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地上的篮球,一个假期过去,它的表皮已经有些平滑了。
荻原与我打了声招呼,就挥手离开了,他家和我家并不在一个方向上,只是我们会默契地在这个街区公园一起打篮球而已,不过他最近就要搬家了,在没有配备手机之前,就如他所言,我们能联系的方式也只有写信了。
真奇怪……刚才有一瞬间我好像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境地,我居然在隐隐疑惑自己在干什么,又是处于什么地方,甚至恍惚于自己是谁……太奇怪了,是我打得太忘我了?
想不出什么答案,我摇摇头,转身朝着家走去。
从公园步行回家只需五到十分钟,具体取决于步行速度。这个时间段也没有什么行人,但街道两旁住房里透出的暖色灯光,以及隐隐约约的菜香倒不至于使我的影子太凄凉。
我摸了摸肚子,它十分应景地咆哮了声,我不禁加快了速度。今天爸妈在家,妈妈一定已经做好了晚饭,这对于我家来说,是属于偶然事件,父母由于工作关系经常不在家,更多的时候我就像个留守儿童,因为自己根本没有烹饪天赋,我大多时候是在m记这些地方祭五脏庙的。
当然,为了营养平衡,我会买些时令水果,睡前一杯热牛奶也会掐着鼻子灌下去。
前面再拐过两个弯就到家了,就在这时,我却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应该是小动物的叫声,我朝一个小巷匆匆一瞥,那里有个纸箱,一只小奶猫扒拉着纸箱探出头来,我脚步一顿,和它对上了眼。
很漂亮的蓝眼睛,就像是无云的万里晴空。
我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此刻小家伙正牢牢盯着我,目光灼灼,两只水水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求求你快包养我吧~”的楚楚可怜。
呃,后面是我脑补的。
显而易见,这是一只被遗弃了的猫。可惜我应该是没有机会去收养的,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妈妈也不是家庭主妇,我总不可能带去学校吧,而且更重要的是,小时候在奶奶家住的时候,我有被野猫挠过的经历,所以相比较而言,我对汪汪叫的生物更感兴趣一些。
四月的天气并不冷,明天一早就会有早起遛狗的好心人把它捡回去吧……
我迈开脚步路过小巷,试图对其视而不见。
“……喵~”
可恶的喵星人又叫了声,奶声奶气,幼嫩的声线中充斥着被主人抛弃的凄凉与哀伤。
我停住步伐,叹了口气,回身来到纸箱前,弯腰一手把里头还没我两个巴掌大的奶猫抱了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见我捡了只猫回来有些吃惊,她惊奇地打量我们,一边说,“亲爱的,快出来看看,我儿子捡了只猫回来!”
“哦,那又如何?”爸爸在里面老神在在地看报纸。
“不是,我发现这猫和我儿子长得真像!”
“……”妈妈你确定你的语法没问题?亏你还是翻译官。
“喵~”小喵星人用自己的母语打了声招呼,有些胆怯有些好奇还有些欢快。
……这自然还是我脑补的。
不管如何,这只喵星人算是在我家安窝了,虽然我本来只打算收养它一晚上再找机会送给别人的,不过妈妈俨然将其当作了家里的一分子,至于我提出平日没人时的喂食问题,她善解人意地说可以让邻居照看下,反正邻居家已经养了一狗一猫一仓鼠一鸟,不差这一只。
晚餐很丰富,爸妈明天一大早就得走了,晚上吃不完的还可以当作明天的份,我一边吃饭一边瞅着旁边椅子上正在舔牛奶喝的喵星人。
明天得将它送去宠物店,弄个猫牌,要不要打预防针什么的?唔,还要买宠物专用的香波,猫粮,玩具,逗猫的……天气不冷,不过它那么小,不知道是否给它穿件衣服,晚上上网查点相关资料好了……
我越想越纠结,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回来,可如果只是放养又不符合我一贯的作风,毕竟到最后是我自己选择把它捡回来的……
喵星人舔掉了半碗牛奶,抬头看我,天蓝色的圆圆猫眼只能用萌来形容。
我用纸巾抹掉它嘴角与小胡须上的的乳白色,默默放下心中的纠结,希望它长大后也那么可爱吧,高冷的猫叔形象只会让我想揍它的。
“小哲,你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妈妈问。
名字……
我望了望喵星人,它有着纯白的蓬松皮毛,只不过四肢、耳朵、尾巴与眼睛周围的一圈都是深色的,颜色偏向酒红色,这种类似熊的颜色分布令其看起来多了几分憨态。
“憨太郎,小名小憨。”我一锤定音。
“喵!”
“看来小憨很喜欢啊呵呵呵呵!”妈妈立刻就叫上了。
“……”爸爸一脸无语,显然,他也无法苟同这挫到暴的名字。
饭后,一家三人边吃水果边聊了会家常,还就我即将升入初中的新生活表示了期望,希望我多交些朋友,询问我打算参加什么有趣的社团之类的……由于我从小到大没让他们操多少心,除了必要的关心,他们对我的教育也是属于放养类的。
然后我就带着憨太郎去洗澡了,网上说喵星人很爱干净,且经常洗澡有益于增进感情。
找了个盆,放好大约40摄氏度的水,我原以为它会有点抗拒,结果我一放进去它就发出似乎很舒坦的叫声,伸展四肢靠在盆壁上不动了。
我挤了点刺激性很低的沐浴露给它搓,手指摸了摸它的小腹,嘀咕道,“公的啊……听说猫发.情很烦人,明天带你去宠物医院割一刀算了。”
“喵!”它挠了我一下。
“咦?你这是在生气吗?没事的,打了麻醉针就不痛了,而且一劳永逸。”
它拿我的手指磨牙。
我拿杯子舀水小心翼翼得给它冲泡沫,一边自言自语,“那么激烈地反对啊,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我不认为这只喵星人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大概是讨厌沐浴露吧,所以我很快就洗干净把它抱出来,拿吹风机吹它。
我在床边拿旧垫子与小毛毯给它搭了个小窝,没想到刚放进去它就立刻钻出来,仰头对着我的床喵猫叫个不停,见我契而不舍把它挪到小窝里,它干脆站起来,小爪子扒着我的床壁可怜兮兮地继续叫。
“……”
我认命地又叹了口气,将它拎到床上,关灯睡觉,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在我胸口安窝的喵星人,心想明天就去买个笼子,猫毛掉在床上烦死人了,祈祷它晚上没被我压死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爸妈已经离开,餐桌上留着早餐,我吃完就带着憨太郎出门了,花了大半天搞定了它的事情,这只喵星人就正式成为我的宠物了。
大多时候它还是很乖的,比较烦恼的是它不爱吃猫粮,从宠物医生那我了解到猫不能喝牛奶,容易腹泻,不过那天晚上吃了也没见它如何,但听医嘱,我现在给它泡去乳糖的婴儿奶粉来喝,有时候它还会来啃我的汉堡肉。另外它总爱到我的床上睡觉,即便我买了笼子,但架不住它一直叫,真是太娇气了。
……
明天就是帝光中学开学日,晚上我把校服整理出来挂在衣柜外,并收拾好书包,又上了会网,就关灯去床上了。已经拜托好邻居,届时只要把憨太郎交给邻居我就可以安心上学去了。
新学校啊……迷迷糊糊地想着,我很快陷入了梦乡。
*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了还是依然在梦境中,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入目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个大约有几十平米大小的空间,视线有些昏暗,像是只开了应急灯,中央有个通道,通道两旁被铁丝网分割,铁丝网内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物体,我仔细一看,似乎是行李箱。
我十分茫然,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我穿着帝光中学的制服,靠坐在铁丝网边。我又掐了把自己,痛得呲牙咧嘴。
……怎么回事?!不是梦?!
匪夷所思的境况让我无法正常思考,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被绑架了?可我为什么穿着校服?我不是在家里睡觉吗?还是说我其实已经起床上学去了,结果中途被绑架,然后产生了短暂的记忆缺失与紊乱?
我努力回想失去意识前的记忆,获得的却只有摸着憨太郎睡觉的画面。
……算了,先搞清楚这里是哪里吧,虽然视线并不清晰,可一目了然,我知道这个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因此尽管不得其解,我并不十分慌张,可是,倘若我是被绑架了的话——即使这让我不敢相信,那绑匪极有可能在外面,我确定没有谁会对我做这种恶作剧。
我试图站起来,却在这时,身边的一个物体动了动,我吓了跳,扭头一看,发现是我的书包,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停蠕动,还有微弱的模糊叫声。
“……”
拉开拉链,喵星人毛发凌乱的脑袋钻了出来,我不禁有些头疼,可同时,我也有些安心。
……至少不是一个人吧。
“嘘——安静点。”我示意它闭嘴,摸摸它的头,又把它塞了回去,想了想,拉拉链的时候我留了点空隙让它能充分呼吸,结果它非常不听话地叫个不停,并且扭来扭去。
……好吧,我不能指望一只猫听得懂我的指示。
没办法,我又把它捞了出来,思考片刻,把它塞进校服领口,这次它很安分,爪子抓着我的衬衫,蜷成一团趴着。
我站起身,走到通道尽头,那里有个楼梯,我攀爬上去,转动头顶的门把手,尽量不动声色地开了一条缝,些微的光亮透进来,我侧耳听了会,默默把门关上。
就在这时,我明显感受到了一阵失重感,以及轻微的颠簸,加上我之前一直忽略此刻却无限放大在耳边的轰鸣声,我不得不承认,我好像在一架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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