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冉清望着莫筠竹,仿佛心里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正破壳而出。就像是蕴藉了一冬的生机,在转瞬之间迸溅开来,姹紫嫣红开遍;又好像是漫天的烟花在一瞬间,绽放开来,火树银花,美不胜收。顾冉清轻轻地“喵”了一声。想起莫筠竹听不懂,又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莫筠竹轻轻一笑,惠风和畅,云淡风轻,说不出的闲适写意。莫筠竹径直将顾冉清抱进了怀里,亲昵地亲了一下顾冉清的额头,语气似是感慨,又似是满足地喟叹:“真好,还有你······”
看见莫筠竹的举动,溯茴也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么些天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公子,露出笑模样呢!
顾冉清将头紧紧地埋在莫筠竹的怀里,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从莫筠竹的嘴里蹦出来,怎么都会有一种宠溺无限的意味啊?她果真是走火入魔了吗?不过,男主大大的怀抱,还真是温暖啊!顾冉清一边感叹着,一边又满含依恋地蹭了蹭。
莫筠竹先是被她孩子气的动作弄得忘记了该如何去反应,回过神来,心里暗暗好笑。还没来得及细想什么,一双大手倒仿佛已经先有了意识一般,将怀里的那只小幼猫搂紧了。
顾冉清突然想起了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不管不顾地跑来拦马车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已经好像把因为她而受了伤晕倒的某杀手,独自留在草丛中半晌了。顾冉清猛然从莫筠竹的怀里跳了下去,妥妥地落到了地上。
莫筠竹心里一紧,见她平安落地以后,紧绷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顾冉清迈着短小的四肢,努力地向前跑着。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顾冉清身上已经养出了不少的肉。在地上跑着,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小肉球在滚啊滚的,别提多么的憨态可爱了。偏偏她跑着跑着,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回头时不时地看一眼,小模样特别的招人疼。
莫筠竹被萌得心都要化了,再看那小家伙一副担心他不跟着的模样,果断地跟了上去。
君月寒晕倒时所在的地点,跟顾冉清遇到莫筠竹时所在的地点,相隔并不遥远。当时君月寒蓦然晕了过去,顾冉清吓了一跳。但它作为一只猫,力量又实在是太过微弱,实在是拖不动君月寒。无奈之下,她才想到到路上来截人。不料竟然遇见了莫筠竹,久别重逢,太过激动,竟然就忘记了还在草丛里的君月寒。
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顾冉清就回到了刚才的草丛中。绿油油的草地被压出了一个均匀的人形,在草丛被压得最深的地方,还有着殷红的、凝固了的血液。但人却已经不见了。
顾冉清愣住了,在君月寒受了伤、又没有看见她的情况下,断然是不可能一个人离开的。顾冉清三步两步跃到了那被压倒的草上面,边上有些凌乱的痕迹,看上去不止一个人的脚印。顾冉清轻嗅了嗅,钻进鼻子里的,是一阵古怪的香味。若有若无,却好像在哪儿闻过。
莫筠竹看着顾冉清一副凝神思考的模样,也不出言打扰。莫筠竹细细观察了周围,对刚才发生的情况,心里也就有了大致的了解了。
应该是这小家伙为了救人,跑过去拦车,等带了人回来以后,才发现要救的人不见了。中间一块草丛陷下去的痕迹很深,应该是躺过一个人的。而四周的草丛虽然凌乱,痕迹却不深,由此可见,带走这小家伙想要救的人的人,数量一定不少,至少也在四个以上。而且个个武功都是不俗。
想到这里,莫筠竹一阵庆幸,还好这小家伙刚才跑了出去,否则······
莫筠竹摸了摸耷拉着脑袋的顾冉清,柔声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主人的。好不好?”莫筠竹有些惊诧,在说到“你的主人”的时候,莫筠竹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妒忌。莫筠竹还没想清楚为什么,那种情绪就已经一闪而逝,再也捕捉不到了。
顾冉清凝神望了莫筠竹一眼,这个男人好像就是有这种魅力,只要在他身边,连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顾冉清乖顺地蹭了蹭莫筠竹的那只大手,眼里满满都是依赖。
莫筠竹将顾冉清带回了自己的府邸。这府邸,当初还是莫筠竹为了顾染青,才买下来的。府邸虽然不大,但处处透着温馨,满满的都是家的感觉。门前有两只大红灯笼,上写着一个“莫”、一个“顾”,两只灯笼一起迎风招展,象征着两个人在府里是平等的地位。
里面有一个荷花池,里面铺满了鲜嫩的荷叶,映着水里无颜六色的锦鲤,说不出的灵动。走廊回环曲折,檐下挂满了黄丝带,这是在莫筠竹的属意下,丫鬟们挂上去的,象征着祈福的意味。
莫筠竹抱着顾冉清,走进了一处明显是女子的闺阁的地方。床是上好的象牙木做的,有凝神静气的作用。床头雕刻着一对鸳鸯戏水,活灵活现。距床不远的的床头柜上,罩着一只小小的走马灯。蜡烛的热气熏腾着,那走马灯也随之不停的走动着。
顾冉清定睛一看,每一幅画上,竟然都是自己的模样。或笑或怒、或坐或卧,有的神态悠闲无比,有的粉面含怒,有的赤足在湖边嬉戏,有的俯瞰山中云雾。顾冉清忍不住瞥了一眼莫筠竹,后者自然也发现了那个走马灯,从他的脸部表情中,竟然还能看出些许紧张的意味。
莫筠竹将顾冉清放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手里抱着的是一只猫,竟然会有一种被当事人逮到的错觉。(不得不说,你真相了。)
顾冉清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走马灯,一双猫儿眼熠熠闪光。
莫筠竹摸了摸顾冉清的耳朵,低声询问道:“喜欢这个吗?”莫筠竹以为,这不过是一只宠物见到新奇东西时的正常反应罢了。却不曾知晓,顾冉清喜欢这件东西的真正原因。顾冉清轻叫了一声,带着些微的鼻音,莫筠竹,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你好得都让我有罪恶感了。
莫筠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个走马灯放在了顾冉清面前。
顾冉清像对待珍宝一样,将指甲缓缓的收回了肉掌里,用右爪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面前那走马灯。拨一下,那走马灯上的女人就换了一个表情跟动作。顾冉清有些新奇,一下一下的拨弄着,眼里有两团小小的烛火照耀着,表情看起来格外的认真。
这只猫未免也太过聪明了吧?莫筠竹顺着顾冉清的脊背摸了下去,所谓慧极必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不管怎样,他都会护好她的。
顾冉清只觉得有一阵酥麻感,顺着她的尾骨往上窜。顾冉清轻叫了一声,身子差点没有瘫软下去。顾冉清向后跳了一步,一脸防备的盯着他,水灵灵的眼睛里,包含着些许控诉。
莫筠竹看着自己落空了的右手,心里竟有些微的失落,有些怀念刚才的手感。但看着小家伙那防范的眼神,心里又不免好笑,自己不过就摸了她一下,怎么她表现出来的,却是一脸的悲愤欲绝?莫筠竹收敛好笑意,一双俊目里隐含着一丝受伤:“小家伙,连你都要······抛弃我吗?”
顾冉清弓起的脊背顿时放平了,心里是止不住的心疼。顾冉清犹豫了一下,缓缓上前了两步,自己绕着那一只温暖的大手,转了几个来回。转好之后,站在原地,仿佛询问着:“这样总行了吧”?
莫筠竹很满意自己手下的触感,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小家伙,还真是好哄。莫筠竹一遍又一遍认真地摸着顾冉清,嘴里喃喃自语着:“小家伙、小家伙,也不能总叫你小家伙啊!我是莫筠竹,此生最爱的女子,名唤顾染青。那么,你便叫竹恋青,可好?”
竹恋青,竹恋青,莫筠竹爱顾染青。
顾冉清犹豫了一下,待看见男子眼底隐隐的期待以及无声的请求之际,却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合该是她欠了眼前的男子的。顾冉清微微颔首。
莫筠竹却像了解了一桩心愿一般,笑得十分舒心。
这时,本该出去采买的溯茴却蓦然冲回了府,手里带着一张撕下来的黄纸,脸色慌张:“公子,你看这张告示。我们是不是要将这只猫尽快送走?”心里大呼倒霉,他家公子真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遇见一只能让他开心的猫,偏偏又······
莫筠竹接过了那张纸,看完以后,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吩咐道:“溯茴,让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缄口。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绝对不可能将竹恋青交出去的。”
莫筠竹将那张黄纸掷于地上,顾冉清正看见了最后一句——“画面中男子已然捉到,若有人抓住那只猫,定有重赏。”顾冉清心下一慌:也就是说,君月寒,被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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