像,连同崔浩宇,脸色的白皙与她几乎完全相同的透明。
“爷爷看到你就忍不住会想起。”
“在说什么,我饿了,刘阿姨,饭做好没有?张阿姨,你带小宝洗洗手换身衣服去,这小子刚刚摔跟头啦!”
崔浩宇嚷嚷着进来,舒婷一听了不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埋怨崔浩宇“怎么好好得能把孩子摔到,你这舅舅怎么当的!”
“没关系,小孩子玩儿闹摔一次也正常。”嫣然虽然这么说却已经起身到儿子跟前,小宝身上有些脏,却并没有摔到得痕迹,看着她们紧张就捂着小嘴巴吃吃得笑着“麻麻被舅舅骗到了呢!”
“小屁孩儿,学会说谎骗麻麻了吗?”
嫣然又好气又好笑,有时候真担心小宝跟崔浩宇在一起早晚被他带坏!
“是舅舅让我骗麻麻,舅舅才是坏孩纸!”
小宝委屈得抓着嫣然的手臂,胖乎乎得小身子跟着一摆一摆的。
“所以小宝以后不可以学蜀黍了!”嫣然无奈得摸摸儿子得小脑袋,他总是这么轻易的,就能触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老爷,有位叫做陈建辉的先生来访。”
管家给崔老爷子递上名片瞬间得话语传进嫣然的耳朵里,她浑身便是一禀,只觉是吃了什么定魂的东西般蹲在儿子面前动也动不得,可她想起身,想起身亲自去迎一迎,等了两个月,不就是等着这个消息吗!身子却仍然动不了,好像就是不许她动,不许她走到阿辉面前,不许她看到那个人。
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寂静得只能听到血液从血管里呼啸而过,然后那脚步声就一下,一下,踏着木质地板,震动着心口而来。嫣然没有回头,就那么抱着儿子,变成了个不会动得木头人。
“崔老先生,崔先生,舒夫人!”
阿辉的声音,怎么听起来空洞洞的?嫣然突然有点想笑,她试了试,居然就轻易得回头站起身。
他亦是看着她,灰白发青的脸上有了些光芒,他走到嫣然面前,慢慢得把双手捧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嫣然这才注意到他身后,齐刷刷的站了十几个人,深如海底得蓝色军装,神情肃穆的可笑。
“阿辉,他,他这是要求婚吗?”
她摇了摇头,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不停得摇着头向后退,煞白得脸上却挂着诡异得笑容,“我,我不接受,这样得求婚,我不接受!”
这么吓人得方式,她才不愿意。她要他亲自站在她面前,不不,她要他单膝下跪像所有普通男人那样托着钻戒说然然,嫁给我。他都没有给过她婚礼,都没有给她过生日,凭什么就这么呼啦啦得让一堆人来带走她?她不要,不要!她晃了晃身子,推开崔浩宇得搀扶掉头上楼,可是走了一步又停下来。
“阿辉,你去告诉他,让他来,让他亲自来!”她喘息着,声音嘶嘶得像是从喉咙里冒出得烟,堵在胸口里窒息得难受。她突然觉得肚子痛,好像立刻就要吐出来了,可是哭不出来,只好笑,苍白的面孔上笑容扭曲了。
阿辉僵硬得低头,一狠心把手里得东西奉到嫣然面前。
“少夫人,节哀顺变!”
“在熙……”崔浩宇看着她难受得样子实在心口都跟着痛。
“滚!滚开!”
她怒吼着推开阿辉,他手中的衣服就啪得掉在地上展开,漆黑得血凝结在雪白雪白得军装上,氤氲在嫣然眼底如同散开了得墨,却浓的化不开,鲜血淋漓得覆盖住了她的视线。她还没见过他穿军装,他把它拿来做什么,她不要,她要的只是他而已,军装什么的,跟她没关系。
“阿辉,你让他来,我,我,我等着他,你告诉他,我等着他,你让他来……”
她急促得喘息着,口中喃喃得话渐渐没人能听清,通红了眼眶却是落不下泪,怎么能哭呢,他来了看到她哭要笑话的,他肯定是想给她惊喜,她的生日,他回来的,他说过这次不骗他,他告诉她不怕,所以她不怕,一点都不怕……
“少夫人,三少已经,已经牺牲了!这是他那时穿的军装,他留了这个给你,你看看!”
血污的军装上掉了一封信,嫣然定定得看着,却是没办法让自己俯身去捡起来。阿辉,阿辉呢,他怎么说谎话,他怎么说他牺牲了!胡说,胡说!
她疯了似的追着脚步去,疯了似的拦住阿辉,疯了似的抓住他的领口“你胡说,你胡说,他怎么会牺牲!”
“少夫人!”阿辉骤然抬高声音,末了却只是说“回去吧,三少知道你回家,就安心了。”
回家?回什么家?清河湾吗,对,她得回清河湾去。
“好,阿辉,你等着,我去收拾东西,我去带着小宝,我们回家去,回家……”
她转身冲上楼打开卧室,把自己所有的衣裳小宝得衣裳全部拿出来塞进行李箱里,乱七八糟得行李箱怎么也塞不上,不管了,无所谓,他会给她买很多很多得漂亮衣裳,他说然然的眼睛最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小宝,小宝,到妈妈这儿,妈妈带着你回家,我们回家去找爸爸!”
她漫无目的得冲下楼伸着手找着儿子,可是阿辉呢?阿辉怎么不在了,她冲出去,冲向那辆发动得车子,她不知道阿辉为什么抛下她,难道是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对,她忘记,他要和白晓冉结婚了,他不要她了!
“在熙!”
“麻麻!”
佣人们慌慌张张得扶住摔落得嫣然,崔浩宇拨开他们把她抱在怀里,她呆呆得,两只大眼睛空洞得望着蓝蓝的天空,那么蓝,那么蓝,像是海一样。
‘我爱这蓝色的海洋,祖国的海疆壮丽宽广,我爱海岸耸立的山峰,俯瞰着海面像哨兵一样……’她还是在军区宿舍吧,每天早晨听着这样得歌声醒来,她还是在他得家里吧,日日夜夜像个傻瓜等他回来。她愿意做那个傻瓜,等他,等一天,一个月,一年,一生,一辈子!
她相信,他总会回来的,他说过,这次,我不骗你,他说过给她过生日。他告诉他然然,别怕,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他都说,然然,别怕!
半年后,首尔机场。
“真的一定要回去?”
到这里,崔浩宇还是不肯死心,紧紧得握着嫣然的小手,她瘦了好多,因为厌食症住院整整两个月才好起来一些,他很不放心她离开。
“嗯。”她点点头,伸出手指把垂落得长发抿到耳后,看看手中的孩子“那儿才是我家,告诉外公,如果想家,也回去吧!”
“在熙……”他怜惜得摸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真的不知此时此刻还能说什么,只是好久了,像是非要逼迫自己般的说“如果可以,就忘了他,重新开始吧!”
她走了,没有回话,因为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
“然然:爸爸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合适得让你看到这封信。现在这个机会只能是在爸爸不在人世,不能再陪着小然然得时候了。然然,爸知道,这些年爸待你不好,你刚到顾家的时候,爸远着你,借口事情忙不肯陪伴你,你长大后,有了欣然,爸和你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堵墙。可然然,爸是真想和你说说话,只是怕见你,因为每次见到你和你妈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爸就害怕,夜里都会做噩梦。然然,你肯定想问我,你爸爸妈妈到底是谁?爸活着的时候是没脸告诉你,死了,却不能再对不起你。你爸爸叫安正雄,你妈妈叫崔美静,是大名鼎鼎崔家的女儿,你爸爸和妈妈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后来你爸爸每次出海,你妈妈都要伴随在身边。而我和安正雄是大学里最好得兄弟,安家和崔家是世交,家败之后,安正雄就带着十几万来找我,和我、你杨叔叔,林伯伯一起建立了顾氏。那会儿顾氏还没有今天强大,我们两个就像亲兄弟一样,一起出海,一起搬货,一起吃苦,一起奋斗,过年过节,无论做什么都在一起,亲密得简直像亲兄弟!你爸爸心胸宽广,为人实在,上下游公司都愿意同我们合作,我们的事业就越做越大。后来你妈妈带着崔家的婚约来了,崔家没有嫌弃安正雄一无所有,所以他们结婚的时候,崔家出了一部分资金作为你妈妈的陪嫁,把公司做大。这部分资金就在你爸爸名下,本来公司里平衡得四人局面一下子翻倒过来,你爸爸成了公司最大得股东。两三年内,公司做的越来越大,股东越来越多,我和你林伯杨叔手中得股份就越来越少。你林伯喜欢冒险,暗地里做点走私得生意赚钱,这事儿被你爸爸知道以后,就把他赶出股东会。可是我和你杨叔都觉得他太无情,因此四个人产生了分歧,到后来,分歧越来越大,你杨叔就离开了公司另起炉灶。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公司就是我的命,可公司得大股东却不是我。我开始害怕,害怕也被赶出公司,就打起了别的主意。我设了阴谋,找人弄来一匹走私货,让你爸爸亲自去监督那艘货船,想借此机会害你爸爸坐牢,再低价买回股份独占公司。那天,我送你爸爸妈妈带着小小的你上船,我看着他们即将走向危险却不能阻拦,我开始后悔,可是已经没有用了,船开走,开走的时候你爸爸还在向我挥手,还告诉我这次回来就帮我办场盛大得婚礼!几天几夜,我都难受得睡不着,我不得不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只是让他坐牢而已,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艘船里得走私品根本不是事先说好的汽车,而是枪支弹药,带着那匹走私品的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美国黑手党的成员!船走到一半,那些黑手党突然劫持了你爸爸妈妈,让船开进了金三角地区。在到达前,你爸爸拼着性命发出警报,想救你和你妈妈,却没想到那些黑手党竟然为了掩盖罪证将船点燃!当时船上有个中国警方得卧底,在船要爆炸的时候带着你跳船逃跑。后来,经过得渔船救了你们,那个带着你跳船得卧底也死了。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疯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得私心竟然害死了亲兄弟!我没脸见人,我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几天几夜不敢出来不敢睡觉,因为一睡着就会梦到你爸爸问我,为什么害他,为什么害他的孩子!后来,你林伯伯辗转打听到了你得消息,我为了赎罪,就把你带回家里,可是我不敢看你,不敢亲近你,我觉得我没资格。我总是想给你最好的生活,就是为了赎罪,可是到最后却弄巧成拙,让你因此受了那么多苦。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然然,看了信,你会恨我吧?我不配做你爸爸。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感谢,你要记住那个名字,那个卧底救你得人的名字,他叫沈克功。他是沈廷焯得父亲,当年我本想找到他,可是后来听说他已经死了,他是要调查黑手党才卧底进去,却因你去世。
我主动和沈家搭上关系,在沈家的两个孩子中选择了沈廷焯,我想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你嫁给沈廷焯,他很优秀,前程不可限量,他喜欢你,心疼你,小时候他看到你被欣然欺负就会去保护你,他说那年你生日,他在园子里见到你,你坐在秋千上,笑的两只酒窝深深得,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他就希望你以后天天都这样笑。他答应我,一辈子,把你护着,宠着,无论爱人还是兄妹,都好好得保护你。他答应我查出当年到底是谁在走私货品上捣鬼直接导致你爸妈死于非命。爸爸相信,因为只有沈家能保护你,在那些黑手党还想对你做什么的时候,让你不受伤害。
然然,看了这些,你要恨我,就恨,你就是掘开我得坟墓鞭尸,也是我罪有应得。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然然,爸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做你得父亲。’
合上信,嫣然点了蜡烛,顺手把信烧成了灰烬。那火焰哔哔啵啵得响着,像是过去得一切都被吞没了。她以为自己会恨得,却是恨不起来,她以为自己会真的去顾韬光的墓前把他挖出来鞭尸,却居然连动得力量都没有。她不爱他了,不再爱着他这个父亲,可是她也无法恨他,就像他信里说的那样,他倾尽一切得补偿,在她儿时,满足她一切所有得愿望,却也在欣然出生后,给了她最大的打击。
如果那时候,他愿意给她个拥抱,愿意正面她这个女儿,或者现在她还会有些感觉,有些难受,可是幸好没有,幸好,她可以安心得放下了!
”麻麻,你在玩儿什么?“
小宝迷迷糊糊得抱着手里得奥特曼出现在客厅里,大眼睛好奇而担忧得望着嫣然面前被烧的发黑得火盆,小小的嘴巴自然嘟着,像是有点埋怨嫣然打扰了他的梦。
”麻麻没有在玩儿。“嫣然起身蹲在儿子面前把他小小的身子拥在怀里”麻麻,是想告诉爸爸,我们过的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可是拔拔在哪里?“
小宝很想爸爸,可是爸爸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看他了。麻麻说爸爸去了很远得地方,要等到很久以后,小宝长大了才能回来,可他知道那都是骗小孩纸的,他的爸爸可能永远永远都不回来了。
”爸爸他,在我们不知道得地方。“
面对孩子得问题,嫣然总是那么无力,她真的希望能告诉孩子沈廷焯在哪儿,因为,她也很想知道。
”那我们就只好一起等拔拔回来啦,是不是麻麻?“
小宝胖乎乎得小手拉住嫣然得手,胖胖得小脸儿上笑容天真无邪无忧无虑,那么亲密得抱着嫣然的手,像是只要有她就可以,就像是沈廷焯对她说”然然,别怕。“她不怕,有儿子就不怕。
”是,我们一起等。“
就算是海枯石烂我也等,沈廷焯我知道这誓言太过泛滥,但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我告诉过你,我和儿子,等你,你告诉过我然然,别怕,所以,然然不怕你不回来,然然知道,你是信守诺言得人。嫣然得眼神有些模糊了,她看不清小宝小脸儿上与年龄不符得成熟和感伤,只是他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他要快些长大呀,快些长大就可以保护麻麻,麻麻就不会再提到拔拔得时候,就流泪了。
麻麻,以后,我再也再也不会说起拔拔!
她烧掉了顾韬光得那封信,也烧掉了自己得过去。无论他们怎样相遇,无论他们谁先爱上谁,就算是为了补偿曾经我不知道你那样爱过我,廷焯,这次,换我等你。
嫣然抱着小宝哄着他继续睡觉了,窗台上他白色的军装在夏末得风中飘舞着,时不时的,那猎猎得响声飘过来,像是他低沉得笑声,时而带着小小得狭促,时而又那么认真体贴,沈廷焯,为什么不告诉我,原来我们相遇得那样早?
那年得夏天,若非信里提起,她大约已经忘记了。
顾家得后花园里,最美最美得就是漂亮得大片草坪和草坪中那只洁白的秋千。每每伤心得时候,嫣然就喜欢把自己扔到秋千里,想着曾经爸爸给她扎秋千时候认真的模样,一个钉子,一个钉子得钉在土地里,一环一环得,串起秋千的绳索,然后冲着趴在落地窗上偷看得她温暖得笑着,扬起手招呼她”然然,来试试!“
她欢快得从卧室里跳出来站在爸爸面前,秋千有些高了,爸爸就把她抱上去,哗啦啦得清脆得秋千架声响,她惊得肩膀一缩,爸爸就笑的像一朵花,他说”然然,不怕,爸爸绝对不会让你掉下来!“然后秋千扬起来,每一下都更靠近天空和阳光,她就觉得,自己会飞起来,飞到最美最美得地方去。
客厅里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是来给欣然过生日得。她的爸爸陪着阿姨,陪着欣然,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拆礼物,吹蜡烛,跳舞,热热闹闹的,嫣然就觉得自己应该走开,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里。她的生日,已经过了,她等了很久很久,却没有等来爸爸得祝福,也没有等来生日礼物。她不嫉妒,一点都不嫉妒,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也疼爱她,还给她扎了秋千,她的秋千,谁也都不能动,连欣然都不能!
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得往下掉,模糊了大得过分得眼镜。她不近视,可是阿姨偏偏要给她戴这幅眼镜,她上课走路得时候头晕得厉害,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连路都看不清,只好偷偷得摘下来。但如果让阿姨看到,还是会骂她,爸爸说女孩子不能虚荣爱美,眼镜必须戴着的。
她叹了口气,擦了擦眼镜上得泪珠,荡起秋千,她荡得特别高,越是高,离天空越近,离天空近的时候,就觉得心情特别好,被荡起时吹过耳边得风把烦恼和忧伤全部带走,再把快乐还给她。
夏末得风有些凉意,那感觉简直舒服极了,嫣然真不想戴眼镜了,干脆手一伸,眼镜无声得掉在了不知名得地方。
”哦!“
树林中怪异得声音,嫣然两只脚点在地上停下秋千,伸着脚跳下来朝着那个方向寻过去,还没走到,大树后就闪出个人影,揉着脑门眉头蹙得紧紧得。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沈廷焯抬起头,一双亮晶晶得眼睛闯进他目光里,疏忽仿佛天上得星都坠落在里面,亮堂堂得照着他的心口。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儿的眼睛这么好看,大大得像杏核,却一点也不突兀,反而眼眶都柔柔软软得包裹着那黑白分明得大眼睛,聚焦在他身上得黑眼珠子纯真得像荷塘里得白色百合,出类拔萃得高洁却又那么温润友善,只那么轻轻一动就触到人心的最深处最柔软。只是她现在眼眶有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大眼睛里还盛着些委屈,并不是楚楚可怜得,却令他心口一阵阵得疼,他被自己疼得傻了,他愣着,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他以为他的心已经不会为什么疼。
嫣然看了看宴会厅,再看看他,高大得男孩儿,个子高的不像话,瘦瘦长长,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的月色。眉宇轩昂却偏偏像是带着戾气般有些阴沉,嫣然也说不出喜欢不喜欢,就是特别想跳起来把他得眉给抚平。
”你是不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宴会开始了呢!“她指了指宴会厅,他到那儿遇到欣然就不会皱眉头,人人都喜欢欣然。
”你不进去吗?“
他却突兀得反问,好像想和她一起进去似的。
”我要去找我的眼镜。“
”戴眼镜做什么,你得眼镜很漂亮!“
他由衷得赞叹着,直勾勾得盯着她得小脸儿,那样子真的很不礼貌。嫣然摇了摇小脑袋,学着乱世佳人里思嘉一本正经得扭扭身子说”先生,你不太像是绅士!“
”andyou,miss,arenolady。“
他微微俯身做了标准的绅士礼,风送来夜来香得气息拂过他柔软漆黑得头发,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迷蒙得气息,他在笑,笑容里盛着里面温馨的灯光和旁人得欢笑,可是很深很深得地方,漆黑得幽深得像是天体旋涡轻而易举得把她吸进了未知得世界里,她呆呆得望着他得笑容,很想很想离开,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然然?你在那儿做什么?“
有人在叫她,她被他吸进去得大眼睛微微一颤,柔软得光芒溢出来星星点点得变作了漫天得萤火虫缠绕在他身边行程一道迤逦得光环,他看到她洁白如月色得小脸儿微微泛出了动人得红晕,他看着她大大咧咧的动作收敛起来不自觉的变作了可怜可爱得小女儿形态,他听到她用很轻很软得声音问他”你不进去吗?“
他摇摇头很不希望自己的声音打破她得美好。她小小得眉端不解得蹙起来,但是旋即柳暗花明得神色抿着桃花般粉嫩得嘴唇灵动得轻笑”那,你玩儿我的秋千吧!“眼里流泻出轻微得不舍,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她跳起来,朝着喊她的那个男孩子奔跑过去,小小得身影精灵般穿梭在花丛中,渐渐消失于他的眼前。
就是那么着的,他记住了,记住那个精灵似的孩子。记住她温温柔柔得说”那,你玩儿我的秋千吧!“纯净得令人心动得眸子里藏不住一丁点的心事,后来沈廷焯遇到过很多女人,她们有的妩媚,有的单纯,有的甚至曾经是他的初恋,比如向紫晴,可是没有谁的眼睛比她得更干净,以至于后来他再次见到她,见到她戴着副大得过头的黑框眼镜把自己缩在一本魔幻书后躲避着的时候,心就疼的愤怒,这世上怎么有人舍得掩盖她漂亮的眼睛,怎么有人敢欺负他心尖上的小精灵?
可是嫣然是不知道的,她总不明白,如果是他先爱上了她,为什么那次相亲得时候,他会装作不认识她,硬邦邦得说”顾小姐,我想我们不合适。“
如果是他先笃定了她,为什么她去求他的时候,他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最后还在酒店欺负了她?
那么多问题,只好等到你回来才能问了!沈廷焯你这个不省心得男人,怎么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歹,告诉我那些答案再消失吧……
莫斯科没有眼泪,我却流泪,不住哭的赞美,让我付出不怕心碎,是你最好的美,爱在最古老的国界,再不求能全身而退。
爱上你,不求全身而退。
清晨醒来,把儿子从梦里鼓捣醒,嫣然就忙着上蹿下跳得给儿子找衣服做饭,门铃却是正在她忙乱得时候响,嫣然扔下煎蛋锅打开门,阿辉得脸出现在门口”少夫人。“
”进来坐,我,我在做饭!“
嫣然一扭身冲回厨房里,她没告诉阿辉她回国的消息,清河湾是沈廷焯和她离婚后把钥匙留给她的,她得公寓着火后沈廷焯帮她办理了出卖和赔偿,所以她暂时没地方住,其实也没想过离开。
但说到底,她并非清河湾真正得主人,所以住着总有些理亏,沈家人若是要收回,她是没法子抗拒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对她来说太快了。
”少夫人,我帮你!“
阿辉见她忙乱着,挽起袖子就开始帮忙她煮粥切菜。阿辉做这些很熟捻,倒像是平常就总做似的。
早点上桌子,嫣然上楼打开卧室门,小宝正小脸儿通红得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和一件上衣做战斗,他还不会穿衣裳,裤子歪歪扭扭得套在两条腿上露出白白胖胖得小脚丫。嫣然耐不住得就扑哧笑出声,坐在床边给儿子套好衣裳,小家伙懊恼得瞪着他的裤子,气呼呼得用两只小手拉扯。
”乖,妈妈给你穿。“
嫣然拍掉他得小手把儿子抱起来让他依靠着她站在床上,替他把裤子穿好在身上。
”麻麻,等我上了幼儿园,就会穿衣服了!“
穿好了衣裳,小宝酷酷得样子对嫣然讲述。她赞同得点点头”是啊,等妈妈得小宝上了幼儿园,就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那可以保护麻麻吗?“
小宝懵懂得抬起头眨巴着希冀的大眼睛,嫣然心口微微一动,动情得抿唇轻笑”当然可以,妈妈得小宝一直都可以。“
”唔,那我要快点上幼儿园。麻麻,你以后都不要怕的,有小宝保护麻麻哦!“
他认认真真得指着自己得小鼻子,乌溜溜得眼睛简直和沈廷焯得一样漆黑漆黑,有个片刻嫣然觉得她一定是在里面看到了沈廷焯,通红了眼眶,听到他醇厚安慰得声音说‘然然,别怕’,他总是喜欢说这样得话。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