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傍晚时分。
南莫林和俞小雨窝在沙发上看碟片,接到秘书的电话,电话里说,这周新推出的产品技术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换了衣服去公司,周华清已经在了。召集公关小组召开紧急会议之后,决定立即将这批产品下架召回,进行紧急公关处理。所幸产品刚推出两天,事态还不至于太糟糕。
各项任务分布下去之后,南莫林和冯采萱一起去零配件厂房查看。
南莫林和冯采萱下到生产车间,由负责人员带着他们往前走,他一边听负责人员介绍情况,一边四处查看,冯采萱则在后面飞快地记录。
大概15分钟后,南莫林开始闻到烧焦的气味,隐隐约约,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五分钟之后,气味越来越强烈,南莫林循着气味进入最里面的一间小仓库,发现仓库里面冒起滚滚浓烟,浓烟之上迅速窜起火光。
火势起得很快,两分钟之内,火光已经蔓延起来,随行的工作人员已经打了消防电话,其他人也开始紧急救火,厂房负责人催促南莫林先离开。
有人去打水,有人去联系消防员,其他被疏散离开,南莫林一只脚刚迈出仓库,耳边隐约传来一声颤抖的哭声,不甚清楚,似乎带着呻|吟。
南莫林回头去看,除了滚滚黑烟和渐起的火光,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而且之前负责人员也已经证实,这间仓库只存放少量来不及立即运到总仓库的零部件,平时几乎无人涉足。
刚想转身离开,哭声再次传来。
南莫林走进去,循着哭声四处搜寻,忽然,在还未被火光蔓延到的仓库一角,看到一只小小的脚,他走过去,看到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呜呜咽咽地哭着,被吓呆了躲在角落。他大步跑过去,伸手拉男孩,这才发现,他的另一只脚被盛着货物的大箱子压到了。
南莫林奋力去搬箱子,冯采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也帮他挪动箱子,箱子很大,木制的,里面装的都是各种机械零件,非常重,南莫林一边挪动,一边赶冯采萱离开:“你跟进来干什么,火随时会烧过来的,快出去。”
冯采萱没说话,只是帮他尽快把小男孩被压住的腿往外移。
终于把小男孩解救出来,两人均是长舒一口气,南莫林蹲下|身子,安抚的摸了摸被吓呆了的孩子,把他抱起来,就要起身往外走。
冯采萱正欲走出去,眸光瞥见最上方的那只箱子已经摇摇欲坠,正对着南莫林和孩子头部的方向,顷刻之间就要砸下来。
“小心。”来不及多想,冯采萱推开了南莫林。南莫林被她突然大力的冲撞撞得脚下趔趄,身子闪到一旁。正在这时箱子掉落下来,在底下其他箱子上顿了一下,然后砸到来不及躲开的冯采萱的小腿上。被惯力冲撞,冯采萱的头重重地磕到一边的箱角,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与此同时,大火近在咫尺,眼看就要扑上来,吞没他们。
南莫林疯狂地去扯压在冯采萱小腿上的箱子。
***
俞小雨发疯似地跑到医院。刚才是那个之前在医院认识的护士给她打的电话,这个护士是她大学的校友。当时南莫林和冯采萱被送进医院时,她远远地看到,又听说是火灾,觉得事态严重,当即打电话通知了小雨。
俞小雨不顾一切地往手术室的方向冲,却在手术室外的长廊上忽然被一股大力拉住,随即被人抱住。熟悉的气温和温度,让她瞬间涌出了眼泪,刚才神经绷得很紧,现在才感觉到深深的后怕。
“你没事吗?你没事吧?小美打电话说看到你被送到医院了,我还以为你……”她说不下去了,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前后左右地拉着他看。
“我没事,”南莫林伸手给她擦了擦泪,表情并不好看,有深深的担忧和浅浅的倦容。
确定了他没事,俞小雨突然想起来刚才奔过来时看到的鲜红的“手术中”的标志。
“谁在手术室?”
“是采萱。”南莫林低低地说,“小雨,采萱为了救我,被箱子砸到了。现在还不知什么情况,我很担心。”
小雨心里一紧,也跟着担忧起来,她抱着南莫林安慰:“别担心,她一定没事的。等她醒来,我要好好谢谢采萱,谢谢她救了你。”紧抱着他,小雨对采萱充满了感激。
抱得太紧,南莫林轻轻地“嘶”了一声,她紧张地松开他,低头看他的胳膊,他摸摸她的头说:“只是肌肉拉伤,过两天就好了。”
小雨陪南莫林在手术室外面等,过了一会,周华清和周语琴来了,南莫林把事情的发生过程大致讲了一遍,周语琴一听就哭了,喃喃地说:“这丫头怎么这么傻。”
得有多喜欢才会牺牲自己的安危去救他?
他们在手术室外等了好久,南莫林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对于冯采萱,他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也许冯采萱现在正在美国好好地生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伤痕累累地躺在手术台上,如果冯采萱发生什么万一,他这一辈子都不敢原谅自己。
直到南莫林紧张到心口发木,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冯采萱被推出来,嘴唇苍白,脸上无一丝血色。
医生说,冯采萱的小腿粉碎性骨折,已经做了手术修复,头部也受到重击,已经做过ct检查,检查显示头部没有淤血,具体情况要等她醒来才能进一步确定。
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南莫林愧疚之余,小小地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他在冯采萱病房里守了一夜,公司的事情周华清交由其他人处理,让南莫林好好照顾采萱。
俞小雨陪南莫林守在病房里,到了后半夜还是困得睡了过去。南莫林一只手抱不起她,只好把她叫醒,让她去另一张床上睡。结果一把她叫醒,她就泪眼婆娑地往他怀里钻,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头发在他胸口蹭来蹭去,环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紧,几乎把他勒疼。
南莫林知道,她这是吓坏了,他把小雨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却更加睡不着,为今天的事感到后怕,又担心冯采萱的伤势,一颗心飘飘荡荡,不得安稳。
冯采萱的腿上着夹板,被低低地吊起来,头上缠了一圈纱布,脸上也有擦伤。小雨跟她并无交集,现在看着她却觉得异常亲切,如果不是她,那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南莫林了,说不定他会伤的更重。俞小雨暗自庆幸,同时又觉得自己自私可鄙。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俞小雨最终在南莫林怀里昏昏睡去。南莫林看她睡着了也不安稳,眉头微蹙的样子,在她眉心轻轻一吻。
此刻抱着她香软的身子,感觉之前的那场火灾仿佛是一场梦,谁都没有预料到仓库会突然着火,谁也不会想到会有孩子被藏在仓库里。天灾*向来无法预测,也许这一刻还在斗嘴打闹,下一刻就是天人永隔,来不及道别。
南莫林此刻更觉得生命可贵,迫不及待地想珍惜和小雨之间的每一分一秒。
看着她的睡颜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想他们之间美好的每一天,也期待和她在一起的未来。南莫林在这样的憧憬中睡着。
最终,他们是被冯采萱叫醒的,确切地说,是被冯采萱因疼痛发出的声音叫醒的。
天已经亮了,有朦胧的阳光吝啬地洒进窗户,冯采萱就那样静静地睁着眼睛,和面前的两人对视。
三个人面面相觑。
小雨看看采萱,又看看南莫林,试探着问:“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冯采萱点点头,又摇摇头,目光呆滞地说:“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他。”他指着南莫林问:“莫林哥哥,我怎么在医院啊?”
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南莫林瞬间变了脸色,他起身按响服务铃。
在对冯采萱进行全面检查后,医生告诉南莫林,她应该是由于重度撞击和心理原因导致的暂时性失忆,具体恢复时间,要视她个人身体和心理素质而定。
南莫林放下所有的事情,每天呆在医院里。他不知道冯采萱什么时候会好,但他知道,这件事情,他必须负责。
当冯采萱远在美国的父母来到医院时,冯妈瞬间就支撑不住了——她精明能干的女儿,此刻像个心智不健全的孩子一样,坐在床上乖乖地张嘴让南莫林喂她吃饭。
冯妈泪如雨下,几乎要倒下去,冯爸赶紧扶住她,生怕她受刺激,病情发作。
冯妈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坐在病床前问采萱:“孩子,你还认识我吗?”
冯采萱的眼睛里闪现出怕生的神色,无助地看着南莫林,南莫林柔声告诉她:“采萱,这是你妈妈。”
冯采萱听了他的话,乖乖地叫了声妈妈。冯妈抱住她痛哭,她也不哭,只是手足无措地任她抱着,小声地挣扎。
她现在谁都不认识,只认识南莫林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吃鸭脖吃到下巴险些脱臼,好疼~~估计这个月都不会再碰这玩意儿了。。。咦?不对,这个月快要过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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