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便是一回到县衙,就将今日这事添油加醋地都给县老爷说了一遍,听得那县老爷顿时怒火中烧,这还了得,竟然还有人在他的地盘动他的儿子。
那小厮也是个从来都占便宜惯了的,心里如今为着自个儿有眼色能几时回来通风报信沾沾自喜,又见老爷生气,便是更加夸大其词,恨不得把个恋竹等人说得十恶不赦一般。
岂不知这些人当真是有那颠倒黑白的本事,明明是他们做错事受了教训,如今说得好像是旁人都对他们不起,一定要以死谢罪一般了。
可不得不说这样做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这一招对那县太爷是有用的,谁叫人家疼爱儿子呢。
县太爷如今已经是五十往上了,并非是科举出身,乃是从前家里有些个薄产,从前也是想着要科举出人头地的,可是屡试不中,于是科考路走不通,便是花钱捐了个官,这些年凭着他的岌岌钻营,倒也是算有成就,一个捐官的而已,能做到一个县城的县令也算不容易了。
尤其他一向没什么本事,政绩谈不上,全凭着上下打点,这才能够稳稳地继续坐在他县太爷的宝座上。
可是打点需要什么啊,需要银子啊,他家里的那点薄产当初捐了个官早就是所剩无几,如今银子还没有赚回来,还要往出花出去更多,这可怎么办?
那自然就只能是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再找回来了,俗话说宁得罪县官不得罪现管,如今他把权利都抓在自个儿的手里,那是甭管县官现管一把抓,还愁没有银子吗?
尤其莫看不过是个小县城,可因着出于南北的要道上,虽说地方不大。生意可真是做得极好啊,这声音做好了还不是他这个县官管得好,不然哪里有他们做生意的地方。于是自该是要孝敬他银子的。
只要是懂事的,好生地孝敬了银子上来。他自然是不会为难,非但不会为难,而且还会提供些个好处,比如自然是没人敢去捣乱的,而同行相争的时候,那些个没有孝敬银子的,自然就不该来争。不懂事的还做什么生意。
于是几处县官下来,凭着他肯拿出银子打点,如今就是给他个知府他都不做,官做得大了。那盯着的眼睛就多了,旁的不说,那还有御史呢,参上一本可就受了。
可是还没见哪个御史专门盯着他一个小县官的,即便是微服出来。也自有上头的知府大人都出面打点明白了,他这个小县官就大树底下好乘凉,老实在他的小县城里继续捞银子,就挺好的。
这些如今他做来那都是得心应手,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可这么些年来他唯一的一块心病就是儿子。
当初年轻之时家里给娶了个美貌的妻子,初始也还好,可进门一年妻子肚子还没动静,爹娘就着急了,他自个儿也着急,这传宗接代是多大的事,哪里容得耽搁。
加上一年过去,这新鲜感早就没了,他自然也做不到一直就守着一朵花过日子,于是便是由着爹娘开始给他纳妾。
这小妾一个接着一个地抬了进来,就连娘身边的几个貌美的丫头也都被他给讨了来,全都收做姨娘,却还是不曾听见喜讯。
好容易第三个年头上,一个姨娘有喜了,全家都是当个祖宗一样给供着,就连正妻也都避其三分锋芒,正妻也不是个傻的,自个儿的肚子没有动静,若是还不让姨娘生养,这个家里哪里还容得下她了。
于是便是在全家的照料下,那孩子终于是平安生了下来,却不想千盼万盼竟然是盼来个女儿,当初可是找了有名的妇科圣手给看了的,说是必然是个儿子,这怎么生出来竟然就是个女儿了。
当初全家人的失望就别提了,可好歹也算是有了个女儿,当时还想着,这有了个第一个,必然接下来就还会再有的。
果真也是如此,接下来的几年,相继几个妾室又有了身孕,可生下来的竟然都是女儿,这对家里的人来说自然都是叫他们更为着急的结果。
然后着急也没用,府里这么多的姨娘们,却是只能是生下女儿,难道他这一辈子就没有有儿子的命吗?
本来都打算放弃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是独生子,家中老爹年纪也大了,自然是不可能再给他生个弟弟之类的,于是便是想着,好在还有女儿,大不了日后就招赘入府,生下的孩子就跟了他们的姓,也算是自家后继有人了。
可也不知道是太过想要儿子还是怎么的,老天竟然显灵了,竟然真是给他送来了个儿子,而且还是他的发妻有孕,在三十岁往上本以为不可能有了的时候,这次不是如同往常一般的空欢喜一场,而是你真的生下来一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儿子。
这可真是叫他欢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家中老爹老娘也是欢喜得不行,直说这下可好了,就是哪一天走了,那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脸去见家里的祖宗了。
这儿子生下来就注定受宠,全家都把他当个宝贝一样供着,简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恨不得有什么好的都拿来给他。
就是那从前在家里很是忍气吞声的老妻,这也母凭子贵了起来,虽说不至于全部将那些个这些年看着无比碍眼的姨娘们全都发落了,到底也不用像从前那样,任凭几个嚣张的姨娘在她面前不恭不敬的。
如今可真是有子万事足,在这县太爷夫人眼中,那是什么都不如她宝贝儿子重要,再往上算,他全家都是一样的,将这个三代单传视若珍宝。
如今这里一有了动静,哪里可能不惊动县太爷的爹娘及妻子,县太爷这里正震怒,便是见得爹娘在妻子的搀扶下都出来了,一见那小厮的样子,顿时都吓坏了。
还能如何做,自然是尤其看着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再一听那对方之人凶神恶煞,态度极其嚣张,虽然没有见到宝贝孙儿的样子,也能想到定然是很可怜的。
一时全都惊慌成了一团,县太爷夫人更是开始哭天抹泪,直说不知她宝贝儿子这会儿是怎么样了。
县太爷本也是气愤加上担心,这一见家里人的样子,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马上叫捕头领了衙役去,把那些个胆敢打了他儿子的胆大包天之徒都给抓了回来。
若不是还稍稍顾忌着一些他是本县的父母官,只怕他就要亲自去抓人了。
是以这才有了这些个衙役呼呼喝喝就过来了。
百姓们见了这些个平日里没少欺压他们的官差大爷们,一时吓得都纷纷躲开了,就算是有那些个想要提醒恋竹等人的,也是不怎么敢说话。
可还是有那小声被恋竹等人听到了,心说来得还挺快的。
百姓们一让开,立刻就让那些个衙役顺利地进到了里面了,正瞧见地上还有没起来的小喽啰们,几个公子哥也是虽然受了些伤,但是都死撑着面子不肯离开,狼狈的样子正是叫他们给瞧个正着。
可就算是心里觉得那样子觉得好笑,他们也是不敢笑的,还不曾忘了此来的任务是什么,府衙里的县太爷,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可都是心心念念地等着他们把少爷给平安带回来,顺带将这些个刁民也一并抓了,到时候是杀是剐可就由着县太爷他们的心情决定了。
于是一众人等便是瞧着那些个衙役立刻就分散开来,却是不管不问,就先把恋竹等人都给包围了,带刀的捕头却是忙着跑向了那正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的县太爷公子。
“少爷,您没事吧?哎呦这可是怎么说的,这些个没长眼睛的竟然是做下这等事,这眼里还有王法吗?”一边说着一边伸了手去帮那公子拂掉身上沾染的尘,那个殷勤劲儿啊,可真是叫人瞧不过眼。
而这些衙役到来说的几句话做的些个事,也叫恋竹等人明白他们的态度了,感情这是要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他们的错了,这是要给那县太爷的公子出头啊。
虽然说目前看来是他们的人都站在这里平安无事,而对方的人大多都伤了,可是官府办案也不该是这样的吧,尤其那为首的正在讨好县太爷公子的捕头,看着也不小了,该是有经验的。
却原来这经验都在这里了,原来就是这么办事的,这可真是不错,看来他这捕头也是做到头了。
而且瞧着那理所当然的样子,还不知道平常这样的事做过了多少了,这光是免了他的差事都是轻的,若是仔细查查,是不是还能够找到些个罪状什么的,到时候可就一个都不放过了。
自然百姓们早就是心知肚明的,对于衙役们一过来的这样的做法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当初最开始在县城里有人与县太爷公子发生冲突的时候,还曾期待过会有人能够秉公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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