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渊有些不悦地看过去,发现竟然是遇到了熟人,一时间顿时生出作弄之意。
不过因着芦渊立于人群中,故而那左摇右晃走过来的人并没有看到芦渊,而是一个个地推开在排队的人,大声喝道:“你们这些刁民,如此聚众闹事,难不成是想反了吗?”
众人皆知这林家公子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礼,此时虽然觉得这人的行事很是荒唐,却也无人敢出声反驳,这才叫那林扬一路无阻地走到了那老先生跟前。
此时那炸米花子的老先生仍是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中的事儿,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这人,更没有听到这无礼的声音一般。
“喂,我说你这个糟老头听没听到小爷我的话?”林扬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老先生,样子十分嚣张。
可惜那老先生却仍是不言不语,毫无反应。
林扬气不过,便要抬脚去踢老先生面前的东西,此时芦渊自然想要出手,只是还未来得及凝聚灵力,衣袖便被人扯了扯,芦渊用余光看去,才发现扯住自己的人竟是南烬。
“你做什么?”芦渊一面用余光瞧了瞧立于自己身后的南烬,一面低声询问。
南烬只是淡淡摇头,又拿眼神指了指那位老先生,芦渊这才重新看过去,竟看到那林扬此时竟然被身后跟着的一个是从扶着,一只手则是抱着自己的脚,先前或许是太疼了,这人竟然都没有叫唤,此时才青着脸大骂道:“你这个老东西!你竟然敢暗算我!”
芦渊暗暗颦眉,心道原来这位老先生竟也不是凡人,只是自己怎么就未曾瞧出来呢?
那老先生仍是不说话,只是一扳手上玩意儿的竿子,然后把东西卸了下来,又像方才那般对着那长长的布袋子放好,接着用布条把布袋口绑好了。
“你你你……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小爷我的话?”林扬气得直跳脚,可却换不来那位老先生丝毫的回应,这些林扬愈发气恼了,直接推开了扶着他的下人,一跳一跳地往老先生身前蹦去。
便是此时,那老先生突然拧开竿子,接着便是一声巨响,有一团烟雾冒了出来,瞧着竟有几分仙境的味道,而那林扬也很不巧地被这一声巨响给吓了一跳,直接一屁股拍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哎呦”的痛呼。
芦渊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切,当她在抬头看向那老先生时,竟觉得此人的气息略有几分熟悉,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因为林扬出了丑,众人皆是哄笑起来,而那林扬很没面子地再度在下人的搀扶下爬了起来,已是面红耳赤。
此时芦渊见事情倒也差不多了,便往前走了两步,在林扬再度开口前,拍了拍林扬的肩膀:“林公子,你可还记得我吗?”
那林扬回头一看,顿时眉毛都竖起来了:“你……你这个小妮子,怎么也在这里?”
“我啊,我在这里……”芦渊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很开心似的,“自然是来看你的热闹来了,这一瞧,还当真是有趣得紧。”
因为这话,周遭便又传来众人的笑声。
那林扬的脸都快死了,此时见自己似乎拿身后那老家伙没辙,倒不如用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树树威风了:“哼,你来得正好,前次那件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那林公子要如何算账呢?我可没有把算盘带出门的习惯,难不成林公子有这习惯吗?”芦渊瞪大眼睛瞧着林扬,又瞧了眼那低着头做事的老先生,便道,“不过就算林公子带了算盘,那也不着急,咱们不妨找个人少的地方好生算一算这笔账,林公子以为如何?”
那林扬此时正巴不得离开这个叫他连连出丑的鬼地方,自然是气焰嚣张地应了。
芦渊转身便要离开这里,却突然感到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袖,回头一看,竟是先前那个热情的妇人,此时妇人正焦急地看着芦渊:“姑娘,你是外地来的,自然不知晓这林家公子的厉害,我看你还是别去了,要不真出了事那可……”
“你这个婆娘又在说什么疯话?还不快给小爷滚?”这边妇人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林扬粗鲁的话语已经传了过来。
那妇人闻言也不敢再开口,却仍是扯着芦渊的衣袖。
芦渊安慰地对着妇人笑了笑,又柔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况且我身边还跟这位打架的能手的,就算真动起手来,也未必就是我吃亏啊,故而夫人大可放心便是了。”
那妇人瞧了一眼一直跟在芦渊身后的南烬,心下却仍是狐疑,不过见芦渊像是胸有成竹,想来也是做好了打算,这才犹豫着松开了手。
却说芦渊和那林家公子一路走来,最后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芦渊看着这巷子临街处几乎无人走过,这才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林扬笑道:“咱们这笔账,林公子打算怎么算呐?”
那林扬先前一直在气头上,不曾好好瞧过芦渊,此时走了这段路,也算是稍稍消了气,加上路上不免要先打量对手一番,这才头一次认真瞧了瞧芦渊,这不瞧不要紧,一瞧却猛地觉得面前这口齿伶俐的丫头似乎长得很是标志,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等到停下了,林扬的火气竟然也因此而消了大半:“算账这种事,自然得是你情我愿,那姑娘以为呢?”
芦渊闻言不免有些诧异,这人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般客气了?还你情我愿,他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儿吗?
于是芦渊忍不住给了林扬一个白眼儿,而后才渐渐冷了声音:“我可听闻林公子在这秋枫镇很是‘位高权重’,就算走在街上,也都是人人‘争着’让路呢。”
这本是讽刺的话语,可那林扬愣是没听出来,反倒真以为芦渊是在夸他,火气便也又跟着消下去不少:“这话说的不假,真没想到姑娘还是个识货的人。”
芦渊“噗嗤”一声便笑了,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听了自己的话竟然觉得高兴不说,现今竟又是把自个儿比作了货物?
而在林扬看来,芦渊的这一声笑,却像是春雨落地、夏荷齐开、秋枫如火、冬雪无声,总的来说,便是个中滋味儿都包含了进去,混在一起只叫人觉得心旷神怡,一时间,林扬竟是因为而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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