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顺隆书院为你提供的《猎葬》小说(作者:JY 第三十五章)正文,敬请欣赏!
() 从桂的侧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一百数十年来的rì子里,对樱的憎恨灼烧着他的心,现在,他的心中又是环绕着怎样的情感呢?
徐志达无法测知他的心情,也想不到该对他说些什么,只是直直注视着他。突然,一阵不可思议的气味刺入鼻腔。
「……?」
觉得事情有异的徐志达回过头,看见一个不知是光还是火的奇妙球体。
它的尺寸跟孩子的头差不多大,颜sè则是比血还要深沉的红,它放出极光一般摇曳着光辉,飘浮在和徐志达眼睛同高之处。
「是、是怎样……?」
徐志达凝神细看,那个球体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吸进和徐志达一样呆呆看着球体缘的胸中。
「缘——」
「啊……啊啊啊啊啊!」
缘发出打断徐志达叫声的惨叫声,双手抱头痛苦挣扎,他的眼睛张大到似乎就要破裂
「这是……」
突如其来的异常景象让徐志达愣在原地。
「闪开,别挡路!」
冲上前的桂用手肘推开徐志达。
桂站在痛苦挣扎的缘面前,满脸焦躁愤怒地挥下长剑。
「等一下,香沙薙——!」
徐志达出言制止,不过桂仍旧无视徐志达的叫唤,朝缘的脑门挥下长剑。
但长剑却在干钧一发之际,被无形的力量给弹开了。
「啐!」
桂啐了一声后再次挥下长剑。不过这次他连挥也挥不下去。
在桂挥下长剑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在挣扎的缘跳起身,给了桂的胸口重重一掌。
「呃……!」
「香沙薙!」
徐志达用单手接下被打飞的桂,向缘投以jǐng戒的视线。
缘给予桂一击后就立刻跳开,他先前因恐惧及痛苦而扭曲的脸转眼变为锐利的眼神,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缘…………?」
徐志达一边喊着缘,另一方面则觉得不太对劲。
改变的不只是眼睛而已,就连气息也完全不同了。
完全是别人的气息——而且还酷似徐志达所知道的另一个人的气息。
「樱……」
徐志达低声说出那人的名字。
「呵呵……鼻子挺灵的嘛。」
缘——不,是樱对自己笑了一笑,那优雅的表情绝对来自樱。
「你抢走缘的了吗……」
「没错,不过余本来没这打算就是了。」
樱边苦笑边耸了耸肩。
徐志达的喉头深处发出呻吟。
兰曾经告诉徐志达,樱拥有将jīng神移植到他人身上的能力。
徐志达很清楚樱受到致命伤xìng命垂危时,很有可能会抢走自己或是桂的,所以他也做了相当的jǐng戒,只是在看到尸体被烧成灰烬之后,他就不自觉地安心了。
——不只是,如果不连jīng神一起毁灭的话,就不能打倒樱……!
那个不知是光还是火焰的红sè球体,就是樱的jīng神。
徐志达一边发出咆哮声,一边睨着樱。
「都变成灰了还不会死……你这男人实在够难缠了。蟑螂还比较可爱一点。」
被徐志达以左手支撑住的桂发出混着呻吟的怒骂,他推开徐志达,将长剑刺在冰上代替拐杖。
「喔……你这种贱人居然敢将余拿来和虫比!」
樱的太阳穴抽动,脸上的笑容虽然没变,但金褐sè的瞳孔里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只懂得要苟且求生的你连虫都比不上!我现在就送你下黄泉!」
桂说完后举起长剑,但不稳的脚步却背叛了他强势的宣告。是樱刚刚那一击所造成的伤害,再加上先前的体力消耗,桂现在的呼吸也十分地紊乱。
「将缘的当成容器的你已经无法使出原来的力量了……我们两个一起上的话,要杀了你也不是难事。」
桂的话让徐志达吃了一惊。
「樱没办法使出原来的力量……这是真的吗?」
桂草率地丢了一句「没错」回答徐志达的问题。
「他能使用的力量和技巧端看他所夺走的,他现在已经不再拥有那强到不象话的龙人之力了。」
「这样的话——」
他们就有赢面。只不过自己跟桂都已耗尽了体力,可以想见这依旧会是一场难打的仗。
——可是我还有古月之力。
徐志达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忍受古月之力的副作用。不过如果对手是『缘』,那只要极彩sè光能命中,他可以一击就让他死。
「我这次一定要打倒你!」
徐志达准备摆好战斗姿势时突然想起。
——不行……!打倒樱的话,缘也会一起死!
徐志达在来到《兰之封界》前,就已经向自己立下不杀缘、不让缘死的誓约,被杀害的徐皇一定也是如此。
就算是为了回报徐皇,他也不能牺牲缘。正当他犹豫不决时——
「搞不清楚状况的贱人们还真敢说。」
樱让缘的身体飘浮至空中。
「游戏到此为止。」
冷冷俯视徐志达和桂的樱说完后,地震突然变得更加剧烈。
「呜哇!」
「——啧!」
像是要掀开地面的剧烈纵向摇晃让徐志达和桂失去平衡。
——怎么会摇成这样,
徐志达和桂拼了命踩稳脚步不让自己倒下,但地心发出铿的一声,冰原上出现数道龟裂。
「该死!」
徐志达咬紧牙根抬头仰望,发现天空的摇晃也和地震一样愈来愈剧烈,龟裂也在逐渐扩大。
《兰之封界》即将崩坏。
再两、三分钟之后,这个空间便会完全倒塌,用不着问桂,徐志达自己就很清楚。
「徐志达,香沙薙桂。」
在天空和大地所发出的声响中,樱以和表情同样冷淡的声音说道:
「余将离开此处,可是你们两个贱人别忘了,愚弄余、还有毁灭余的罪过……余一定要你们拿命来还!」
语罢,樱背后的空间发出水sè的光芒,产生一道扭曲。
「等一下!」
「香沙薙,不要!」
徐志达抓住跳起身要砍向樱的桂,让他停下动作。
「就算里面是樱,他的身体还是缘啊,我不能让他一起死!」
「你开什么玩笑!你难道不懂这是杀了他的最佳时机吗!」
以烈火之姿回过身的桂闪出长剑,银光咻地掠过徐志达喉头。如果徐志达没跳开的话,他的脖子就断了。
「那个孩子也是樱手下的牺牲者之一啊!」
「缘的生死跟我无关!你要是挡住我的路,我就先杀了你!」
长剑的剑尖刺向鼻尖,徐志达紧咬住牙根。桂是认真的,刚刚毫无犹豫的一剑和满布血丝的苍蓝双瞳都证明了这点。
徐志达和桂站在剧烈摇晃的大地上看着彼此,从空下向下俯视的樱呵呵笑道:
「余是不介意你们两个贱人互相厮杀,不过可不要两个都死掉啊。」
樱撩起金褐sè的头发说完后转身,虽然桂抬头大叫「等一下!」但樱却毫无响应的消失在扭曲中。
「……」
心中抱着复杂思绪的徐志达看向樱隐身消失的扭曲空间。
另一方面,桂则是以可将人剁碎的凌厉眼神瞪向空中,接着转至徐志达身上。
可能会被桂骂得半死,也有可能会不由分说地被砍。虽然徐志达这么想,桂却没有骂他也没有放出斩击。
桂只是睨了徐志达一眼,就跳至半空中。
徐志达惊讶地出声叫住他。
「香沙薙!」
闻言,桂在半空中停下,他似乎使用了飘浮之术。
他只回过头看向徐志达。
「我为了杀死樱才和你一起战斗,身为僵尸一族的你仍旧是我的敌人,下次见面的时候,我绝对会毫不留情地砍下你的头,做好觉悟吧。」
桂留下这句话后便和樱一样,消失在散发出水sè光芒的扭曲中。
「香沙薙……」
徐志达以像是在忍受痛苦一般的表情微微低下头。
——我什么都没做到……没有救到陈雪、也没有说服缘,我什么都没做到……
而且,还失去了父亲。
——我连兰的愿望都没办法达成……老爸也是、陈雪也是、阵内也是、缘的双亲也是……
我没有达到任何人的愿望……
徐志达因为自己的没用咬紧了牙根。
「徐——!」
后方传来盖过地震声的巨大呼唤。
徐志达回过头,「李鬆唐,真矢!」,向自己跑过来的两个身影让他瞪大了眼。
——这么一说,李鬆唐和真矢的确好像也一起来了这个空间啊……
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完全忘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李鬆唐和真矢边跑边和剧烈的地震奋战,他试着保持乎衡,最后终于在没有跌倒的状态下来到徐志达身边。
「你们两个都没事啊……太好了……」
徐志达安心地叹了口气。
「你也是啊。」
李鬆唐以青龙刀的刀背敲着肩膀,露出牙齿笑道。
两人的体毛都彻底被鲜血染一污,八成是碰到卑龙跟牠战斗了吧。
「你们有没有受伤——」
「姊姊在哪里……」
当徐志达开口问两人有没有受伤时,站在李鬆唐斜后方的真矢一把推开李鬆唐,揪住徐志达。
「为什么姊姊也不在这里……」
真矢一边喷着口水一边逼问不断眨眼的徐志达。
「……」
要从哪里说起才好——徐志达的思绪混乱,陷入沉默。
「姊姊——」
铿!
「……在……哪……里……」
沉钝的声音响起,抓住徐志达胸膛的真矢翻着白眼倒下。
「吵死了,给我安静点。」
站在真矢身后的李鬆唐用鼻子哼了一声,重新把青龙刀放回右肩上。
他用刀背敲了真矢的后脑勺一记,而且还是用足以让人昏倒的力道。
「这家伙一开始乱吠就会没完没了,这是让他闭嘴最好的办法。」
李鬆唐当着说不出半句话的徐志达面前,一脸理所当然地把动也不动的真矢扛上左肩。
「真、真不愧是……呃,这要怎说才好……」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抿着嘴角的徐志达被李鬆唐这么一问,露出了一脸空白的表情。
「现在没那个时间互相报告发生了什么事吧?我们还有什么必须在这个空间里做的事吗?还是说要赶快撤退了?……你只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好。」
「……撤退吧,再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好。」
沉默了数秒后,李鬆唐点头。
「那你知道要怎么逃出去吗?要是想回到入口的话,恐怕途中就会掉进地上的龟裂里,要不然就是被碎裂的天空给砸死喔。」
「不需要回到入口,这里有人留下了出口。」
徐志达以鼻尖指了指半空中的水sè扭曲。
在樱离开之后扭曲仍未消失。
他的意思大概是要徐志达从这里逃走吧。
「居然就在正上方,挺贴心的嘛。只要跳进去就好了吗?」
「是的。」
「嗯,那我先走一步。」
扛着真矢和青龙刀的李鬆唐深深沉下腰后,用力蹬向地面,消失在扭曲的彼方。
准备跟进的徐志达却发现脚边掉了一片羽毛。
鲜红的羽毛正是樱先前拿在手上挥舞,让徐志达和桂陷入苦战的——朱雀扇。
「……」
在数秒的犹豫后,徐志达捡起羽毛塞进皮带缝里。
接着他也自《兰之封界》中撤退。
没有人了。
展开殊死战的人们二离去,一百多年来被封在石碑内、度过悠长岁月的女子,其jīng神也随之消灭。
爆炸声支配了整个空间。
天空化作一面巨大的天窗裂成碎片坠落。
大地也是一样。沙漠也是、草原也是、冰原也是,地面向四面八方裂开,生成许多无底的断崖。
崩毁的天空和大地最后化为比沙粒还细小的灰尘——消失了。
《兰之封界》,消灭。
圣夜(Ⅵ)
风势逐渐增强。
大衣的领口以及扫帚一般的长马尾随风摇曳着。
「唔——……刮得脸好痛。」
响忍嘟哝完后仰望天空。
雪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停住,只是覆住明月及天空的厚重云层依旧,所以很有可能还会继续下雪。
「我不该选在这里等的……」
响站在秩父的『广泽八家』里最高的塔上,原本是因为可以一览无遗整个弓广泽八家』的腹地而爬到这上面的,不过响开始后悔了。
他也可以选在室内等影兽回来的。
「唉——」
响的视线从天空中移至下方,冷冽的气温让他叹了口气,吐出来的纯白气息掠过鼻尖,溶进夜风里。
眼下是一整片的雪景,并立的佛寺和不是佛寺的地方都被雪花完全掩盖。
「雪……吗……」
响低声轻语。
「或许很适合今天这个rì子吧……」
响闭上双眼,脑海内浮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背后垂着一根辫子,拥有美丽黑眼睛的娇小少女。
即使全身上下都沾满了雪花,还是用尽全力在堆雪人的少女。
那是回忆的碎片。
和她一起度过的rì子——的记忆。
闭着眼睛的响淡淡地笑了。
响忍有一个小他两岁,名叫保纯麻里的干妹妹。
两人是在十五年前相识的。
以孤儿的身分住在『广泽八家』里的忍,和双亲过世后被收留的麻里在那里相识。
喜欢照顾别人的忍在认识麻里之后,也跟着帮忙照顾她。
当时双亲才刚过世的麻里像是把心遗忘在某处,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孩子。
麻里寄身于『广泽八家』的双亲在和污秽者的战斗中落败身亡,不幸的是,麻里亲眼目睹了双亲被杀死的那一幕。
对一个七岁的孩子西百,双亲在眼前被杀这种事不可能不留下心理创伤。
失去表情的麻里从来不跟其它孩子说话,总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当然,忍也被她拒于心门之外。
每当忍送上食物,她便以一句「我不要」退回;当忍说要带她到『广泽八家』里逛逛时,她也是以一句「我比较想看天空」冷淡地回绝。
忍也试过偷掀她的裙子,或是把青蛙放进她背后等等,但她从来不哭也没有生气,当然她也不曾笑过。
虽然忍很清楚没有比这更无意义的行为,不过他仍旧没有放弃。应该说有一半是为了要赌一口气。
「这是关西人自尊的问题,就算死我也要让妳笑!」
忍用他的耐心和努力渐渐地——真的只是非常慢地,让麻里逐渐敞开心扉。
过了半年之后,麻里的话虽然不多,不过她已经会主动跟忍说话,裙子被掀的时候也会露出生气的表情。
即使麻里仍旧不曾笑过,但每当忍看着麻里生气的表情,他就相信有一天麻里一定愿意露出笑容。
忍的愿望在麻里来到『广泽八家』之后即将届满一年的某个冬rì终于实现了。
那一天,奈良降下初雪。
从来没有看过雪的麻里好奇地看着窗外自灰sè天空落下的白sè结晶。
隔天早晨的天空清澈晴朗,忍硬是把说着「我对雪不感兴趣」的麻里拖到外面去。
在澄澈天空的阳光照shè下,被白雪所覆盖的居住区庭园彷若光之世界般炫目闪耀。
眼前的光景让麻里张大了嘴忘情地凝视,忍则是动手做起某样东西。
「阿忍,这个是……什么……?」
忍用力拍了拍两个迭在一起的巨大雪球,露齿一笑。
「这是玩雪的王道——做雪人!」
「雪人……?」
「还没完成就是了。」
忍把从置物柜里拿出来的水桶放在雪人头,然后掏出口袋里的两颗弹珠递给麻里。
「这两颗弹珠是雪人的眼睛。」
「可以……让我放吗?」
「嗯。」
「嗯……那,我来试试看。」
麻里以犹豫的手将弹珠放到雪人的脸上。2012末世生存录
「接下来就把这些树枝当成鼻子和嘴巴……喔,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变成脸了……」
麻里一脸惊讶地看着完成的雪人。
「变成脸了耶,阿忍!」
她将脸转向忍。
「好可爱喔!」
微微一笑。
「……」
忍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
那是麻里被『广泽八家』收养后第一次露出来的笑容。
她的笑容比想象中的还要可爱许多,让忍非常非常地高兴,高兴到他几乎要跳起舞来了。
「麻里喜欢雪人吗?」
「嗯!」
「那好,我来帮妳做好多好多雪人,让整个广泽八家子里都放得满满的!」
摆出胜利姿势的忍一头栽进制作雪人的作业中。
原本只是在忍做好的雪人上添加眼睛和嘴巴的麻里,到后来也开始帮忙堆起雪球。
忍和麻里不断地堆着雪人,直到rì落——居住区的庭园里真的被他们堆满了雪人。
「呼……呼……好、好玩吗?麻里?」
忍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对麻里问道。之所以会大口喘着气是因为他一直边吼着「我是rì本第一的雪人达人啊啊啊啊!」之类的话,一边用尽全力推着雪球的关系。
「嗯,虽然耳朵痛痛痒痒的……可是好好玩喔!」
麻里笑着点头。她的耳垂因为雪地反shè的阳光而晒得通红。
忍望着麻里和染上暮sè的雪人们,嘿嘿地笑了。
虽然两人在庭园里堆满雪人的行为被大人骂到臭头,而且还因为在户外待太久受到风寒而导致两人隔天一起发烧,但和麻里一起堆雪人的那个冬天对忍而言,却是无可替代的回忆。
从她第一次展露笑容那天开始,麻里变得愈来愈开朗。
有开心的事就笑,有伤心的事就哭,被嘲笑的话就闹别扭、生气——忍在比任何人都还近的距离守护着表情rì渐丰富的麻里。
那是回忆的碎片。
和她一起度过的rì子——的记忆。
新的记忆——他们之后再也没有留下。
六年前开始,他们再也无法留下任何回忆。
自从鲜血染红白雪的那个冬rì起——
他,就在那里。
那天,那个时候,他在大雪中说道——
(我们的责任是守护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因为麻里她是僵尸一族的人……所以,我没有选择她,我决定不救她。)
比雪还冻人,如冰一般的冷冽声音。
责任?
因为她是僵尸一族的人?
所以见死不救?
那么——
错的究竟是谁?
将麻里生为僵尸人的双亲?
继承了僵尸人血脉的麻里?
如果麻里不是身为僵尸人的话,那家伙就不会见死不救了吗?
如果麻里不是僵尸人的话——
响缓缓张开双眼。
他哼地轻笑一声,回过头。
影兽就在那里,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的黑狗以白牙咬住金sè的珠子,挥舞着尾巴。
「辛苦啦,你真乖。」
响蹲下身拿起金sè的珠子,用力地搔着影兽的脖子和头,牠舒服地仰躺在地上,响就顺便也摸了摸牠的肚子。
摸了一会儿后,影兽无声地溶化在暗合中。
响站起身,凝视着金sè的珠子。
「看起来一点也不漂亮,不过是颗单纯的珠子嘛,这种东西真的能引出沉眠的力量吗……?」
如果这颗珠子——『最后之月』没有这种能力,那响就无法达成他的目的。
樱不可能原谅响的背叛,他一定会杀了自己,如果他派来跟燐同等级的杀手,那就没得玩、死定了。
「如果这颗珠子没用的话,那我辛苦骗过小燐、把白发男的血汗和憎恨结晶拿到手的努力就白费了。」
响蹙起眉头说道:「唉,想太多也是没用啦。」他微微敛起表情,放开『最后之月』。
『最后之月』没有落下,而是飘在比响眼睛梢高的位置。
响将双手移至快可以碰到『最后之月』的地方,轻轻吸了一口气后说了一句话。那是在准备发动『最后之月』的瞬间,自然而然浮现于脑海中的一句话:
「让沉睡的『闇』觉醒——」
剎那之间,『最后之月』染成漆黑,响的心脏也同时重重跳了一下。
「——!」
响瞪大双眼。呼咚、呼咚,心脏以即将爆裂的气势在胸腔中猛力跳动。
「呃……啊……」
体内的血液像是沸腾一般,烧得全身炙热,响不禁大声喘气。
他一边喘着,一边露齿而笑。
樱和燐说的都是事实。
『最后之月』拥有引出所有潜力的能力,而自己体内也沉睡着自己所期待的力量。
强大到足以迎接那个的力量。
响现在确信这个事实。
呼咚、呼咚、呼咚、呼咚,胸中的鼓动愈来愈大声,最后,黑sè的蒸气开始自响的体内喷出……
颜sè和暗夜相同的蒸气顺势上升至被厚云遮掩的天空中。
蒸气的喷出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心跳恢复正常的同时,蒸气也随之停下。
「呼。」
响大大吐了一口气,染成漆黑sè的『最后之月』还是维持一样的颜sè,移动到离响的头部稍远的地方。
「呼……」
响望了两手手掌一会儿后,像是在做复健般地重复着张开握紧的动作。
「感觉还不错,这样对上小燐和小徐志达,或是其它同等级的对手应该都不成问题。不过应该还是不及『长者』吧。」
和徐志达、燐同等级,但在樱之下。
响如此评断自己被引出至极限的力量。
「接下来呢,好戏要上场了。」
响从大衣内袋里掏出某样东西。
颜sè比血sè还浓郁,但却同时具有透明感的小小鲜红结晶——那是香沙薙桂以前将某位少女变成的妖魔被消灭后所遗留下来的呵种子由。
数月前,樱命令响和燐从香沙薙手上夺取这颗『种子』。
虽然樱命令他毁灭『种子』,不过响却背着燐将『种子』占为已有。
为了将自己化为妖魔,为了烧尽僵尸人一污秽的血脉。
要将这个『种子』吸收进体内需要相当程度的力量,若是力量不足的人试着吸收『种子』,那他的将会在妖魔化之前碎裂四散。
因此,为了得到足以忍受妖魔化过程的力量,响夺来『最后之月』解放了所有力量。
「喔。」
响以指尖将『种子』高高弹起,在『种子』落地之前,以门牙将其咬住,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自己的左手上划过一道手刀。
一道有如被锐利刀刃划过的伤痕出现,喷出的鲜血溅湿了响的脸和颈部。
割伤深达动脉,在冰冽刺人的冷风中,只有那道伤痕在发热。
响以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注视着大量流出的鲜血。
就是这种血,如果不是这种血——如果麻里没有继承僵尸人的血脉,她心爱的男人就不会眼睁睁地任她死去,不伸出任何援手。
而响也就不会失去麻里。
僵尸人的血脉只会为人带来不幸。
因为生为僵尸人,所以被强迫战斗。
沉溺在僵尸人力量的人,生命被僵尸人力量蹂躏的人。
以僵尸人的力量杀死血亲的人,像徐志达那样的人。
没错,僵尸人的血脉只会为人带来不幸。
不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它必须被燃烧殆尽。
响被鲜血濡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果现场有人看到了那个笑容,一定会这么想……
——他发狂了。
响的笑就是如此凄惨。
他僵着这个笑,歪过头张开嘴巴。
大声地将落入口中的『种子』吞下。
原本毫不留情的风势瞬时停下。
风声静下,寂静支配了『广泽八家』。
——来吧。
响在心中呼唤。
剎那之间,响歪着的脖子上浮起数道青黑sè的血管,就像是在呼应他的召唤一般,血管延伸至脸颊上、胸膛上,其后再继续向背上及四肢——朝全身各处延伸而去。
——来吧。
响再次呼唤。接着,一种感情流入响的意识中。
那种感情便是憎恶——并不是特定针对哪个人的憎恶。
而是针对生命——针对活在这世界上所有生命,一种压倒xìng的憎恶。
那股憎恶凄厉到让人觉得凶恶和发狂这些词语都已过于陈腐。响的自我还来不及抵抗,就已经被彻底撕裂。
失去自我的开始抽动痉挛。
痉挛的程度逐渐增强,响后仰倒下。
但即便倒下了,痉挛仍旧没有停下,左手手腕也不断冒出大量的鲜血。如猫头鹰般大张的双眼眼角微微裂开,鲜血如泪水一般流下脸颊。
接着——
瘫成大字的响突然飘浮至半空中。
他的四肢和脖子无力地垂下,但身体仍旧慢慢地向空中爬升。
响的身体来到比『广泽八家』内最高的塔还高上一百公尺左右的地方停下,身上开始喷出血sè的雾气。
血sè雾气的气势远远凌驾于先前的黑sè喷雾,还不到三分钟,『广泽八家』的上空就已被雾气掩盖。
响在雾气中笑着。
他的额上,和血sè雾气相同颜sè的眼大大地张开,就像裂开一样。
风再次吹起。
掩盖住天空的雾气逐渐被吹散。
他就在雾气散开后的彼方。
一边拍动着四片羽翼,一边转着长长的脖子,三只赤红的眼看着底下的『广泽八家』,绽放出不吉的光芒。
他感觉到人的存在,只可惜数量并不多。
不过这或许正好适合拿来小试牛刀,他决定改采积极的思考模式。
这次——这次他一定要挑战杀戮的极限,践踏更多的生命。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那么容易就被敌人打倒。
他露出獠牙低声咆哮,转了转脖子确定自己的身体。
漆黑的体毛完整覆盖住自羽翼到尾巴尖端的部分,和以前一样美丽,不过身体似乎缩小为原来的三分之一了。
那一定是母体的差异吧?
现在这个男人虽然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不过以前曾经成为他母体的那个少女体内却隐藏着更大的力量。
即便他对身体变小这件事感到不太满意,不过他厌觉到自己现在能够做到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
比力量大小的话,也许是之前那个少女比较强,不过现在这个男人cāo控力量的技巧却远远凌驾在她之上。
基本上,如果那个男人cāo纵力量的技巧不够纯熟,那就算用『最后之月』解放了所有的力量,也不可能把他召回这个世上。
『最后之月』现在仍飘浮在他的脸旁,和他巨大的身躯比起来,那颗珠子实在小得不像话。
接下来——
他将视线拉回下方。
该是开始的时候了。
开始杀戮吧。
化作母体的男人也正如此期待着。
他舔了舔嘴角后张开口。
红光在喉头深处亮起,随即盈满整个口腔。
他一边降下,一边吐出红光。
红光化为奔流,直击『广泽八家』内建筑物最密集的区块。
爆炸声震动整个『广泽八家』,是一道几乎能晃动秩父所有山岳的强烈巨响。
当然,他的红光并不是只会造成爆炸,足以熔解铁的高温和冲击波让他所攻击的区块整个消失。
他的这一击,让『广泽八家』里百分之八十的僵尸一族和其它兽人在还没搞消楚状况前就被消灭了。
那个区块——便是住着孤儿和照顾孤儿的大人们的居住区。
他重新舔了舔舌头,再次张开口腔准备吐出红光。同时,他在身旁放出数百个直径约有五公尺的光球。
此时,不是住在被消灭的居住区的兽人们也慌乱地跑了出来。
望着飘浮在夜空中的他,兽人们各自作出了不同的反应。
还没变身的人呆呆地仰望天空;已经变身的人准备战斗;当然,里面也有人准备逃走。
真是无聊,他这么想着。
数量太少了,事实上,地上的兽人还不到二十个。
很无聊。不过他立刻就看开了。
只要接下来去人多一点的地方就好了。
移动吧,这边就草草收拾一下完工吧。
下次要去人cháo汹涌,满是霓虹灯闪烁的大街上。
当他正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落雷打在他的背上和羽翼上,接着火线自地上延伸而起,是兽人们的反击。不过这些攻击一碰到他漆黑的体毛便全数弹开,连他的体毛也无法烧到,当然是不痛也不痒。
他吐出红光,同时将全数光球打向地面。
爆光、爆炸声、冲击波四处扩散,震撼了整片夜空——
『广泽八家』腹地内的所有物体都被抹杀得一乾二净,独留一块完整的区域。
他看也不看那区块一眼,便任四片羽翼迎着冬风悠然飞远。
大气sāo动着。
「真是清爽许多啊。」
樱环视着化为荒野的『广泽八家』,不禁苦笑。
所谓的「不忍卒睹」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林立的佛寺、外墙甚至连瓦砾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的就只有紫宸殿而已啊……」
只有位于『广泽八家』北侧的紫宸殿在结界的保护下得以安然无事。
由于是樱亲自张起的结界,所以才得以防御攻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广泽八家』早就全数消失无踪了吧。
真是够了,那只《龙》的力量的确了不起。
明明《龙》就已经飞离了约三十分钟,但大气的sāo动却尚未停下。
扰乱大气的便是从《龙》身上散发出来的瘴气。
——现在以缘的作为jīng神容器的自己是无法对抗《龙》的。
他也完全没有意思要跟《龙》打就是了。
「现在他是去城里了吗?」
樱看向《龙》飞去的方向,立起上衣的领口。
现在穿在他身上的是黑sè的皮外套,这是他在回『广泽八家』的路上去店里买来的。因为缘原本的衣服在与卑龙的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的。
根据残留的瘴气判断,《龙》飞去的目标恐怕是都心——新宿或涩谷那边吧。
虽然破坏了『广泽八家』,杀了待在『广泽八家』里的百来人,但这种程度的杀戮是无法满足《龙》的破坏yù望的。
「看来他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了……」
他需要《龙》把『最后之月』还给他,所以如果《龙》能待在这里就好了,只不过看来事与愿违。
「算了。他也是余成为真神的重要棋子,在他为余工作之前,就先让他zì yóu地暴走一下
吧。」
独白的樱无声地从现场以空间移转消失了踪影。
移转的目的地是紫宸殿的最深处,那个天花板、墙壁及地板都是由大理石构成的大厅。
在大厅zhōng yāng有个放着水晶球的台座,旁边站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人——在散发着不可思议光泽的衣装上披着一件透明虹sè羽衣的女孩看到樱之后瞪大了眼睛。
「是余。」
樱说完后,女孩——燐就立刻退后半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笑吧,燐,余变得如此凄惨。」
樱一边抚着金褐sè的头发,一边走到台座前,嘲笑着自己。
他其实根本不想要这个有瑕疵的,但当时只剩下这个选项。
虽然樱可以任意选择移植jīng神的,只不过当他被杀死之时,jīng神便会自动移转到杀了他的人身上,不管他有多么希望自己能夺得其它的,其愿望都无法实现。
虽然樱要她笑,不过燐只是静静摇了摇头,表情完全没变。
「就是说啊……燐这个傀儡是不可能笑的。」
傀儡没有心。
没有心的人无法笑,也无法因为愤怒而颤抖,更无法为了伤心而流泪。
只遵从主人的命令存在——这就是傀儡。
樱哼地笑了一声,将视线转到躺在燐脚边的那个女孩。
长长的栗sè发丝摊在大理石地面上,蜷着身体熟睡的女孩正是陈雪。
虽然她没有披上羽衣,不过已经换上了和燐一样的衣服。
樱蹲下身抚着陈雪的发丝,以手指梳过,柔软的发丝从头到尾都没有缠上樱的手指,只留下绢般的触感。
樱瞇起了金褐sè的眼睛,以温柔的语气对沉睡中的陈雪说道:
「深眠在体内的力量和容貌都如此完美……汝成为傀儡后,余会好好爱汝。」
接着他站起身。
「请问要举行傀儡之仪吗?」
燐苍蓝的眼里映着陈雪。
「那需要一点时间,等余得到永恒后,再将她变为傀儡。在那之前,就先把她放在这里。」
「是的。」
接着,樱对点头的燐下达命令:
「在水晶球上映出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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