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诺送走了姚可可之后,便回到了苏星柏所在的病房。
她再度拉上了门上的窗帘,防止被某些八卦的人偷窥。她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身心实在太过疲惫了,便随意拉了把椅子坐到苏星柏的床边。她好整以暇地坐好之后,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星柏,说道,“co少,怎么样,还活着吧,”
苏星柏觉得自己真的是有苦说不出。这件事明明是爆登好心做坏事,自作主张拦了小诺,可这个解释苏星柏自己听了都觉得假,假到让苏星柏自己都觉得小诺一定会以为这都是他编出来骗她的谎话。
现在小诺已经喊他“co少”了,他要是真的解释了原因,谁知道小诺会不会直接喊“分手”啊?
所以想来想去,苏星柏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还好。”
苏星柏说完“还好”之后,便壮着胆子偷偷瞄了一眼小诺。就苏星柏看来,情况不算太糟,小诺并没有很生气,这就说明事情还不算很严重,还有转圜的余地。
沉默了好一阵,苏星柏这才壮起胆子,伸出手拉住小诺的衣角,打算在小诺细数他的“十宗罪”之前先一步认错,卖萌求和。说起来,也是他运气好,小诺就坐在他床边不远的地方。现在的他行动不便,可他只要坐直身子,就能够到小诺。
“小诺,都是我的错,我……”
苏星柏一边说,一边偷偷地观察小诺的表情,希望借此确定小诺的心情,以此来确定接下来的说辞。
“怎么不说了?你错在哪里了?”可惜,苏星柏自以为隐蔽地观察,其实都被君诺看在眼里。她也不揭穿苏星柏,只是翘首以待苏星柏的解释。她很想知道,苏星柏会不会骗她。
说白了,虽然君诺心里很明白苏星柏并没有错,可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如果她进门的时候,苏星柏还昏睡着,她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想法。问题是,她见到苏星柏的时候,苏星柏是清醒的。换句话说,苏星柏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享受了姚可可的服务。
姚可可是谁?苏星柏的前女友,苏星柏曾经深爱的人,他们在电视剧里上演的虐恋情深君诺还是有印象的。
再加上现在又是两人冷战的时期,双方联系不多,这种时候最容易发生情变了。君诺也不想多想,只是不得不防。
就在苏星柏在思考这话要怎么说下去的时候,君诺突然觉得头很晕,有些不舒服,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神情很疲惫。
见小诺这个样子,苏星柏的心有些不好受。
这一次,苏星柏没有再犹豫。他伸出手,握住了君诺闲置的左手,发觉小诺的手有些冰凉,这让他更加心疼眼前这个坚强到有些倔强的姑娘,“小诺,我们别冷战了好不好?我们和好好不好?听说你最近很忙,别忙坏自己,要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让我帮你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
君诺抬起头,望向苏星柏的眼睛,希望能从苏星柏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苏星柏这么说,是自己希望的那个意思吗?
苏星柏看着小诺眼带疑问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肩上。钱没了再赚回来就是了,可要是没了你,这个损失该怎么挽回?”
苏星柏的话虽然很隐晦,可君诺还是听明白了——
苏星柏让步了。
至少在“以太会”这个问题上,苏星柏让步了。
听了苏星柏这话,君诺确实被感动了,她的眼眶都红了。
两人谈崩了的那一天,苏星柏虽然没有明说,可君诺看得很清楚,苏星柏真的生气了。
以太会是苏星柏的秘密武器,也是他实现自己人生蓝图的重要跳板。君诺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他为了加入以太会,做了多少努力,可她多少也能猜到。
大概苏星柏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辛苦努力会被她给破坏了。
君诺敢摸着良心说,她会这么做,确实是为了苏星柏好。她当时对苏星柏说,“我这是在帮你铲除你的劲敌,扫清登顶的障碍。”也是真心的。
她记得,剧里的苏星柏就是因为加入了以太会,才会露出马脚,最终惨死在梁笑棠的愤怒的枪击之下。要是没有以太会,苏星柏一步一脚印,慢慢来,凭他的聪明、谨慎和狠辣,想要一统香港的所有社团也不是不可能。
苏星柏这样的身份,他的周遭本来就充斥着各种危险。作为女友,那些未知的风险君诺没有办法杜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对剧情的先知,尽可能地消灭苏星柏的危险源。可要命的是,她根本就记不起以太会为什么会露陷,为什么会被警方找到证据,这也导致了她没法提醒苏星柏注意。想来想去,她只能选了个笨办法,未雨绸缪,在源头下手,想办法让苏星柏和以太会彻底断绝关系!至于在这个过程中算计杨虹,借此渠道给她的父母报仇,那真的只是顺带的。
苏星柏会生气,君诺早就意料到了。无奈的是,君诺没办法和苏星柏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穿越这回事,实在太玄乎了。哪怕她和苏星柏的关系再怎么亲密,她也没有勇气告诉苏星柏。
要是她真的说了,不外乎以下两种结果——
要么苏星柏不信,认为她是最近压力太大才产生了幻觉;要么苏星柏相信了,可她和苏星柏之间必定会产生隔阂,再也无法恢复以前的亲密。
所以,她只能任由苏星柏误会,就当是她自作主张地惩罚好了。
而她也越发清晰地认识到,她和苏星柏之间早就存在的矛盾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他们两迟早会形同陌路。
君诺希望彼此能有安稳的生活,不再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而苏星柏却喜欢黑道这种逞凶斗狠的环境,一心追求上位。他们两人的理念完全相反,终归需要有人让步。
君诺还以为到了最后会是自己让步。就像电视剧里的姚可可一样,为了苏星柏放弃自己的事业,从前途光明的外聘检控官到大众厌恶的黑帮大嫂,专帮苏星柏钻法律的空子,做各种违背良心的事情。
没想到居然是苏星柏先一步妥协,甚至隐晦地提出愿意帮自己的忙,处理杨虹的问题。
就算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强悍,她也只是个女人。她也希望自己的恋人能一切以自己为先,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co,你真的愿意帮我?”君诺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你不相信我?”苏星柏眉毛一挑,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
“不。”
君诺努力克制住自己,尽可能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才重新开口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一切顺利,我也不用过多的参与,只是……”
君诺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你真的愿意为了我,退出江湖吗?”
听到君诺提出这个问题,苏星柏愣了好一会,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向君诺笑了笑。
君诺得到了苏星柏的肯定回答,被苏星柏的说辞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站起身,凭借本能,避开了苏星柏身上的重伤区,轻轻地搂住了苏星柏,以此来表达她的心情。
这也让她错过了苏星柏脸上的不自然。
在苏星柏受伤住院的这段日子里,君诺一直过着星河——齐家——医院三点一线的生活,只要有空就带着家里佣人炖的爱心汤往医院跑,希望苏星柏能尽早恢复健康。
君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知道涉足黑帮的人想要抽身也没那么容易,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可是没关系,既然苏星柏答应了她,给了她承诺,她愿意慢慢等,等待她和苏星柏的新生活。
而她所设想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苏星柏恢复了健康和行动的基础上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到处跑,实在太过辛苦了,君诺总觉得自己的肠胃有些不舒服,她最近胃口很不好,经常吃不下饭,而且极其容易出现疲惫的症状,头也时不时晕晕沉沉的。
可君诺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又要照顾苏星柏,又要哄骗爷爷齐亦辉,再加上她还要应付严旭和杨虹母子,搞得君诺每天都忙得团团转。连星河最近的改革也不让君诺安生——最近星河开了个新项目:星河的董事局决定试水电视剧的拍摄。为了保证最后的质量,君诺不得不亲自参与剧本的创作和演员、导演的挑选,还有杂七杂八各种事务,忙得君诺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一定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君诺实在不好倒下,退居二线,她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努力撑过这段最为艰苦的时期。实在累得不行的时候,君诺就用精神暗示法,不停地默念自己是“打不倒的女金刚”,是“无敌奥特曼”,是“新一代铁人王进喜”!
这样的暗示法一开始还有效,可时间一久,效果就开始打折扣了。
特别是今天的这个时候,君诺真的觉得很不舒服。她的头很晕,思维有些模糊,再加上她现在感觉很恶心,那种感觉一阵接着一阵,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克制。可无奈,她刚刚从医院自己开车离开。今天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君诺就让司机先回家,她看完苏星柏之后,自己驱车回去就好了。
她也没想到,就在她开着车回家的途中,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再加上这一段路全程禁止停车,这让她更加的绝望。她用左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血随着掐痕流了出来。她就是想要通过疼痛来帮助自己尽可能地保持意识清醒,又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克制住想吐的*。
好不容易开过了这一段路,君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心,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车停在了路边,从后座拿出一个塑料袋,猛地推开车门,冲到街角弯腰对着塑料袋狂呕……
“小姐,你没事吧?”一道温润的男声从君诺侧边传来。除了男声之外,同时出现在君诺眼前的还有一张纸巾。
君诺的意识有些模糊,全身乏力,她不记得自己干呕了多久,也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依靠本能抬起了头,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她好不容易才聚集了双眼的焦距,这才看清了身边这个好心人的身影,“ivan?”她虚弱得连声音都细若游丝。
“doreen?”温尔弥同样有些意外。
不过温尔弥看着君诺苍白的脸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的脸色很难看,我先扶你去那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吧!”
君诺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是很虚弱,没有力气多说。她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便将全身的重量靠在温尔弥的身上,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温尔弥是个医生,虽然现在只是实习医生,可对于他而言,现在虚弱得说不出话的君诺就是个病人,他自然不会有什么男女之防,也不会觉得这样的肢体接触很尴尬。
温尔弥外型偏瘦,可他身上其实不缺结实的肌肉。他一把抱起了君诺,直接以公主抱的方式,将君诺送到了最近的椅子上。这一路走来脸不红,气也不喘,看起来完全不累。
“那边那一辆车是你的吗?”温尔弥将君诺安置好之后,又伸出手指向君诺停放汽车的位置,向君诺询问道。
君诺这一会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便轻微地点了点头。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帮你把车子停好。”温尔弥之所以会注意到君诺,也是因为君诺那辆没有停好的车。
君诺刚刚下车下得急,车灯没有关,车门也没有锁,车钥匙也没来得及拿出来,汽车停放的位置也很不规则。就是因为这辆车实在很奇怪,才让路过的温尔弥多看了几眼,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个弯腰呕吐的女人,也就是君诺。
君诺对温尔弥的要求自然不会有异议,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温尔弥暂时不用理自己。她的车大半个车身都超出了街边画好的停车位,现在又是晚上,要是有些司机没注意,说不准就会撞上她的车。汽车被撞坏了事小,可要是因此害了人命事情就大了。
身为病人的君诺很安心,反倒是温尔弥有些不放心,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君诺的身上,又细心地给君诺扣上扣子,一边扣一边说:“晚上的风有些大,你先穿着。我马上就回来,等我。”
君诺勉强地提起唇角笑了笑,似乎在笑温尔弥的瞎操心。可温尔弥也没在意,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君诺的头发,然后就转身走向了君诺的车。
温尔弥的车技很好,不过几分钟,他就把君诺的车停好。很快,他就带着车钥匙和君诺留在车里的财物下了车。他又跑进最近的小店,和店家要了两杯热开水和一个空的纸杯。
“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温尔弥将手中的纸杯递给了君诺,不过君诺的气力没有恢复多少,连小小的纸杯都差点拿不稳,还好温尔弥眼疾手快,在纸杯掉落之前先一步接住了杯子。
“来,先漱漱口。”温尔弥一手拿着盛着热水的纸杯,一手拿着空的纸杯,供君诺漱口。
君诺现在确实嘴巴发苦,非常难受,所以她也没客气,在温尔弥的帮助下,就着纸杯漱了口。
“来,喝点热水吧!”说着,温尔弥拿出另一个盛着热水的纸杯,耐心地喂虚弱的君诺喝水。
平时几分钟不到就能喝完的水,今天喝了快一刻钟,这让君诺的脸有些红。倒不是君诺本人没耐心,只是君诺觉得不太好意思,太过麻烦温尔弥了。
她抬起头,刚想用微笑向温尔弥致谢,可却敏感地发现温尔弥的神色有些奇怪。
就在刚刚帮助君诺喝水的时候,温尔弥一不小心搭到了君诺的脉。他虽然主要学习的是西医,可他出生于医生世家,家族也有主攻中医的长辈,他自小耳濡目染,望闻问切还是懂一些的。就在刚刚,他在不经意间扶过君诺的脉,再加上对君诺的观察,对于君诺的状况有六七成把握。
如果他没有辱没叔祖父教给他的知识的话,那他大致可以确定君诺怀孕了。
问题是怀孕完全不同于生病。
当病人们得知自己生病的时候一般都会不开心,可当准妈妈们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是忧是喜却不一定。据他所知,君诺还没结婚,所以他也拿不准君诺对这孩子有什么看法。万一君诺并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他岂不是好心做坏事?这让温尔弥多少有些为难,他不知道是该诚实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好,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最后,他选择了折中的做法,“doreen,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亲口告诉君诺这个消息,也不怕这话一说出口会让彼此陷入尴尬了。
君诺依然很虚弱,全身没什么力气,可她还是尽可能地用眼神和摇头的动作向温尔弥表达自己不想去医院,只想回家的意思。她实在太想念家里舒服的大床了,她现在就想躺在上面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医院虽然有vip病房,可里面的病床怎么可能有家里的床舒服?
她原以为温尔弥不会这么温柔的人,一定会尊重她的意愿,送她回家,可没想到温尔弥犹豫了一小会,还是坚持刚刚的说法:“doreen,我觉得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君诺有些无奈,可明显自己居于弱势,只能任由温尔弥将自己送进了医院。
君诺有些感慨,明明一个小时前她才离开这个医院,一个小时后,她又回到了医院。不同的是,一个小时之前她的身份是探望病号苏星柏的家属,可一个小时后的现在,她也成了病人。
君诺这一路昏昏沉沉的,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直到帮君诺检查的医生说了一句,“恭喜你,齐小姐,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不过你最近劳累过度,身体太过虚弱,我建议你还是留院观察几天,避免出现意外。”她才睡意消退了大半。
此刻的君诺正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可她依旧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其实君诺已经休息了好一会了,按道理应该恢复了语言能力了,可她一直沉默不语,这让一只陪同在侧的温尔弥很担心。
“ivan,你说,我真的怀孕了吗?”过了好一会,君诺终于开了口。
“是的。”温尔弥轻轻地抓住君诺的手,让她的手停留在她自己的肚子上,“这里正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你有没有感受到他正在和你打招呼?”
君诺被温尔弥给逗乐了,“师兄,你是不是夸张了点?我才一个多月,胎动没那么早吧?”
“虽然胎动没那么早,可俗话说‘母子连心’,难道你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温尔弥看着君诺现在的状态,有些担心君诺会出问题,这才试着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开导她。
听着温尔弥的话,君诺顺时针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随着君诺手上动作的进行,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温柔和放松,充满着母性的光辉。
“ivan,很抱歉,刚刚让你担心了。现在我没事了。”过了好一会,君诺才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看向温尔弥。
君诺的脸上恢复了以前的神采,这让一直很担心君诺的温尔弥松了口气,“你没事了就好。”
“ivan,你知道我为什么是刚刚那个反应吗?”君诺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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