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扬州城所有大夫在林忠陪同下,隔着重重帷帐,替一位脉搏怪异的病患诊断之时,李莫愁换上了夜行服,由着衙门侍卫长武熊带路,去了秦淮河上。在武熊认准了花千芳画舫之后,李莫愁提溜着武熊,一个临虚飞度,潜上花千芳花船。
李莫愁首先捉住了吴金宝,吩咐武熊将之塞住口舌,吊在船帆之上。花千芳却是在睡梦之中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脖子,他自持武功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被人卸脱臼,铃铛一样,动弹不得。
花千芳没想到打了一辈子鹰,最终被鹰啄了眼睛。花千芳这女人却也算的个人物,眼眸一转之间,已经会意,这人不杀自己,必定自己有活着价值。
她这一辈子遇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那一次都靠着她的胆识于美色趟过去了。这一想,她竟不怕了,冲着李莫愁嫣然一笑;“无论哥哥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奴家无不应允,何须这般剑拔弩张呢?”
花千芳笑颜强烈刺激了李莫愁,想着林如海死不瞑目样子,李莫愁手腕一转,花千芳额上被画上了一个十字架,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李莫愁声音犹如地狱无常半冷冽:“再若胡说,我割你舌头!”
花千芳不妨李莫愁这样狠绝,翻脸比翻书好快,再不敢嬉笑,直觉浑身透寒,口舌哆嗦直打架:“英......雄,不是,是,大侠,大侠有话只管吩咐,奴家无不从命,只求大侠饶奴一条贱命!”
李莫愁知道此刻花千芳只怕是有什么说什么了,遂将花千芳拖麻袋一般拖将出去,咣当一声丢在甲板之上。然后用脚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桅杆之上捆成粽子一般吴金宝:“认识这人么?”
到了此时,花千芳哪里敢隐瞒,连连点头:“认识认识,这人是前任巡抚吴德良的私生子,她母亲曾经是秦淮河上红j□j,后来死于花柳病,这小子自小在花船上长大,后来被吴德良认回去,专门替吴德良卖官鬻爵楼银子。”
李莫愁心头大恨,顺脚踩在花千芳脸上:“这般说来,是你要杀林如海?”
花千芳闻言顿是警醒,这人是为了林如海寻仇来的,心里悔之莫及,不该大意,应该在吴金宝上传之后连夜开拔就好了。
只是辞世悔恨已晚,花千芳久江湖,知道这事儿自己不能认,遂跟李莫愁装糊涂:“不是不是,林大人乃是一方青天,咱们这些人敬仰都来不及,岂敢生此歹意,还请大侠莫听小人之言,奴家就是个卖笑之人,收留这吴金宝不过是贪图他手里银子而已,还请大仙明鉴,切莫冤枉好人!”
花千芳话音未落,李莫愁脚下一使劲儿,只听咔嚓一声,花千芳嘴巴也脱臼了。李莫愁手指匕首撬开花千芳嘴巴,骂道:“我说了,再要胡说我就割你舌头!”
说着就要动手,花千芳吓得呜呜嗯嗯,涕泪乱流,脑袋乱点。
李莫愁原本不欲杀她,因踢上她的下颌:“说!”
花千芳这回老实了,她知道这个人已经疯癫了,自己魅力一点无法施展了,她实在不想再被人踩掉下巴了,且她不过是求财,一点做英雄的一时也没有。花千芳不仅把吴金宝底细说了个底朝天,还把这次参与之人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原来这次谋杀林如海,不光是吴家甄家余孽有份,竟然涉及京都忠顺王府。
忠顺王何故要杀林如海?
李莫愁虽然熟识红楼大多事件,却对林如海之死了解甚少,更不用说理解这些排除异己的政治倾扎了,愕然道:“胡说,林如海跟忠顺王无冤无仇,忠顺王为何要杀林如海?”
李莫愁心头发恨,脚下不由自主就狠命踩踏。
花千芳最会察言观色,眼见李莫愁双眸闪耀着嗜血光芒,连讨饶也不敢,只是一声声抽噎着冷气:“大侠容禀,忠顺王当年也曾想过入住东宫,却是棋差一招被当今圣上抢了先,这江南正是当年忠顺王夺嫡营盘,当今虽然夺嫡成功,却是为了笼络兄弟,也为了安抚太上皇之心,并未收回兄弟手中权柄,是故,江南三省与其说是国土,不如说是忠顺王之粮仓,之前吴巡抚就是忠顺王党羽......”
花千芳言及此处顿住了,李莫愁却是心头大恨,忠顺王这个狗贼,斗不过自己兄弟,竟然拿林如海这个外人抵债,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莫愁恨极飞到射断了吴金宝吊绳,拔出他嘴里抹布,怒喝道:“她说的可是实话?”
吴金宝龇牙列齿,啐出一口血水:“属实不属实有区别么?你们林家等着灭门吧!”
“那我就先灭你!”李莫愁刷的一刀消掉了吴金宝耳朵,再一刀消掉了吴金宝鼻子,第三刀直奔吴金宝眼睛。
吴金宝顿时成了个血葫芦,却是虎死威不倒,滚落夹板一路翻滚一路骂:“杀吧,杀吧,你最好连荣宁二府一起灭了,我爹连年给他们送份子,诛杀林如海这个奸贼她们也有份呢,哈哈哈,哈哈哈......”
吴金宝笑吧,竟然摇摇晃晃站起身子冲向李莫愁,想要拉着李莫愁一起跳河,同归于尽。却被武熊一刀砍断了左腿,栽倒在地,却是嘴里怒骂不止:“老子亲手射杀了林如海,也算是给我吴家满门报了仇了,来吧,来吧,老子不怕......”
李莫愁出手如电,挑断了吴金宝手筋脚筋,然后割掉了吴金宝舌头,吩咐武熊道:“将他送去城外医治,治好了丢在天齐庙乞讨,吩咐衙门兄弟每月给天齐庙乞丐头十两银子,让他们好生招呼他,每日给他一顿猪食吃,且别叫他死了,我要他年长日久活着熬煎,后悔他爹妈把他生出来!”
武熊答应一声,将吴金宝装进麻袋丢进底仓。
李莫愁回头瞧着花千芳:“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花千芳磕头如捣:“当然要活,大侠饶命!”
李莫愁闲闲伸出手去:“交出你们这些年跟京都所有官员的钱财往来账簿,以及能够证明这些账簿铁证,我饶你一命!”
花千芳那里还敢龇牙:“好好好,不过,大侠想来知道,我虽是跟随吴巡抚七八年了,为他办事却才三年......”
李莫愁冷哼:“可有这些官员收据,或者是吴德良那个狗贼贿赂官员书信?”
花千芳忙着点头:“有有有,我有吴德良亲笔书写,每年贿赂京官礼单......”
花千芳为了保命,还交给李莫愁一窜钥匙,说是城外乔家村一座临水鬼屋,实则是吴德良宝库,因为他忽然入狱,花千芳准备取些钱财投奔他方,如今李莫愁身上煞气太重了,她不敢隐瞒,只求保命。
李莫愁不想自己成为人人追杀对象,却也不想便宜那些作恶之人,本来不想杀孽太重,却是财帛动人心,这个花千芳是留不得了。因把手一挥,一枚细若牛毛绣花针,在花千芳眉心一闪而没。
花千芳尚未弄清楚脸上血迹因何而来,人已经跌入运河,飘荡几下沉入河底。
李莫愁与武熊蹬上小舟,箭一般去了。
三日后,林府开吊,前来祭奠之人络绎不绝。
贾敏对外一致宣称林如海重病不治而亡,青玉尚小,当时被李莫愁点钟昏睡穴,根本记不得当时情景,黛玉却是在刺杀开始瞬间被她的武功师傅张秀芳带离了现场。姐弟只当是父亲重病不治,根本没怀疑父亲死因。
李莫愁之所以没有告诉兄妹事情,即使因为不想黛玉青玉幼小心灵蒙上阴影,也是因为她要亲手替林如海报仇雪恨。至于知府夫人学政夫人所言什么缉拿凶手之言李莫愁根本没往心里去。她之所以暂时隐忍,不过是为了亲自料理林如海后事。生前她亏待了林如海,死后不能再让他受委屈。
李莫愁在林如海灵前整整守了七七四十九天,除了沐浴更衣生理必须,李莫愁从不跟不离开灵前半步。她亲手化纸,亲手打理香烛,只想让林如海英灵感触到她一片悔恨之心!
四十九日后,李莫愁举家扶灵返回苏州原籍安葬。然后,李莫愁宣称要闭门替林如海守孝三年。
林如海之前收留三名贴身护卫因为心怀愧疚,在护送贾敏母子们返回苏州之后再没返回盐道衙门任职,武熊与他两名结拜兄弟彭冲,王元留在林家老宅,成为林家护院。
林如海百日之后,李莫愁将黛玉姐弟全权托付给青樱照管,宣称自己要闭关茹素一年,为林如海祈福,以便林如海早登极乐!
李莫愁闭关之后,每日能够面见李莫愁者只有她的贴身丫头青樱一人而已,就连黛玉姐弟,以及荣府大少爷贾琏上门祭祀,李莫愁也没露面。
林家远房族老曾经因为想要霸占林家祖产上门纠缠,声称要贾敏留下孩子与遗产再樵,打头长老被被武熊打落了满口牙齿,上门帮腔的八名族老被他兄弟三人打折胳膊。林家远方族亲从此吓破了胆,再没敢上门滋事。
李莫愁闭关期间,苏州林家虽然异常安静,扬州地面发生了许多大事。首先是吴巡抚老家湖州,吴氏家族祠堂夜间忽然起火,少了个干干净净。
吴家祠堂起火当口,吴家祖坟也被天雷击中,猎猎大火不仅烧死了坟茔周边苍松翠柏,更是一个轰雷,将其祖宗坟墓夷为平地。无端端一股山泉忽如其来,吴家祖坟成了沼泽地。
吴德良借住在坟堂父母被雷电吓得肝胆俱裂而亡。
吴家本以为祖宗牌位也被烧毁了,熟料半月后,却在村东头公用茅坑之中召见了所有吴家祖宗牌位!
村人都道是吴家作恶太多,招致天诛地灭。之后,吴德良所有伤天害理勾当被人在湖州地面当成歌谣传唱。无家族人在当地成了过街老鼠!
吴氏家族年轻一辈纷纷迁徙,外出投亲,剩下一众耄耋遗老,扑地嚎啕!
再后来苏州城外甄家也出了一桩怪事,与吴家如出一辙,祠堂被烧,祖坟被毁,甄家祠堂起火同时,甄家族长家房舍也成了灰烬。
再有甄家三位预备进京选秀姑娘夜半三更被鬼黥面。同时被黥面者,还有甄氏族中六岁以上所有读书男丁,共计二十四人。亦即,此后十年内,甄家别想再出一位读书郎!
再有吴家甄家共同亲家王家,叔嫂*之事被人当众揭露,王家玉姻亲苏家被当地名门望族视为拒绝往来户。
三年后,贾敏为夫君守孝完毕,与当年五月启程进京投靠京中娘家荣国府。
这一年,黛玉刚刚十岁,青玉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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