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一场虚惊的汪公公五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大半夜的当真是活见鬼了!
立在粗糙土坑中大口呼吸的玉璎珞则是一脸怒气的环视着四周,然而当她看到离自己约莫十来米的地方惊诧的古装五人以及那一辆古色古香的马车时,心底也浮上来大片的疑惑,这是搞什么?
四周没有隐藏的武装势力,也没有她想象的黑洞洞的枪口,难不成这是什么新戏的拍摄现场?
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惨白无人色的月光,玉璎珞心底的疑惑更深,没有灯光摄像和导演编剧,这是唱的哪出戏?
“啊……诈尸啦……”
六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几秒间,汪公公大声叫喊起来,饶是方才他有多么的镇定自若如今都淡定不了,虽说他半生杀伐,但大都是不经他自己的手的,这般人死了又诈尸的事情还是平生头一次遇到……
四名侍卫也被他这么一喊吓得不轻,都说人吓人吓死人,可如今距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还有个活鬼呢!
“诈尸?老娘还没死呢!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为什么活埋我?做事情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也难怪阴阳怪气的打扮成这样!”
玉璎珞怒了,敢把她活埋了还装神弄鬼的,搞几个古人打扮的认出来糊弄她?也不知是对方太弱智还是太自信了,区区五人就像了结了她?
一阵冷风吹过,在这初春的夜里有几分透骨的凉意,乌鸦声声叫唤显得这帝京以南的北山乱葬岗越发的渗人。
汪公公被玉璎珞的质问吓得一懵,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阴阳怪气便是指自己这身衣裳,作为皇后跟前得脸的大太监,汪公公每次出宫都会换上一身比较鲜亮的衣裳,在宫里总归是个奴才不敢那样穿戴,可这作死的小蹄子竟然敢说他阴阳怪气?
“给咱家杀了她!装神弄鬼的大半夜吓唬咱家,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侯府嫡长女又如何?死了便是死了,还惦记着谁害的作甚?”
“是!公公放心!”
四名侍卫心地虽然也惧怕,不过总归是行伍出身,况且有了那禁军副统领的诱惑,都纷纷拔出了剑,作势便往十米开外的坟坑冲了过去。
玉璎珞早已经在刚才汪公公说话的时候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她如今站立着都在流血不止,若是跟他们硬拼的话自然也讨不了好去,而且若是对方真是演戏的话,说不定他们手上还会有枪!
汪公公腿肚子打着颤缩回了马车之上,却也不敢独自离开,只是打起帘布看着远处的情况。
苍白的月光之下,浑身红色嫁衣的女子鬓发散乱,头上原本戴着的沉重凤冠已经不见,只有一些钗环和不大值钱的首饰。
微蹙着的眉显示了对方的怒火,却也让汪公公放下了几分心思,若是鬼的话定然直接去了他们的性命了,定然是方才那几个死东西今日没有好好查验这尸首,才会让这侯府的嫡女留了一口气在……
“你们都用剑?不用枪?”
玉璎珞皱了下眉,看着几人走路的架势并不像是武士,对方当真是太搞笑了,竟然让四个手下用剑来杀她?
手中的发簪紧了紧,心底计算着她动手的时机和可能性,紧绷着的神经让玉璎珞顾不得更多地思索,脚底的泥土却分毫没有陷下去,她在等待着出手击杀对方的最好时机……
四名侍卫皱了下眉,女鬼会说话那么自然就不是什么女鬼,都是装出来吓唬人的,而他们是禁军自然是用剑,不过枪他们也不是不会用!
“哼!用剑就能送你去见阎王,何必用枪?”
闻言,玉璎珞心底的怒气更甚,然而浑身浴血鲜红诡异却苍白的少女却突然笑了起来,连带着她脸上那块遮住了半边脸的胎记都显得不那么碍眼了,反而给她那张年轻的脸上添了几分神韵,看得几人怔了怔。
传闻,世界排名第一的赏金猎人是善良的,因为她从不滥杀无辜,实际上,知道她心狠手辣的人全都去见了上帝,当然她的妹妹琳琅是个例外,她们两姐妹半斤的八两……
藐视她?很好!
鲜血喷涌,风吹进喉咙里的刺骨感似乎慢慢地减弱下去,四名侍卫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却失去了质问的机会,横七竖八的倒在了深坑之中。
面色惨白却目光摄人心魄的女子立在土坑之中,本应该矮上一大截的女子看上去却有种说不出的气势,压得汪公公直喘不过气来!
躲在马车上看戏的的汪公公大惊之色,反手一甩朝着马屁股便是狠狠地一挥鞭子,独自驾着马车往山下狂奔逃去,口中反复念叨着玉家的嫡长女诈尸了……
玉璎珞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泥土上,感受到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短暂的十几分钟,于她而言却是生与死的较量,腰上断裂的肋骨痛的她几乎难以站直身体,而膝盖上的骨裂也限制她奔跑和用腿,解决了这四人已经是极限,后脑和背上凝固的伤口似乎又一次崩裂开来……
嘭!
呵!难道还是要死在这不明所以的对手手里么?这是玉璎珞彻底痛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帝京城南北山,阴气森然,鬼魅横行。
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朝着北山之上奔驰而来,赶车的少年皱着眉似乎对着半夜赶车之事极为不满。
“爷,忠义候那个老东西明显是贵妃的爪牙,他们愿意拿自己的嫡长女给爷作陪葬,咱们何必趟这个浑水去救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子呢?”
马车之中一阵静默,夜色之下只有偶尔惊起的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赶车的青衣书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家爷就是这个性子,不高兴的时候不愿意说话。
半晌,马车之中似乎传来一声低叹,紧接着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传了出来:“谁说我们是去救人的?不能是去杀人的么?”
赶车的青衣书生身形一顿,被他家爷这勾魂摄魄的声音吓到了,他们日夜兼程赶回帝京不就是为了救那个倒霉的被人活埋的侯府嫡长女吗?
难道真是来杀人的?
马车内突然传来一声越发妖娆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倦意,笑道:“若是侯府嫡长女无故失踪,下落不明而后被人发现身处籍坊的话,贵妃和皇后这一次的交易会不会浮出水面?”
“这……”
赶车的颜白顿时哑口无言,他家爷这话到底是玩笑呢还是玩笑呢还是玩笑呢?
瞬间的安静在这夜色中显得尤为清晰,马车下的轱辘声又快了几分,然而马上有另一连串更加清晰急促的马蹄声和马车响动的声音从对面山涧转角处传来。
“皇后的走狗来了,杀了!”
妖娆如夏夜绽放幽昙的声音再一次从马车中传来,赶车的颜白低声应了,在路边停下了马车。
很快,转角处的马车已经到了眼前,赶车之人身着亮丽的寻常富人家的衣装,少年打扮的模样却趁着一张无比褶皱令人作呕的老脸!
果然是皇后身边的走狗——汪公公!
马车上疲于奔命的汪公公自然也看到了这路边上停着的马车,普通的青布马车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下人用来办事的那种,这大半夜的上北山来,想来也是下人被主子打杀了,掩人耳目的吧……
正想着,飞奔的马车已经脱离了原本正常的轨道,前面飞奔的马儿猛然间冲着山涧之中飞驰出去,汪公公惊声大叫起来,然而他手中的缰绳也同时断裂,连人带车直接翻下了这无底的山涧。
两辆马车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汪公公甚至若有若无地看到停在路边那一名青衣书生脸上有一抹怪异的笑容……
嘶……嘭!
许久,山涧之中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停在路边的马车再一次朝着山顶上奔去,这一次马车前进的速度明显的比先前快了许多,毕竟颜白还是太善良。
不知是因为救人心切的缘故还是因为颜白觉得自家主子总是口是心非,马车已经沿着先前汪公公一行人走过的车轴印迹到了先前的那个简陋坟坑边,只不过如今这状况也看的颜白有几分惊讶!
满地尸首,六名小太监是剑伤,看样子都是被地上这四名侍卫所杀,然而这坟坑边上的四名男子却是被一个尖锐而短的东西所杀,并且看他们倒地的样子几乎是接连着毙命的……
“爷……人晕过去了,似乎是受了重伤,不过她这样子若是方才那个阉狗没有立即逃命,想来也活不成了的……”
颜白皱了下眉,瞥了一眼一身喜服却鬓发散乱浑身浴血的女子,露出来的那半边脸恰好是布满胎记的一张丑颜,这样的女子给他家爷做妃,还真是只有皇后才干的出来呢……
“没死么?还真是遗憾呢……”
马车之中传出来幽幽的叹息,仿佛在为这女子命大而感到失落,妖娆万分却又冰冷无情的声音由远及近到了晕在地上的玉璎珞面前,华丽至极的紫袍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添几分神秘和香艳。
“呃……”
颜白瞥了一眼自家爷那副惋惜的模样,头一次觉得有几分看不懂他了,明明是个良善至极的人,就连陌生的孩童也会伸出援手的爷今日为何对这奄奄一息的女子这般大的敌意?
此时在地上龟息闭气装出来奄奄一息的玉璎珞在心底将这个不知道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狠狠骂了个遍,你没死才遗憾,你全家都遗憾!
手心里攥紧了扎在大腿上的发簪已经慢慢地拔了出来,刚才为了防止自己陷入深度昏迷她只能狠狠心扎了自己一下。
只是,也不知道是哪路人搞来的杀手,一点杀手的节操都没有,只会演戏!正好杀了这两个暂时用这坑爹的马车下山去再联络妹妹吧……
说时迟那时快,玉璎珞手中的发簪完全从腿中拔出来的那一瞬间,站在不远处一身华丽长袍的男子突然拂了下衣袖,一枚珍珠不偏不倚地打在玉璎珞的身上,让她准备暴起杀人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她也索性不再装了,眼神凌厉而惊讶的看向对面的两名男子,面色又恢复了那良善和胆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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