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没有多余的心力把视线投到那个方向去。我整个jing神都集中在我那把巨剑上面。真是帅毙了。以战斗为目的而制作,符合机能xing的剑身,锐利,够长,而且很光滑。围绕在四周的剑锋,目的就是伤害敌人的**。嗡嗡响着的嗜血剑锋把我迷得失魂落魄。然后是护手的隔片以及剑把。剑把上缠绕着年代久远的皮革,似乎紧紧贴着我的手。这些皮要换掉吗?不,不。好像现在换了这上面任何一样东西,就会把它搞坏似的。
我将剑插回剑鞘当中。但是跟之前有些不同的是,由于锐利得可怕,一想起左手中握的是嗜血的东西,手掌就开始痒了。我的肩膀稍微缩了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然后用我所能作出最诚恳的表情望着天。
优比涅啊,请看!今天又诞生了一个剑士,想要在这块土地上实践贺加涅斯的律法。我的手实践这律法,但它只是我灵魂的奴隶。所以我将我的灵魂奉献给您。请看!这是我。请别忘记,优比涅!嗯嗯……不知为什么,似乎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克拉拉,赶快把磨刀石跟手巾收好。」
该死……这该死,该死,该死的丫头!居然破坏了我这伟大的一刻!我虽然嘀嘀咕咕的,但还是把那些东西收了起来。我将磨刀石包在手巾里面,然后放到口袋中,这时乔伊斯叹了口气,走了过来。
「再怎么算也不够找你。你需不需要一件盔甲?」
呜。差点忘了。盔甲?当然好啦。我一点头,乔伊斯就一副「我老早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表情,笑了笑,然后走到打铁铺的一角开始翻找。他选了一件跟我体格相似的硬皮甲,然后拿了过来。我虽然更想要旁边的那件锁子甲,但是那件贵得要命,而且我也没有勇气穿着它在村子里面跑来跑去,所以还是算了。
「你是做蜡烛的吧?知道如何处理油脂吗?」
「当然!」
对于铁做的铠甲来说,最大的问题是湿气。但是铁是很强韧的材料。比较起来,皮甲就算鞣皮处理做得很好,也还是很容易受损伤。如果有人说甲胄上长霉,那一定是皮甲。但是常常擦油的皮甲可以毫无负担地使用很久。而且说到处理油脂,还有人比我更行吗?我不就是用蜂腊跟油脂做蜡烛的蜡烛匠吗?我可以用油将剑涂得整把都滑滑的。要不要干脆整个上一层腊,让它滴水不侵?
由于硬皮甲就像衣服一样柔软,可以直接套头,所以我很轻松地就穿上了。脖子底下往两边分开,两边有附铰钉的洞。当然那是穿绳子的地方。我从乔伊斯那边接过了绳子,笨手笨脚地开始穿。乔薇尼咯咯笑了起来。
「让我来穿。这样到时候才解得开。」
我乖乖地把绳子给了乔薇尼。她靠在我胸前,开始穿绳子。
「嘘!嘘!」
怎么回事?那些铁匠看着我们,开始对着我们吹口哨。乔薇尼的脸红了起来。哼,这样一看,原来我也很像是传说中的路坦尼欧大王。我威风地挺腰站着,乔薇尼则窝在我胸前忙着穿绳子。这不就像是国王跟侍女吗?
乔伊斯微笑着说:
「看起来就像故事中的高贵仕女跟骑士学徒一样。」
什,什,什么!
不管怎样,我长靴也买了,还买了手套。我的心情就像飞上了天,所以变得很亲切大方,还买了一套衣服送给乔薇尼。我好像被冲昏了头,一百赛尔瞬间就不见了。无论如何,乔薇尼高兴得开始蹦蹦跳跳,看到她这样,我的心情也不差。
过了好几天。
我的日常作息变得很有趣。早上很早起来,吃过饭之后,我就会全副武装,跑去散特雷拉之歌。泰班坐在桌边喝牛ni,一听见我进去就会对我打招呼。真是妙透了。我有一次拜托路过的一个小孩走在我的前方,我紧跟在后,但是泰班绝对不会搞错。他能听得出我的脚步声。
然后我就会带着泰班进到城里。城里剩下的那些jing备队员会报告昨天晚上的事,还会聊一些其他的东西,但都跟我无关,所以大部分的情况下,我都在练兵场等待。
这时我会拔出剑来耍。做晨co,吃早饭的jing备队员们每天一定会坐在练兵场旁边休息,看着我练剑然后拍手,有时会取笑我,有时也会给我建议。「虎口不要握那么紧!就当作自己握着乔薇尼的手!」
这算什么建议啊!这只会埋葬一个前途大有可为的青年!
有时他们也会跑来示范动作给我看。我为了模仿透纳转身三次,连击九次的动作,接连摔倒了好几次。透纳因为跟巨魔作战那时的伤,所以没办法参加征讨军。虽然泰班帮他治疗过,但腿好像还是没办法运作得很顺畅。然而他还是用纯熟的动作展示给我看他jing妙的技术。可是士兵们却嘻嘻笑了。
「透纳这家伙,腿受伤以后就不行了。」
「混帐,下次你的腿也被铁耙刺中看看!」
士兵们互相开着玩笑,并且对我加以指导。但是他们教的东西真的很难。
「你回家以后做做伏地挺身,砍砍柴什么的,练一下臂力吧。这小子每天只是熬制蜡烛,所以身体才跟蜡烛一样脆弱!」
砍柴……这个没有必要去做。我们家里常要烧火,不像其他人家每天自己劈柴,都是直接跑去买木柴。所以我开始练伏地挺身。过了几天之后,手臂开始酸痛,连拿面包来吃都十分痛苦。
不管怎样,城里的业务结束之后,泰班会出去巡察。有时在村庄四周,泰班会仔细地询问我当地地形,然后点点头,停了下来。
「这么说来,这里很适合当做进入村庄的路径。」
换句话说,意思就是怪物会从这里入侵。他会要我在树木或地上、岩石上画上一些奇怪的图形,然后对着那些图形施法。我没有必要去问那些是什么。为了确认我画得对不对,泰班常常把我抓去当实验对象。然后我就会被看不见的蜘蛛网缠住,浮在半空中,或者是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结果摔在地上,甚至有时我的头都被火给熏黑了。
「泰班!救命啊!」
在我眼前有五头凤凰,互相郑重地讨论着要把我烤来吃、煮来吃,或者是生吃。在这样的幻象中,我吓得尖叫救命。这种经验会把人吓得脊椎直竖,但是泰班却高兴得嗤嗤笑,真够可恶。哼!下次帮这个瞎子带路时,要不要干脆直接把他带到悬崖边去?
我必须整地记住我们处理过的地方。也必须画成地图,告知城里的jing备队员,而且泰班说每天都要到那些地方去走一遭,来更新魔法。他跟我说:「这是因为自然力会拒绝魔力不正常地集中在某一个地方。」这一类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
结果魔法陷阱真的成功钓到了东西。有一天早上,我们跑去看设置了魔法陷阱的地方,结果听到了吓得我毛发直竖的尖叫声。
泰班跟我都吓得胆战心惊,怀疑那会不会是食人魔或者石像怪,从那声音推测,也有可能是女妖jing……我们两个互相交换意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看,看到乔薇尼拼命想逃走的样子。但是她再怎么跑,也离不开半径十肘的一个圆圈,只是在里头绕圈子。
乔薇尼一被救出,她就用一副气得要死的表情,瞪着捧腹大笑的我们两个。我按着额头说:
「乔薇尼,你到底跑到这里来干嘛?」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
泰班喃喃说着:「好奇心虽然是通向发现的捷径,也是葬送身子的捷径。」之类的怪话,让乔薇尼加入了我们的巡逻队伍。
到了下午,我们走进了散特雷拉之歌。泰班讲了许多个冒险故事,连一次都没有重复,在村中小孩跟酒徒之间已经开始大受欢迎。所以一到了下午,小孩们会围在他身边,傍晚则是洒徒围了上来。因为我的助理业务已经做,所以下午我就会做一些诸如到村里分送蜡烛这类的日常事务,或是跑去练剑。虽然「练剑」讲起来好听,但其实跟我爸爸「练枪」也没什么大差别。
有一天,我们结束了巡逻,正准备回村里进行下午的任务。
雷声?天啊。我吓了一大跳,朝着传来尖叫声的地方望去。那是村子东边荒山的方向。我马上想起在那里设置过魔法陷阱。如果经过附近,那里就会喷出火来。
泰班神se凝重地说:
「乔薇尼在这里吗?」
「……是的。」乔薇尼生气地回答。
「那就不是乔薇尼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中了我的魔法呢?」
「真的很像鬼怪。它们怎么会想从那里进来?」
「我不是说过了。我是设想怪物进村的路线之后,才在那里设陷阱的。我们过去看看吧。乔薇尼?我们两个人先去看状况,你赶快到城里去叫他们派jing备队过来支援我们。但是它们有可能兵分两路,所以叫自卫队不要过来,而是好好守住村庄。」
「你讲的太长了啦!」
「叫jing备队去荒山,叫自卫队别动,待在村子里。」
「知道了!」
乔薇尼马上跑了出去,速度快得连裙子都飞起来了。我想往传来尖叫声的方向跑去,但是泰班阻止了我。
「你到底在想什么?想缔造瞎子巫师跟菜鸟战士壮烈成仁的英勇传说吗?小心地慢慢前进吧。最好让jing备队员跟在后面。」
「但是如果让它们进了村子……」
「这很困难吧?」
我正想反问他什么意思,但就在这时,远处的荒山冒起了火光。不,是闪光。反正有一种强烈到让人眼睛都凸出来的光在不断闪烁着。我闭上了眼睛,但是泰班本来就看不到,泰班很满意地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家伙,但它们大概很想回头逃跑吧?它们不知道,我的专长就是魔法的连结。」
「这是什么意思……啊!」
天啊!望着天空的我无法再继续讲下去了。云全部都涌到荒山的方向了。这样难道不会打雷吗?轰隆!嗯,果然打雷了。
「那里大概会被烧成一片焦黑吧。如果不是特别厉害的怪物,大概已经昏过去了。」
但是这次泰班搞错了。我们还是听见了粗哑的咆哮声。
「好像真的是特别厉害的怪物。快过去吧,克拉拉!」
「是的!请抓住这个!」
我伸出了单手巨剑,泰班一抓住,我就开始带着泰班跑。说是跑没错,但以泰班一个瞎子,能跑多快呢?所以我们简直就是在慢跑。
我们一出了村子,就感觉咆哮声更近了。似乎这段期间,那些家伙也在往我们这个方向跑。它们大概打算奇袭这个村子,但是因为中了泰班的陷阱,计划失败,所以开始用全速往这里跑,我已经可以远远看见那些家伙的样子。怎么了,我的腿居然动不了了!
「是哪种怪物?」
「头是黄牛的头,身体是人的身体,身高超过七肘。」
「天啊,难道是牛头人?有几只?」
「十……二!十二只!」
「拜托!这到底是什么鸟村子啊!出现牛头人也就算了,还不是一只,而是十二只!」
牛头人一发现了我们,就举起巨大的战斧,咆哮着冲了过来。虽然讲起来有点丢脸,但我瞬时间感觉胯下有点湿湿热热的。地面震动的响声传了过来。那些战斧的宽度跟我的胸膛一样,长度则跟我的身高差不多。如果人拿来用,大概会把它们称作巨斧,但是拿在牛头人手上,就只能算是战斧。我的天啊!它们是用单手挥着大斧头,一面往这里冲。它们因为中了泰班的魔法,所以遍体鳞伤,有一只大概是中了闪电术,所以全身焦黑,但还是气势汹汹地往这里跑来。
「距离跟方向!」
我马上抓起泰班的右手,让他得知方向。
「三百五十肘,不,三百三十肘,不不,三百肘……」
可恶!它们不断跑来,所以距离也不断改变。泰班嗤嗤笑着说:
「可恶,眼睛看不见,连魔法飞弹这种最初级的魔法也没办法用。」
泰班身上的纹身开始发光。牛头人虽然吃了一惊,但是更加疯狂地朝向这边跑来。它们大概想在施法过程成之前先对我们出手。我真的好想丢下泰班,一个人自己往回跑。我开始羡慕什么都看不见的泰班。泰班开始吟颂咒语,然后将两手向前一伸。
「既然我眼睛看不到,就用其他的眼睛来代替!」
就在这时,有一只牛头人发现自己应该是无法及时跑到了,于是投出了手中的战斧。可怕的是,那把沉甸甸的战斧竟朝泰班那边直直飞去
「我跟你拼了!」
我大喊一声,冲了过去。我拔出单手巨剑,将剑鞘一丢,拿剑往下一戳。当!唉唷,我的手腕啊!我好不容易把战斧的路线打偏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简直是奇迹。但是我去打这么沉重又高速飞来的东西,一时之间感觉好像整条手臂都快要断掉了。泰班的眼睛连眨(他看得到什么!),总算成了施法的过程。
「把敌人都消灭掉,炎魔!」
这是什么呀!一个身长十肘,身上黑得发亮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身边弥漫着硫磺味的黑烟,身高十肘的人形怪物。它的头上有着连牛头人看了都得叫它大哥,长约一肘的大角。仔细一看,那其实是它头盔上的角。他全身都是漆黑的装甲。由于他太黑了,我连它的轮廓都没办法看清,所以我分不出那到底是它的皮肤还是甲胄。这个叫做炎魔的家伙左手拿着双刃大砍刀,右手拿着巨大的多头鞭,他用的这种鞭子是「九尾猫」,处处都加上了尖锐的金属钉。万一被打到,铁定皮开肉绽。
我正庆幸那个炎魔是用背对着我,它就把头转了过来。天啊!它没有脸!头盔底下,我所能看见的只是一片漆里。我偶尔在梦中看见的那片无限大的漆黑。
「敌人是?」
炎魔似乎是在询问泰班,但它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听到空中传来的声音,所以恐慌了起来。泰班用力大喊:
「哎,真愚蠢!不是那些牛头人还是谁?」
「用什么方式?」
「灭绝!」
炎魔回过了头,慢慢开始飞过去……咦?飞过去?它是在飞没错。它背后突然张开了漆黑的翅膀,飞了起来。我估计它翅膀至少也有十二肘长。它优雅地往上飞了四肘,然后就开始向着牛头人冲去。它划过空气的时候,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哄~!」
牛头人一面咆哮,一面挥动着战斧。但是炎魔用轻巧的动作落到地上,马上就挥动起鞭子,将牛头人握着斧头的手臂卷了起来。然后它用力一拉。
咯叽!咯叽叽!
牛头人的手臂被它硬生生拔了下来。它再次挥动右手的鞭子,左手则是往反方向挥。左手的大砍刀一刀就把牛头人给劈成了两半,右手的鞭子又卷住了另一个牛头人的脖子。炎魔开始将被缠住的整个牛头人甩动了起来。
「咕呜!」
炎魔并没有发出高喊声。它就像顽童玩弄青蛙的时候一样,将这个挂在鞭子上的牛头人甩来甩去,周围的牛头人纷纷跳开。炎魔开始继续前进。它把右手缠住的那个牛头人当作流星锤挥来挥去,一旦打倒了其他的牛头人,就会用脚去踩,然后拿大砍刀往躺在地上的牛头人身上戳。要用壮观形容这一幕光景,却又太过恐怖了。但是这场仗打得真爽……
「那是什么?」
这不是我的声音。不知何时,赶来的jing备队员已经都来到我们身后了。jing备队员看到这奇怪的场面,也不敢随便跑过去。所以我赶紧跟他们解释。
「那只黑黑的家伙是泰班召唤来的啦!跟我们是同一国的!」
jing备队员中的透纳一脸迷糊地说:
「是吗?真的是跟我们同一国的吗?我还不想跟它同一国呢。那不是炎魔吗?」
「咦?透纳,你知道这种东西?」
jing备队员们也望着透纳。透纳注视着泰班说:
「巫师先生,我看了觉得那是炎魔吧?看它的鞭子就知道了,对不对?」
「那为什么深渊魔域的炎魔会帮助我们呢?」
「克拉拉不是说过了,是我召唤它来的啊!」
透纳的嘴巴张了开来。其余的jing备队员跟我都作出好奇得快疯了的表情,但是透纳却一副对我们视若无睹的样子,继续跟泰班说:
「可是你招来的不是妖jing,而是恶魔呀!」
「呵呵,你还不赖嘛。也知道jing灵们的妖jing召唤。」
「这不过是常识……但你怎么会叫它来?它不是能够召唤来的东西吧?它不就像是人一样存在的吗?」
「你说的对。我是暂时把它从深渊魔域的迷宫中移动到这里。这不算是召唤,只能算是空间移动。」
「那它凭什么要帮你作战?」
「因为它跟我的约定。」
「什,什么约定?」
「这很简单。它跟我约好,要帮我消灭我想消灭的人。换个角度说,就是我为他提供鲜血。它现在应该正在汲取鲜血吧。」
不知不觉间,炎魔已经把牛头人全消灭了。虽然也有几个想逃走,但它却按照泰班的话,做到把它们全都「灭绝」为止。就算几十个人可能也打不过的强悍牛头人,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解决掉了。
最后一只牛头人彻底爆发出惨叫和鲜血,接着炎魔就转过了头来。那样子就像对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毫不关心。它噼啪张开翅膀,向这里飞来。好像连天se都暗了下来。
士兵们发出惊慌的叫声向后退,纷纷拔出长剑。我虽然也想逃,但腿就是不听使唤。炎魔降落在泰班面前,然后将头转向后面的士兵。空中再次传来它的说话声。
「这些人也要吗?」
我听懂了它的话,立刻尖叫出来,但士兵们却是歪着头。泰班慌张地说:
「什么?你这家伙,不要!」
「那把我送回去。」
「怎么了?有急事吗?」
「有一些冒险者进了我的迷宫。我正要消灭他们,你这家伙就把我叫来了。」
「这样啊?!嗯……我突然想不起空间弯曲传送术。」
炎魔突然举起了沾满牛头人血的鞭子,我喊出了近乎窒息的惨叫。炎魔虽然还是以一副要打泰班的样子站着,但是眼睛看不见的泰班仍然在嘻嘻笑着。
炎魔举着手臂站在那里,而士兵们看来则似乎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想要直接冲上去。但是过一阵子之后,炎魔却把鞭子放了下来。
「快给我想起来!」
「听你的声音,你大概一回去,就会把那些冒险者打得粉身碎骨吧?」
炎魔暂时无言地俯视着泰班,然后阴沉地说:
「听着,泰班。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泰班了。巫师的眼睛瞎了,那就跟死了没两样。我也很讶异你怎么还活着。」
炎魔说话的声音好像有形体的东西擦过皮肤似的,把我跟士兵们都弄得很痛。但是泰班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说:
「所以呢?」
「我以前跟你约定的时候,是因为无可奈何。用血换暴力,这个契约定得也不差。但是就凭现在的你,我只要出一根手指头,就能轻轻松松把你宰掉。」「那又怎么样?」
「快把我送回去。我到现在还遵守跟你的约定,所以你也要用名誉的方式对待我。」
泰班微笑着,开始念诵咒语,摇了摇手臂,说:
「下去吧,倒霉的恶魔。那些冒险者大概已经全跑光了。」
炎魔就像出现的时候一样,在黑烟的环绕中消失了。它那里再度发出了呛人的硫磺味。
一直等到炎魔消失,我们所在的平原才好像恢复了正常,又重新有了太阳普照的感觉。炎魔在的时候,虽然太阳还是发出光芒,但就是有种黑夜的感觉。不管怎么说,等到它消失,我才安了心,我想要直接躺到地上,但是泰班又马上叫了我。
「走吧,助手。要去收拾掉牛头人的尸体才行。它们中魔法的地方,也要再重新施一次法。」
「泰班,我现在腿软得不能动。」
「看看,我居然有这么不诚实的助手。是不是要换个人呢?」
「你说什么?到底是因为谁你才活到现在的?」
「嗯?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你在施法的时候,牛头人把斧头抛了过来!要不是我挡了下来,你现在大概已经被人丢到水沟里去了!」
泰班瞬间一副惊讶的表情。他问士兵们说:
「你们看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战斧?」
「是有一把。」
透纳如此说,就跑去拿起我所挡下的战斧。他的表情变得很困惑。
「重得不得了耶?」
泰班嗤嗤笑了笑,然后说:
「这么说起来,原来克拉拉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好!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达成。」
「真的吗?」
「但是搞不好你会说一些荒唐的愿望,所以慢慢想好了。先把该做的事做。会因为随尸体蜂拥而来的东西,不只是苍蝇而已。」
我们走到炎魔造成的惨剧现场,将牛头人的尸体收集起来焚烧,也收拾了它们的武器。牛头人的战斧如果要给人类用,有点太大了,所以大概只会留几把当作战利品放着作纪念,其他的会丢到熔矿炉中重新利用。牛头人的尸堆非常大,火烧了好一阵子,等到几乎每个村人都来参观过一遍之后,火才全熄灭。
说起来有件很不错的事:我成了村中少年心目中的英雄。我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反正我变成了泰班在念诵咒语,毫无防备能力之时,冒着生命危险守卫着他的战士。有什么关系,这说得也没错啦。但是就算太阳打从西边出来,我也不可能挡住如雨飞来的十把战斧吧,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难道我有十条手臂?)可是听的人都相信这番话。
乔薇尼突然进入了紧急状态。少女们不分时刻地想要接近我,所以乔薇尼老是哭丧着脸,一直跟在我后面。但其实我根本没有闲工夫可以花在周围的那些女孩子身上。
「要叫泰班做什么好呢?叫他做出一台魔法蜡烛制造机吗?」
「克拉拉……那个太逊了吧?」
乔薇尼说得对。哎,这还真是个问题。虽然泰班说要帮我实现愿望,但我到底要跟他要求什么愿望呢?乔薇尼提出了她的意见。
「别想得太复杂,要点钱怎么样?」
「要钱吗?不。这样听起来不够帅气。哪有救出公主的勇士会开口要钱的?」
「那只是故事吧。」
「还是不要。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他在我的剑上加上魔法吗?」
「那也是以前的故事。你拿着一把魔法剑要干嘛?」
「咦?是这样吗?」
我想了想,就算我有了魔法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可以做的事。我只不过是贺坦特领地未来的蜡烛匠,大概会接下爸爸的位子,继续缴纳蜡烛给领主还有他的子孙。如果运气不好,搞不好就会跟乔薇尼结婚,以后再教我的孩子做蜡烛,就这样过了一生。无论如何,这里面根本没有魔法剑存在的余地。
「啊!不知道。干脆叫他把我的力气变大吧!」
乔薇尼用困惑的表情望着我。我耸耸肩,说:
「如果力气大,不是很方便吗?不管是搬东西或者运蜡烛都很方便,应该没有一点坏处吧?就算不是这样,我也已经觉得做伏地挺身很烦了。」
「可是……这好像太动物xing了。」
「这样吗?那又怎么样。你不是动物吗?」
「你什么意思啊?」
我觉得再想下去很烦人,既然已经想出了这个还算不错的点子,我就开始觉得很高兴。于是我跟乔薇尼顺路跑去散特雷拉之歌,找正在闲着没事做的泰班。泰班听到我的愿望,先是笑了好一阵子。
「理由是什么?」
「搬东西方便,做事也方便。」
泰班听了我的理由,又笑了好一阵子。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泰班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才叫我把他的袋子拿过来。我一把袋子拿给了他,他就直接打开,在里面开始翻找。泰班只是靠着指尖的触觉,还是很轻松地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把这个拿去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放到桌上的东西是一双长得奇形怪状的手套。这是啥?我还以为他会给我什么神奇的药,怎么会给我手套?那手套是用黑se的皮制成,手背的上方部分跟手掌的那一面用银se的金属环连结在一起,将表面毫无缝隙地包住。除了金属环连结的手背及手掌,这以外的部分都可以ziyou活动,看来不会像骑士的铁手套那样不方便活动。周围的人都用充满好奇心的眼光看着的同时,我将手套戴到了双手上。
我并没感觉到任何的不同。我试着将拳头握紧再放松,但除了戴着手套的奇怪感觉之外,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我问泰班说:
「这是什么?戴了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泰班呵呵笑了,要乔薇尼拿一根堆在酒馆角落的木柴来。乔薇尼把柴递给泰班,泰班就马上递给我,说:
「你往两边扯扯看。」
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是叫我劈,居然叫我扯。我搞不清状况,将柴接了过来,往两边一拉。柴居然立刻断成两截。
海娜阿姨赞叹地说。我不相信这是我自己所做的事,所以轮流注视着两只手上所拿的柴。
「这,这,这怎么回事?」
「嘿嘿,现在你两手用力看看。」
泰班这么说。我迷迷糊糊地在手上用了力。啪喳!木柴瞬间碎得跟牙签一样。那些小柴棒都是我捏碎的。
乔薇尼赞叹地说。周围的人都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跑来看那些小柴棒。酒徒中有一个人,带着困惑的表情,将自己的青铜酒杯递了过来。
「克拉拉,这个,你往两边扯扯看。」
「不行!」
海娜阿姨要制止,已经太迟了。我已经把那个酒杯扯成了两半。要扯裂这青铜酒杯,就跟切苹果一样容易。看到这幕情景的酒徒们瞬间都转为吃惊的表情,开始用力扯自己的酒杯。根本门儿都没有。酒杯又不是什么布片,绝对不可能一扯就往两边裂开。也许可以用摔的或是用铁槌去敲,把它弄瘪,但是绝对不可能正确地让它分成两半。
但是我却办到了这件事!
「怎么会这样,这种像是怪物皮的手套……」
「你要记得。这只能增大物理xing的力量。跟健康或jing力等等毫无关系。所以就算戴了,也没办法取悦那些女孩子们。」
我作出失望的表情,马上就被乔薇尼捏了一下。乔薇尼马上拼命大叫:
「泰班!」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不管怎样,这就像克拉拉你说的,在搬东西的时候很好用。从现在开始,你的臂力强到可以掏出活熊的心脏,所以要小心使用。不要愚蠢到自己一抓面包就都变成粉,结果自己饿肚子。吃东西的时候记得脱下来。」
「啊,是的……但这是很珍贵的东西,不是吗?」
「再怎么珍贵,也比不上我的命啊。心里不要有负担,收下吧。」
「你叫我收下?不会再要回去吧?用优比涅跟……」
「贺加涅斯之名起誓。行了吧?哎,真是的。虽然我答应过很多次要帮人达成愿望,但有人跟我说这么单纯可笑的愿望,这还是第一次。」
「我来帮忙!」
「那就拜托你了!」
「要不要我帮你?」
「来这里!就只有这些!」
我开始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用我的大力气到处帮忙别人。从搬木头一直到竖立建筑工地的柱子,还有到水井旁打水,无所不帮。
但是我还没学会怎么样调整力气。想要搬木头,却把木头抓碎,人家叫我把柱子插到地里,我一插,整跟柱子就全埋到地底下去了,看都看不见。想要打水一拉绳子,水桶就好像跳起来似的,飞得太高,溅得旁边的人一身是水。
「克拉拉!算是我拜托你,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戴着那双手套?」
这个请求对我来说太严酷了。居然叫我停止做这么好玩的事。但是有一次,我想要哄一个在哭的小孩,我只是轻轻把他往天上一抛,他就飞到天上一百肘高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才接住了小孩,结果差点被那个妈妈宰了。经过这件事以后,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下了手套。
「噗哈哈哈!」
就在那天的晚上,泰班在散特雷拉之歌里面哈哈大笑。因为之前我垂头丧气地把那一天发生过的事情向他报告了。旁边的那些酒徒也捧腹大笑。
「唉唷,我快笑死了。嘻嘻,嘻嘻嘻!」
泰班笑到简直想滚到地上去。我气呼呼地说:
「这个东西难道没办法调整力气大小吗?」
「你这家伙。调整力气的方法是要自己体会的。如果有人自我训练而力气变大,训练的过程中他就会学到如何调整力气。但是你是毫无训练就有了大力气,所以不得不辛苦一阵子。」
嗯。听起来很有道理。我点了点头。
「我能了解。可是还是有点问题。想要体会如何调整,就应该不断用力气,但是我每次使用的时候,就一定会出事。」
「你这小子,是因为你死脑筋,所以才一直跑去做那些会出问题的事。真是拿你没办法。再这样下去,整个村子都会被你给毁了,所以从明天起我来帮你好了。」
第二天,我怀着不安的心情,跑去散特雷拉之歌。
泰班很清楚地说过要帮我,那大概是要指导我的意思。成为巫师的弟子……听起来真棒。虽然他是个瞎子,又是巫师,但居然能随意使唤炎魔,搞不好也jing通什么盲人剑法之类的。我虽然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盲人剑法这种东西,但是以前的故事里头好像常出现,不是吗?所以我全副武装地进了散特雷拉之歌。
在村中大路上走的时候,看到人们一发现我就赶快悄悄逃走,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哼,无论如何,我一进入散特雷拉之歌,就发现泰班如同往常一样,正喝着牛ni。
「泰班!走吧。」
「知道了啦。真是的,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兴奋啊?」
然后就像每天的行程一样,我们先到城那里去。我虽然一副兴冲冲的样子,但是泰班则是打着哈欠,慢慢地走着。我们到达城堡之时,jing备队员也照例吃了早餐,正在一面剔牙一面走出城来。泰班说:
「我说过要帮你吧?喂,透纳。透纳在吗?」
透纳跑了过来。泰班听到他的脚步声,在他开口之前就先说: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你可不可以整理一下练兵场?」
「咦?有什么事呢……」
泰班跟透纳说了一些耳语,透纳作出惊讶的表情。
「咦?怎么可能……」
「因为这家伙的脑袋,非这么做不行。你昨天也听说这家伙惹出了什么事了吧?」
「真是的。您的个xing也还真乖僻。我知道了。」
然后泰班双手交叉在胸前,开始等待。我茫然地望着透纳,而透纳则是用很抱歉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说:
「没办法。听着!所有在练兵场的jing备队员,全部呈四列横队,坐到练兵场的左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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