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夕,这个荷包是你的吗?”激动压抑的声音,尧夕点点头,转眸看向刘铭堂,有些奇怪他为何突然如此。
“太好了。”刘铭堂激动的扑过来,正要一把抓住她的手,却在半路落空,尧夕已经被伊祁清殇拉了过去,抱在怀里,刘铭堂抬头,便撞上了伊祁清殇沉寂的眸子,看了眼紧扣尧夕腰间的手,以及一副霸占模样的他,刘铭堂讪讪退了两步,对于这个男人只要一遇到尧夕的事就醋意大发的场面,他之前可是见识过了。
“尧夕小姐,请问这颗珠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忍住激动,刘铭堂紧紧的盯着尧夕。
被伊祁清殇在这么多人面前,紧紧抱着,尧夕红了红脸,她拍了拍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看着刘铭堂手中的紫色珠子,半响,她忽然惊奇道:“你要找的那名女子,该不会是紫双姐吧?”
“你知道双儿在哪?她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相信,她还活着。”刘铭堂此时双眼一亮,洋溢着一股喜悦的气息,整个人退去了多年水牢的折磨,褪去了那一股颓丧之气,仿似又回到了当青春少年的时代。
尧夕想起的第一次见到紫双的时候,那种落寞和颓废,至今都让她记忆犹新,让她再次鼓起对生的热情,让她在出狱之后一直寻找的那个人,便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么?一个在死牢呆了八年,一个在水牢待了八年,而幕后之人,都是范海维,这让尧夕心中一惊,这两人一个是江湖女子,一个是浓城家族,看似根本与范海维没有丝毫关系,那又为何范海维却将两人分开压禁?
她回头看了伊祁清殇一眼,见他目光深深,便知道他也注意到了这点,她便也再懒得想,只是瞥了刘铭堂一眼,淡淡道:“紫双姐自是没死,只是,这么多年,你就不怕她已经嫁人?”
“她嫁人了?”一瞬,男子似乎失了魂,喃喃自语道:“也是,八年了,我的这八年是一片空白,可双儿她…我那般说她,她又怎么会等我那么多年。我…我…”
哽咽这说不出话来,刘铭堂跌坐在椅子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看着他这幅模样,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对紫双感情的尧夕,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她叹口气,拍了拍他:“哎,别难过了,紫双姐未嫁人,她也四处在找你,现在她就在枢中城,不过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枢中城哪里,你自己去找吧。”
话还没说完,从悲痛到震惊,再到惊喜的刘铭堂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腿脚依然有些不便,他却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刘铭堂走后,伊祁清殇悠悠转过身,看向许枫和许翊:“两位…”
“允公子,我想起来我和大哥还有事要办,就不奉陪了。”他话还未说完,许枫便拖着不情不愿的许翊急冲冲离开。
伊祁清殇有些怔愣,尧夕却是笑的大眼睛弯弯的。
伊祁清殇揉揉她的长发,无奈道:“你这丫头,竟看我笑话,我有这么可怕么?”
尧夕瞥了他一眼,然后偷偷后退一步,看着他猛点头:“嗯嗯嗯!”
点完头,她哈哈笑着一闪身从窗外跃了出去,伊祁清殇脸一黑,也追了出去。
丢下了屋内一脸无语的上官穆惜和满脸红色星星八卦神色的三个少女。
新月初升,一个磨盘大的圆月冉冉升起,伊祁清殇拉着尧夕出了城,手中的酒壶此时换成了一盏美丽的莲花状许愿灯,顺着官道走了几百米,转过一个弯,便看到了一条河,河水起源于恒宁湖,小河清澈见底,河面很宽,弯弯折折的小河里此时河流上已经飘满了燃了蜡烛的许愿灯。
两人找了个幽静的地方,尧夕燃了蜡烛,他陪了她放了许愿灯。
两人默默站在岸边,看着那盏在所有许愿灯中似乎更加明亮的灯盏,摇摇曳曳不知飘向何方。
“允之,你说,它会飘到何处?”
伊祁清殇抬眸远望,远远看去,飘满许愿灯的小河,如同一条美丽的彩带,横流在林间。
他牵起她的手,缓缓跟着灯盏沿着下游走。
尧夕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有着期待之色,夜风很凉,却很舒适,柔柔的吹拂在两人的脸上,衣袂轻舞,长发飘飞,很宁静的时光。
水流不急不缓,岸上的两人也不紧不慢,这一夜的月,确实如街坊所说,圆的那般完美。月儿似乎也期待着灯盏的流向,缓缓向着两人走来。
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对于两人来说,却似乎想要这样一直走下去,或许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太美好,舍不得停下,亦或者是想手牵手,走到世界的尽头。
转过一个小湾,眼前突然一片开阔。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尧夕和伊祁清殇都被震撼。
眼眸中映着的是一大片夜里望不到尽头的湖泊,湖泊之上飘满了美丽的许愿灯,一盏挨着一盏,摇曳着红色的火光,那轮明月,就在湖泊对面的尽头,柔柔的光芒笼罩着湖泊里美丽的灯盏,好似在读取人们的愿望一般。
“好美。”尧夕拉着伊祁清殇绕着湖泊走,走了一段,许是累了,亦或者不舍这样的美景,两人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圆月,悠悠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明明是萧瑟的秋夜,但他们却觉得是那么温暖。
闭上眼,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伊祁清殇偏头,看着月光下,恬静美丽的女子,他伸手,将她揽过。
尧夕睁开眼,微仰起头,看着月光下的男子,突然双手撑到他的面前,在他面颊之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浅如清风拂面,但却让两人心暖情深。
窝在他的臂弯,将头倚在他的肩膀,前面是近在眼前的圆月,后面是一望无边,带着众人美好愿望的许愿灯。这一刻,尧夕觉得很满足,她真的找到了心中一直想要的宁静之地。
月光悠悠,莲灯摇曳,相拥的人儿周边,晕开了温暖的光晕,弥漫在这个月圆之夜…
这样的宁静一直持续着,直到某夕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打破了这样美好宁静的夜晚。
伊祁清殇望了望她的肚子,轻笑出声。
尧夕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肚子,瞪了某男一眼,见他笑的愈欢,便委屈的看着他。
“来,我们回去吧。”伊祁清殇站起身,伸手拉着她,两人顺着来时的路,缓缓走着回去…
当尧夕和伊祁清殇回到枢中城,已是灯火阑珊之时,可城中依然沸腾热闹。
两人以非常人的方式进了枢中城,伊祁清殇拉着尧夕避开人们朝着金区广场过去,肚子饿的两人,一个捧着个饼子吃。
尧夕看着此时拿着饼优雅咬着的伊祁清殇笑:“允之,没想到你也吃这个,总觉得你和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沾边。”
伊祁清殇咽下,看着她道:“夕儿,我是人,不是神。”
尧夕撇着嘴:“在天枢谁把你当人看…”
咬了口饼,她看着前面的路问道:“允之,我们这是要去哪?”
“灯塔。”
尧夕瞪眼,抬头,眺望着不远处最高的那座塔,那里是整个天枢城最高的建筑,也是放哨,或者是瞭望塔,站在上面,整个枢中城尽收眼底,360度无死角观察。
“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伊祁清殇脚步顿了顿,他望着天空的那轮圆月,此时月上中天,不偏不倚的仿似跟在他们头顶走着,他拉着她的手紧了紧,轻缓的声音只是喃喃道:“快子时了!”
“什么快子时了?”尧夕边啃着饼子,便好奇的问他。
伊祁清殇神秘的笑笑,拉着她开始加快速度,渐渐的,开始慢跑起来,夜风轻轻地吹,吹起两人的长发,月光悠悠,映着地上手牵手一路奔跑的影子,前方道路漫长,两道身影却仿似想要并肩,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灯塔,高高耸立云端,不过作为放哨之所,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
不过对于尧夕和伊祁清殇来说,这样的限制就不存在了,望着高高的灯塔,尧夕和伊祁清殇正欲踏进那缓缓开启大门瞬间,伊祁清殇却忽然顿住脚步。
尧夕疑惑的转头看向他,却见他转头看向右方的角落。
尧夕转身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个匆忙躲闪的背影。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皱着眉,看着那个方向的眼神,她从中看到的不是看不熟识之人的疏离和冷淡,反而带着不解和担忧…
尧夕放开他的手,笑的淡淡:“允之,你可是有事?那我上去等你。”
伊祁清殇回过神,认真的看着她,见她面上并无责怪或者被冷落之意,是真的为他着想着,他笑了笑:“嗯,遇到了一些事,我过去一会。”
尧夕点点头,转身轻松的进了那扇门。
伊祁清殇看了看天色,微微皱了皱眉,他看了眼门口尧夕消失的背影,转身朝巷子走去…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秒,已经消失在阴影的尧夕,又再次转过身来,站在阴影之下,静静的看着转身离去的背影,原本脸上的轻松笑容消失不见,她的心底,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最终,她还是一步一顿的踏上了长长的阶梯,只是每一步,她都走的很慢,好似不愿一个人孤零零的爬着这长而曲折,昏暗而无趣的石梯,又似在等待着他能尽快赶到她身边。
一步一步,她数着阶梯的数字,一直数到58,灯塔已经爬了一半,男子依然没来,尧夕在石阶上坐了下来,这里刚好有一个洞开的窗户,夜风吹拂进来,冷,冷的如同寒冰一般,望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城市,尧夕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
时间一点一滴缓缓流逝,当子时的钟声响起的那一瞬,尧夕听到了烟火升空的声音,透过小小的窗户,她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可就算那一小片,却也很美,她忽然就明白了伊祁清殇的用意,他是想带她爬上塔顶,那样的话,今夜的星空一定异常绚烂。
只可惜,她透彻的眸子闪过失望和黯然,这是她从来未曾有过的情绪。
吹着夜风,尧夕明白,他今夜是不会再回来了,她明白,他这样的人,没来,一定有原因,只是或许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会这般难过,尧夕本想不哭,可望着一小片灿如夏花的烟火,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流下,风吹过,脸上流下冰冷的痕迹。
“怎么又哭的那么丑。”叹息的声音响起,一身黑衣,衣袂潇洒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石阶拐角处的阴影里。
尧夕擦了把眼泪,没有看向他,望着外面已经渐熄的烟火。
柳陌清朗的眸子看着她,在她擦去泪水的瞬间,似乎闪过那么一丝心疼,稍纵即逝,他缓缓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坐在石阶上。
抬眼,便望见了短暂逝去的烟火。
“你怎么来了?”天空又恢复了平静,她的心似乎也跟着平静了下来,转头望向他的时候,她的眸子,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
“我来看看某个爱哭鬼。”柳陌双手一手搭在她肩膀,有些吊儿郎当道:“哟,这眼睛都成了杏仁了。”
尧夕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然后很理所当然道:“难道你不知女人是水做的么。”
“咦,女人是水做的?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收回手,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这些奇怪的言论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话题,尧夕愣了一下,沉默下来,没在接口,知道每次柳陌来,其实都有事,只是他习惯性的喜欢和她东拉西扯。
“柳陌,允之不会来了,是吗?”尧夕低低的声音,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响起,显得有些低落。
柳陌心中一痛,在他最初的印象中,这个女子,就算是面对死亡,依然面带着笑容,那样的淡然,那样的平静。
可是现在…
“嗯。”柳陌垂下头,望着石阶下的缝隙里,有着蚂蚁们正在忙忙碌碌,不知疲倦一般:“他回了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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