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颂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和阮筝领了结婚证。
当时距离他从昏睡状态醒过来才不过七十二小时,也就是三天。因为在床上躺了太长时间,各方面肌肉都有萎缩的迹象,李默的建议是最好地医院里进行一个月的复健再出门比较好。
用他当时的话来说:“你丫现在连直立行走都有困难,就不要勉强你弟弟站起来了。”
这话真心太黄,阮筝听了直接忽略不计。但李默说的却是实情,徐天颂确实人比较虚弱,虽不至于走不动路,可那苍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脚步,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放心。
徐天颂偶尔也会调侃自己:“这算是提前过上七十岁的生活了吗?”
但不管怎么样,吐槽归吐槽,证还是要领的。在何慕则以及一帮兄弟的“护送”下,青膺老大徐天颂大病初愈状出现在了民政局,在一个中年大爷诧异的目光下,同阮筝小朋友领到了两个鲜红的大本本。拿到本本的一刹那,徐天颂忍不住说道:“我以前一直觉得红色挺恶心的,现在看看倒是不错。”
阮筝心想大爷啊,你以前看到的红色都是血,当然会觉得恶心。拜托你以后过点正常人的生活吧。
结婚登记处这边一下子围满了看八卦的人,很多小情侣连证都忘了领,光顾着看徐天颂了。他们虽不知道他是谁,但这么好看的人不看多可惜。有几个是奉子成婚的,肚子里正怀着小宝宝,一见这么漂亮的男人都忍不住自己长了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徐天颂不放,像是多看了这几眼,回头自己家孩子也能长漂亮一些似的。
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竟然是从隔壁离婚登记处那儿过来的。所谓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八卦武力值比谁都强,结婚登记处这儿个人美得冒泡的男人这个事情,不过才花了五分钟就传到隔壁去了。有对刚结婚没多久的小情侣过来后一看到别人欢欢喜喜领证的样子,想起自己一年前来这里时的心境,一时颇有感触,当即就决定这婚不离了,回去好好过日子。
当然也有人本就看自己的另一半不顺眼,这下子更有借口找茬儿了,拿自己男人跟徐天颂比来比去,最后两人不出意外当众吵了起来,心里都坚定了一个信念:“离,一定得离!”
女的觉得自己男人跟徐天颂一比简直是一坨屎,早离早好。男人觉得被自己女人贬得一粒糖都不值,这种日子还怎么过,当然更得离。
阮筝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以后绝不再跟花蝴蝶来这种鬼地方。徐天颂过来一把搂着她,轻笑道:“老婆,这地方咱们一辈子就来一次,以后再不会来了。”
领证的事情就这么马马虎虎揭了过去。证到后之后徐天颂也没回医院,直接带阮筝回了家。他真是有点怕住院了,一方面是因为医院里有个如狼似虎的李默,平时从他手里讨不到便宜,总揪着他住院的时候可劲儿地折腾他。因为有李默在,他每次跟阮筝ooxx都不方便,总怕这龟孙子会突然开门闯进来。
这种事情被打断是相当令人不爽的,不仅感觉上会差很多,关键是对某样功能也会产生致命的损伤。还是回家好,回了家就是他的地盘了,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干得阮筝死去活来也不会有人敢说半个字。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从小就经常受伤,住院住多了总觉得人没精神。打针吃药什么的他虽不怕,可却从心底感到厌恶。每每闻到那熟悉的消毒水味儿,总会令他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那些在他手里死掉的人,那些曾经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人。人在身处那种环境的时候并不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可一旦安定下来后却不会再愿意想起那种事情。
他现在就想定下来了,有了阮筝和孩子后,他已经决定彻底安定下来了。既然要和从前的自己说再见,自然就不应该总活在回忆里出不来了。
所以从民政局出来后他就搂着阮筝上车回家了,医院里的事情都交给何慕则去处理。结果车子刚开进自家的车库,李默的电话就追来了。李老妈子在电话苦口婆心劝了他一通,无奈徐大爷就是不听,末了他只能炒冷饭,叮嘱他在家多休息,同时要多注意复健,还说要派专业人员上门服务。
徐天颂一听就表示心领了,表示他知道复健该怎么做,完全不必劳烦别人跑一趟了。李默见他不感兴趣也没坚持,只是让他一定要每周都去医院见自己一趟。徐天颂拿着电话直乐:“行了我知道了。你别总是一副爱我爱得要生要死的样子好不好,好像一天不见我就活不下去了。”
“我呸!”李默愤愤然挂断电话,心里直咒徐天颂立马喝水呛死。
关于这么快速地领证,阮筝其实颇有微辞。用她的话说她人都是徐天颂的了,有必要急在一时吗?何慕则当时也在场,他喝了口香槟慢悠悠地解释道:“他年纪大了,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个女人愿意嫁给他,好不容易有条鱼咬钩了,他自然得赶紧提杆了。”
阮筝觉得他说到“鱼”这个字的时候,其实是很想在前面加个“蠢”字的。只不过当着自己的面,多少留了点品德。
徐天颂毫不手软,立马回击:“我嘛,总算还是钓到了一条雌的。至于你?唉,可怜何家就这么被你折腾得断子绝孙了。”
撇开这两个无聊的男人的唇枪舌剑,阮筝觉得这样子也好,领了证心就安了,也就可以踏踏实实地在家待产了。她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肚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肿,每天懒懒的就想待在家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事儿拿个平板上上网,打几局小游戏,要不看点肥皂剧打发时间。总之一句话,别让她动脑子就可以了。
但事实证明徐天颂这个人哪里是会轻易放过别人的人。他的身体渐渐在好转,他的脑子也是越来越活络了。原先他一心只想赶紧跟阮筝领证,让她在法律上彻底成为自己的女人。可现在证领到了,他的胃口又变大了。想起一年多以前阮筝跟徐启琛那场声势浩大的订婚宴,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阮筝办一个结婚宴。
他当人老子的,总不能落在儿子后头吧。自己老婆借他订一次婚已经是便宜他了,要是不办场更轰动更有面子的婚礼,徐天颂这个洒脱了一辈子的老男人总觉得亏得慌,就像真被儿子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阮筝对办婚礼并不反对,毕竟她也是女人,也期待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举行一场浪漫感人的婚礼。但什么时候办这场婚礼,却成了两人现在急需磨合的问题。
按徐天颂的意思,这婚礼越快办越好。反正他不缺钱也有门路,想办个什么样的都没问题。阮筝的婚纱钻戒今天想要,明天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随他们挑。就是临时订做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至于婚礼的场地,除了去南极可能要花点时间搞定外,世界其他地方的任何一个婚宴举办场所,他都可以在三天内订到位置。不管阮筝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婚礼上要上法国鹅肝酱还是北京烤鸭都不成问题。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所有这一切他甚至都不用亲自去办,翻翻嘴皮子交待下去就可以了。
但阮筝心里不这么想。婚礼怎么办办成什么风格她都无所谓,但新娘子美不美却是她最在意的问题。她这辈子除了徐天颂应该不会有下一场婚礼了,这一生一世唯一的一次自然是要慎重再慎重的。她如今身怀六甲,整个人肿了一大圈,面色憔悴皮肤暗沉,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精神状态却像是三十来岁的人了。
这样的情况让她怎么可能答应立马就举办婚礼。她本来就比不上徐天颂漂亮,估计一出场人家就得说新娘配不上新郎。从前至少还得仗着年纪小有那么点优越感,要是连这点都没了的话,这个婚礼简直就不是她梦想中的天堂,而应该说是地狱了。
半老徐娘,顶着个大肚子,浑身肿得跟喝了三桶桶装水似的,鞋子得穿四十码,腰围基本看不见,眼袋重得像被人打过一样,原先的十根纤纤玉指如今成了十根水萝卜。这样的新娘走出来真要让人笑话死了。
徐天颂邀请的宾客里肯定有爱慕他的年轻女性,到时候难听话肯定会说一箩筐。笑话她又老又丑就算了,十成十会拿她的肚子开涮。她幽怨地冲徐天颂道:“难道你要让人笑话我们是奉子成婚吗?”
“这也没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奉子成婚。”
阮筝气得眼睛一瞪,还没开口就听徐天颂又说道:“如果不是怀了孕,你会轻易答应嫁给我吗?肯定不会。再说就算等生了再办婚礼,到时候难道就可以隐瞒咱们有孩子了这个事实?说不定那些人会说得更难听。说我对你一点儿也不真心,孩子没生之前死活拖着不跟你办仪式,非得等孩子落了地儿确定是个儿子后才给你名份。反正目前的情况是,咱们不管怎么做,想说闲话的人总是能找到话题的。”
话说得是没错,但阮筝依旧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即便不理会别人的闲话,她也想要自己美美地出现在婚礼照片上啊?那可是要拍照录象保存一辈子的。别人的录象翻出来一个个水灵灵的,就她是黯淡无光的,放哪个女人身上也接受不了啊。
对于女人的这种想法,徐天颂身为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也想不通。他虽然漂亮得不像话,但对容颜是完全不在乎的。他自认自己看上阮筝也不是因为她的长相。
“就算你变丑一点又怎么样,我又不会少爱你一点,美丑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阮筝挺着个大肚子靠在床头大声抗议,“在这个世界上,孩子排第一,美貌排第二,你充其量只能排第三,你自己说说重要不重要!”
这个排名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徐天颂二话不说直接先把她扒光,架起来为所欲为了一番,然后两个人累得瘫倒在床上的时候,徐天颂把阮筝钳制在怀里,严肃地问道:“再给你个机会,美貌和我谁更重要。”
阮筝心想他还算有点自知之名,知道怎么也争不过孩子。于是她改口道:“是是,你比美貌重要。你排第二行了吧。”
“很好,所以现在我们再来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阮筝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就算你排第一,婚礼还是得生完孩子等我完全恢复身材后再办。”
有那么一刻,徐天颂真的很想打阮筝屁股。
这离生还有几个月呢。等生完了得做月子,这月子至少得做两个月才能恢复得比较理想。听阮筝的意思她是不准备雇奶妈而要自己喂奶,那就意味着她非但不能节食,还得多吃,吃得多奶水才能足,可吃得多人必定就会发胖。
等孩子吃过一岁断奶,阮筝那时候说不定会胖个二三十斤。虽然他从不怀疑女人爱美时的强大毅力,但也绝不赞成为了点不必要的事情疯狂减肥。阮筝身上这一堆肉要减到她满意的状态至少半年,这样满打满算也得二十几个月的时间。等到那时候办婚礼孩子都得满场跑了,说不定都能开口问叔叔阿姨要吃的了。对徐天颂这样奔四的男人来说,漫长地等待二十几个月的时间只为了等一个女人减肥办婚礼,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但阮筝现在家里最大,不管她怀不怀孕她都是徐家的老大,徐天颂只能退居二线。现在老大发话了说不办婚礼,他这个老二也没办法违抗“圣旨”,除了每天晚上看着阮筝那一身肉流口水外,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骗婚”这个事儿了。
要说徐天颂真是个聪明人,脑子好使得很,要不然也不会从一个街头小混混转眼间就成了知名企业家了。他眼见着直接跟阮筝跟婚礼的事情就没门儿,就走了个迂回路线。那天晚上他靠在床头看育儿指南,看到其中一页的时候忍不住伸手去摸阮筝的胸。阮筝被他的手吓了一跳,抱怨道:“你怎么回事儿,看育儿指南也会看得忍不住?”
这都快成发/情的公狗了!
徐天颂却一本正经道:“这书上说有些女人没生之前就有乳汁分泌,你有吗?”
阮筝一愣:“我没有。”
“据说要每天按摩热敷,以后生了孩子奶水才多。你不是准备自己哺乳吗?从现在起就应该准备起来了。”
这些事情听上去不难,实际上做起来很烦。但凡是天天要做的事情,再简单也会令人感到心烦。阮筝这些天身子又很懒,这事情吧也不能让别人做。再有钱的女人也不好意思让个阿姨天天在那里给你捏胸啊。
徐天颂见她脸露为难的神色心中一喜,面上依旧是一本正经样。他起身去到洗手间搓了块热毛巾出来,掀起阮筝的衣服往她的左胸上一放,边敷边认真道:“以后这个工作就交给我好了。”
阮筝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她自己懒得动,请别人又不好意思。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倒是可以找她帮忙。现在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徐天颂了,他不出手谁出手。
可是……“你很快要回青膺上班吧,有空天天帮我做吗?”
一说起这个阮筝心情就不大愉悦。她倒不在乎自己干点事情,关键是她不希望徐天颂这么快就开始工作。他昏迷那么久,本身身体又不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拼命,实在令人有点担心。有时候她真想对徐天颂说,把公司放手让别人去做吧,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比我大了十几岁,总得多保养才能尽量拉回这年龄差啊。我可不想四五十岁的时候就当寡妇。
只是这话比较忌讳,徐天颂不在乎她却很在意,所以一直没说出口。
徐天颂把冷掉的毛巾拿下来,重新进浴室搓了一遍,开始敷阮筝的另外半边。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阮筝胸前的皮肤,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回公司工作?”
阮筝沉默不语。徐天颂不由微微一笑:“最近公司有点忙,喀嗦丽尔那边才投入运营,很多事情需要人调控,新派去的经理经验不够,明显控制不住。阿慕这几个月来一直替我处理琐事,听庄严说已经忙得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现在新开发的旅游岛屿事情又多,他一个人有三头六臂也干不了。我也不能总待在家里,兄弟归兄弟,公事归公事才是。”
阮筝一听他提喀嗦丽尔,眼前一下子出现了那里的蓝天白云。虽然那地方有不好的回忆,但人生里最美好的回忆也是在那里的。阮筝一想到那晚的暴风雨和小木屋里发生的事情,脸颊就微微泛红,心念一动间她脱口而出道:“不如我们去岛上住一段时间吧。既可以帮何慕则分担一点,也可以顺便休养生息。那里现在应该开发得差不多了吧?”
“二十三个岛已经全建成了。就算再来海啸也不用担心了。不过那地方你想回去吗,不怕从前的阴影?”
阴影什么的都是说说的罢了,比起万卿的变态,庄严真可以算是仁慈了。现在她身边的危险源都不见了,那里就是一片风景迷人的岛群罢了,既可以远离尘世的喧嚣,又可以把徐天颂从工作中拖出来,还可以安胎休养生息,真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不过有件事情得先问清楚,岛上医疗设施怎么样?”她倒不介意自己生,就怕生产的时候遇到问题,生生害了孩子。
徐天颂一把从前面整个儿抱住她,轻笑道:“你放心,岛上有最全的医疗团队,即便你在上面生十个,也不成问题。”
阮筝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也说不上来。徐天颂在她的胸前忙活了半天感觉早就上来了,顺手揽过她就躺在了床上,立即风流快活了起来。
出发去喀嗦丽尔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阮筝现在的肚子不算太大,坐飞机不成问题。他们预计在岛上待两个多月,等到离她预产期还有两星期时就搭客轮回陆地。徐天颂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对女人生孩子看得比较淡,不像一般的准爸爸那么紧张。更何况他钱多得花不了,一早就在岛上安排了专业的医疗队,这支队伍除了设备先进技术高超外,人术还特别多。从接生的医生到照顾产妇孩子的护士甚至是通乳师都一应俱全,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就算阮筝提早发动真在岛上生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阮筝上岛后他第一时间向她介绍也这支医疗队伍,并带她参观了临时用一套别墅改造的产房。阮筝站在里面感受着充足的冷气打在身上时,整个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未免也准备得太齐全了吧,全中国那么多家妇幼保健院,估计也没多少家有这个硬件条件吧。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临时准备的,倒更像是早就精心安排好的。
但阮筝现在脑子完全不好使,这小小的怀疑不过在她的心里闪了一下,立马就被徐天颂哄得晕头转向了。她现在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仅有的智商都在肚子上了,连血液和氧气供给都给了肚子,哪里还有精力对付徐天颂这只老狐狸啊。
再说就算她没怀孕,从前她也斗不过徐天颂啊。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阮筝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对徐天颂在外头搞的鬼万事不知。岛上依旧热闹非凡,看起来游客不断,每座岛上的酒店里都住满了人,私人游艇、各式快艇,还有直升飞机来来往往忙碌得很,完全不像从前没开放时的准清样儿。阮筝有时候出去逛逛,走过那些大街小巷时,只觉得跟在大城市也没什么分别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人大多是游客,出来旅游心情都不错,所以生活节奏慢,脸上笑容也很多。
晚上闲聊的时候阮筝就会忍不住感慨:“你还真是会做生意,这么一片荒凉的海岛,硬被你改造成了旅游圣地,你这几个月挣得可不少吧。”
徐天颂但笑不语,心里粗略算了算,他这些日子非但一分钱没赚,反而还往里搭进了好几千万。因为阮筝不知道,现在岛上住着的那些人根本不是游客,而是他请来参加他们婚礼的宾客。所以他们所有的行程费用全是他掏的,这些酒店也是免费开放随他们住的,根本不存在赚钱这一说法。
不过徐天颂心里清楚,他眼下虽然是赔本赚吆喝,但这花出去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他请来的这些宾客除了双方的至亲外,大多是他生意上的伙伴。这些人非富即贵,平日里都很会享受生活。尤其是他们的老婆孩子亲戚至交,一个个比他们更会造钱。他们在前头累死累活,家里几个大小祖宗就忙着撒人民币或是美金。像这一片海岛刚刚开发,他们过来玩几天肯定不尽兴,没玩够就会想再来玩,玩尽兴了回去就会做宣传,呼朋唤友再来一趟。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徐天颂少说也能在每个人身上赚个几百万。那些花出去的钱等到婚礼一结束,估计过不了两个月就全回本儿了。
于是他一边招待宾客一面悄悄哄阮筝上套儿。婚礼就定在他们上岛后的一个月,那时候阮筝已经满七个月了,肚子看上去肯定很壮观。其他的事情都很好办,包括宴会和仪式都有别人去搞。他们两个都不信教,仪式可以简略一点,当着众人的面接个十分钟的长吻在他看来是最好的婚礼仪式。至于牧师讲话什么的就省省吧,大家赤着脚在海滩上疯狂跳舞应该更有看头。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骗阮筝穿上婚纱而不自知。徐天颂已经借口替她定做孕妇装量了她的三围尺寸,交给知名的婚纱设计师,让她的团队做了至少二十套风格各异的婚纱出来。所以从一上到岛上,他就拉着阮筝来回试这些衣服。
他给这个事情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拍婚纱。用他的话说难道来一趟海岛,等孩子生了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来,不如趁这次机会好好拍几套婚纱照。这个借口相当诱人,阮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虽然对顶着个大肚子办婚礼不感兴趣,却对照相十分热衷。现在很多女人怀孕时都拍孕妇写真,她也很想拍一套。更何况还是穿着婚纱拍的,更加令她感到激动。很少有女人能抵挡得住婚纱的诱惑力,对于拍婚纱照更是从姑娘时起就有的美好梦想。
所以徐天颂才稍稍一勾/引,阮筝就立马上钩了。这一个月里她在十几个海岛上来回折腾,做了不下二十个造型,拍了几千张照片,被炙热的阳光晒黑了一圈,心情比之前好了几倍,人也变得精神了很多,连胃口都大了起来。
她实在很享受这种生活,真恨不得天天这么充实才好。所以在真正婚礼举行的那一天,当徐天颂又让她早起换衣服化妆时,她几乎没有思考,立马乖乖配合,装扮一新后跟着徐天颂上了一艘小型游艇,向着某个海岛进发。上船的时候阮筝愣了一下,因为船上的情况跟以前点不一样,到处装扮着蓝色的气球,看起来十分梦幻。这气球让她想起了那一次徐天颂在沙滩上教她打枪的情景,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还能看到同样的东西,她不由心头一暖,因为怀孕而容易激动的情绪,简直要把眼泪都生生逼了出来。
她赶紧把头一偏擦了擦眼睛,没话找话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阮筝岛。”
“什么?”
“就是我们第一次办事儿的那个小岛,也就是侯文彬带你去的那个岛。那个岛现在有名字了,我用你的名字命的名,就叫阮筝。”
这还真是个爱妻模范啊。阮筝嘴上表示着惊讶,心里可美得冒泡儿了:“就用我的中文名命名吗?我还以为会用英文名呢,毕竟让老外说中文有点费劲儿啊。”
“既然用你的名字命名,就得用你身份证上的,学什么假洋鬼子用英文名啊。那些老外既然上了岛就得守我的规矩,我取什么名字他们就得用什么。你放心,你的名字发音不难,老外应该能说个七八成像。我本来想用阿琛的名字命名另一个岛的,找了个老外过来教了半天,放弃了。”
“那阿琛岂不是很郁闷?”
“他有这个岛群百分之十的股份,他郁闷什么?他现在数钱都数得抽筋儿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
阮筝一下子就乐了,想想徐启琛这个人,他有这样的反应不奇怪。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他的老外partner混在一起,然后手里有花不完的钱吧。要不怎么说他命好呢,投胎还真是个技术活。
两个人边聊边吃东西,很快就到达了那座小岛。初见那岛时阮筝真愣了一下,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简直是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什么乱树丛什么石子堆,通通都不见了,有的只是一处处精致豪华的海边别墅,到处都可见跟船上颜色一样的粉蓝色气球,浪漫美好到简直不像是现实。
阮筝从来不知道,徐天颂也是可以这么浪漫的。她扭头望着对方,眼里满是惊讶的神色。徐天颂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庄严教我的。从一开始气球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看不出来他人冷冰冰的,还懂这些个?”
“你也知道他是个gay嘛,还是一对里面扮演女性角色的那一个。他跟女人的很多思维是很合拍的,所以他比较懂女人的心思。”
阮筝敢打赌,如果让庄严听到刚才那番话,他一定会翻个白眼傲娇地走掉。不过现在面对沙滩、阳光、别墅、气球的小岛时,阮筝完全没空再去想庄严的问题。摆在她眼前的东西已经足够令她吃惊。而当她被徐天颂领着走到一间完全原生态甚至有些简陋的小木屋前时,整个人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座小木屋头一回见的时候就像三层别墅那般高大,可现在在周边这些建筑的衬托下,寒酸到简直怪异。关键是这屋子的风格跟周边完全不搭,在一片用料考究风格时尚的建筑里,它就像是一个异类。阮筝甚至觉得小岛上随处可见的公共厕所都要比它豪华得多。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是临时的建筑吗,你怎么没把它拆掉?”阮筝去过其他的小岛,当初那些岛上都建有这么一座木屋,等到小岛开发起来后就全都拆了。唯独这里保留得相当好,除了周边的杂草灌木丛被清理了,四周围上了一圈原木色的篱笆外,整个房子看起来没怎么变动过,连漆都没新刷过。
徐天颂拉着她的手跨着台阶走了上去,在伸手推门的时候笑道:“因为这里特别值得纪念。我后来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居然还留了这么块东西,实在不应该抓掉才是。”
顺着徐天颂的手望过去,阮筝发现地板上有一块深褐色的污渍,大概也就半个手掌心那么大。刚开始她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愣了十秒后才反射弧超慢地尖叫了起来:“你疯啦,这东西你留着干嘛,赶紧擦掉!”
那是她第一次跟徐天颂做那事儿的时候流的血。这家伙真是个变态,哪有人把这种东西以这样的方式保留下来的啊。
但徐天颂直接一口回绝:“当然不行,这整座岛什么都不值钱,就这间房子最值钱。它记录了我们最美好的瞬间,太有纪念意义了,我怎么可能拆掉它。”
阮筝挺着个大肚子,身上还穿着设计简单梦幻的婚纱。她脚上踩了双五厘米的中跟鞋,整个人有那么点发晕的感觉。她赶紧扶住徐天颂,咬牙切齿道:“你想气死我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破羊水。”
“我还真不知道女人有这个功能,你打算怎么破,是自己上还是求我帮忙?”
阮筝都被气糊涂了,她不过随口这么一说,想不到徐天颂立马来了这么一大串,害得她心跳加速血压升高,人就晕得更厉害了。
徐天颂赶紧扶着她在早已准备好的沙发上坐下,同时递来一杯水:“你先冷静一下。其实仔细想想,你不觉得这很有意义吗?留着我们相爱的证据不好吗?那天晚上如果没有这间屋子,我们两个可能都会没命。在那个时候你一定觉得它特别可爱,简直是上帝给你的礼物,是不是?”
阮筝边喝水边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但一想到那晚的情景,她心里还是暖暖的。有没有这间小木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徐天颂的表现完全令她明白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意。这是女人最在乎的事情,而他竟然把这份感动完全保留下来,似乎更证明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仔细想想,徐天颂还真是做得很不错呢。
想到这里,阮筝不由气顺了点:“这木屋留着也没什么,可这块东西还是不要留了。你就不怕我看了不好意思,血压瞬间升高啊?你这突然袭击搞得有点大啊。”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亲爱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抗压能力挺强的,这么点事情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就是一会儿我们走出去后上千人过来向我们喷礼炮开香槟,祝我们新婚愉快什么的,你也完全不必吃惊,只要幸福地享受就可以了。”
阮筝的反应依旧慢了半拍:“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现在这个岛上所有的人都是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作为婚礼的主角,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要保持微笑,不要失态。”
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孩子亲爹的份上,阮筝真的很想把手里的水浇他头上。她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嫁了怎样一个独断专权的男人。这个男人表面上什么都依着你,实际上主意大着呢,任何事情到最后都得称了他的心才行。
到了这个时候,阮筝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就在他的陷阱里没爬出来。大概从他头一回给自己热敷时,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自己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一头栽了进去都没察觉,难怪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她根本就是智商直接下降为零了。
但阮筝还保留了最后了一点智慧,当徐天颂拉着她的手哄她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地板上的血渍,坚定地要求:“把地上这块擦了,我才办婚礼!”
临了还被人将了一军,徐天颂略有些不爽。但不爽过后很快又高兴了起来,他立马拿起阮筝喝剩下的半杯水倒在了地板上,然后抽了几张纸巾蹲□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污渍给擦干净了。
阮筝满足地重新被他牵起了手,走出了小木屋的大门。外面果然已是礼炮喧天,欢呼声喝彩声鼓掌声不绝于耳,岛上的人都像疯了一样,瞬间被狂热的喜悦完全感染了。阮筝站在门口看着底下那些人的笑容,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污渍这么容易擦掉,怎么可能会是那天留下的血渍!
这一次,她竟又着了徐天颂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长的番外我昨天刚刚写完,真快把我给写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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