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年节
墨澜凊一朝得封秦王,在宫里的地位自然愈加尊贵。一时间来贺喜讨好的人不计其数。宫里那一溜得大小母妃不管心里作何想法,面上自然都要送贺礼过来的。贾瑶一时可谓是收礼收到手软。
她在这个世界里活了这么些年,也是认得东西的,知道这些贺礼中什么是极好的,什么不过是尽礼充数的,看了一回,便叫下面人一一登记造册了,将来人家家里有事,也要同品格的还回去的。贾瑶看着那田嬷嬷把礼单子对好了,就叫桃溪收将起来。
宫里的人心里都是明镜儿一样的,药材食材这些忌讳的东西从来是很少有人送的,怕万一惹上个是非,多少张嘴也说不清楚。荣妃大皇子妃等都是送来些珍奇摆件,贾瑶虽然知道她们送来时一定是心里很不舒坦的,但东西好歹是稀罕的。也一一谢过了,全不管这些人都快要端不起来的脸色。
倒不是贾瑶要在人家面前炫耀,这本也是既定礼数。她倒是不愿意平白沾惹是非,惹人眼红的,只是不做好了表面功夫,才真正叫人拿着了错处。贾瑶心里思量着,这些庆贺的人里,真正为着墨澜凊和她高兴的,恐怕就是宫里头的老太后和与墨澜凊一母同胞五皇子了,那些隔了几辈子血脉的宗室应该是无可无不可的,只是求个不出错罢了。
倒是元春的夫家不知为什么,态度格外亲热的样子?她住元春婆家的日子里,那位墨夫人对她态度倒也颇亲热,不过那回是因为元春有了身孕,那位夫人看着儿媳妇娘家妹子得眼缘也是应该的。只是如今这时候,局势正是不明朗的,这些个宗室恨不得都离着皇子们远远地,这位夫人不但礼物送的颇丰,同老太后也很是说的上话的样子。
难不成为着元春这层关系想要站到他们这边?还是……贾瑶不笨,自然也能想到许是那墨府和墨澜凊本来就有交情的。只是想不明白这样的墨姓边缘人家同墨澜凊攀上,又有什么必要?朝廷里的事墨澜凊肯定是指望不上什么的,难不成……贾瑶一个激灵,连忙丢开了这个想头,反正外人也不知道这些宗室对他们的态度是怎样的,贾瑶便权当做没有注意到这么件事。又重新翻看起那张年节人情来往的礼单子。
年节离着不远了,如今墨澜凊先着大皇子得封,不管怎么说,人情往来都要更多了。贾瑶如今还在宫中,要考虑的也颇多。她算是新妇,从来没自己操持过年节,这些日子很是手忙脚乱了一回。索性贾瑶是个肯开口的,前儿到底撑不住了去请教了老太后。老太后果然是疼他们多些,也没嫌弃贾瑶不晓事。倒是细细指点一番。又派着乌嬷嬷去时时帮补,好歹让贾瑶理清了那一堆事务。
这段日子皇帝若有似无的冷着大皇子,连大皇子妃在宫里也难做了些。见到这境况,墨澜凊受伤的事,贾瑶心里就有了点谱。原本因为接触不多,对大皇子没什么感觉的,见到墨澜凊晚上睡觉避着伤口,不大敢翻身的样子,又不能对外声张,请个御医好好看看,心里难免也对这个占嫡占长的皇兄怨怼起来。
不过老太后对墨澜凊受伤的事是一无所知的。虽然更偏心墨澜凊和墨澜振两个,大皇子也是她正经的大孙子,又不像四皇子一样有一个招她膈应的母妃,她对大皇子还是慈和的。这会子见皇上冷落了大皇子,原来对大皇子淡淡的老太后倒心疼起来。也常常叫大皇子妃在自己身边陪着了。
贾瑶自然不会因为不愿意见到她的那位妯娌,就避而不去老太后那里了。该去孝敬的时候一次没少过,和大皇子妃也和和气气的不生事。倒更叫老太后高看了她一眼,原本老太后想着贾瑶在家里养的娇,许是个有小性子的,现在看她待人也软和,也不爱落井下石的,倒是对荣国府的家教多了几分赞许。
这位大皇子妃也端的是好气度,如今贾瑶的品级高过大皇子妃,原来两人之间的平辈礼,就变成了大皇子妃要给贾瑶行礼。贾瑶自问这事要是落在自己头上,她必然做不到像大皇子妃这样。笑的还亲切柔和,说话还轻言慢语的,端的是一副和睦好妯娌的样子。不过就算心里不喜欢这笑里藏得不知道是什么的性子,贾瑶还是钦佩的。
比起荣妃那样没有多少斤两,还偏要攥缀着儿子争抢,什么事都想挣个上游,得些好处的,贾瑶觉得大皇子妃这样端庄晓事,温柔可亲的才更叫男人心里舒坦。真是不明白皇帝怎么就选了这样一个女人来宠?颜色是好些,只是看着墨澜振的容貌,便可知道那位乌拉继后容貌一定也是不差的。且这荣妃也没个家世,也没有讨人喜欢的性格,是哪点入了人的眼呢?
贾瑶在这里吐槽着皇帝的眼光,那边独坐在书房的皇帝心里也想着同一个人。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轻轻拨弄两下荣妃方才送来的那装着金丝燕窝的小盅,又合上了盖子。
皇帝像是自言自语般,兀自开口,“荣妃是想主持年节?真是好大的荣宠!”
半晌室内静默,皇帝冷笑一声,“朕还想着今儿冬天她老老实实地,是学了乖呢!”说罢不再看那盛装着佳人心意的青瓷小盅,挥挥手道,“端下去给下面人吃了吧!给朕换了冻顶乌龙来。”
吴之源心里有几分不忍。年节时下,主子奴才都是一大摊的事。皇上这两日连着熬得晚,看着眼睛下那一圈青色便知道了。偏生这宫里除了太后,竟没有一个真心关心皇上的。外人看着宠冠后宫的荣妃娘娘刚才来了一遭儿,送了一盅补品。看着像是皇帝薄情,随随便便就赏了下人。可是荣妃哪里就是关心皇上的,不过谋算着主持年礼那份荣耀罢了。
今儿也近子时了,这当口皇上又要了乌龙这等提神的茶,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呢!有时候吴之源想着,自己伺候了这位帝王大半辈子,还真就看不明白这位到底为着什么。作为皇帝,这位可真是一个好皇帝。前朝累积到如今的腐弊,杂科,如今愈发在清明起来。便是江南那片皇家都不敢轻易动手的地方,当今也在缓慢试探着插手解决。只是若论道人情?
想到本来都快要病愈的元后病情不明不白的突然加重。想到没有外家的四皇子母妃获得独宠,四皇子实力徒增,外家却一直得不到提拔。想到三皇子暗处的势力叫皇上知道了,皇上并未像知道大皇子弄权一样龙颜大怒,反而颇为赞许的样子。
吴之源便缄默了。低着头悄无声息的遵照皇帝的嘱咐换了提神的浓茶,吴之源默不作声的瞅了一眼皇帝案头显示时辰的沙漏,便后退一步,隐在宫灯的阴影里了。
到了年节时分,没有皇后的宫里,还是老太后亲持着大礼。荣妃盼着这等皇后才有的荣耀盼了好多年,可是皇帝虽表现出椒房独宠,对荣妃的所作所为也有极大容忍度的样子,可那些正经的荣耀权利却是没有的。荣妃也不是没有也暗自怀疑来自皇帝的宠爱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飞快的打消了。皇帝的宠爱是她们母子争夺一切靠的唯一东西,这个她不能怀疑,也下意识的不敢怀疑。
按照祖宗规矩,年三十帝后就要封笔了。按照规定诸位皇族亲贵也是在这一天开始放下国事的。
三十一早,墨澜凊和贾瑶都早早的起来。这天早上是不能吃荤腥的,因着这些上了玉蝶的皇家人都要在这一天给祖宗请安。
两人简单的用了早饭,彼此也没有多大的胃口,想着今天一摊子的事,便不由得烦闷。这年节时分,普通百姓家正该是合家团圆,乐乐呵呵的时候。放在这皇家,却变得无比复杂。昨儿贾瑶好容易把人情往来料理妥当了,下午时候按照宫里统一的要求打扫布置了景阳殿。叫桃溪准备了上次给下人不同分量的红包。是今儿晚上他们从外边回来,这些宫里人给他们磕头时要赏下的。
给长辈的贺礼要在今晚家宴时献上。都是寻常却珍贵的物件,墨澜凊已经嘱咐了不用在这些上费太大心思,皇帝和太后都是不十分看重这些的。
略跟墨澜凊亲昵几句,说了些话儿后。两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分头出门。墨澜凊要跟着他的父皇兄弟和墨姓宗亲一起去太庙里给祖宗上香。而贾瑶要去和大皇子妃以及宫里唯一够品级的荣妃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然后由太后带领着去和皇帝他们不同的地方给祖宗上香。再陪同太后一起接见命妇。
这些品级靠前的命妇家里的大事都是要跟皇家交案底的。太后的态度有很大一部分取决于前朝的态度,因而这些命妇们每次“年会”时,都是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小心的观察着,应对着。通过太后对自家的态度和对别家的态度,交代下来的嘱咐,话里透出来的意思,仔细的琢磨着。回府再转告给自家掌权人。以决定自己府里的动向,下一年的计划。
贾母和大皇子妃的祖母谢老太太都是一品诰命,也在这参拜的行列里。过去那些年里,贾瑶还在贾府的时候,每年年三十贾母和贾赦贾政也要到宫里来开“年会”的。只是几人每次回复的时候,情绪都不大好的样子。贾瑶想也能明白,荣国府宁国府在老荣国公去世到宝玉入朝期间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在朝中的地位是大大下降的。贾母是能干的,把贵妇圈中的关系维系了下来,贾赦贾政和宁国府那边的爷们,虽然在朝中也有象征性的官职,却根本撑不起前辈留下来的荣耀。
可想而知,虽然老太后对贾母还算念着旧情的,贾母站在一帮同品级的命妇中也不会好受。家族没有前进方向,就是在走向衰落。所有世家对这一点都是明白的。可是自家子弟撑不起事,贾母一个妇人家业无可奈何,原本对贾瑚和贾珠都是寄予厚望的,两房的嫡长子却先后去了。贾母再怎么痛心老荣国公交代到自己手里的贾家在走向衰落,也不忍心再迫着贾琏和宝玉上进。
可是如今光景又是不同了,宝玉进了皇帝青眼,皇帝又需要他们四大家族的势力加入给三皇子加持,而随着小孙女贾瑶嫁入皇家,贾家又重新进入了世家的眼中。贾琏虽然在朝中没什么进益,却是个能撑起家族的,也不失为好事,而宝玉这股新生力量上有岳父娘舅扶持,内有嫡妹贵为皇子正妃,下有一个庶弟,据说教养的也不错。且开始参加科举了。先头荣国府二房的长子贾琏还留着个孩子,是贾家第四代的第一人。如今还没有太多消息透出来,只是有着京城节度使的舅爷爷,又有着在朝中渐有一席之地的小叔,想来不管走个什么路子,都是使得的。
贾母朝拜太后的时候,腰杆也能挺直了。太后本来念着积年的情分,就很给这荣国府的老太君几分面子。如今贾家出息了,太后抬举的就越发名正言顺。这会子同贾母已说了好几句话。
这些命妇朝拜太后的时候,贾瑶和大皇子妃也是跟着的。大皇子妃的品级并不够受下面人的磕头,因而避开了。贾瑶倒是受得起的,只是下面有她的亲奶奶,贾瑶怎么可能安然站在上头叫自己的长辈给自己磕头。因而也和大皇子妃一起避开了。太后是个体谅人情的,对此也没有说什么。
好不容易这些个固定流程的事都一一进行完了。时间也早过了晌午,这后宫里最尊贵的几位女人俱都累的没心思用午膳。再一个,时间也要到晚上皇族的家宴了。
太后把自己宫里的几个女人都遣回了自己宫里。都是女人,彼此也知道,为了晚上这场晚宴,她们少说也要拿出一个时辰的装扮时间的。
贾瑶回到景阳宫的时候就像撂挑子不干了。站了一日,行了无数礼又被回了无数礼,这会子她只想躺在她跟墨澜凊那张大床上打几个滚,然后沉沉的睡上一觉。
自然她是想想罢了。
真实情况是,贾瑶一回去就丢下一连串的命令。很快的,下人备好了简单的几样荤素点心,拿来了热水,她的丫鬟小心又快速的脱掉她的鞋子,给她换上了平底的居家鞋子。下面人将她早就准备好的家宴要穿戴的衣物又检查了一遍。宋嬷嬷将她和墨澜凊要献上的贺礼又看视了一番。
虽然并不饿,为着晚上不知要多晚才回来的那场,贾瑶也强迫自己吃了几块荤点心。用热水洗漱一番后,坐在还比较舒适的软榻上,贾瑶开始了漫长的梳妆过程。
与早上要拜祖宗,装扮的朴素大气不同,晚上贾瑶的装扮是端庄而华贵的。手巧的花茄给贾瑶挽了六缝缀髻,中间垫得很高。刘海都挽了上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中间墨澜凊回来了,恰好彼时贾瑶的侧边头发都散下来,只有中间的发垫高。看着颇有几分滑稽。倒把颇为疲惫的墨澜凊逗得乐不可支。贾瑶正在束发不能动弹,只拿着眼睛恶狠狠的剜了他两眼。
将发都固定好了后,桃溪捧过老太后上回赏的一整套珊瑚嵌东珠的头面,将发饰给贾瑶完完整整的戴上了。红珊瑚的流苏坠子随着贾瑶两鬓乌黑的发垂在她粉嫩的脸颊旁,衬得她比那艳丽的红珊瑚更娇美几分。素白的东珠散出柔和的光芒,点缀在贾瑶的额前,更有几分高雅柔和。
墨澜凊正在另一边由着下人给他换另一个发冠,眼睛却总是瞄向贾瑶。
身上只着着里衣的贾瑶轻轻站起,由着纸纹和杏枝给她套上鹅黄的外袍,穿上粉色的梅花缠枝小袄。再系上米色的缎质腰带。一个高贵又清雅的美人便婷婷的站在镜子前,身上的衣服暖和又不显得贾瑶臃肿,是前儿才拿到的攒棉样子,正适合冬天里参加大场合时穿。
满意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贾瑶任由自己被从后面凑上来的墨澜凊拦腰抱住。放松身体轻轻倚着他,“我都累坏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呢!”她跟他撒娇。
墨澜凊也穿戴好了,头发高高的束起来,一身玄色暗纹衣袍,看着很是帅气,闻言安抚性的拍拍佳肴,“为夫也累着呢!左右过了今儿晚上,明儿事儿就少了。”
贾瑶点点头。虽然知道墨澜凊中午倒是跟着皇上吃饭了,可考虑到待会他是要喝酒的,贾瑶还是劝着墨澜凊用些点心垫垫。
时辰差不多了,墨澜凊和贾瑶一起做车辇往太元殿去。
那些宗亲去的最早,大皇子大皇子妃同四皇子五皇子也到了。皇帝,荣妃和老太后还未到。故而最上头的几个位子还空着。
虽然年前皇帝因着大皇子做的事对他有点冷淡,墨澜凊兄弟几个却还没有撕破脸。纵而因着墨澜凊先一步封王,他们的表面和气已经摇摇欲坠,可是这等“家宴”上,没有人会做蠢事。几位皇子,除却最小的墨澜振,这会儿都已经互相敬上酒,嘴里的话都客气得很。而大皇子妃同贾瑶坐在一起,也和声细语的跟她话些家常。
过了不到两刻,便有太监在外面高声唱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荣妃娘娘驾到。”
座上的人都起了身,在座位空挡处拜□去,“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荣妃自然是不够资格同太后和皇上一个待遇的。若是同他们一起来的是皇后,自然是有资格受一切品级的人参拜。不过荣妃么?就连几位皇子的磕头她都受不起。
不过荣妃很快就不在乎这小小的“参见”问题了,因为皇帝携着她的手叫她坐在了自己右手边。而皇帝的左手边自然是太后的位置。那位置曾是元后谢氏和继后乌拉氏的,如今荣妃坐在那里,叫那些宗亲看了,心里各有各的想头。
就是这样,墨澜凊心里冷笑,一副宠爱荣妃的样子,曾经给了他母后多少难堪,叫荣妃那个眼皮子浅的每每炫耀不已。只是,皇帝给荣妃的每次都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希望,真的到了宫权,以及荣妃母家势力的时候,他多情的父皇又捂得紧紧地。
他就不明白了,他的父皇到底为着什么?
随着和贾瑶一起给皇帝和太后献上新年贺礼,墨澜凊索性也不想了。不管他的父皇对着几个儿子有多无情,最后他是要死的,就总要选出一个继承人。他只管做自己的事罢了,这位皇帝的心思,又有谁能懂?
想着母后临去前手里攒着的父皇害死元后的证据,墨澜凊的眼神愈发晦涩幽深。
上首的皇帝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挨个献上贺礼,笑的慈祥幸福。仿佛一位为着儿子长大懂事而欣慰的好父亲。
“好!好!好!你们都是有孝心的,”皇帝点头笑道,“吴之源,将红包拿来。几个皇子都是该赏的。”
吴之源将早准备好的一模一样的厚实红包拿了来,交到了几位皇子手里。墨澜凊几个又谢了一回恩。
晚宴不过是按部就班的进行了一回,吃吃不好喝喝不好,不过坐在那里受着罪,一边还要端着,同他人有礼的往来交谈。
贾瑶比之墨澜凊还要好些,因为贾瑶不用敬酒和被敬酒,只同大皇子妃和宗妇们说话打发着时间就完了。
好容易熬到晚宴结束,在场的人都象征性的吃了皇帝赐下来的已经半冷的饺子,皇帝又说了两句场面话,外头燃了烟花,便这么散场了。
贾瑶搀着半醉的墨澜凊上了车撵。墨澜凊有些难受的样子,靠在车辇里的靠背上,贾瑶心里有点担心他的伤口,把手轻轻覆在墨澜凊腰侧,“你觉得怎样?”
墨澜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冷清幽香的味道,便觉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好受了些。“不碍事的,只是喝得多了,有点上头。这就算完了,明儿早上再去给父皇和皇祖母拜个年,咱们就能安生下来了。”
贾瑶点点头,感觉到墨澜凊喷洒在自己颈窝的酒气,她疲累了一天的身体就松软下来,心也柔软了起来,“这钟都敲过了,已经是新的一年了呢!”她本以为自己来到世界第一次不在贾府过年,而是一个人在这宫中,还要面对诸多的事务,自己或会委屈。可是完全没有,她好像在心里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已为人妻的事,一颗心拴在他身上的时候越来越多,今儿纵是累成这样,她也不觉得十分委屈。她,都愿意了。嫁给他所带来的一切,她都心甘情愿了,接受了。“这是我嫁给你以后咱们一起过的第一年,新年快乐。”她轻轻低下头,将自己的侧脸贴在墨澜凊冰凉的高高束起来的发上。
“是啊。这是第一年。不过,往后咱们每一年,都一起过……”墨澜凊喃喃的说,再也撑不住醉意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温柔的勾了起来……
自母后去了,这些年来,这年节,终于又变得温暖些许。瑶儿……咱们每一年都一起过,你不答话,就是答应了。答应我的事,可不许食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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