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着步惊云的眸中第一次带了些淡淡的无奈:“你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语意中的宠溺却是毫无遮掩。
步惊云将嬴政拉下,让他的身子与自己紧紧相贴,面上很是满足:“自然是随了师父。因为师父,我才成长为如今的模样。自我十岁以后,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有师父参与,有师父的痕迹,师父的气息……如若可以,我真希望,再不与师父相分离。”
“出息!朕竟不知,你也会说这等话!”嬴政斥道,语气中却没有责怪的意味。他双手撑在步惊云头的两端,制止住步惊云那毫不安分的手:“好了,莫再胡闹了,仔细你的伤又裂开!”
聂风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屋内的对话,他长长的眼睫微垂,遮挡住眸中的波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的人应早已发现他的存在,不知为何,却没有一个人提起。最后,他还要经过别人,方才知道自家师父真正的身份。
不过,他并非一个自怨自艾的人,这种想法在脑海中只持续了一会儿便散去。无论云师兄是不是比他快一步得知师父的真正身份,在师父的心中是否比他更重要,他都绝不会让出师父!
聂风温润的黑瞳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毅,他抬起手,敲了敲门:“云师兄,我可以进来吗?听闻你在外时受了伤,我很是担心。”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再站在门外,听着云师兄与师父的恩爱之语,那声音让他感觉无比刺耳。
“风师弟?”步惊云的声音回复了些许冷冽,接着,聂风又听到一阵动静,他心知是师父与步惊云正在整理衣衫,心下又是一阵难受。听着方才门内的动静,也不知师父和云师兄做到了何等地步……
“师父,你说过的,待云师兄回来,便会给我…给我一个答案……”
他看着彼此气场颇为默契,显然有情的嬴政和步惊云,眼神黯了黯,有一丝受伤,却依旧执拗地看着嬴政。
“风儿,如你所见,朕对云儿有情,亦对你有意。若你不愿,朕亦不会勉强。”嬴政转向步惊云:“云儿也是。”
他此时的眼神虽还带着温情,聂风却知道,倘若他们当真在这里放手,以这个男人的骄傲绝不会再做过多的纠缠,只怕日后,他们当真要恢复先前的相处模式了。不,或许会比那更糟糕……
聂风咬牙,哪里是这个男人放不下?分明就是他们放不下这个男人!
在聂风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步惊云已抢先道:“无论如何,我绝不会离开师父。”说罢,眼神挑衅地看着聂风,显然是希望他“知难而退”,却被聂风狠狠地顶了回去。
师父就是他的剑道,他的全部!
就算不能独占师父,至少,在师父身边有一席之地,他便也满足了。
想到此处,聂风心气倒是平和了些:“我也不会离开师父。”
四目相接间,有火花碰撞,相处融洽的师兄弟间竟第一次出现了剑拔弩张的情形。
“你二人如从前一般相处便是。都是男子汉,毋学那等女子争风吃醋的做派!”
“我与云师兄自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自然不会因此而伤了情分。”聂风道:“师父,我见云师兄伤口又裂开了,由我来照顾云师兄可好?方才听闻方副帮主在寻师父,许是有什么要事,师父不若先过去一趟?”
见步惊云与聂风之间气息平稳了下来,眸中有波光流转,怕是有些话要说,嬴政便道:“既如此,朕便先走了。若有事,你二人好好说便是。”
哄走了自家师父,聂风方才还带笑的眼神微微冷了下来。
步惊云并不正眼看他,靠在床上,慵懒地道:“一开始进来说是找我,最后却把师父支走了,看来,我还是小瞧了风师弟的本事。”
“彼此彼此。我也没有想到,原本看着老实的云师兄,竟不声不响地探听到了师父的真正身份。”
此后的数天,每当嬴政想去看望步惊云的时候,就会被聂风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支走,而每当聂风有机会与嬴政独处时,步惊云也会冒出来阻挠。
他们不屑于使用龌龊的手段,因而都做得光明正大。
自己的好事每每被对方所破坏,聂风与步惊云头一次发现,彼此那张看了多年的面孔竟然是那么的欠扁!
某一天,断浪刚练完功,便见文丑丑急急忙忙地来搬救兵:“浪少爷,浪少爷,您快去校武场中看看吧,大事不好了!风少爷和云少爷打起来了!”
匆匆拉着断浪便走,一面走,一面道:“风少爷和云少爷说是说在比武切磋,可小人我瞧着他们那拼命的架势,嘶~怎么想怎么不对啊!”
断浪皱起了眉:“聂风与步惊云打架?”
待到了校武场一看,泥菩萨所言属实。步惊云与聂风二人不知抽了什么风,两人皆弃了最擅长的剑,徒手比划了起来。
此时,两人的比斗已临近尾声,聂风的嘴角带着一丝血渍,步惊云的一只眼睛也成了熊猫眼,两人俱是狼狈不堪。最终,以聂风手掐住步惊云后颈,步惊云的指也在同一瞬间抵住聂风的喉收尾。
两人气喘吁吁,多日以来郁结于心中的一些情绪似乎都随着这酣畅淋漓的一架而散发了出来,彼此之间再无芥蒂。
“打完了?你们可还记得我师门中友爱同门的规定?”断浪道:“本少以师父亲传弟子的身份,罚外门弟子聂风思过一日,将门规抄写三遍,罚…记名弟子步惊云思过五日,将门规抄写二十遍。”
这明晃晃的偏袒,便是文丑丑也感觉得出来,步惊云自然对断浪怒目而视,显然没打算遵从这样不合理的处罚。断浪却理直气壮地道:“聂风虽与步惊云相斗,但如今聂风是外门弟子,步惊云却不过一个记名弟子,惩罚力度自然不同。步惊云,即使你曾经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但如今,师父的亲传弟子可是我。”
断浪停顿了片刻,又道:“若是你二人不想受这处罚,自可去向师父陈述打斗之由。只要师父发话,我但无不从。”
说完这些,断浪心中竟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虽然他按理说应该过了与人怄气的年龄,但每次看到步惊云不爽,他就会莫名地感到开心。
步惊云在担任嬴政的亲传弟子时,就从来没有动用过这些教导师兄弟们的“特权”,面对断浪的种种挑衅,至多不过无视罢了。想不到今日,断浪竟把这些“特权”用在了他的身上,还用得淋漓尽致。
步惊云当然不愿此事真的被断浪捅到嬴政面前,因此,他依言五日没有见嬴政。这五日时间,他可不是用来抄什么门规,而是用来完成一样前所未有的雕塑作品。这个作品,显然耗费了他比以往更多的心血。
当聂风抓紧时间与嬴政培养感情的时候,步惊云就一日一日地坐在自己寝殿中雕琢着,他是那么的细心,他的眼神那么的专注,好像手中的作品就是他的全世界。
最终,当雕塑还差几刀就可以完成时,嬴政推门而入。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步惊云手中的那个塑像,眯起了眼:“这是……”
“我看到了被封印在那个令牌中的剑气。”步惊云垂下眸,盯着手中人的面容,反复抚摩了一阵:“这个,才是师父真正的模样吧?”
嬴政看着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容,以及人形雕塑周围的紫雷剑阵,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不得不承认,步惊云在雕塑方面真的是一位天才,一如他在练武方面般具有灵性。
这雕塑,竟为嬴政带来了一些久违的记忆画面。
步惊云迅速地雕好了最后的几笔,起身对嬴政道:“曾经,我送过师父很多雕像,但这一樽…我不打算送给师父。”说着,步惊云已经将那雕像珍而重之地摆在了自己的床头,目光温柔缱绻地凝望着雕像上的那个人:“因为,我想要将最真实的师父牢牢地印刻在心底。”
聂风自有其温柔,聂风的温柔让人如沐春风,毫无负担。
步惊云看似冷硬,心底却也有其独特的柔软,一旦得到他的认可,走入他的内心深处,便能够感受到那能够令人溺毙的温暖。
聂风和步惊云的‘禁闭’都结束了,两人一时也算相安无事,各凭各的优势争取在师父的心中占有更重要的地位。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此招行不通了,因为大小姐幽若出手搅局了。
幽若本就对占据了自家爹颇多经历的聂风与步惊云很是不喜,其中,对步惊云的不喜最甚。
因此,在得知步惊云被“逐出师门”后,她曾拍手欢庆。她对继步惊云之后成为自家爹亲传弟子的断浪也同样没有好脸色,即使是确定了以断浪的“得宠程度”毫无威胁。
当步惊云与聂风又一次求见师父却被告知师父去了幽若处时,两人面面相觑,只有苦笑的份了。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断浪对他们,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一旦幽若出手,就会直接霸占师父一整天,两人为此也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
作者有话要说:sorry啦,让大家久等了。
小风和小云与师父确定关系了,幽若又出来打酱油了。
谢谢菀夜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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