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常客.只要一提到桃媚羽这个人物.阎王就头痛无比.她已经达到了死亡的最高境界.轮回九世.竟连二百年都沒有超过.这是什么概念.就是每一次生命都沒有超过二十岁就自杀了.
黑白无常又飘进大殿.“禀阎王.魂灵已经带到.”
“下跪者何人.报上名來.”
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抬起头.吓得阎王险些从椅子上摔下來.“怎么又是你.”
虽然性别和容貌都变了.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九世轮回一直都未曾变过的.
男孩毫不畏惧的站起身.指着阎王开骂.“他奶奶的.你怎么让老子投胎去当男人.你还敢怪我自杀.”
男孩咄咄逼人的向阎王走去.一旁的鬼差们沒一个敢阻止的.“阎王老儿.你在敢耍我试试.听沒听说过孙悟空大闹天宫.你是逼我大闹你这里.”
“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闻所未闻.”
男孩嘲笑道.“沒文化真可怕.要不要我下次來给你带一本.那可是人间最著名的四大名著之一.”
阎王赶紧摆手.“桃媚羽.你放过我们冥界吧.就好好活着不行吗.我们的生死簿都乱套了.你说你.第一次转世投胎.刚满十六岁.你就跑到一座叫什么昆仑山的地方跳涯去了.第二世又跑到一个叫蓬莱的地方自杀.第三世又去投海自尽……只要是跟仙界有关字眼的地方.你都死全了.你还想怎样.”
“我以为我死了还能被招引到仙界.谁知道每次都沒成功.这一世我可不是因为要去仙界才死的.我是不想当男的.若是他等不及我.來找我了.我们总不能当断袖之癖吧.”
阎王捂住头.肺子都要被气炸了.一摆手.“黑白无常.赶紧给她带走.打入轮回.”
“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走.我要当女人.我要桃媚羽不差一二的容貌.听见沒有.不然我还自杀.搅得你天天改写生死簿.”
阎王瞪起眼睛.爆满红丝.“听见了.快滚.”
男孩轻车熟路的朝轮回之门走去.丢下一句.“以为老子愿意來.”
十八年后.依旧是杭州的西湖.三月桃花开得正浓.这第十世的轮回是桃媚羽最为满意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眼睛与之前的有所差异意外.简直就是一摸一样.恰巧也姓桃.母亲由着她的性子特意给她该名为桃媚羽.一切似乎都太完美了.只是她心中揣着的记忆.让她苦不堪言.正如鬼葵说的那般.一个人背着两个人的回忆.是怎样的寂寥.
这学期打工赚來的钱都让她用來租这艘小船了.两岸桃花芳菲绚烂、妩媚明丽.将西湖包裹其中.促使得租船的游客很多.连带反应便是船价上涨的离谱.若不是为了自杀.桃媚羽才舍不得将钱砸在这上.
桃媚羽还特意租來了一身戏服.亦如当初被招引至天界时一样.
淡粉裹身华服.外披白色轻纱.露出白皙的颈项和性感的锁骨.裙摆坠地犹如这倾泻而下的月光.三千青丝仅用一根蝴蝶金钗松松挽就.粉黛略施、妖娆动人.
她看了看天上朦胧的月光和倒影在水中的粼粼鹅黄色.眼光中满是柔情的鹅黄.脑海浮现与上官翎在天界的种种.
在船头席地而坐.抱过一旁的七弦琴轻轻拨弄.在羽落天山的茶楼里那些轻松惬意的生活历历在目.上官翎最爱她的琴音.每每都会在她弹完从身后抱拥过來.将吻印在她脖颈.
依旧是那曲《桃叶临度》.随着小船的荡漾飘散开來.那句句思、声声念.在夜空中回荡.直叫人想到一首诗來.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只听扑通一声.所有游船的游人都大喊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跳水了.”
又是扑通一声.距离最近的那艘船跳下一个人來.
片刻后.桃媚羽被救了上來.
“喂.你醒醒.”救她的人不停的拍着她的脸颊.见她沒有反应.赶紧采取措施.两手压着她的腹部.反复挤压几次.只见她头一歪吐出水來.
眼睛还沒等睁开便大骂道.“老子自杀.谁让你救我了.狗拿耗子.”
我去.男子恼火.“你他妈的想死不离我远点.死我跟前了.晦气.”
我去.桃媚羽也气恼.猛的睁开眼睛蹦起來.那形象.比女鬼更甚.披散着长发.一身已经贴在身上湿淋淋的戏袍.画好的精致妆容花在脸上.劣质的睫毛膏已经脱落在眼睛周围.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手掐着腰刚想破口大骂.却愣在原地了.“上官翎.”
男子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是跟踪狂.”
桃媚羽一下子扑了过去.骑坐在他身上.由于惊喜过度.有点像神经病一样的上下其手.“你真的來找我了.真的不当神仙了.我终于等到你了.我.我好想你.”
桃媚羽哭的一抽一抽的.捧住上官翎的脸就要亲去.
却被他一把推开.“脑子进水了.我又不认识你.既然沒事了.就赶紧滚远点.”
桃媚羽傻了眼.他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一把拉住上官翎的手.将他带回自己身边.“你好好看看我.我是桃媚羽啊.你的老婆啊.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孩子.我是桃树仙.你是狐仙.我们在天界都是神仙.你忘了.”
上官翎一把推开她.“简直胡言乱语.再不松手我报警了.”
桃媚羽固执起來.她经历了十世的磨难才得以遇见他.打死她也不会松手的.“上官翎.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我的.这辈子我吃定你了.”
终于看到桃媚羽与上官翎相遇这一刻.楹兮闭上天眼.唇边绽开一抹笑容.
一旁的鬼葵问道.“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他们终于相遇了.”
鬼葵的脸上也绽开一抹笑容.这算是对他付出最好的回报.“遇见就好.遇见就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你的蓬莱仙境.离殇已经來请你数次.次次都让你回绝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桃媚羽.现在一切都已经圆满了.你为何还要懒在我这昆仑之丘.”
“我只是不想离开桃媚羽曾经住过的这个院落罢了.怎么.舍不得给我住.”
楹兮叹了口气.“住吧.住吧.你竟连眼睛都愿意给她.只为了让她记住与上官翎的回忆.这大度我自愧不如.”
正说着.院落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小男孩摇着狐狸尾巴跑了进來.“爹爹刚才在看什么.让思羽也看看.”
楹兮宠溺的摸摸小男孩的头.“爹爹什么都沒看.只是在跟你鬼葵叔叔聊天.”
“那聊完了吗.可不可以陪思羽玩会.”
“好.爹爹陪你.你想玩什么.”
“爹爹可不可以将我眉间的青鸾火凤唤出來.它又不听我话了.”
“走.爹爹带你去外面玩去.别打扰你鬼葵叔叔休息.”说着楹兮拉起男孩的小手朝外面走去.
鬼葵摇了摇头.楹兮跟帝尊不愧为父子.竟都是同样痴情的种.怕是这昆仑之丘不会再有仙后了.
鬼葵想起桃媚羽投胎之后的事情.受媚羽嘱咐.他和楹兮三缄其口.都回避着不告诉上官翎她的下落.
上官翎好像疯了一般.整日连孩子都不顾.将这天界一步步踏平.翻了个底朝天.也沒有查出蛛丝马迹來.
心灰意冷的他整日缠着楹兮和鬼葵喝酒.喝完酒就沒完沒了的哭诉跟桃媚羽的过往.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竟还孜孜不倦.
最后一次在一起喝酒……
“我真是该死.她一定是知道即将离开我.不然怎么会逼着我说爱她.我怎么就这么糊涂.沒有察觉异样.竟沒能圆了她的愿.她还了灵胆给我.难道已经灰飞烟灭了.你们俩一定知道对不对.为何独独瞒着我.若她真是灰飞烟灭了.不如我也随她去了.”
说着上官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伸手悬于自己的头顶.额头的仙牌若隐若现.闪动着银白光芒.眼看着便要飞离了上官翎的身体.
吓得楹兮赶忙拦住.“别.别.我告诉你.她沒死.你也不必灰飞烟灭.”
上官翎醉醺醺的看着楹兮.醉得已经口齿不清了.“你.你又骗我.我今天非、非随她去了不可.”说着举起手使足了仙力提取脑中的那块仙牌.
“她在人间转世了.”一旁感觉到仙力的鬼葵急忙说道.
上官翎哈哈大笑起來.“你们俩终于肯说实话了.不上演这自杀的戏码.你们打算瞒我到何时.”
“你沒醉.”
“醉什么醉.用桃媚羽的话说.老子都是喝六十度的.这二十度的岂能醉倒我.”上官翎一扫阴霾的心情.“孩子就交给你们了.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肯定想我了.我该去找她了.”
“你疯了.你做神仙跑去当凡人.你可知道凡人的寿命只有数十载.”
“与其在沒有她的仙界遗臭万年.还不如去有她的地方活上几载.”上官翎眸子里已经闪动光芒.好像马上就能见到桃媚羽一般.
“你想得未免太乐观了.你可知重新投胎你会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你也会爱上别的女子.”鬼葵提醒着.
上官翎弯下身.凑近鬼葵身边.“你当我到了此刻还想不出你的眼睛去了哪里.我不记得她.她总还是认得我的.”
上官翎拍拍鬼葵的肩膀.由衷的说了声.“鬼葵谢谢你.有了你的眼睛.她不会错过我的.”
说罢上官翎潇洒的走出了院落.
据听说他是威逼利诱.大闹了冥界.才争取到一个投胎人间的机会.沒想到他们真的相遇了.
突然身边风声异动.勾回了鬼葵的思绪.轻咳一声.“出來吧.我早就知道你一直躲在那里.”
身后的荷花玉兰树摇身一变.雅歌一身淡绿衣衫.飘渺动人.只可惜鬼葵已经看不见了.她蹲在他面前.伸出纤细的手想要抚在那目光空洞的眼睛上.咬咬唇又往回收去.
眼泪已经无声的滚落.他竟为了她连眼睛都肯给.而自己却还犯贱的留在这里.
一双手突地被抓住.被拉至鬼葵的脸庞.抚在了那双眼睛上.“雅歌.为何不走.”
雅歌平和了一下心绪.心里想着这是在赶她么.“师父.我.我这就走.马上就走.”
“如果我说想你留下.会不会自私了些.毕竟……”
雅歌跪在地上隔着桌子抱住鬼葵的脖颈.“只要你不撵我.我便不会离开.更何况是要留我.你的眼睛给了她.让我做你的眼睛可好.”
“媚羽说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还说你一直爱着我.她说我应该爱的人是你.果然不假.”鬼葵也伸出手回抱住雅歌.
雅歌脑子短路一般.念叨着鬼葵最后这句话.片刻后突然醒悟.“你是说你也同样爱着我.”
“我说的不够明白.”
“明白.师父我听明白了.”
“听明白还叫我师父.”
“仙君.”
“拜了堂才能叫仙君.你也太心急了.叫葵.”
雅歌孩子气的撒起娇來.“仙君、仙君.就叫你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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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桃花落尽.灼灼其华消散.媚羽流年情殇.仙魂缱绻难偿.
我在三途河摘一朵曼珠沙华.将那抹艳红变成眉间朱砂记.却不知那是你如星般的眼眸……【致鬼葵】
我在天仙界收一朵蓝花楹.将那抹妖蓝融于胸口潜藏.却不知那是你花开一世的风华……【致楹兮】
前世今朝.我只是一缕迷了路的魂魄.翩然飘落你狡黠邪恶的眼眸.引來你舍命的眷恋……【致上官翎】
几世劫难.只为换得与你擦肩回眸.奢盼在偶然一瞥间唤起你尘封万年的记忆……
你可曾记得.我花枝颤颤的妖娆、花影扶疏的婉转……
兜兜转转.想要的不过是一人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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