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
裴氏和广灵师太正在说话。
“师太,说来,有件事情要劳烦师太!”
“裴施主但说无妨!”
“不瞒师太,温府宅内最近怪事连连,六小姐好端端的失足掉入荷花池,幸亏拉上来的早,又人参药汤养着,这才缓过气来。老太太心疼孙女,更是急的上了火,头疼不止,我这才带着几个小姐前来烧香拜佛,我就想着,希望师太看看,我这些女儿之中,那一个和佛家有缘,让她留在庵堂内,念经拜佛,为温家祈福!”
大户人家的肮脏事太多,广灵师太心中了然,闻言也只是淡笑,心思微转,说道,“不瞒裴施主,刚刚贫尼,的确看中了一位小姐!”
“是,是吗?”裴氏问,心中却打起了鼓。
如果广灵师太,看中了四小姐,五小姐,七小姐,可怎么是好?
是留下,还是拒绝留下?不,到时候,怕是拒绝,也拒绝不了。
“嗯!”广灵师太点头,赞同道,“的确,我今日瞧着一个素衣小姐,不知道,那是府中那位小姐?”
“素衣?”裴氏仔细想了想,还问了林嬷嬷。
林嬷嬷佯装细想,恍然大悟到,“夫人,那是六小姐啊!”
“六小姐?”
“是啊,因为六小姐大病初愈,所以一直穿的很素雅,莫非师太……”林嬷嬷说着一顿,“夫人,奴婢去把六小姐请过来,让师太认认可好?”
“去吧!”
得了裴氏的命令,林嬷嬷立即去了温写意等人休息的院子,也不跟温写意说什么事,就把温写意带到广灵师太面前。
温写意在见到广灵师太和裴氏的时候,心中已经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定格,挣扎也无济于事,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写意见过母亲,见过师太!”
“写意啊,快到母亲这儿来!”裴氏说着,温柔热情,怜惜的朝温写意伸出手,一副母女情深。 看的林嬷嬷都直赞妙极。
温写意犹豫了一下,走到裴氏身边,把手放在裴氏手中,挨在裴氏身边站着,裴氏呵呵一笑,暗暗拉拉温写意的袖子,嘴上却说道,“你这孩子,师太不是外人,快坐下吧!”
“谢谢母亲!”温写意谢了之后,才坐在裴氏身边。
而广灵师太一直在打量温写意,好半晌后才说道,“裴施主,刚刚贫尼所说的姑娘,就是这位!”很肯定,不容置疑。
“可是,师太……”裴氏仿若有所犹豫,连忙说道,“师太,要不,我把另外几个女儿唤来,师太在瞧瞧,或许有比六小姐更与佛有缘的?”
“这……!”广灵师太犹豫,似乎怕漏过另外一个比六小姐更与佛有缘的姑娘,才勉强答应,“那好吧!”
广灵师太答应,心里咯噔一下,但话已出口,容不得她反悔……
几个小姐悉数到了厢房,给广灵师太行礼福身,广灵师太像模像样的走在每一个小姐面前,特别是四小姐,五小姐,七小姐面前,停留的时间格外长,裴氏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几次,都差点叫出声。生怕四小姐,五小姐,七小姐被选中。
好半晌,广灵师太才说道,“裴施主,真是抱歉,贫尼看来看去,依旧觉得,六小姐与佛有缘,所以……”
“可是,师太,我家六小姐大病初愈,恐……”裴氏说着,紧紧握住温写意的手,一副不舍的样子。只是,握住温写意的手,微微松开。
“裴施主放心,贫尼略懂岐黄之术,定会好好照顾六小姐,再说了,六小姐留在庵堂,也只是念念经,抄抄经文,拜拜佛主什么的!”
裴氏听广灵师太这么说,看向一直默默不语的温写意,柔声问道,“写意,你可愿意留下,若是不愿意,母亲……”
温写意看了看满脸期盼的裴氏,世外高人一般的广灵师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写意啊,母亲……”
裴氏本想说些什么。四小姐,五小姐,七小姐立即上前,拉住温写意的手,一个劲的说着舍不得的话,然后裴氏看不下去,让四小姐,五小姐,七小姐,带温写意却隔壁房间好好聊聊!
裴氏看了一眼林嬷嬷,林嬷嬷立即拿出一个锦盒,裴氏接过,放在广灵师太面前,“师太,这是添给庵里香油钱!”
“裴施主大慈大悲,贫尼代菩萨,谢谢裴施主,阿弥陀佛!”广灵师太双手合十,虔诚至极。裴氏一行人,吃了斋饭,下午就回去了,温写意独自一人被留在了蓬莱庵,就连香儿,也被带走。
香儿临走前,哭哭啼啼不肯走,说想要留下来伺候她,却被裴氏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吓得身子一抖,泪眼婆娑的和温写意告别,让温写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温写意站在蓬莱庵门口,看着香儿那瘦弱的身子越来越远……蓬莱庵内室。
一个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得道高尼跪在蒲团上,默默念经。
广灵师太推门进入,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师姐!”
“你来了!”
“是,师姐有何吩咐?”规规矩矩。不敢越据。
广慧站起身,拂尘轻甩,“师妹,可还记得季家大小姐?”
“就是嫁入康王府的那位吗?”
“是!”
“记得,可她,已经死了,听康王府的人说,她是病死的!”
“是,季家大小姐的确死了,可温家六小姐却活了!”
广灵一听,神情顿时严肃,“师姐,你想告诉我什么?”
季家小姐善良温柔,眸子内,纯洁无垢,而这温六小姐,却……
“没什么,既然温家六小姐来到我们蓬莱庵,你切记好好照顾,其它不必多问!”
广灵不太懂,但还是记下,退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一天来到蓬莱庵,温写意就被小尼领着念经,拜佛,抄佛经。晚饭,也是随着众小尼吃斋。温写意的住所,在蓬莱庵最后面的厢房,很小,但是很干净,被褥什么的,都是新换上的。
刚刚倒在床上,准备休息,却闻得一阵血腥味弥漫而来……温写意心惊,翻身而起,躲到床下去,蜷缩身子,睁大美眸,看着门被一双染了血的手推开。
“咳咳……”
那个人似乎伤的不轻,还不停的咳嗽,可其实,他是被屋子里的阴暗潮湿呛得。
温写意躲在床底下,不敢妄动,连唾沫都不敢咽下,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被发现。
“出来!”
阴沉沉,冷厉,不带一丝感情。
若是前辈子的季柔,一定吓得腿脚发软,可如今,她历经生死磨难,更尝尽人世沧桑苦楚。
“床底下的,我叫你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听到男人的声音,温写意先是一愣,犹豫,却只在片刻之间,从床底下爬出,站在浑身是血,看不出面容的男子面前。“你觉得,你藏的很好?”
温写意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面对温写意的不慌不忙,处变不惊,男人愣了愣,才说道,“怕吗?”
“怕!”
“既然怕,为什么不尖叫?”
温写意摇摇头,“不尖叫,我或许还能活,若是尖叫,我想,我会死得更快!”
“倒是一个聪明的丫头!”
温写意没有说话,却歪着头,一边看男人在黑夜里摸索,时不时压抑痛苦呻吟,偶尔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你还好吗?”
男人摇摇头,“不好,我受了伤,断箭还在我的身上,我想把它挖出来,可惜……”
徒劳无功。
倒不是他下不去手,而是两手开始麻木,使不上劲。看向站在一边,一身道袍枯瘦的温写意,“你过来帮我!”
“可以拒绝吗?”温写意问。
她说过,若有来生,绝不与人为善,所以,她绝对可以做到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流血过多,死去。
“如果你想死,可以!”
温写意嘴角抽抽,“我还想活!”
走到床边,强力镇定的问道“我可以把煤油灯点亮吗?”
“随你!”
温写意也不问多,转身拿出小尼给她的火折子,把煤油灯点亮,屋子里,顿时亮了不少。
举着煤油灯,看着那个受伤的男人,平平凡凡的脸,无太多特色,更没有什么能够让人记住的东西。
温写意忽然记起,师傅曾经告诉她,世间有一门绝学,叫易容术!师傅还问她想不想学,可那个时候的她,得尽一切宠爱,清高愚蠢的拒绝了。
“帮我把箭头拔出来!”
温写意低头想了想,才应声,“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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