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情难欢,064.要的从来不是她
白亦筠的视线看着墙角一处，垂着的眼艰难地眨了眨，她问，“为什么？”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不会问。舒悫鹉琻但是现在，她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很想、很想知道。
白镇豪的声音缓缓响起，平生第一次，他跟白亦筠谈起了爱情。
他说，“筠儿，爸爸爱过，也执着过，尝过个中酸甜，也经受过煎熬。爱情太苦了，你性子太倔，吃的苦定会比别人更多。瞑”
白镇豪很淡地叹了口气，但白亦筠还是注意到了。
他说，“听爸爸的话，少走些弯路少吃点苦不好吗？你现在还年轻，理解不了爸爸的做法，爸爸不忍心看你受苦，你知道吗？”
爱情的苦涩，白亦筠明白玺。
从前的她不敢轻易触碰，可现在的她却渐渐地有了一种蠢蠢欲动的勇气，她心里清楚地知道是因为什么，也清楚地知道是因为谁。
爱情，不尝试过，还没开始又怎么能一口咬定结果呢？
白亦筠一直凝视着父亲，很轻很轻地回了一句，“也许我会很幸福的。”
这是白亦筠的执着，认同的话她会默默地放在心上，相反，不认同的话她一定会表现出来。会让你知道，你的话她会听，但是她会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话让白镇豪硬起了声，脸色都渐渐变了，他问，“幸福从何而来？他懂得怜惜你吗？”
怜惜……
这两个字传入了白亦筠的耳，一点一滴地渗到她的心里。
白亦筠渐渐地垂下了眸。
“筠儿，爸爸一直反对你跟他来往，但从来没有出手阻止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没有做声，白镇豪看着她的表情，无视她有些抵抗不想听的神色，说，“你自幼要强固执，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听。然而董廷煜也是一个强势的人，你们两个过硬的性子根本都不懂得迁就对方，根本不可能合得来。就算在一起了，每天也会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而争吵。”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经得起争吵的，即便再相爱的人，那些琐碎的事情日日缠绕着，再深厚的感情也渐渐因此而消磨，最终形同陌路。”
“倘若他怜惜你，爸爸也不会这般反对，男人一旦爱上了，会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渐渐为对方而改变。可是他有吗？你扪心自问，就来往的这段时间里，他尊重过你，爱护过你吗？”
白亦筠不知道，心很乱。
白镇豪望着她，眸中带着不忍，她小脸一直绷着，抿着唇不语。
白镇豪知道，只要她沉默了，就是听进去了。
“那么，他是真的喜欢你吗？”
白镇豪的手放在白亦筠的秀发上，像是在安慰她那般，轻轻地抚顺。
他说，“筠儿，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爸爸会放手让你去尝试爱。但你不是，你美好、优秀，会有很多的人喜欢你，然而因为你的身份，他们的喜欢很容易会参杂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如果你不看清，吃亏的，伤心的都是你。”
“男人是没心的，爱着你的同时，一样会伤害你。”
白亦筠沉默地垂着眼，心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已经渐渐看不真切。
她吃过亏，所以很容易明白。
她很久之前就想过，董廷煜是有目的接近的。
他贪图她什么？
钱？他不缺钱。名利？他董氏国际在香城的含金量比白氏还高。
那他要的是什么？
白亦筠想不到。如果想得到，她也不至于在他面前如此狼狈。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说，“爸。”
认真地看着白镇豪的脸庞，白亦筠问，“你爱过沈姨吗？”
书房内陷入了安静，窗外飞来了两只吵闹的小雀，唧唧咋咋地站在窗户底边上，你啄啄它、它啄啄你，好不快活，白亦筠的视线被她们亲热的动作吸引到了，久久地注视。
它们似乎只是飞累了停下来歇一会儿，眨眼便又打闹着相继飞走，它们飞上广阔无边的天际，自由自在地翱翔。
直到白镇豪从沉默中醒过来打破了安静，他清了清嗓子，说，“不早了，趁周末跟晋颢去挑挑婚纱。”
柔软的鞋底踩在地板上只能听到很轻的摩擦声，他越过白亦筠走出到门后，拉开门，沈姨落寞的脸庞映入眼底。
白镇豪一怔，停下了所有动作看着眼前极力掩饰脸上情绪的女人。
沈姨强颜欢笑，将紧紧捏在手中的杯子递给他，“老爷，你的参茶。”
她说，“老爷，我想家了。”
沈姨拖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白亦筠整个人都慌了。
回家？回什么家？回哪里的家？她是她的家人，这里就是她的家！
站在大厅一直手足无措的白亦筠立刻上前，将沈姨堵在了一楼的楼梯口，按住她的行李箱。
“姨，你要去哪里？”
沈姨仿佛没事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只说，“都好久没回老家看看了，一直念着可就是没时间没机会，现在是时候回去走走，也不知道老家的人怎么样了呢。”
白亦筠怎么可能相信她说的话。
沈姨在白家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出过远行，也没有离开过香城，然而她并不是香城人。
白亦筠好奇过沈姨的身世，所以曾经托人调查过，她的家乡离香城不远，坐车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但她一次都没有回去过，不因为别的，只因家里早已没人等她。
在被寄养到白亦筠母亲家里时，沈姨家中就只剩下一个重病缠身的母亲，撑不过半年便已入土为安。
她无亲无故的，突然说要回家看看，让白亦筠不由得心惊。
“这里就是你的家啊，我们是你的家人，你还想回哪里？”白亦筠强行拿过沈姨的行李箱藏在身后，那样小孩般的行为让沈姨顿时无奈失笑。
“傻孩子。”
沈姨将白亦筠纳入怀里，白亦筠紧紧地抱住她，埋在她脖子上的脸带着哀求，“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沈姨合了合眼，因为白亦筠的话眸中泛起了涟漪，依依不舍的目光幽长地一一环视了一圈屋内。
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花一草都是她亲手经营的。
住在这个大宅里的女孩，是她教会了她说话，教会了她走路，看着她一点一滴地成长。住在这个大宅里的男人，是她为他洗衣，为他做饭，为他倾尽心血地顾家育女。
她是有心的，不是没感觉的，看着怀里这张脸，这张结合着男人和女人所有基因优点的脸庞，她也曾经煎熬过。
女人对她的恩情，即便是替她照顾这个女孩一辈子也不为过，然而她爱着男人，每当她感受不到男人的心的时候，看着这个女孩，这个男人与女人的结晶，她都会很痛苦。
说得再怎么不在乎，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也一样想得到心爱男人的心，但是她从不敢闹，害怕他会厌烦，害怕有一天他会不需要她了。
但其实从一开始，他需要的就从来不是她。
“他懂得怜惜你吗？”
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很认真地在想，很努力地在想，哪怕能想起一个短暂的瞬间，她都一定会欣喜若狂。
既然没有，幸福从何而来？
她每天对男人灿烂地笑着，对女孩灿烂地笑着，她笑什么？有什么值得她那么快乐的？
整整二十四年，她守着这个男人二十四年耗尽了青春，一腔的热血就因为他的一番话，一番对女孩的教诲浇得刺骨的凉。
她原以为男人原本就是这样冷硬，不善于表达内心，原来不是。
他说，男人一旦爱上了，会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渐渐为对方而改变。
二十四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个样子，不是他朽木不可雕或者孺子不可教，而是他没有爱上，不屑于为她改变。
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问自己，这些年她到底为了什么？
花了小半辈子的时间，她把别人的老公照顾得那么好，把别人的孩子教育得那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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