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心看着小扣子挽留的眼神,心中如堵住一块大石头。所以说,她最讨厌离别了。
“那个东西我放到了老地方,你有空就去取。这东西是好的,有了伤、有了病就按照上面的指示外贴内服就行。还有就是在军队里你不要太要强了,不要总想着做到最好。世上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不能总要求自己样样做到第一。”容心喋喋不休地叮嘱着。
容心这就要去白雾国,白雾国与甘蓝国几乎相差半个星球,恐怕此行以后,她们再也不会见面的机会了。容心心中虽然不舍,但也动摇不了她想要离开的心。
“你也要好好的。不要总想着欺负人。”小扣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扑哧一笑,笑够了后,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不要轻易得罪人,在这里还有老大……护着你,到了外头就没人给你撑腰了。忍一步海阔天空,额……你也不要一直忍着,当着面弯腰做孙子,等回头了,罩上沙袋就敲闷棍子。受了气,一定要想法子报复回去。”
容心满头黑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参加了什么黑帮行动呢。她只不过去旅游而已……
容心也没制止小扣子,她知道小扣子在担心。
等话落下后,容心才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你把这个还给清正吧。”当初这个盒子是清正让小扣子转送的,现在,她也需要通过小扣子归还与他。
“你还不原谅他吗?”小扣子紧张地询问着,她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会一直纠缠到一方妥协,却没想都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容心抚平小扣子眉间的褶皱,笑着说道:“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是生气不生气的事儿。”容心耸耸肩,继而说道:“早就不生气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在所谓上流圈早就司空见惯。清正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那你……”
容心打断小扣子的话,继续说道:“即使我有那个心,也不会去当他的情人。金屋藏娇,听起来美,关押的是太多不为人道的苦涩。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我不屑。小扣子,这是一个人最起码要有的底线。”
“你对老大还有感情吗?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那个门当户对的女人……”
容心奇怪地看了小扣子一眼,这种不靠谱的“如果”,小扣子也能问的出来。即使他没有选择门当户对的女人,也不会选择她的吧。
“小扣子呀,你犯癔症了吗,就想朱家老祖说的,我满身的铜臭味,没身份没背景,来历不明的人不可能成为他的参考对象。还有就是,我对的他的感情,你早知道的。有缘无分罢了。”
容心讨厌这个国家由来已久,如果当初不是朱家对她的强烈排斥,她也许会在这里定居,也会靠着自己的一身医术来打拼出自己的事业。可是朱家对她的诋毁,让她选择了低调,而当时,她年仅五岁。
如果不是她拥有强大的心智,也许她已经被朱家拉入其中,成为了为他们服务为他们谋财的佣人了。朱家打的好主意,对一个孩子,他们都好意思出手。也怪她刚来到甘蓝国、刚住进朱家的时候,不知道韬光养晦。
对清正,她的感情是复杂的,遇到的事情太多,已经让她理不清。也许当初面感受到他对她的维护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悸动,可到后来,心里尝试过无数次的跌宕起伏后,她才明白,朋友这个身份远比恋人这层关系更让她自由。
那时她小,他不以为意。她什么都明白,只是没有挑明而已。就像他那充满愧疚的利用,就像他每次见面时眼底藏下的暗涌。
他的羁绊太多,放不下的太多。而她有自己的傲气,有着独立自主、完善的性格。
他的她的爱远没有达到疯狂的程度,也许他对她更多的感觉是心安。
她用经营十年而成的商业链来偿还他十年的爱护。他不欠她的,她也不欠他的。
……
巨大的私人船,慢慢地驶向北方。
“听到了吧。”小扣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电话关掉,走到不远处的阴影处。
清正看着渐行渐远的船只,沉默不语。
眼神空洞恍然,低沉的气氛蔓延着……
小扣子一转头,迈着精准到毫秒的步速,潇潇洒洒地离开。
虽然他是她的老大,但她还是要说一声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人他任由朱家人欺负小茅草,小茅草又怎么会高烧不止;如果不是他任由旁人误解小茅草是李家的小公主,又怎么会发生那么多的意外,又怎么出现昏迷不醒的心脏衰竭期。
她家小茅草受的委屈多了。即使现在他有了能力,把这些仇都一个个地报了。那已经造成的伤害已经留下了伤疤。当初小茅草长的像丑八怪,便可着劲地利用。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对她的那些显而易见的宠爱里充满的算计。如今,小茅草张开了,长得圆嘟嘟圆溜溜的,有了属于小茅草自己的独特魅力。活该他后悔,活该!老大有眼,欠的总归要还的。
死丫头,竟然生生地被人给逼走。朱家算个什么东西!小茅草要是狠下心里,十个朱家都不是小茅草的对手。小茅草想着清正的情分,把十年打拼的成果拱手相送,扔下她们一群真心爱护她的人去替她不值,她自己一个人欢欢喜喜地去白雾国。没良心!
清正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室,看着手上的小玉兔,头脑一片空白。他知道,在他要求她把小白兔让给别人的时候,她对他的依赖便开始驱散,而她对他的信赖也在她要求顶替李家小姑娘的时候渐渐地减少。他早就知道了,可是这样做带来的好处,让他收不住脚步。即使当时的处境再危险再复杂,她都能够妥善地处理好,她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这样的惊喜让他每次遇到难题,首先想到的便是她。直至她搬离朱家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似乎错了。
小玉兔是他在她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的,比大正送的小白兔更加的精致更加的可爱。可是,当初她那么地宝贝小白兔,戴在脖子上不肯摘下来也不肯让其他人碰一下,而他送的小玉兔,她直接放了起来,一次都没有拿出来过。
小玉兔还是如此地透亮,还是干净地没有任何地指纹。也许她从来都没有打开过这个盒子,一次都没有碰过这个小玉兔。
他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他的小姑娘已经走了。他还停留在逃亡时期那满满都是依赖的黑色眼睛中。
……
这边各有所思,那边的算珠已经吐的面黄肌瘦。而容心正躺在甲板上的摇椅上晒着太阳,看着算珠自导自演的人间惨剧。
“我让你锻炼,你不听,现在遭罪了吧。”
算珠脸色扭曲,他在这里这么难受,她还在那里幸灾乐祸。幸灾乐祸也就罢了,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她还当着他的面说风凉话,忒招人恨。
“怎么样?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能立马让你好起来。”容心诱哄着。
那语调,那眉眼,妥妥帖帖的登徒浪子。
“我宁愿继续吐着!”算珠一副坚贞、死都不妥协的烈女样。可惜已经憔悴的脸色和虚弱的语气为这幅样子大大地打了折扣。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到傍晚,大红可是要做红烧肉的,还有蒜泥茄子哦。”容心再接再厉,在海上飘了一个月,除了清蒸鱼便是红烧鱼,改善伙食后便是酱沾生鱼片。满眼满脑子的都是鱼。
厨房里储存起来的蔬菜,也只在周末的时候被用来改善一下伙食,补充一下维生素。而这周的主题“蒜泥茄子”受欢迎程度,从船员念叨了一个星期的碎碎语中便可见一斑。
“你无情!你冷血!你没良心!你狼心狗肺!”
“嗯,继续~”容心眯着眼,嘴里含着笑,鼓励道。
“活该你满脸疙瘩没人要!”算珠想到与他无缘的“蒜泥茄子”,心中是彻底地悲愤了,话不经过脑子便喷了出来。
“嗯,有道理。既然你这样说了。如果我不做点什么,貌似也对不起这些伟大的词汇。”容心玩着手指甲,闲闲地说道。
“你干嘛!”算珠一听这懒洋洋的话,浑身汗毛一竖,警钟瞬间敲响。
“放松,放松,这事也与你无关。”容心用手拖着下巴,“纯良无辜”地说道。
“大红!”容心从摇椅上站起来,对着厨房大声喊道。
“啥事!”海上风太大,隔着十米便听不清谈话,为方便沟通,大吼大叫是正常的。
“今晚多加几盘菜,来个干煸四季豆、甜香玉米粒、红烧茄子……”容心点了近十样才舔舔干燥的嘴唇停止了折磨某人的行径,回头看着泛着眼花的某人,心满意足。怪不得,在街头上会出现那么多的恶霸,这种欺负人的感觉真的很让人上瘾。
算珠忍着胃中泛起的酸水,欲哭无泪,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最毒妇人心,那都是他最喜欢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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