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万只倾巢而动？”洛轻延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还有更多的鸟在后面要过来？”
“是啊。”空岚没什么危机意识地淡定地答道。
“……”洛轻延很想翻白眼，这些鸟都是什么鬼习性啊？
空岚揽住他的肩膀：“你怕什么，长官的命令还没变更呢。有我和阿尔在,还能让这些低智商的牲口咬你一口不成啊。”
洛轻延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天空：“为什么不在战舰里进行作战？”
“但凡是个有常识的飞行员,都不会用自己的机体和这些小家伙正面冲突。而且如果我们逃掉的话,你觉得光明之声的下一个目标是谁？”空岚反问道。
“大概是其它的动物吧,不过……总会找到妈妈他们的。”洛轻延已经不指望其他人来救这个生物小组了。
“有胜算？”洛轻延有些怀疑地看着空岚,毕竟是这么多数量的鸟，迫近是早晚的事情。就算不明显，但是洛轻延也能察觉到,它们还是在接近。
空岚放开了他，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以一个环形攻过来的光明之声：“你太小看我们了,滚滚。”
“啊咧？”洛轻延不解地看着他。
阿尔忽然后退半步：“空岚,暂时顶一下。”
没有任何征兆的，空岚一个错步就到了阿尔的位置上，他摊开手，一个个的火球的从他掌心发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光明之声。速度略慢，但攻击范围却大了很多。
洛轻延已经对空岚自带的能力没什么好说的，这丫就是一bug，想多了不爽的还是自己。不过，从这个层面上考虑，如果能将白华设计成自身也能放射能量波的机型，那么就算御魂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还是可以继续战斗的。
洛轻延收回心神，看着阿尔，他撑起了一个纯能量台，然后开始拆解碎空和黯光。
面对洛轻延探究的视线，西摩好心地提醒道：“这是在重组武器，两把手枪的确各有所长。组合以后会有很多方面的限制，但是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只需要足够强的火力。”
“但是这样不会很费时间吗？”洛轻延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阿尔所花费的时间，从拆解到重组，大约需要八十秒。如果是他一个人，哪有这样的时间给他换武器。
西摩自然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如果只是阿尔一个人，我想他并不需要在意距离的问题。他也没必要全歼光明之声，他有更多的选择。甚至是不动用碎空和黯光都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北泽替西摩向洛轻延解释了。
洛轻延智商逆天，相比之下，情商其实一般。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因为我？”
“不然呢？”西摩生硬地道，“除了你他还会在乎这里谁的死活？”
“不是因为滚滚。”阿尔举起了组装好的手枪，那是一个双发射口的枪型，手柄变粗，发射口比之前稍微长了一点。在扳机的位置泛着莹莹的紫色光点，那是能量溢出的象征。
两道光束击中在根本反应不及的光明之声群中，以击中点为圆心，冰冷的紫色火焰向四周扩散开去，然后灰烬落下，连烟尘都没有出现，只有星星点点的光点在空气中散落。
“是因为命令。”阿尔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他的手很稳，声音和语调都是前所未有的淡泊。没有严肃，没有轻忽。他没有看任何人，他还站在原处，但是却好像他身边有一个无色的屏障，将所有人都屏蔽在外，包括洛轻延。
在战斗中，他不需要援手，也不需要支撑。只要他还在那里，这整个世界的东西都与他无关。而唯一被他映入眼中，就是需要毁灭的敌人。他的动作从不迟疑，他的神色从不动摇，他的眼里没有温度。就像一台精密的，杀（和谐哟巴扎嘿）戮机器。
毋庸置疑，如果哪一天他接到的命令是杀掉自己，他也能像这样毫不留情地执行这个命令。而早晚，他或许都会和阿尔站在对立的立场上。洛轻延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他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尔陌生地有点可怕。
不，也不算陌生。
他见过这样的阿尔，在那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用刀冷静地抵着他脖子的人，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是不应该后退的，但是生物的自我保护本能让他没得选择。身体的控制权已经不归属理智了，而是被本能控制。
西摩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阿尔的，但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样子。你接不接受都无所谓……算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空岚收了手，他看着一肉眼可见速度消失的光明之声，看向神情早就不一样的北泽。挑眉，他没管洛轻延：“你有话说？”
“给我抓个活的研究？”北泽下意识地用了疑问句，他的视线还凝在阿尔身上。
空岚耸耸肩，转身走进了密林里。他的速度不快，但是一转眼就没了人影。然后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提着一只光明之声的翅膀回来了。将这只鸟的翅膀和爪子用韧性丝带绑起来，空岚将东西递了过去：“给你。”
“谢谢。”北泽没有丝毫不自然地伸手接过。
洛轻延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阿尔。他有点开始怀疑自己要把属于人类的感情教会阿尔这种事的可能性了，然而这样的念头只是闪过，就被他自己抹消掉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他洛轻延永远都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一百米冲刺跑进十秒以内。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这个，绝对不是那种理论上不可能的类型。
他可以被空诀杀死，可以被长官软禁，但是他不能输给自己的软弱。
这个道理就像下副本一样，他电脑可以很卡，boss可以很变（河蟹来袭）态，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他失误的理由。
这个世界上，他唯独不想输给自己。
“他是什么样子的和我要做什么有什么关系吗？”洛轻延看向西摩，他黑色的眼睛里像是装进了一个小太阳，能给人钻石一样的光芒。
西摩微微一愣，很多次，他都希望洛轻延知难而退，但洛轻延无一不是迎难而上。这个看上去轻佻、软弱、一事无成没什么干劲的地球人的骨子里的那种劲头难道不是傲慢，而是毫厘之差的骄傲吗？
“什么意思？”空岚也注意到了这边，他饶有兴趣地弯起唇角。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好看的唇线微微开合，吐出几个字来：“你想做什么？”
对于洛轻延会做什么选择，他都不意外。无论是输给内心的胆怯，还是战胜自己的懦弱，都是有可能的。然而，洛轻延刚刚的话让他很在意，他要做什么……这是洛轻延第一次主动说出这样的台词。他向来都是迫于情势才会去做什么，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出他想要什么。
洛轻延微微低下头，几个月没剪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弯起唇角，合起的双手在玩着大拇指互绕的游戏：“那还用说，首要目标当然是造出脑残吼啊。”
“这和阿尔有什么关系？”空岚双手环胸打量着他，同样一脸张扬的毫无心机的微笑。
洛轻延看了阿尔一眼，抬起头笑着回答道：“因为他是我制造角色的原型啊。”
“所以白华的近身武器才是匕首吗？”罗柯忽然插话进来。
洛轻延笑眯眯地点点头，好像之前的失态都是假的。他看着空岚，直言不讳地摊手：“白华的设计原型还有你。”
空岚果断一步踏过来，空气中，莫名的违和感简直要爆表，他一脸自豪地看着洛轻延：“真的，是什么样的设计？我这么优秀，肯定会让白华更强。说说看，你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实现？”
洛轻延一脸嫌弃地挥挥手：“制作出来你就知道了，而且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具体的设计图还没画出来，也还没有和西摩商量过可行性问题。”
北泽的视线扫过两人，而后又淡定转开。人类这种生物，无论星球和种族，都是这么肮脏与复杂啊。他看向面色紧绷的罗柯，这个小队还没有去毁灭世界，多亏了还有他和阿尔在。
但是……罗柯现在的表情，让人很是介意。
背包里的发出淡淡的热量，北泽将背包打开，发现黄金短剑正在发光。他才将剑拿起来，繁星就从中显出图影：“殿下，请问纠结发生了什么？为何周遭如此令人不安？”
“大概是因为光明之声的袭击。”虽然能够抵御这种波段，但是这种声音的确挺让人心情烦躁的。
北泽忽然意识到，刚刚几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包括阿尔忽然地认真，都可能和这种波段有关。他刚想出声提醒，繁星就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然后歌唱起来。
温柔的女性的音色，像冰冷海水中的一直海豚，轻轻地托起了溺水的人。
洛轻延和空岚都看向繁星，彼此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两个人还是冷静下来，继续讨论了几句白华的问题。但是很快的，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歌声所吸引。
繁星在唱什么他们完全听不懂，最后还是洛轻延看向了北泽：“繁星在唱什么？”
北泽解释道：“这是古曦和的王室祭奠所用的歌，歌词大意是这样的。”
以完美的姿态接受命运的洗礼／你所爱的人，或许都会远走／谁都给不了命运温柔／唯独响起胜利的前奏
以强硬的生命感受世界的罪恶／不要依赖，就不怕失去的疼痛／谁都给不了你快乐／时间也不能治愈伤口
我们的渴求，不是与你言说／而是征服和占有／众神的意志到底归谁所有／就像王冠的归属
你眼里所容纳的春天的雨水／最后都会变成秋收的寒露／你手心所赞美的盛夏的温度／最后都会变成寒冬的歌颂
“……一脸说不通的感觉，古代宇宙的诗歌真是高深莫测。”洛轻延思考了半天，最后得出了结论。
北泽倒是淡定：“简单来说，就是胜利者的诗。很赤（河蟹啊滚滚）裸的那句——我们的渴求就是征服和占有应该能听懂吧？所谓的你就只是失败者而已，他们是孕育一切的温床。‘谁都给不了你快乐，时间也不能治愈伤口’这一句，就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耀武扬威。你们知道，那个时候曦和就是战无不胜的。”
“把这种歌词当做王族祭奠的赞歌……”洛轻延真地有点同情与曦和同期的那些星球和国家了，甚至也能理解为什么他们最后会被群起而攻之。
“不过，就算在这样。作为曦和的第一歌姬，无论是什么的歌曲，都能被繁星用来表达她想要表达的感情。至少现在，这个曲子让光明之声令人烦躁的鸣叫变成了伴奏。”北泽抬头看了眼繁星，眼睛里莫名流转出几分怀念来。
繁星的歌声一直持续到太阳西转，阿尔解决了最后一只光明之声，然后放下了他抬了数个小时的双臂。
“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话题了。”阿尔说着像没事人一样开始拆解枪支，然后再把它们分别组装成碎空和黯光。
洛轻延有气无力地向他挥挥手：“我们能不能先歇一会儿做个战斗总结什么的？”
“有什么好总结的？”罗柯将变回挂坠的御魂戴在脖子上，然后蹦蹦跳跳地开始活动总结的身体，尤其是双臂。
西摩看了眼半个身子还在黄金短剑外面的繁星，视线转向罗柯：“对这片树林危险性的重新评估。”
光明之声的鸣叫声能够迷惑人的神智——北泽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大家看着他手里那只仅剩的变异鸟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之间。
空岚的感觉是几个人中最敏锐的，所以他受的影响大致是最大的。而阿尔的冷淡，西摩对洛轻延的针对，罗柯不动声色的厌烦，都是因为光明之声歌声的影响。不然它们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发展至如此规模，现在这个世界上可没什么好惹的动物。能够将种群发展到这个地步，肯定有秘密武器。
“那为什么都针对我？”洛轻延听完解释，有些郁闷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
西摩就算了，反正平时就已经够不看好他了。但是空岚和阿尔居然都……他就这么不好吗？
罗柯看着他，满是同情的眼神与说出口的耿直话语完全不在一个感情波段上：“滚滚，你要知道，你招人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我做了什么？！”洛轻延很愤怒，“这不公平！”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吧。”空岚很直白地道。
罗柯掰着手指头数起来：“能够将高智能电脑在一夜之间拆开又组合，而且组合之后还能继续工作，并且是在只看说明书的情况下；接触机甲还不到一年，就设计出了白华这样目前全宇宙最先进的机甲并且很可能引起机甲革命；看过一次的地图就绝对不会忘记，哪怕实际没去过也不会迷路……你是全世界所有路痴的敌人你知道吗？”
洛轻延白了他一眼：“哥就是这么聪明，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别怪我们羡慕嫉妒没有恨。”罗柯淡定地道。
“那你们怎么不想一下我是个战斗白痴我没有任何战斗力呢？”洛轻延觉得这些随便一个武力值就爆表的人在嫌弃他心灵手巧真的太过分了，他看着北泽：“而且我们之间还有个自带外挂和妹子的王子殿下好吗？”
空岚叹气：“没办法，你的光芒完全将他掩盖了，谁让你们这么嘲讽这么拉仇恨呢？”
北泽却是微微一笑：“西摩针对滚滚我觉得很正常，但是空岚，你那个时候，针对他的原因很奇怪啊。”
北泽向来是面无表情的，他很少笑，至少很少像现在这么充满了危险的讯号。他的视线扫过空岚，眼底的温度简直像是在看一个叛国者。
“那你现在还不是在针对我，难不成光明之声的影响对你还没有消除掉？”空岚不为所动，只是冷笑着回应。
繁星适时开口：“事实上，并不殿下针对你。而是我发现，在刚刚的混乱中，你虽然感应灵敏，但是却能够屏蔽那些鸟类的干扰信号。但是你却装作被影响的样子在针对洛轻延，殿下所奇怪的，只是这一点。”
“你怀疑我？”空岚眯起了眼睛，“凭什么你的人说我没有被影响，我就没有被影响呢？而且，我为什么要针对滚滚？如果我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
北泽直视他璀璨的双眸，清晰地回答道：“所以，你们两个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是有问题的。”
要么是空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么是洛轻延另有所图。空岚不肯开口告诉他们这一点，也可以理解为不想被洛轻延怀疑。
不管是谁的秘密，或许都将在这里被揭开。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有问题的不是我【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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