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亲爹的怒吼,杨元栋只是淡定的回望着他,忽然问道:“这事儿子还没跟娘说呢。爹,我们先去看看娘怎么说吧。”他们兄弟几个的事,他娘说了才算!
尽管父亲的尊严遭到儿子的“忽视”,杨允之丝毫不恼怒,冷静道:“走吧。你们几个的事,我平日里顺着你娘,但此事不行。只要我主意已定,你娘顺着我还是顺着你,你心里也清楚。”
杨元栋默默的跟在亲爹后面,心里的确郁闷。犹豫了片刻,还是快步追上父亲,叮嘱道:“爹,咱们有事说事。你可不能不顾男人的脸面耍无赖,说什么娘不管你的话。”只要他爹不用这样没品的方式,他相信娘一定会支持自己的。
杨允之心中憋屈,但自己身为父亲,那件事实在太丢脸,只得闷声道:“嗯。”
前些日子,他难得空了几日,小柔按说不是很忙才是。结果小柔一直陪孩子,反而把他这个孩子的爹给忽略了。身为男子的他又不好意思和孩子争,默默忍耐了几日。最后心情极其烦躁之下,他冲孩子发了点小火。
小柔坚持孩子犯了错误,教育为主,拒绝大声吼骂。何况那次孩子根本就没有错,自然惹来小柔的一顿的数落。他委屈的不行,恼怒之下道:“你不能只管孩子不管我!”当看到几个孩子诧异的眼光时,他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得承认,实在没脸见人!
不大会,二人出现在小柔面前。允之道:“元栋说不去武营,将来要经商。”
小柔心下赞同。却故意看着元栋。
元栋忙道:“娘,习武和读书儿子都会继续做。只是不想从军,更不想从政。儿子自小就喜欢庶务,娘也说过儿子有经商的天赋。儿子觉得虽然从商不能为杨家光耀门楣,但是人活着总要吃饭的。不管是从军还是从政。钱财都是必不可少的。娘亲现在如此辛苦的经商,不也是为了父亲吗?娘亲身为女子经商,说闲话的人太多。娘亲不如全力教儿子,由儿子来助父亲和哥哥一臂之力。”
杨允之瞪了他一眼,这个臭小子刚才可没这么和自己说!
元栋和父亲互望了一下,那意思,跟你说也白说……
杨允之气闷的不行,鸡蛋里挑骨头道:“你娘经商有人说闲话。你经商说闲话的人更多。再说了,你娘经商大都是背后策划,甚少亲自出面。”
小柔听了这话,不着急对此事下结论,先是问杨允之道:“你不同意?”
杨允之郁闷道:“元至已经绝了从军的路子,元澈那个小书呆子我就没指望过,元畔现在看来功夫还不错,可他被你当成女儿养了两年。再配上他的长相,我一直担心他长歪了。如果元栋不去武营,那么我们虽然有五个儿子。将来从军的只有元初一个。”
小柔笑道:“这不是很好吗?正好元初接了你的位置,其他人各有各的前程。是兄弟就能相帮,不见得一定要在战场上相帮嘛。试着想,如果有那么一日元初任主帅,按规矩官家至少派一个枢密副使跟着吧?如果是元至去了,那这仗就没人拖后腿了。元栋再贡献出大量金钱制造良好的武器。嗯,甚至你可以让元栋去养战马,这不是很好吗?”
杨元栋极其崇拜的看着自己娘亲,他就知道跟他爹说多了没用。果然,他就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娘连未来都规划好了,忙道:“爹,儿子一定学着养战马。”
小柔都这么说了,儿子都这样表态了,杨允之要是还不同意,那就白瞎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了。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道:“元栋不去武营就不去,爹那里我去说。”
小柔这时却道:“元栋,那你去书院读书还是去国子监?”
杨允之诧异的看着小柔,元栋的功课跟元至比差远了,送了书院恐怕也没什么用。依小柔的性子,不是应该把元栋送到国子监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果然,元栋道:“国子监。”
小柔追着问道:“原因何在?”
元栋知道娘亲是考自己,认真答道:“去书院主要是读书,次要是结识将来的同僚。这两样我都不需要,我去书院做什么?国子监里的人虽然读书可能不是最好的,但历年出状元的机会也不小。更何况国子监的学生大都是功勋或者有地位的人家,认识他们要比认识贫寒学子有用的多。”
杨允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元栋的确适合经商。小柔同样满意的点了点头,杨元栋自此开始了他一边在国子监混日子,一边随小柔或曹四娘学习经商的生活。
新年之后的第二件烦心事是,王安石夫人吴氏虽然生了个儿子,但其过程是真正的凶险。吴氏产后身子弱不说,新生儿王霑身子更是孱弱。余氏一边费力照顾吴氏,一边努力争取把王霑养活。王安石见继母如此辛苦,又值变法商议之事已进入尾声,只待江南东路给出实验结果,他少不得多帮衬家里一些。只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管是照顾新生儿还是管家,他都不行,余氏还是自己累着。
小柔有心相帮,总不能把自家的活计丢给曹四娘,她去管娘家的事吧?曹四娘也不干啊,她都憋了小半年了,就等着扩大事业版图呢,如何肯放她帮娘家管事?
进入二月后,小柔和曹四娘陆续开始买地规划等一些列动作。虽然此番不怎么缺钱,曹四娘的身价都过了十万贯;也不怎么缺势力,不说别的,恒正帝知道小柔又要开辟新的事业后,直接道:“若是经营的是宫中所需之物,杨夫人有优先权。”
饶是如此。众人做的还是不是很得心应手。原因无他,之前好之意的成功。与其说是经商成功,不如说是小柔所建造的房子格局成功,经营方式独特,且客栈酒楼是传统的行业,小柔做的仅仅是一点点创新而已。现下这些新的计划。几乎都是超时空的存在,做起来十分费力。
眼看已过两个月有余,事情却没捋顺。这日乃是今科状元榜眼探花游街之日,好之意店面临街,因此店面爆满。小柔和曹四娘窝在后院的“办公小院”,郁闷的探讨着生意上的事。
小柔更郁闷的是,外面的轰轰烈烈跟她胞弟王安世啥关系都没有,王安世连省试都没过。虽说自家七娘不见得靠王安世两兄弟养老。但是一有王安石这个哥哥在,二有她这个有名的“才女”姐姐,自家弟弟连考都考不上,有点太丢脸了。
曹四娘见小柔毫无精神,郁闷的不行,憋了半天最后怒拍桌子道:“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们不干就是了,大不了陪了这点银钱进去。又不是赔不起。买来的地皮转了他用就是,比如跟杨家的四婶抢枪布庄什么生意什么的,都是小问题。”
小柔无力道:“不是这个事了。你看。隔着这么大老远我们都听得清街上的热闹,可这种热闹跟我家无关啊。我那个胞弟连落榜的资格都没有,你不知道吗?”
曹四娘十分不信这女人竟然纠结的是这种无聊的事,王安世连今岁的省试都没过,她当然知道,问题是:“我说小柔。你胞弟今年多大?”
“十八。”
“我哥哥二十三才入仕,你急什么?”
小柔道:“曹大哥那是特殊情况,我家三哥十七就中进士了。”
曹四娘再拍桌子道:“你家三哥史上少有,而立之年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了,哪是人人可比的!你不要再发神经了!赶紧给我想法子解决眼前的事。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园林,宋先生都没见过,余总管见过,根本不知道怎么造的,你自己也说不清楚,你赶紧想法子。”
小柔道:“姐姐,我不是全能好吗?我也不知道怎么造,你们去两浙路和江南路一带找人来做不就行了吗?”
“你以为我们没找啊,但都说做不来你说的那个样子。”
小柔心情不好,导致语气超烂:“我说的是理想状态,是我空想出来的,实际能做成什么样子就做成什么样就好了,较真做什么!我要是能在空中建绣楼,你们也找人建去?”
曹四娘得了答复就行,懒的计较她的口气,接着道:“你所谓的门票,月票,年票记账方式太麻烦,宋先生说没的这样做。你要不教一下青梅,让青梅主要负责这事。”
小柔果断道:“不行。我那是业余的,做出来恐怕也是一样麻烦,让宋先生再想别的法子。说不定就没多少客人,不用那么麻烦的说。但凡有钱的人家,都有自己的小花园,平民百姓家,哪舍得花这个钱?我觉得我这个计划可能就不行,你非说这个好。”
曹四娘不语,说了另外一个问题:“有关诗社俱乐部的事,也有不小的问题。唐姑娘那里一来她人缘太差,二来即使女子参加也参加不了几年。一旦嫁人后,没几个有机会出门的,现在是大恒,不是大唐,对女子多了很多约束。男社方面,我们缺少令人头啊。”
二人不停的说着正事,在好之意用过午膳后,休息片刻,小柔例行公事的查了好之意的账目后,这才动身离去。
行至好之意后门处,还未登上马车,忽然巷子里窜出来一个扎着马尾辫子的“少年”,但看其身形应该是小姑娘。她身上的长衫虽然干净整洁,但质地十分不好,且打着好几个补丁,一看就是贫民之家的人。
好之意的守卫婆子见状,根本不废话,她们的任务是保护夫人不受百姓骚扰。三四个人直接上前拽住那小人,接着把人往外拖。
那少年挣扎着道:“夫人要建公园?我有主意哦,我是工商管理专业的人。”
清丽的声音,更验证了她是个女子。不管她到底是男是女,众婆子只当她胡言乱语,忙捂住了她的嘴。
小柔这时却道:“让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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