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由田牙婆出面将李出岫的房子买下来了。随后张小晚又跟着她去看了另外一所房子,诚然如田牙婆所言,一切条件都是不错的,就是价格贵了一些。张小晚有心要买下来,接着几日,便托了田牙婆尽量将那价格砍下来,几经商议,最后以七百两的价格买了下来。
谈成之后,张小晚便打算去置办一些家具。正打算去找如意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人,碰的一声,就与张小晚撞到了一处。因是张小晚急着赶路没注意路人,有错在先,这便要伸手去扶那妇人,这妇人匆匆看了张小晚一眼,赶紧别过脸,一把推开张小晚就跑了。
张小晚诧异道:“赵氏?”这可不就是当初被李出云休弃的赵兰吗?
张小晚看她一副蓬头垢脸的模样,也只得暗自叹息一声。心下想着赵氏如今这副模样,她还是不要告诉如意为好,免得如意又难过担心。她回了宅子,听张娘子说如意正在厨房里捣鼓东西,心中好奇,径自往厨房去了。
到了厨房,只见如意正在和面做糕点,张小晚以为她是在准备晚膳,便笑道:“你这是藏了什么宝贝?要这般小心翼翼地捣鼓?”凑近一看,竟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如意跟在张小晚身边许久,张小晚也是见识过如意的手艺的,可也没想到这丫头竟有这般多的玲珑心思。
一方面也是搞不懂如意为何要在饭点做这些点心。
“小晚,你回来了!”如意端出一盒刚刚蒸好的点心,递给张小晚,道:“这几日你都忙的很,听说你今儿个事情谈成了,我便想寻你为我拿捏一个主意。”
张小晚捡了一块吃,道:“如意的手艺就是好啊!你且说说什么事情?”
如意道:“你之前送这宅子给我,我便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你说女子要多存些嫁妆私房钱,我想也是这个理儿。到底是家有千金,不如日进斗金。小晚待我一片好意,我接纳下了,还要想想如何将这变成个长流水。此处后面是房舍,前面是店铺,我弄个点心店,倒是正理。”
张小晚拍掌道:“你这想法与我的就是不谋而合!”
如意脸微红,心中总觉得自己占了张小晚的便宜,听说张小晚在外头置办了房子,转而又叹息道:“你若是搬去了别处,可不就是嫌弃了我。不若我一辈子跟着你好了。”
张小晚叫道:“可别啊!那我不是得养你这个小丫头一辈子了!再说了,你我答应了,十五公子还不答应哩!你就好好拾掇这个铺子,到时候将股份给我一些,我便足够了!”
她现在就是靠着手里的地契也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心中想着,这些到底是老丞相留给原主的,自己不过是稀里糊涂得了好大一个便宜。对于吃饭赚钱都是靠着自己来的张小晚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因此,便想着一些别的主意。两人在厨房一面商议点心店的事情,一面张小晚还说不妨开个大酒店,将皇帝御赐的那块匾额挂上,招揽顾客,此外,她有田地,客栈的一概吃食来源都能自给自足。利润将是大大地提高。
张小晚和如意两个都是闲不住的,张小晚一面收拾新宅子,一面帮着如意将那点心铺拾掇出来,每天来回地跑。
这日刚刚到家,就被秦大娘截去了秦府。
大娘笑道:“你们两个丫头,别钻到钱眼里了。我刚和如意说了,今儿是十五,你们都到大娘家中。咱们一起团圆团圆。”
是夜,张大牛一家也都来了。众人吃完饭就在院子里赏月,秦大娘最是能说话,因喝了几杯酒,说着说着便提起了秦渊,道:“……我那儿子可有多少年没陪着我过中秋了?”
张小晚知道秦大娘有些喝醉了,便道:“大娘,我扶你去房间休息休息吧。”
张大牛一家、并田牙婆都纷纷起来告辞。秦大娘便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这丫头,怕我老婆子伤心呢?算了算了,今儿也晚了,大伙儿都回去休息吧。瞧这小虎子都睡着了!”
秦母因要留张小晚在秦府陪同,如意等人便都告辞了。张小晚扶着秦母去了后院,秦母又拉着张小晚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张小晚见到秦母发鬓的银丝,才注意到睡着的秦母其实眼角都有了皱纹。平素看秦母为人开朗,活泼,乐观,因此让人一时忽略了她的年纪,如今细细看来,岁月还是无情地在这妇人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给秦母掖好背角,张小晚想起了现代的父母。
每逢佳节倍思亲,对着一轮圆月,张小晚难免悲从中来,时而想起父母第一天送自己去上幼儿园的场景,时而想起父母给自己庆生日的场景,过往竟然是历历在目,她摇头凄然一笑,关上秦母的房门。去客房的途中见到哑叔,打着手势告诉张小晚客房在南苑,张小晚也不是第一天在秦府过夜,便说自己知道了,谢过哑叔,便往南苑去。
南苑附近便是秦渊的院子,张小晚经过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心下狐疑,想整个秦府不过是她、秦大娘和哑叔三人,这动静又是哪里来的?该不会是遭贼了吧!当下张小晚有些紧张地在四围捉摸着能防身的东西。
忽听闻里面一阵水声,听着倒不像是盗贼,张小晚便悄悄靠近了些,然后一靠近,却看到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在用井水冲凉!张小晚一时傻眼了,那男人也是警惕,稍有动静便知道了。当即转身过来,四目相对,张小晚才发现这男人可不就是秦大娘念叨许久的秦渊嘛!
“秦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回来了也不去见见大娘?”张小晚这才从边上走出来。
秦渊从边上拿过布巾,将脸上的水珠子都擦去了,道:“今日是十五,本打算回来陪母亲一起过,不料回到白云城的时候已经夜深了。我听哑叔说,母亲已经歇下了,便没去打扰。”
如此看来,他也是知道自己留在秦府了。那么,刚刚哑叔的手势其实是说秦渊在后院?还大半夜的冲凉……想着,张小晚悄悄瞄了一眼秦渊裸着的上身,暗叹这做军人的就是不一样,身材好!然后别开脑袋,道:“秦大哥,夜凉,你别冲冷水了,当心得风寒。”
秦渊看着泰然自若的张小晚,倒是自己有些尴尬了,挑眉道:“大老爷们的没那么娇气。”看张小晚还站在原地,便轻咳一声。张小晚乖觉地侧开身子,叹道:“是是是,你大老爷们不娇气,不过厨房尚有热水。你一路风尘,洗个热水澡,身体也舒适些。我去给你提来。”
走不到三步,秦渊已赶了上来,道:“让一个女人给爷提洗澡水,是你傻了,还是爷们疯了?”张小晚掩唇一笑,眉眼弯弯的,煞是慧黠可爱。
等秦渊提了热水,洗完澡,张小晚已经做了面条,正在秦渊的院子外,道:“秦大哥,我做了面条,你过来尝尝。”
秦渊几步走到张小晚身边,一手端起托盘,一手拉过张小晚,道:“陪我说说话。”说着,要拉人进院子。张小晚暗自叹道,虽然在古代待的时间还不长,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却是鬼使神差地印在了脑子里面。到底是在秦府,左右只有四个人,而且秦渊也是正人君子,张小晚一愣之后,倒也由着秦渊去了。
虽说是陪秦渊说话,到底秦渊吃饭的时候很少开口说话。张小晚一个人也不可能开口说,便四下打量着秦渊的住所。屏风里面便是秦渊的寝室,隔着山水画屏风,能隐约看到一张大床,至于墙壁之上,还挂着一柄紫衫木弓,并装着双翎箭的箭筒……
秦渊稍一抬头便能看到女子温婉的侧脸轮廓,在烛光之下越发白皙朦胧,一时想起自己风尘碌碌,回来家中看到这心心念念的人,这人又为自己准备沐浴,洗手作羹汤,如今温婉和顺地坐在自己身边,心下一时柔情四溢。
看着张小晚的目光也痴迷了几分。
张小晚尚且不知,因看到他房内一张完整的虎皮,嘴里啧啧两声,道:“换个山寨就真成了土匪头子了。”
秦渊顺着张小晚的目光看向那张虎皮,鬼使神差地明白了张小晚在想什么,他嘴角僵了一僵,到嘴边的笑意一时间都没了,郁闷地埋头吃面,等吃完了,见张小晚已经困的开始打哈欠,便道:“小晚,我送你回去。”
张小晚伸手要去收拾碗筷,手腕便被秦渊握住,道:“好了,我来收拾。”
“那好吧,你记得收拾妥当了。别明儿个让哑叔收拾。”
秦渊将人往身边带了带,道:“嗯。”
张小晚挨着秦渊,困意一下子没了,鼻腔内都是秦渊刚刚洗完澡的味道,她不由地往边上侧了侧脸。没多时便到了张小晚休息的客房,她对秦渊笑道:“秦大哥,我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秦渊看着她不说话,然后将人往怀里狠狠一按,抱着她道:“我不在白云城的时候,好好照顾母亲和你自己。”
张小晚愣了一愣,回神的时候,秦渊又在她的眉角落下一个吻。
等人走了,张小晚才嘴角带着笑意进了房间。却是一夜无梦。
至于秦渊与张小晚别后,便回房收拾了碗筷,在厨房洗碗的时候,秦家几个兄弟不知道从什么角落旮旯里冒出来。秦十一揶揄道:“都说大哥冷情,谁知大哥才是最温柔体贴的那个。晚|娘子真是好福气呢……”
因大伙叫张大牛的媳妇都叫张娘子,为了区别,便唤张小晚一声晚|娘子。
这几日书信来往,秦家几个兄弟也改口称张小晚为晚|娘子。
秦十三道:“然也。可惜义母没见到,我们也该回京了。”
秦渊正好洗完最后一个碗,面无表情地对两人道:“走。”
一脸严肃,浑身上下都是雄赳赳气昂昂要去打战的气势,哪里还有刚才挽着袖子洗碗的模样?!秦十一啧啧两声,道:“大哥真是好气魄,适才一番温存,如今竟还能舍得离开。可怜晚|娘子还等着明日义母大哥团圆……”
秦十三扫了他一眼,道:“所以大哥才是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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