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二月的某日下午,金叹正坐在帝国集团最高层皱眉处理着仿佛永远也改不完的文件时,接到了前台秘书的电话,说是车恩尚小姐问你今晚有没有空,这个名字,被他刻意遗忘了好久好久,金叹微微一怔,沉默了几秒,回道可以,他取下金丝框边的眼镜,某些回忆一瞬间如潮水般涌上脑海,那些为了不让自己更难过而刻意遗忘的回忆,其实根本就从来不曾忘记过,只是被他贮存在了心底最深处而已,已经这么多年了,一想起那个人,他的胸膛竟然还能隐隐作痛,金叹把眼镜搁在桌面上,慢慢地阖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这是一家颇有情调的餐厅,每天都限量供应食材和客人,只招待预约的前二十位,餐厅于喧嚣闹市中取一静处,栽以青竹绿草,辅以小桥流水,餐厅就位于这流水潺潺的园林之中,这样的心思布局,确实比别的家更为特别而因此更让人趋之若鹜,一般都要提前一个月才能预约到餐位,但对于如今的车恩尚,却并不那么难了。
金叹到了包厢的时候,车恩尚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古色古香的木桌上,披着妩媚卷发的女人支着下巴,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后,转过脸来,微微一笑,带着成熟女人才会有的优雅和风情。
这竟然是车恩尚。
眼前女人画着精致的淡妆,隐隐还能看到当年十七岁时的轮廓,但当年的穷酸倔强早就被打磨干净,经过岁月的洗练,蜕变成了如今的优雅和从容的美丽女性。
“
好久不见了,金叹。”她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微微笑着,伸出手。
金叹伸手握了握,轻轻点点头,“好久不见。”
“我们......从高中毕业开始,好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吧?”车恩尚率先打破沉默,她凝视着安然坐于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面庞仍旧是就像她当初第一眼见他时候那样的惊艳,精致得好像描画上去的一样,当年十七岁时只跟在哥哥身后的少年,如今却已经成为了第二个因为商业成就登上美国华尔街杂志的韩国社长了,如今的他,沉默而内敛,眼神带着锐气,身上却透着成熟男人才会有的稳重味道。
金叹微微低着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好像是的,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毕业之后一直在美国做律师,”他的眼神除却一开始的讶异之外,根本就没有旁的情绪,车恩尚心头升起微微的惘然,她将头转向窗外,片刻之后,才道:“今天来找你,是想把这个给你。”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了金叹面前,如今的金叹坐拥帝国集团这个财阀,手中掌管着花不完的财富,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女人给他银行卡,一时间有些愣住了,车恩尚却对着他淡淡一笑,道:“这是当年金元先生给我的,我现在把他还给你。”
金叹瞳孔猛缩,放于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过去了这么多年,身旁的秘书都换了几波,早就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金元这个名字,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这个曾经带着帝国集团缔造辉煌的男人,如今猛然听到这两字,金叹的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他绷紧嘴唇,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风起云涌,沉默了一会,才平静道:“为什么?”
车恩尚支着下巴,将头转向窗外,窗外是一大片竹林,竹林旁有晕黄的挂灯随着微风微微摇动着,给夜晚增添了一抹暖色,天空漆黑繁星点点,她想起了那个时候那个男人来找她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车恩尚活得畏畏缩缩,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上了帝国高中之后在耀眼的人群中卑微地活着,只希望学校里的霸王崔英道不要找她麻烦,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能够在帝国学校上学,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多么大转变——她尚在为校服太贵而苦恼。
有天下午放学回到寄居的金家之后,她意外地发现久不回本家的金元坐在庭院的喷泉台上等着她,那个时候,那个总是平静温和的男人对她说,车恩尚,我想要和你谈一谈。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金元身侧,不敢离他太近,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了许多这个男人缔造的神话,连崔英道都视作偶像的人,她哪里敢有丝毫的不恭敬?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还是哪天打扫卫生没有用心?她忐忑地胡思乱想着,坐在身侧的金元却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里的钱足够你欧美任何一家大学读到博士,包括生活费和学费,车恩尚,我现在把这张卡给你。”那个男人轻描淡写地将银行卡放在她的膝盖上,车恩尚陷入巨大的震惊中保持着呆愣的表情看着金元,金元却并没有看她,继续说道:“你不要误会,这笔钱并不是无偿的,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做些事情。”
金元生得好看,轮廓分明五官深邃,侧脸看着鼻梁高挺薄唇性感,更是迷人,车恩尚只看了一眼就赶忙低下头,憋了好半天,才说道:“金元先生想叫我做什么?”
“车恩尚,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对我弟弟阿叹有什么想法吗?”
车恩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在金元清亮的目光下嗫嚅起来:“不,我怎么会对金叹有想法......”
金元却并不在意她说的话,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车恩尚,你是特别的女孩,阿叹对你也是特别的,我起初以为阿叹是喜欢你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过脸来看着车恩尚,眸中多了些复杂的意味:“我现在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如果以后阿叹喜欢你,或者是由于别的原因去找你时,请你不要推开他,可以吗?”
车恩尚呆呆地看着金叹说不出话来,金叹已经站起身来,目光平静地看着车恩尚:“这或许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是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公平可言,车恩尚,你很努力,有些东西却并不是你努力就能够得到的,你不用担心,如果到了三十岁阿叹还没有来找你,又或者是他身边有了别的人,这笔交易自动取消,你想清楚了,能够答应我吗?”
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明明是看起来很温和的人,此刻唇中吐出的却是这个世界最为残酷的真理,听着让人心凉,车恩尚低着头,攥紧手里的银行卡,好一会儿,才咬紧已经现出血色的下唇,看向夕阳下的金元,残阳如血,那个时候的沐浴在夕阳下的金元投在地上的倒影,却极淡极淡,淡到几乎要消失不见了。
从那之后,车恩尚就没有见过金元,后来她听人家说,帝国社长金元失踪了,再后来,就是金叹接管帝国集团的消息了。
想到这些,车恩尚目光带了些怜悯,又带了些羡慕,她看向眼前静默坐着的金元,轻轻道:“金元先生将你看得很重要,在他心中,最牵挂的还是你,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昨天是我三十岁生日,金叹,我已经等不了了。”
“哥果然觉得你很特别......”金叹垂着眼帘,半响,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从在美国的时候,他就对你另眼相看,说你努力,说你聪明,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喜欢你......原来竟然是他以为我喜欢你......”
“金元先生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我?”车恩尚自嘲地笑了笑,“那个时候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又怎么配得起金元先生那样的人?现在想来,如果没有金元先生现在的这张卡,哪怕我再努力,恐怕都不会有如今的成就的。”
说完这些,她抚了抚耳边的碎发,优雅地站起身来,对着金元微微一笑,红唇轻启道:“我先走了,金叹,你多保重。”
那个十七岁时自己在加州满心茫然满脸狼狈泪水的时候递来手帕的少年,那个笑靥如花驱散她心内阴霾的少年,那个在看笑话的人群中将不知所措的她拉走的少年,从始自终,心中都没有她。她在自己最美好的时光等了这么多年,心中何尝没有期许?如果她对他并无一点心思,又怎么可能答应下这样的一笔交易?
她等了这么多年,这个人心中却从来没有她,车恩尚,你该死心了。
车恩尚走了之后,包厢里恢复了寂静,金叹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摩挲着银行卡,任由自己沉浸在思绪里,自己真的对金元很重要么?如果重要,为什么他能够那样毫不留情地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甚至连一丝的念想都不给他留下?即便他错了,也不要离开啊,他会听他的话,乖乖地做个弟弟,只要能够看得到他。
铺天盖地的思念和痛苦好像一张网将金叹裹住,勒得他喘不过气,金叹捂住双眼,咬紧牙关,湿热的液体却还是透过指缝一滴一滴地砸在桌子上,四分五裂开来。
这么多年了,他早就长成了足以让旁人仰望的男子汉了,但是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金叹的番外写出来,原著里车恩尚一开始确实对金叹动心了,但是一直畏畏缩缩不敢靠前,也都是金叹一直朝她走,或许这才是底层人物的真实想法,环境决定性格,生在底层的环境了再阳光遇见和自己不同档次的人也会自卑吧?o(︶︿︶)o,韩剧泰剧最是小言,某媚看看李狗嗨洗洗脑去,留邮箱的亲,前三章h已经发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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