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给我来个煎饼！加葱加大酱！”
“好嘞,小伙子吃的多才能长的结实啊！边上的同学要来个吗？”
娴熟地在散发着热气的铁锅上摊开一张麦色的粗粮饼皮,长相淳朴的摊主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两个穿着初中生校服的少年，声音里顿时充满笑意。
“不用了，阿姨，谢谢。”
站在林侗身旁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的梁声闻言回过神来，看了眼一边没心没肺等着吃煎饼的林侗，淡淡开口道，
“你还要多久啊，我们快迟到了……”
“马上就好啦！这家的煎饼最好吃了,再说我们都到学校门口了，还怕迟到啊……”
闻言转过头回了一句,林小二那张稚气的瘦猴脸这些年也长开了不少。虽然个子不大，吃再多也不长胖，不过五官什么的，已经有了几分大孩子的模样。
“我说小声声，你今天怎么了？不会是又和大生哥他闹别扭了吧？我就说你这青春期来的怎么比我们都早吧！唉，真是不懂事哟！大生哥就是惯着你！你看这把你惯得！”
“你给我闭嘴吃你的煎饼吧，再说话我的作业以后你都别抄了……”
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梁声一听这话就觉得心里有些犯堵，连带着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要不是前几天你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怎么会和我哥说那些话……”
“诶诶！别啊别啊！咱这兄弟一场，不抄作业还怎么继续做朋友啊！”
被准确地戳中了弱点，林小二被梁声这话弄得连连摇手，连忙讨好地凑近梁声，冲他眨眨眼套近乎道，
“我当初不就那么一说吗！说晓得你就当真了呢！你和大生哥的确是长得很像，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啊！他要是真是你亲哥，不是更好吗？以前你还担心着他以后会不要你什么的，现在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啊……哟，这还皱眉呢？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小声声？你哥恨不得把什么最好的都给你，哪会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你真要是想东想西的，猜忌他什么的，才是白眼狼了没跑了呢！”
“就你明白……”
被林小二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梁声心里明白自己早上那样对梁生说话的确不太好，可是面子上却还是像每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有着些固执的坚持和倔强。
“你快点吧，我和我哥的事不用别人管……”
丢下这一句话，梁声便头也没回地朝前走着，步伐里面有些慌乱和无措，却不易察觉。
“晓得了，晓得了，你哥哥是你的嘛！”
林侗和他相处了多年，自然也知道这人是什么脾气，只撇撇嘴也没再多说，从面前那摊主的手里接过热腾腾的煎饼，张嘴咬了一大口后，这才慢吞吞地跟上梁声的脚步，开口道，
“啧啧，你这领地意识也忒强烈了……大生哥又不是你马子……”
“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你奶奶，你昨天又和别人打架了……”
“别别别！声声哥！你是我哥！你是我亲哥！”
闻言赶紧赔笑跟上梁声的步伐，林小二嘴里一边咀嚼着煎饼，一边打量着身边这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半头的挺拔少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
“话说，声声哥！你听说昨天学校里出了个大事吗？”
“别给我转移话题……”
梁声斜眼瞄了他一眼。
“没转移话题！真没！那真是个大事！昨天整个学校都知道了！我都忘了和你说了！你个傻书呆子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吧！”
林小二一听这话就像是受了什么侮辱似的竖起了粗黑的眉毛，鬼鬼祟祟地凑近梁声压低声音道，
“昨个学校不是组织秋季体检了吗？初二初三都去了，这事你知道吧？”
“嗯，怎么了……”
慢吞吞地沿着学校的小路往前走着，梁声闻言在脑子里回想了一圈昨天他有印象的所有事，也又没有想起来有什么大事和体检有关。
“我听说啊……初三有个女的被检查出怀孕了……”
“你胡说什么呢……”
一听这话便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了林侗一眼，梁声见林侗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缓缓皱起了眉头，接着轻声开口道，
“别人的事管你少管，就算是真的，也轮不到你来四处说道……每个听到这事的人如果都像你这么四处传播，那个女生还怎么继续在学校里待下去？”
“我这不就随便说说嘛……反正全学校的人估计都已经知道了……也不差我这一个……”
察觉到梁声似乎不太高兴，林侗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
“我听说那女的叫陈秀秀，是初三九班的……我还听说那孩子可能是学校里的谁的……还有人说是某个老师的……还有人说那是……诶诶，声声哥你怎么停下了？”
“……林侗，你朝上面看……”
……
面前的梁声忽然停下，林侗被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梁声是生气了，可是待他同梁声一样抬起头与看向远处时，却赫然发现原本应该相对平静的整个初三教学楼下此时正站满了学生和老师，而教学楼的最顶端正站着个穿着校服，满脸泪痕的少女。
……
“我不活了……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走开！你们走开！”
尖叫着冲楼下的人哭泣着，那看上去还很小的女孩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校服，平坦的小腹目前还看不出什么迹象，但是从楼下那些老师安抚的话语中还是让人立刻便能知道这女孩的身份。
“陈秀秀！你快下来！学校和老师们不会难为你的！我向你保证！陈秀秀！你不要冲动！”
有个年纪很大，穿着件灰色针织毛衣的女老师一直在楼下朝上头喊着，可那女孩似乎已经听不进任何东西一样，只是将自己的负面情绪自顾自地发泄着，眼看着就要从楼顶的边缘掉下来。
“她……她这是要……跳楼？不会吧……”
林小二不可思议地瞪直了眼，看着楼顶上那个女孩摇摇欲坠的身影，再看看楼下那些围在一块看着热闹的学生和老师，声音里满是错愕。
……
“这学生是谁啊？她干嘛要跳楼啊……”
“就是初三年级的那个啦……你不知道吗？真是丢死人了……”
有两个女老师站在梁声不远处说着闲话，声音不大却足够刺耳。
初三教学楼下已然是一片骚乱，却没有人任何一个老师去将那些看热闹的学生拉开，或是制止现场的混乱。
现场的情况早应该报警，可是在场的除了那位一直在劝导陈秀秀的女老师，甚至没有人愿意去找其他人来真心劝劝这个轻生的女孩。
……
“她不就是昨天被检查出怀孕的那个陈秀秀吗……还能有谁？把我们学校的脸都丢尽了……真不想承认和这种人在一所学校里……”
“啊，这种犯/贱的婊/子……就这么丢脸的死了也好……我妈说，这种人家里肯定没教育好，让我千万别和我这种人说话呢……”
沉默地听着周围的学生对那个女孩发出种种议论，梁声抬头看着那个女孩绝望可怜的样子，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些复杂的表情。
“这可真倒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林小二抓抓头，看着身边的梁声没说话，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喃喃道，
“我觉得她可真倒霉，干嘛要这样呢……干嘛要寻死呢……她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呢……”
“……”
闻言也没说话，梁声只是从自己的书包里取出眼镜盒，将里面那副黑色细框眼镜拿出来仔细擦了擦，接着轻轻地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声声哥，你怎么戴眼镜了？你不是除了上课都不带眼镜的吗？”
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梁声慢条斯理地带上眼镜，又慢条斯理地把校服脱下，林侗还没反应过来这人要做什么，这个长相俊秀的少年却已经大步走向了一边的初三教学楼，头也没回地答道，
“我去看看情况，林侗，你在楼下看着我的书包和衣服……”
“……敢跟过来，你就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第三次送修，重装系统之后，我所有的稿子资料都没了……_(:3∠)_
面无表情求一死了之，三天没更的我以死谢罪呜呜呜……
感谢小透明和休养生息的地雷……对不起啊，我错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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