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和白露抱着孤苏悦匆匆离去,不料行至半路,却有一道人影从假山中走了出来。来人墨发玉冠.一身淡紫色绣竹的锦袍,身上带着些许冷幽的酒香。
“姑娘,请问荷花厅该怎么走?”李承安微笑的望着白露道。
白露只瞧了李承安的衣着便知他定是今日来贺小世子满月之喜的某位大人,当下忙朝他行了个礼道,“大人只需往前一直走,在经过第一道门的时候往左拐再走不远便到了。”
李承安皱了皱眉,“姑娘,本官席间贪多多喝了几杯,实在有些记不住……能烦请这位姑娘带个路吗?”李承安说着便将目光朝苏浅望了过去。
刚经过暖阁的风波,白露实不想再生枝节,当下便转过脸对苏浅道,“苏娘子,要不,你带这位大人去荷花厅,我先抱小世子回碎玉轩?”
“好。”苏浅垂眸低低的应了一声。
白露见苏浅应下了,便朝李承安点了点头便匆匆抱着孤苏悦走了。
花园里的小道上只剩下苏浅和李承安二个。
李承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苏浅,二个多月不见,她清瘦了许多,身形更显窈窕,或许是因为奶着小世子的缘故,她身上带着些许的奶香混和着她身上的体香说不出的诱人。
“李大人,请跟奴婢来。”苏浅侧身站在一旁淡然的开口了。
李承安看着那张素雪白素净的脸没有动,良久,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苏娘,你可还是在怪我?”
苏浅唇角侧眸看着李承安,眉角微微一挑,“奴婢不明白李大人是什么意思?”
“苏娘,当初你若肯稍稍服软一些,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李承安微微皱起了眉头。
服软?
苏浅在心里冷笑了几声。
她要如何做才叫服软了?心甘情愿的作他李承安的贱妾成全她和宋知画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日夜苦熬,没日没夜的接活赚钱供他读书,等他高中状元位居尚书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的女人为妻!
凭什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苏浅从不是一个委屈求全的人。
“想必李大人已经酒醒了记起去荷花厅的路。既是如此,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苏浅淡淡的垂下眸子朝李承安略略欠了欠身便跃过他准备回碎玉轩。
“苏娘,燕王府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李承安唤住苏浅道。
苏浅脚步一顿,随即便笑出声来。她一边转过身一边笑着望着李承安道,“李大人,燕王府不是我能呆的地方,那么尚书府难道就是我能呆的地方?还是,李大人认为我最应该呆的地方是冰冷的地狱了?”
“苏娘,你这是什么话!”李承安不悦的皱了皱眉。
他不高兴。
他居然不高兴!
苏浅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当初,她到底看中了李承安哪点?怎么就为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要生要死?如今想来,只觉得从前的自己真是可怜又可笑。
“李大人是在替燕王教训奴婢吗?”苏浅扬了扬秀眉,颇为讽刺的盯着李承安的眼睛道。
李承安怔了怔。
从前的苏浅是绝对不会这样对他说话的。他皱着眉正要发火,却听到身后有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转过脸便看见宋知画领着两个婢女匆匆朝他走了过来。
宋知画一身一身石榴红萍金丝云锦缎扣身袄裙,头上插了一对步摇,急步之间步摇轻颤发出清脆的响声,或许是走得急的缘故,她皙白的脸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当她看到站在李承安旁边的苏浅时,眸中一下闪过一道寒光,想也不想便脱口便道,“这半夜三更的,你们两个在这做什么!”
“夫人,你怎么来了?”看到宋知画突然出现,李承安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
宋知画冷笑一声,“我若不来岂不错过了这出好戏?”
“夫人你误会了,我在席间吃多了酒出来换了衣裳出来恰巧便在这撞见了苏娘子。”李承安忙拉着宋知画的手轻言细语的解释道。
李承安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似解释,细细一听却让人觉得是苏浅故意选了这个时机在这等他。
果然,宋知画听了这话脸色便缓和了许多,只是,望向苏浅的目光却越发的鄙夷和尖锐起来。
这个是贱人!到现在居然还不肯死心!
“原来只是恰巧啊!”宋知画唇角略略一勾,眉尖一挑,“我还以为是相公和苏娘子准备重续旧情,破镜重圆了?”
“胡说什么了,我有你就足够了。”李承安伸出手点了点宋知画的鼻尖,眸子里的温柔和宠溺都快要溢了出来。
“你一惯的就只会唬我。”宋知画娇羞的垂眸笑了笑,将脸贴在李承安的胸口,眉梢却轻轻一抬眸光凌利的扫向一旁垂首而立的苏浅,似炫耀又向了挑衅。
苏浅抬眸安静的看着李承安与宋知画相拥的画面。
心脏某个地方还在泛着细微的疼痛,可是,她的眸底却如潭水一般冷静幽深。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只是李承安随手可丢弃的一件物品罢了。或许,从前他对她的温存也只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的供他上学,供他出人头地!
真是讽刺!
原来自己一腔深情到头来只是个笑话而以!
“李大人可还要奴婢为您领路?”苏浅抬眸平静的看着李承安道。
“那就麻烦苏娘子了。”李承安还未接话,宋知画便抢先温柔的开口了。
苏浅微微一福身,淡然的看着宋知画道,“那李大夫,李夫人,请随奴婢来。”
原本还想看苏浅怨恨羞辱的样子,没想到她竟出奇的安静淡定。仿若伸手砸进了棉花里,一口气蓦地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夫人请。”看着宋知画惊诧恼怒的神色,苏浅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清冽得体了。
你想看我羞辱气愤痛不欲生的样子,可我偏不如你的意。
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痴傻无用的苏浅了。
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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