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照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美得让人心醉。
郑多多的身形微动,像是要翻身,正在看书的苏瑾皓却在霎那间握住了她的椅子。
树上从叶子丛中探出头来的暗卫摇摇头,这是肿么了,从月国回来,原来的丞相变成一个女的就罢了,皇上这完全变成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是怎么回事?还没怎么的,就那般紧张,哎,暗卫偷偷叹口气,摇头摇头,王风不存啊王风不存。
正沉醉在自己思想里的暗卫忽而感受到一股阴寒的风,低头便对上皇上凌厉的眼神,吓得他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慌忙抱住树干稳住身形,将脸再次藏入叶子中,暗卫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神马温柔软柿子,全都是幻觉啊幻觉。
苏瑾皓的眼再次洒在郑多多身上,无比柔和,郑多多在孕期,一旦睡起来便睡的无比沉,一开始苏瑾皓看怎么也叫不醒,着实慌乱,便叫陈太医过来诊断,得知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那几日,陈太医每天要来来回回跑几十次,解答某好奇帝王的各种问题,问题无非是,她怎么还不醒……。她怎么还不醒……。她怎么还不醒……这个能吃吗?那个能做吗?这里可以去吗?陈太医还是从帝王出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寡言稳重的帝王,如此的…。聒噪……。
于是,陈太医也成为天下第一繁忙的‘待产医生’…。在景安如火的骄阳下,总能看到他提着药箱匆忙的身影,在景安的书房里,总能看到他凝眉仔细的翻阅手中从全国各地送来的产期知识与禁忌,(这源于某帝王说某太医知识欠缺,便从天下收集各种书记的爱臣之心。),在烟气腾腾的厨房里,总能看到他黑黑的脸上被烟熏得流泪的眼,那眼里分明闪烁着对苏国未来的期盼与渴望~
郑多多睡的久了,觉得有些晕沉沉的,睁开眼睛,便对上苏瑾皓安静看书的侧脸,眉目雅逸,原本满园夏意闷热焦躁,可他却隐带清荷雅香,柔和的眼里眸光轻漾,便使满布淡雅幽香。
苏瑾皓回头,便见椅上女子,眉眼俱带笑意,正歪着头看着自己,见被发现了,脸颊微红,苏瑾皓轻笑,自然的抱起她,靠在自己怀里,“醒了?”
郑多多迷糊的点点头。
“那饿了吗?”
郑多多笑的爽朗,抬起眼瞅着他,“哪儿那么快饿啊,再这么下去,都快被你养成猪了。”
这句话没什么怒气,倒更像娇嗔了,苏瑾皓却很不满意郑多多的现状,“你还是太瘦…。”
话却被急匆匆赶来的侍卫打断。
侍卫看着皇上杀人般的眼光,颇有几分不知所措,慌忙低下头,树上的暗卫叹口气,老兄啊,谁叫你来的不是时候,皇上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丞相醒了,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啊,你就进来了,能有好脸色才怪了,你应该早点来,不过,转念一想,早点来不就吵到丞相睡觉了吗?到时候还不是照样没好脸色,暗卫摇摇头,所以说……君心难测啊~
“何事?”苏瑾皓艰难的蹦出两个字。
侍卫如临大赦,“启启禀皇上,您上次说让我去楚国打探消息,如今有了结果。”
郑多多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上次爹爹们回来后,师傅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只是说有要事去办,爹爹也道他武功高强不用担心,只是在打麻将缺个角的时候念叨过几次,便也不多提,可郑多多十分担心,便派人到处寻找,如今终于有了消息,
“怎么样了?可找着了?”
侍卫刚准备抬起头,却感觉头上皇上的眼神更加凌厉了,侍卫不敢抬头,硬着头皮道,“我们在楚国皇都经常找到他的蛛丝马迹,无奈他武功太过高强,轻功极快,每次都见不到他的人,不过确信他一切安好,还有奇怪之处便是,楚国独孤太后的宫殿前每晚都要响起一直不知名的曲子,玉箫吹奏,清婉动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可独孤太后却从未派人去查究竟是何人所奏,只是神色间似有凄凄然,这事被百姓们猜测出了各个版本,一时成为楚国的热潮,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郑多多心下了然,不知名的曲子?怕是长相思吧,师傅终于鼓起勇气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他不出现,独孤太后便也不派人去请,也许二人都还没有做好再见面的打算,不过,好在未来来日方长。
待郑多多抬起头,想要再问几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面前的侍卫已经不见了,“人呢?”
“走了~”
郑多多不满,“你手下怎么回事,我话都还没问完呢。”
若是刚才的侍卫听到这句话,该哭了,因为话一说完,他就被某帝王用眼色急迫的赶了出去,苏瑾皓一向对出现在郑多多面前的雄性生物觉得碍眼的很。
“还想问什么?”
郑多多摇头,“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了,不过,现在倒是有些饿了。”
“那我们……”
又一侍卫急匆匆的走入,苏瑾皓默……。
这侍卫明显对苏瑾皓的杀人眼光早有准备,他的策略便是,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皇上,月国传来消息。”
“念。”
“诸葛明急调边关五万将士回援咸丰,此时边关空虚,良机到来。”
苏瑾皓点头,“点兵一百万,压至月国边界。”
“是。”
苏国国富民强,军队自然不同于其他,身着铠甲的军队整齐的排列,手上的刀戟发出阵阵银光,铠甲下的脸各个意气风发,血统纯良,毛色油光发亮的马嘶鸣着,像是要迫不及待的挣脱侍卫手上的缰绳飞奔出去。
城楼上,君王望着无边无际的苏国大军,眼睛像是蒙着空濛的雾气,让人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出发。”
号令下,百万大军一齐移动,重兵转眼间压至月国边境。
鼓声起,雄浑的声音让人闻风丧胆,号角声声,激起人们无限的斗志。
历史记载,苏国新皇纪年元先一年,苏国百万大军压制月国边境,边境守军闻风窜逃,月国百姓打开城门,欢欣鼓舞,迎接苏国大军。
至此,苏国大军受到人民拥戴,一路向前,势如破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传为佳话。
咸丰。
夜落闲庭,吹落愁花无数,诸葛清婉一袭白衣立于庭院中央,残樱遍地,更衬身姿如玉。
她的脸庞上依然挂着晶莹的泪滴,神色间尽是恍然。
诸葛明看着庭院中央的二女儿,心下了然,婉儿一向与驰儿感情最好,谁的话都不听,只听驰儿一人的话,如今如何释怀?
“婉儿。”
“爹爹。”诸葛清婉回头,如一只白蝶扑进诸葛明的怀里,“爹爹,呜呜呜~”
诸葛明轻轻抚着女儿的后背,心中无限凄然,将军府人丁本就不旺,两儿两女已是上天的恩赐,如今两个儿子战死沙场,一女常伴青灯古佛,年老丧子,何止凄然。
“爹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诸葛清婉继续哭个不停,想起哥哥临走前的场景,心里的酸苦便怎样也止不住,他看着虚无的门口,伸出手,口中却是喊着,“白姑娘。”
自那日同车以后,哥哥便心心念念那个马车上的白衣女子,从易水传回消息,五皇子月恒宇正寻找五皇妃,看过画像之后,哥哥心中大悲,那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在温润的哥哥脸上看到了类似于暴躁的情绪。
在那之后,哥哥却是从未提起过那名女子,诸葛清婉也以为哥哥忘了,未曾想昨日在临死之际,哥哥竟还是想着她。
诸葛清婉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情感,不知名字身份来处,凭着一面之缘,便倾心如此,她为哥哥感到悲伤,哥哥为她沦陷至此,可她却浑然不知,而且,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想到此处,诸葛清婉的眼泪便停不住,哥哥,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月国纪年三五年,诸葛明领二十五万大军征战次睢关,十万名守关战士顽强抵抗,至死不休,诸葛明终于以巨大的代价攻下次睢关,兵临易水城下。
此时,易水这座古老的城市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争。
战争源于那一日,本是一个寻常的夜晚,但无数黑衣人突乘夜而至,与皇宫兵士展开激烈战争。
明公公拖着老迈的身体,急匆匆闯入养心殿。
“皇上,安亦君带人前来攻城。”
气息微弱的月顾言惊得坐起,“快,快派人去次睢关通知宇儿,还有,守关将士必须拼死抵抗,直到援军的到达。”
“是。”
月顾言的眼中无数情绪闪过,以前自己谋朝篡位,一夜之间,屠尽安国皇室,今日,若是安亦君攻了进来,后果可想而知,他原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来。
“父皇。”
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女儿七公主月初芸,“父皇。”她显然被吓到了,急急扑入月顾言的怀里,“父皇,刚才我送表姐出门,看见有人在攻城门。”
“芸儿莫怕,你皇兄马上就回来了,再等一会儿就好。”
月顾言安慰着怀中颤抖的女儿,语气十分温柔。
“父皇。”
月初芸只要在父亲的怀里,便安下心来。
时间一点一点在消逝,夜逐渐浓黑。
安静的环境下,月初芸静静的陪着父皇,等一个结果。
突然,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宫人们仿佛在惊呼着逃窜。
这便意味着宫门被攻破了!
月初芸看向父亲,“父皇,怎么办。”
“芸儿,莫怕。”
话音落,门前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显然马上要攻进门内,月顾言慈祥的看看女儿,就在黑衣人进来的一瞬间,将月初芸推入一道暗门,“芸儿,去找孟丞相。”
黑衣人已走至月顾言的身旁。
门正在缓缓合上,月初芸想过去,却已挣脱不了,哭喊,“父皇,父皇。”
最后一眼,月顾言的眼无比柔和,含着深深的慈爱,“芸儿,好好活着。”
芸儿拍打着合上的门,半天打不开,这时明公公从身后到来,“公主,圣上?”
“明公公,父皇…。父皇……呜呜呜。”
“公主,走,老奴带你去找孟丞相,走。”
明公公悄悄拭泪,想起皇上的话,拉起七公主。
“不,我不去。”
“走吧,时间不多了,你难道想皇上白死吗?走吧,公主”
“明公公…。”
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明公公收起手里的药,“公主,老奴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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