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糊里糊涂地到了这个密道,唐观也没有观察过周围的景象,现在和玉禾再一次进入这个密道的时候,他倒有时间四处看看,然后就发现这个密道的两边墙壁都十分的光滑平整,上面有一些暗青色的苔藓,有些潮湿,也有些阴凉。唐观亦步亦趋地跟在玉禾的后面,看着前面不宽厚甚至有些瘦削的背影,却感到了一阵奇异的安心,她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那个人,唐观想着。
通道不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唐观便看见了尽头。玉禾纵身上去,然后弯下腰来说:“我拉你。”
唐观就着玉禾那双手出了密道,“现在这里是哪里?”
玉禾没有言语,只抬头看着上方的一处陡壁,又回过头来看看唐观,眼里有琢磨不透的暗光,不久,玉禾就有了动作,她扶着唐观的肩膀,低声道:“等会你抱紧我。”
唐观愣住了,看着她,欲言又止。玉禾脸上倒是带上了笑,几乎是揶揄般的说:“我又不介意,你怕什么。”
唐观默不作声地看她,玉禾脸上的笑意又分明了一些,“过来。”
唐观靠近几分,按着玉禾的要求,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玉禾的身上,两只手也紧紧地握住了她背上的衣料。
一刻钟的样子都还没有到,唐观和玉禾便已经从陡壁底下到了崖顶,唐观靠在玉禾的背上,还有些惊恐的样子,虽极力遮掩,但那苍白的脸色却让玉禾瞧了个分明,她眉头皱了起来,却也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抚慰地用手轻抚唐观的肩膀。
唐观缓过神来,见玉禾这般动作,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玉禾那淡淡的脸孔,唐观忽地心情萎缩下来了,他是不是太没用了?
玉禾没有察觉到他的失落,见他已经好了,便率先走在前头,那毫不迟疑的样子,让唐观不得不怀疑她经常到这里来,想起之前那黑衣人说的话,唐观又消沉了几分,菇九?玉禾原来是叫菇九么?
唐观这个样子,玉禾也有些察觉了,他停下脚步,眼睛注视着唐观,脸上虽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那眼神却分明透出一个意思,你怎么了?
唐观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没事。”
玉禾见状也不多问,只是脚步慢了一些,似乎有意和唐观一起走。唐观笑了起来,快步跟上去,和玉禾平排走着,走了一会儿,唐观问:“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玉禾沉吟片刻,眼睛直视唐观说:“我到你这里拿过一样东西。”
唐观问:“什么东西?”
玉禾说:“浴火神丹。”
唐观一愣,浴火神丹?“那是什么?”
话一出口,唐观就发现玉禾的眼神很奇怪,不由得出声问道:“怎么了?”
玉禾没有说话,眼神却深沉得像一滩暗潭,唐观被她看得老不自在,“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玉禾忽然笑了起来,还是那种淡淡的笑,但比以往多了几分愉悦的意味,她笑着,看着唐观的眼睛说:“走吧,你离开这么久了难道不想知道教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唐观默默地跟着她的脚步,并不开口说话,玉禾似不经意地接着说:“那次我本无意去拿浴火神丹,只想着去教中仓库里取几样珍稀草药,不过在路上碰见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男人向一位老者透露了浴火神丹的消息,似乎有意去取那浴火神丹,我跟在他们后面,稍微用了一些手段,先取得了那浴火神丹。”
唐观对这个完全没有兴趣,但因为是玉禾要讲,他也就忍耐了几分,听了下去。玉禾接着道:“我听那老者称呼那个男人为护法。”
唐观听到这里,心里一凝,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玉禾顿了顿脚步,看了他一眼,慢慢道:“你是圣月神教的教主,你应该不会想整个神教易主的吧?”
没有等唐观回答,玉禾接着说:“你的属下早已有异心,你离开这么久,被人追杀迫害,怕是少不了这位护法的手笔。”
唐观沉默半晌,说:“那我们还要去吗?”
玉禾说:“当然要去,你难道愿意这种被人追杀的生活?”
唐观当然不愿意,犹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跟上了玉禾。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看见了红砖砌成的高大墙壁。
唐观停住脚步,有些近乡情怯,“真的要进去么?”
玉禾道:“当然。”她那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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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红罗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手里的红色长鞭折成几段捏在手中,她第一次觉得教中养得都是一群废物,这么久了连教主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暴躁的脸都时不时地扭曲一下。
斗雨坐在桌边,把玩着一个温润的玉色小球,脸上原本老是带笑的神情完全被一片沉重取代,他颇为无奈地看着斗红罗,轻声道:“姐姐,你这么急也没有用,教主他武功高强,遇事也绝对会化险为夷,我们实在无需过多担心,他是我们的教主,我们必须相信他。”
斗红罗又暴躁起来了,她低声道:“怎么能不担心,教主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
斗雨无奈地打断她,“但现在也只能等消息了不是么?”
斗红罗刚想说话,门外就传来一阵惊喜的大呼,“右护法!右护法!”
斗红罗目光一凝,厉声道:“发生何事了?如此大呼小叫!”
那人大声道:“教主!教主回来了!”
斗红罗惊愕地看着他,连声问:“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一点!”
那人接着道:“教主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女人一起。”
斗红罗完全没有注意后半句话,只听了教主回来了,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倒是斗雨听到了女人两字,嘴里喃道:“女人?莫不是教主变口味了?”
再见到教主的时候,斗红罗差点哭出来,她走近唐观,低声道:“教主,这么久了你是去了哪里?”
唐观看着她,脸上带着点不知所措的尴尬笑容,他含糊道:“我受伤了,就在一个小地方养了一段时间。”
斗红罗听了脸色稍缓,原本因担忧而显得暗沉的脸此时明丽起来,“看教主没事我就放心了。”
玉禾在一旁听着,心里有些不虞,叫唐观教主,却是自称为“我”,关系似乎很亲密一样,这么想着,她面无表情道:“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斗红罗一听,猛地抬眼,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她眯起眼睛,质问道:“你是何人?”
唐观刚想说话,玉禾却抢先一步,道:“在我救下他的那一天,便发现了他体内被下了多种毒药,更有一些是长期服用才会显出毒性的毒药,而莫晌一直呆在圣月神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斗红罗一眼,“看来你们这里也不是个安分的地方。”
斗红罗脸色大变,她半信半疑地看着唐观,“教主?”
唐观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说的是真的。”
斗红罗猛地抓住唐观的手,“教主,属下冒犯了。”说完,捏住唐观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变得非常难看。
放下唐观的手,斗红罗的眼睛盯住了斗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斗雨的脸色也有点难看,在看到斗红罗隐隐带着怀疑的眼神,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姐姐,你看我作什么?”
斗红罗垂下眼睛,转开视线,对唐观说:“教主,此事属下定会查清楚,而你,就算如此,你也还是我们的教主。属下告辞。”
说完,斗红罗离开了。斗雨叹了一口气,望着唐观道:“你不在的这个月里,姐姐操碎了心,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和我讲一下当时的情景吧,那个时候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只看见那一地的尸体,就连万施大哥也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
唐观沉默半晌,看了一眼玉禾,发现她并没有看自己,他垂下眼睛,慢慢地将那个时候的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除了隐去自己异变的哪一个场景,其他他全都说了。
斗雨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说:“教中机关众多,外面人想进入这里完全没有丝毫的可能性,但这帮偷袭你们的黑衣人却意外的对这里的地形很清楚,甚至万大哥的那个偏殿那么偏僻,却也被他们找到。”顿了顿,“很可疑,原来只是怀疑有奸细,现在倒可以完全确定了,只是还不知道这奸细是谁。”
唐观听着他说,脑海中却出现了玉禾之前的话,护法?教里的护法也就两个,一个是刚才的斗红罗,一个是万施,既然是男人,那斗红罗就不是了,那么万施……唐观有点不愿意想下去了,但还是出声问道:“现在万施身体如何?”
斗雨叹气,“还行,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万大哥身子股再好,也得好好在床上修养一段时间才行。”
唐观的目光落到玉禾身上,发现她也看着自己,那平淡的眸光里闪过了几分肯定,唐观心里一鼓,说:“我去看看他吧。”
斗雨道:“也好,若万大哥知晓你回来了,定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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