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逆转,书房里分成两派,除了没有表决权的壮壮,另外四人:鲸熙弃权,其余三人,二比一,雷诺败。
雷诺不解的看着简聪,“爹地,你怎么反悔了?”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嘛!
简聪瞪他,“别叫我爹地,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你在军部混得不好?”要不是刚刚在外面听到兄弟俩的对话,差点就让雷诺糊弄了,他同意雷诺去死亡谷,借机送黎冰离开,但前提是雷诺不能有危险啊。
简聪这边反悔,雷诺的目光转向临阵倒戈的另一个,被他狠狠的瞪着,雷洛一脸无辜,甚至指责他,“哥,你真是不孝,竟然什么事都瞒着爹地。”听雷诺改口,雷洛顺势也改口,借机讨巧,“爹地,还是你小儿子好吧?什么事都告诉你。”
“多大的人啦,还在这边卖萌。”简聪和雷洛满心满眼都是雷诺,鲸熙在一旁吃飞醋,实在见不得人家一家和乐,把他凉在一边,他悠悠道:“我小儿子还在肚子里呢,不要乱说。”
简聪老脸微热,转头瞪鲸熙,顺利得到关注,鲸熙往他身边凑了凑,贴在他耳边小声道:“放心放心,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劝雷诺。时间不早了,壮壮该喝奶睡觉了,你带着雷洛出去哄孙子睡觉吧。”
“你帮我劝住他。”雷诺的性子执拗起来让人头疼,简聪自知力量不够,把希望寄托在鲸熙这个外援上。
“放心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在鲸熙无比诚挚的目光下,简聪接受了他的保证,一手抱着壮壮,一手拉着雷洛,眼带威胁,“你要是劝不住雷诺,就别回房间了。”
“放心放心,保证劝住。”
一路笑脸的将人送出书房,直到两人走远,鲸熙才转身回书房,脸上的表情与之前截然相反,变脸速度之快,让雷诺不得不佩服。
“身为雄性警觉性太差,连门外有脚步声都没听见,居然还开着门讨论这些事,你是怕别人听不到吗?”在鲸熙的观念里,对雌性和人类要温柔体贴、呵护备至,而对雄性就该不假辞色,摔摔打打,不然不成材。
“我不该这么早跟他们说。”知道他这是怪自己让简聪担心了,雷诺无可辩驳,他的确大意,光顾着跟雷洛摆事实讲道理,竟然疏忽了隔墙有耳,事情一旦牵扯到黎冰,他就沉不住气,听说黎冰该尽早离开,就一时口快说出了计划,反省过后,他依然坚持,“死亡谷我是一定要去的。”
鲸熙走到门口,开门往外面看了看,走廊空空如也,重新关好门,他来到雷诺面前,冷冷道:“要去就去。”
一点阻挠的意思都没有。雷诺有点奇怪,这人不是奉命当说客的吗?“鲸熙叔叔,你同意我去?”说话间,趁鲸熙不注意,他轻轻点了下手腕上的通讯器。
录音模式开启。
“这几天先安安他们的心,等他们放松警惕,你再悄悄的走,到时候……”
两手交叠在一起,雷诺面无表情的听着鲸熙教他如何对家里的两位实施怀柔策略,能将阳奉阴违做到这种程度,该说他这是姜还是老的辣吗?
“我要是像你说的一走了之,他们一定很生气。”他可是比鲸熙更了解自家人的脾气,上次去死亡谷就是不告而别,这次不敢如法炮制,才想着提前打打预防针,结果,效果比想象的差好多。
“你就是妇人之仁,他们生气能气多久?”鲸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白了他一眼,“你每天给他们报一次平安,让他们知道你安然无恙,他们就不会气了。”
雷诺点头受教,轻轻摁下了录音结束键,有了这段录音,就是有火也烧不到他身上了,至于老奸巨猾的鲸熙,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人鱼天生具有同性相斥的秉性,面对异性他们会想尽办法讨好,对于同性却恨不得将对方狠狠踩在脚底下。就像鲸熙不待见雷诺,雷诺也不见得多敬重鲸熙,他们平时交流有限,如果没有雷洛和简聪在场,他们根本谁也不理谁。
话不投机半句多。鲸熙本人没去过死亡谷,没什么经验之谈要跟雷诺分享,只简单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扔下一份加密的电子档案,就忙着回去陪老婆了。
看着待输入密码的条形框,雷诺略一思索,敲进了简聪和雷洛的名字和生日,这是雷洛曾经告诉他的小秘密,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雷诺真心接受了鲸熙,放心的将简聪交给了他。
档案打开,雷诺心下不禁一暖,这竟然是鲸熙在军部布置的关系网,仔细看过里面的内容,雷诺将文件彻底删除后,靠在椅背里假寐,半晌后,他睁开眼,目光停在手腕的通讯器上,翻出刚刚录好的音频,指尖轻点。
音频删除。
从书房出来,夜已经深了,雷诺转身上了三楼,轻轻推开黎冰卧室旁边的房门,这个房间与黎冰的房间隔着一道墙,共有一个阳台。
径直穿过房间,打开与阳台相隔的拉门,壮壮还在医院那会儿,雷诺每晚都悄无声息的来到黎冰的门外,这里没有月亮,夜晚漆黑一片,但人鱼的视力很好,即使没有光亮,也能看见黑暗中的影像,透过幕帘的缝隙,可以看见床上不平整的被子,被子下的人一动不动,应该好眠着。
雷诺以为黎冰睡得正香,却不知他走路虽没声音,但开门的动静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床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黎冰白天睡得多,晚上又失眠了,但这次与以往做噩梦惊醒不一样,白天在简聪的面前毫无顾忌哭了一场,现在眼睛还火辣辣的胀痛,心里却舒服多了。
听到隔壁门响的那一刻,他本能的身体一僵,自从搬进这里,每晚都会听到四次轻轻的门响,起初不知道雷诺要干什么,他提心吊胆,接连一个月每晚如此,他心惊胆颤,雷诺却迟迟没有举动,后来壮壮出院,夜晚的三楼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又是两声门响。
该是离开了。
隔天,黎冰刚洗漱完,雷诺端着托盘进来,将托盘放在床头,没像前几天那样进来就走,黎冰转眼看他,听他道:“要不要去看看柯本?”
“可以吗?”
“吃过早饭,我带你去。”说完,雷诺转身出门。
黎冰用最快的速度吃完早饭,而后穿戴整齐,下楼。
简聪和雷洛带着壮壮在楼下,小家伙正在被雷洛抱着喝奶,听到脚步声,黑黝黝的眼睛寻声看来,瞧见他,小家伙伸出两只小手冲他挥啊挥。
黎冰走过来,与此同时,简聪抓起一旁的抱枕挡在身前,随手又将毯子遮住雷洛的鱼身,黎冰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简叔……”
听到他这一声称呼,简聪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脸,壮壮得不到关注,小家伙吐出奶嘴,小嘴一撇,哇哇哭了起来。这一下,全部的目光都转向了他,小家伙对着黎冰急急地挥手,一副不抱他,他就不停哭的架势,壮壮的哭声比之前宏亮很多,但比同龄的孩子,还是瘦小。
看着那梨花带雨的小脸,黎冰心软了,就算排斥所有人鱼,眼前这小家伙却怎么也排斥不起来,伸手将小襁褓抱起来,小家伙抽抽噎噎的看着他,眼里闪着泪花,模样十分委屈。
伸手拿过雷洛手上的奶瓶,送到他嘴里,小家伙张嘴咬着奶嘴,眼睛却始终看着黎冰。
“没良心的家伙,立刻就叛变了。”从来没得到壮壮如此关注的雷洛,在一旁看得直吃味。
简聪轻笑,眼底却带着化不开的愁绪。
雷诺穿着外出服下楼,对黎冰道:“把壮壮给洛抱,我们要出去了。”
听说他们一起出门,雷洛神情聚变,简聪也不由得皱起了眉,黎冰以为他们不愿他出门,心下一沉,却听雷诺道:“我带黎冰去看望柯本。”
“真的?”雷洛的神情十分不信。
“真的。柯本住院了,你昨天不是也看见了。”
雷洛审视的目光将雷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神还是有点怀疑,雷诺把壮壮从黎冰怀里抱出来,小家伙不吝啬的对着父亲一笑,可等他把他放进雷洛怀里时,小家伙顿时不干了。
雷洛瞪着小家伙,“喂,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明明还是小不点的壮壮竟然小脸一扭,直接把脸藏到雷诺的胸口了,雷洛心碎一地,“壮壮,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壮壮不理他,小手抓着父亲的前襟,说什么也不松手,简聪试图把他抱过来也没成功,雷洛稍稍平衡一点,别有深意的对雷诺道:“看来你儿子不想你走哇。”
雷诺瞪他一眼,转而对黎冰道:“等壮壮睡了,我们再去。”
黎冰没有异议。视线在三人间流转一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哄睡了壮壮,交给简聪,雷诺和黎冰下楼,却见雷洛穿着外出服坐在楼下,见他们下来,起身道:“正好我要去医院给简叔拿营养药,搭个车,行吧?”
雷诺瞪他,后者不痛不痒的脸带笑意,黎冰看了看暗潮涌动的两人,“要不,今天别去了。”
“已经跟柯本说好的,怎么能失约。”说着,雷诺转头对雷洛道:“蹭车不行,你自己开车去吧。”
雷洛火大,“我是你弟弟。”
雷诺比出两根手指,“一是我替简叔拿药,二是你自己开车跟我们去,选择。”
雷洛气啊,但自小生活在雷诺的淫威下,没有简聪给他撑腰,雷诺不给他选择直接替他决断,他也只能乖乖接受。
黎冰最终跟雷诺去了医院,雷洛自驾跟在后面。
不断的回头看后面的车子,黎冰几次看向雷诺,雷诺目不斜视,在他又一次看去,雷诺看了过来,“有话想问我?”
四目相对,迟疑了下,黎冰点头。
继续目不斜视,雷诺淡淡吐出两个字,“问吧。”
不看雷诺深蓝的眸子,黎冰反而镇静很多,“他们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你带我出来,他们那么紧张?”
“军部派我去死亡谷驻防,我打算带你去,军部批准了,到了那边,我会找机会送你回去。”
黎冰直直的看他的嘴开开合合,眼神明显带着不信,久久听不到黎冰的声音,雷诺转头看来,“你听到了吗?”
“真的吗?”真的会送他回去吗?
“真的。”他就那么不可信吗?
“什么时候?”黎冰还有点不确信。
“五天之后。简叔他们不愿我去,所以最近几天他们盯人比较紧,你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多吃点东西,把身体养好一点,这样离开的机会才会更大。”
“雷诺,你真的会送我回去吗?”
雷诺看他一眼,没回答,转而道:“你要有面对更多人鱼的心理准备,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但你必须战胜自己的心理。”说着,雷诺拿出一个迷你的平板,“这里面有个关于潜艇驾驶的电子书,你看看,别让雷洛发现。”
黎冰接过迷你平板,开机后,在桌面看到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密码是你家的门牌号。”
愣了几秒,黎冰输入了脑海里的那一串数字,密码正确。
“回去再看,我们马上到了。”雷诺伸手拿回平板,又叮嘱了一遍,“一定不要让雷洛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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