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后来,看见她这么一副复杂至极的面色,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唇角,转过头去,冷冽吐口:“你回来也有一阵子了,除了最先开始来祭拜爷爷,就一直没来过,周一又有一场硬仗要打,这时候你肯定最想见见爷爷了。”
他竟然称呼她爷爷为爷爷,还语气这么的诚恳尊敬……
虞无双完全跟不上他这种节奏,又愣在了当下!
虞无双想,她这辈子可能都斗不过霍顾之,因为他总是阴沉不定,让人猜不透他是什么心思。
当年他还年轻的时候就沉稳老练,现在年纪越长,身上那份气质越发沉淀下来。
半响之后,她才动了动红唇,轻轻应道:“那谢谢你了,本来我是打算明天来的,不过今天带了宝宝来,爷爷在天堂肯定很高兴。”
被“点名”的宝宝忙不迭点头,粉嫩小脸上挂满了讨好笑意这:“那是那是,太祖宗肯定高兴,宝宝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不让太祖宗喜欢?”
只是霍顾之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意思是她明天打算一个人上山祭拜,压根就没他什么事!
想到这,他就觉得太阳穴在一阵阵的跳动,那种烦躁感如影随形。
虞无双说完之后就收回目光,并未发生他的诡异,而是笑着娇嗔看着怀中的宝宝,低落心情好了一些。
爷爷是简家唯一对她好的人了,简安阳和钟笑蓉夫妻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融洽,父亲在外注重脸面,母亲则期望她和简菀灵能给她增光,只有爷爷才在乎她辛不辛苦,生活的如不如意。
反倒简安阳这个当父亲的一点也没想到这些,那时候他想的就是全心全意发展事业,不然也不能娶了钟笑蓉。
思及此,她就觉得自己的存在真是一种笑话,亏她那些年一直以为父母有多恩爱恩爱,还曾因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而感到幸运,可结果呢?结果就是那一家人只注重自己利益名声,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
随着她的思考,车子很快就行驶到南山脚下,阿九率先下车拿了雨伞给霍顾之撑伞,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连个雨伞也没给虞无双。
霍顾之下车之后,抬眸看了一眼被烟雨笼罩着的南山,耳边又是一副滴滴嗒嗒声响,他不动神色皱眉,眸光阴沉扫了一眼阿九,然后自己拿过雨伞饶过车旁为虞无双拉开车门。
车门一开,瞬间一股凉气涌现进来,虞无双抱着宝宝下车之后,站直身子之后并不冷,反倒朝身旁的男人笑了一下。
她向来穿的单薄,今天因为他的话,穿了件外套,又一身黑,来祭拜正合适不过。
常年没回南江,对这的气候她早就不熟悉了。现在才想起来,南江入夏前总是会有几场大雨,这时候气温会陡然下降,等雨停歇之后,整个城市才正式入夏。
好在前不久才来过,虞无双对这并不陌生,抱着宝宝轻车熟路就向山上走,今天她穿了双帅气牛皮平底马丁靴,所以就算抱着重量不轻的宝宝也走的不吃力。
霍顾之在她身边撑着伞,反倒让自己半边身子染上雨丝。
被瞪了一眼的阿九并未上山而是留在了余地,他暗叫不好,心知自己刚才画蛇添足了,戏做的太过了。
只是又将霍顾之不动生色对虞无双的关心看在眼中,他又急的跳脚,大哥哪哪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太痴情了。
对着西方天际,阿九做了个拜佛的动作,口中不由无奈道:“老祖宗啊老祖宗,你要真显灵,就保佑保佑我们老大吧,您瞧,他对你孙女是实打实的上心,这么好的男人你可不能往外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
南山是这附近几个省份中最有名的山脉了,上面更是安葬了许多墓碑,这的环境极好,背靠青山绿水,颇有悠然见南山的味道。
越是到上面,虞无双那种激动心情越是明显,就连宝宝都感觉到了,上次妈妈来祭拜太祖宗没带他,这次他可得乖乖的不能招惹妈妈心烦。
上次霍顾之没来,并不知道她的情绪,现在见她还未到就已经红了眼眶,心中不免一僵,有种莫名情绪在胸膛中发酵。
但一个弯道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叫住她,难得声音温和不少:“你放心好了,该你的都是你的,没人能抢走。”
他这是在说周一简氏股东大会的事!
虞无双一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她用一双湿漉漉的通红眼眶望着他,再次感谢:“谢谢,真的谢谢!”
她是真的在感谢,要不是这个男人,她现在已经葬身海里,哪有能力还活在这个世上。
这句谢谢可真是刺耳,霍顾之抿了抿薄唇,唇瓣寒冷,但并未挑刺,反倒向她靠近一分,长臂揽着她,将她完全置在怀中:“你爷爷当初把那些股份给你自然有他的原因,你心安理得的拿回来就行了,韩律师和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他的能力我们应该相信。”
随便在这烟雨蒙蒙的清冷天气中,男人的胸膛还是炽热如火,虞无双娇躯微僵,并未将他推开,而是就这么和他靠近……
……
很快就到了山上,虞无双一眼就在万千墓碑中看到自己爷爷的墓碑,她再也忍不住了,放下宝宝之后就快步上前跪在墓碑前,向来坚韧强势的面孔早已泪水涟涟。
“爷爷……”她嗓音哽咽,往日不曾表现出来的柔软在这一刻陡然倾诉出来,在五年里她依然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英俊的男人宠爱着,有可爱萌宝相陪,更有自己的事业,在阿九这些人眼中,她过的甚至比以前还要光彩摇曳。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中是怎样的千疮百孔,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陌生国家生活,谁也不想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好在现在雨已经停了,她跪在地上不过脏了衣服,不然非得感冒不可。
霍顾之在她身后默默想着,宝宝更是不知所措拉了拉手指,毕竟他从没见过虞无双这般情感外露。
在他眼中,妈妈是温柔漂亮甚至是无上高贵的,在一个多元化国家里长大,又因为经常出入秀场,他见过许多漂亮的女人,但在他眼中,没有哪一个像她妈妈这般有气质。
但现在,一直骄傲内敛的妈妈居然哭的伤心……
面对不明所以的宝宝,霍顾之心中一痛,他摸了摸宝宝小脑袋,抿了抿薄唇,弯腰在他耳边小声道:“不要说话打扰你妈妈!”
宝宝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倒真的乖乖站在那不说话了。
孩子注意力最不容易集中,宝宝这一站就是十来分钟,虞无双已经由一开始的默默落泪,到后来的沉静。
这一刻她想到许多,爷爷是在她十六岁那年去世的,许是从小就偏爱她的时候,最后遗嘱上竟然把自己的股份给了她大份,反而让自己儿子吃了亏。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对父母是极为尊重的,但也就是那次父亲对她态度明显有了转变,母亲更是时常用吃人的眼睛瞪着她。
更不用说向来和她不合的简菀灵了,那时候的简菀灵没少在背后欺负她,但事情一旦闹开,不管对错是谁,父母最后指责的永远是她。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她和孟少文成为男女朋友后才开始有了转变,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后来发生那一系列事之后,她才隐隐有些明白。
他们不过是看她有机会嫁入孟家,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所以才要拉拢住她罢了。
爷爷是想多给她一些股份,让她在家里脚步,但爷爷肯定没想到,也是这些股份,让她成为香饽饽的同时也深受白眼冷待。
……
霍顾之一直站在那没出声,他太清楚她对于自己爷爷的情感,就像他每次回无锡去给母亲上坟一样。
只是她已经这样一直跪了十几分钟了,最终不忍,他上前劝道:“站起来吧,地下凉,要是爷爷知道你为此感冒,肯定也会难受的。”
她不仅经历过那一次迫害,在法国的时候还出过一场车祸,膝盖脚踝这些地方都不是很利索,身子更是极怕寒,为此他没少嘱咐她多穿衣服。
奈何这个女人已经爱美到一定的程度了,寒冬腊月里在外面看秀,依然可以穿着礼服和高跟鞋,似是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寒冷似的。
长时间跪在地上,虞无双的确不舒服,她眸光微暗,也没矫情,而是顺着他的搀扶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才感觉到腿脚已经麻了,那种尖锐的疼痛疼的她身子颤了颤差点没站稳。
扶着她的霍顾之明显感受到她的颤抖,两人靠的极近,他一垂首就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哭红了的双眼。
心底一下子变得极为难受,还有一种心痛隐藏在其中。
“脚麻了?”说话间,他已经弯腰蹲在她面前为她揉着膝盖和小腿,她裤子已经沾染上了泥水,但他像是没看见似的,依然揉的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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