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之下,萧天成一掌拍向叶兰雅,张口就要喊人,叶兰雅拼着脸上被他重攉一记,手中的金簪死死扎进他的心口,半仰的上身猛力将他反扑在床上,抓过锦被就蒙上他的头脸,手肘死命压在被子上,不让他叫喊出声。
金簪尖利,这一记扎得极准,叶兰雅又使了全力,萧天成在骤然剧痛之下险些昏厥,这时又被她捂了口鼻,哪里还能喊叫得出,更使不出力将她推开,只能胡乱地挥动手脚,拼力踢打在她身上。
叶兰雅不动。
她咬牙忍受着萧天成挥打在身上的拳脚,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在手中发簪上,脸上都是喷溅出来的血珠,更显得她此时脸色狰狞。
天下男人都一样,在床上的时候防备最为薄弱,而在最畅快的那一刻,亦是最没有防御性的时刻,她挑在这个时刻下手,果然成功了。
萧天成还是不够了解她,她叶兰雅可以忍辱偷生,可以不畏生死,但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目标,更不会放弃自己的仇恨,如果仅凭这短短几句话就可以改变主意,那她就不是叶兰雅。
身下的人动作越来越慢,在几番没有多大效果的踢打之后,终于渐渐没了反应。
心口被扎足可致命,更不似其他部位受伤的人还能支撑些时辰,而萧天成本身没有习过武,这些日子又忧虑过盛,身体状况不佳,在叶兰雅刻意而为的两度欢爱下耗费大量体力,又在最后关头被致命一击,死已成了必然。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昨晚他再次拒绝见她时,她就是存下了杀他之心。
她是何等敏锐之人,哪里还会猜不出他的心思,今晚不过是再度确认而已。
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容许他人随意玩弄欺骗于她。
虽然没有杀人武器,兰香殿也被人严加看守,不可能有利器可藏,但她是女人,想杀人又何必用刀,身上多的是杀人的东西。
而萧天成在此前也万万想不到,他一世阴谋,算计他人,算计江山,最后会被一个女人算计,得到如此下场。
一切进行得无声无息,床上的小小声响根本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两道相缠的人影在帘帐中投出一道扭曲的暗影,而外面森严的守卫却浑然不知。
一直等到身下的人再无动静,她又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很长时间,神情木然地在他身上呆坐了片刻,才渐渐松开手中的金簪,离开他的身体。
一股浊液自相交之处流出,她面无表情地抓过蒙住萧天成头脸的被子擦了擦,看着眼前这张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脸,那双未闭的眼中有愤怒,有惊恐,有怨恨,还有不甘,她看着看着,忽地吃吃地笑出了声。
一个处心积虑图谋了那么多年才登上皇位的人,就这样死在床上,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他是该不甘。
可是,这能怪得了谁?
只能怪他自己做为一个皇帝却言而无信,只能怪他当初看上她的美色与财富而做下承诺,只能怪他轻视女人,明知她身上带毒,还要与她做这种游戏。
这种背信弃义的男人,该杀!
不过,这样的死法,他也该满意了,毕竟又有多少男人能在如此*的情况死的?
他该谢她。
有条不紊地将金簪从萧天成胸口拔出,将他身体扶正并用锦被盖住,放下床帐,叶兰雅才走到梳妆台前,仔细地擦去脸上身上的血迹,穿好衣物,细细描画妆容。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神情镇定,连手都不曾抖一下,就象是做惯了这一切,或者杀惯了人一般,将房内一切痕迹都掩饰好之后,她从萧天成的袍子里找到了随身带着的私印。
她在大邺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后,对于制诏之类的事并不陌生,当年夏侯昱在位时,很多圣旨手谕便是出自她手,而她还有一项别人所不知的特长,那就是仿造他人的笔迹。
她出入兰香殿的次数不多,进入萧天成处理政事的地方更不可能,但想要看到他手迹的机会却不是没有,只要看过一次,她便能熟记于心。
看着手里这份萧天成“亲自所书”并盖了印章的手谕,她明艳的红唇划过一丝刺骨冷笑。
楚清欢,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至于今晚之后的事情……她将手谕慢慢卷起,只要今晚胜负分晓,今后的事她又何需在乎?
整理好仪容,叶兰雅开门而出,并随手将门关好,不留一丝缝隙。
外面空气冷冽,细雨已停,寒气更甚,她紧了紧身上的绒面披风,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掠鬓发,长发披于身后,笑容妩媚,微带倦懒,落在他人眼里,便是一副人如弱柳,堪承雨露的模样。
隐于殿外廊下的贴身太监*听到动静立即抬头,以为是萧天成要离开,抬头间看到的却是叶兰雅,不禁惊讶。
萧天成有时夜宿兰香殿,有时半夜离开,但叶兰雅从不曾出门相送,更没有象眼下这样单独出门的情况。
但到底叶兰雅颇受萧天成宠爱,他纵有不屑也不敢当面表露半分,当即躬着身上前,笑问:“娘娘这是要上哪儿去?”
叶兰雅也不说话,直接将手里那份手谕扬起。
*心中诧异,不动声色地接过,打开一看,脸色立变。
“娘娘,这是……”
“怎么,没看清?还是没看懂?”叶兰雅冷眼一瞥,“手谕上写得清楚明白,由本宫带人前往东宫捉拿楚清欢,就地格杀,这么简单明了的几个字,你还需多问?”
“奴才看是看清了,也看懂了,只是这楚清欢如今住在太子殿下的东宫,陛下一直没有……”
“陛下一直没有下旨杀她,那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病让陛下多有顾虑,如今殿下身子好转,杀楚清欢的时机也差不多了。”叶兰雅看着黑沉沉的天色,“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陛下的心思?陛下杀楚清欢,那是迟早的事。正因为楚清欢住在东宫,陛下才不方便出面,把这事交给本宫来处理。”
“这……”*迟疑着看着手谕,上面朱红章印不可能作假,那字迹他看了这么多年,也再熟悉不过,可总觉得心里不安,想了想,道,“兹事体大,娘娘请容奴才进去请示陛下……”
“陛下这几日太过劳累睡不好觉,现在本宫好不容易服侍陛下睡下,公公想要进去打扰么?”叶兰雅冷着脸道,“本宫倒不知公公竟有如此胆色,连陛下的手谕都敢不遵,连本宫的话都敢不信了。”
“奴才不敢。”
如此大的罪名扣下来,那*连冷汗都冒了出来,哪里还敢多言。
他只觉得这旨意下得蹊跷,明明这段日子以来,陛下已经任由楚清欢在东宫陪伴太子,似乎连杀她的念头都不曾动过,此时却又下旨要杀她,未免太过突然了些。
但纵使他心中疑虑万千,也断然想不到叶兰雅敢伪造手谕,假传旨意,更想不到她敢杀萧天成。
“公公,还不走么?”叶兰雅见他久久不动,冷冷道,“难道还要本宫亲自去给禁卫军下旨?”
“奴才这就去。”*一个激灵,立即走在前头要去给禁卫军宣读手谕。
“慢着。”叶兰雅却叫住了他,缓缓道,“还记得楚清欢火烧冷宫救走陈屏儿的事么?那时东宫被禁卫军严密把守,无人可进出,她与太子却神通广大地出了东宫,本宫怀疑,东宫必有密道通向别处……那些原本就有很多人守着的地方就不用管了,你叫他们把原先忽略掉的地方派人去守着。记住,越不起眼的地方越要注意,多派些人,切不可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
*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料不到她心思细密至此,又想到她在短短数月间便坐上了贵妃之位,其中手段绝不简单,由此再不敢存轻视之心,更不敢怠慢,连忙应了,走到外面去吩咐。
很快,守在兰香殿的禁卫军新任统领便迅速将任务分派下去,并亲自带着三千名禁卫朝东宫快速而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如果烧不好,莫说得到皇帝奖励,便是性命前途都堪忧。
叶兰雅坐上步辇,缓缓跟在后头,精心妆扮的艳丽容颜映于明暗灯光之间,象是这浓墨之下的一笔重彩,那抹红唇便是这重彩之中的一点腥红。
她望着东宫的方向,眼神闪动着烁烁寒光,有着不计一切的决然,也有着噬人血肉的森冷。
这是生与死的宣判,这是恩与仇的决断,这是为一个男人,为她过去这些年所受的苦楚而挥出的刀剑,是一个女人与另一个女人之间的较量。
不管是否会赢,这都是她最后的机会,一旦失去,便再也没有可能除去心中仇敌。
东宫离得并不远,她却觉得这一小段路程象是走了万水千山一般,从大邺来到文晋,从兆京到齐都,耗尽了青春,耗尽的力气,耗尽了她所有的自尊,终于到达了想要达到的彼岸。
楚清欢,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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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得这么晚,白天出去了,晚上回来才赶出来,汗~
这两天眼睛好痛,好象发炎了,照镜子又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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