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侑瞪大眼,无法接受。所以这个病真的这么严重?
嗯…所以你应该赶快跟我说的。
李绿绮忽然回想起了久远的高中时期,那是一堂体育课的测验,她跟那个同学病不熟,但在多年之后,还是能够清楚的记得她的长相以及笑起来的样子,是一个有点瘦弱像个精灵一样的女孩。
那天的天气很热,不过是整个学期的最后一堂课了,要进行八百米的跑步测验作为学期成绩,她忘了带水到操场,当八百米跑完时,她已经全身冷汗站不住了,不过当时谁也不觉得怎样,对于一个高中女生,跑完八百米身体疲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李绿绮记得她当时想要把手中的水递给她,但两个人不熟,所以她不好意思的拒绝了。
结果在放学前,她就陷入昏迷,整个人开始高烧不退,被紧急送往医院,不到两天的时间,那个瘦弱的女孩,就成了一个过去的记忆。
这对于当时的她是相当大的打击,后来她听说了同学是出现了横纹肌溶解症,所以特别查了一些资料,因此虽然对于医学尝试近乎于零,听到这个名词出现,立刻就产生了激烈的反应。
非常严重…无法想像的严重,而且王轩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了…说着说着,她开始红了眼眶。
此时一旁的陈姿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至少发现的早,而且医生也说现在的状况还算平稳,那就是代表在控制之中,担心也没用了。
嗯…
话虽这么说,可是过往的恐惧袭来,李绿绮实在无法像她所说的那样乐观,当初她也以为同学过几天就会好端端的回来上课,但最后一次见面,便是在她的告别式上,她还记得。在那灵堂的中间,年轻的宛如还未盛开的蓓蕾的同学,笑脸盈盈的模样。
她所有的想法都映在脸上,王侑尽管心中也担心,且听到李绿绮这样说,他更是无法平稳心情,不过现在他是这里最应该保持冷静的人,于是试图转移掉了话题,开始问李绿绮跟少少出版社讨论的情形。
别说了,讲到他们我就一肚子气。
王侑问:他们有这么刁难吗?
何止用刁难来形容?不过听说他们一开始是准备要跟你合作的。现在找我麻烦其实我也不意外。李绿绮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就不是这样了。她一听到少少出版社,脸整个垮了下来。嫌东嫌西的,你应该赶快打电话来把我救离苦海才对!
谁知道是这样的状况…不过,他们到底让你气成这副德性的问题在哪里?
要我改结局啰。
王侑不是不站在李绿绮这边。只是他觉得改结局在某些状况下是必然的,本来就是这样,有时候作者自己想写的并不符合大众的期待,他虽然每本书卖的都好,连便利商店都铺货了,每次一上架就被扫空,现在生活太空虚,大家都想找点刺激的来消遣,就连他这样的状况。都不只一次被要求改动结局,有时候是觉得太血腥,有时候是觉得太无味,读者的口味太难抓,出版社的市场调查不是吃饱没事白领钱的。
像前些日子泰国鬼片当道。他就被硬是要求多生了一系列类似的小说出来,好险他写东西的速度快,拜他念资工所赐,打字速度没有问题,而鬼怪小说又不太需要太合理的情节,硬生生的冲出了三大本,但也让他赚了不少的版税。
该妥协的时候就应该妥协,在这一行里,没爬到顶尖的位置,也就只能这样忍耐了。
不过李绿绮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完全不赞同他的说法。
你是不知道这本书的创意概念从哪里出发的吗?她怒气未消。这写的是我跟你弟的故事,要我改成悲剧,我做不到!
故事要跟生活分清楚阿,难道你之前写那些在路上撞到总裁的就真的可能发生吗?
那些归那些,这一篇我不打算这样做。她告诉王侑。因为这是我的生活,改成悲剧的话,岂不是在诅咒我跟王轩之间吗?就算不好看,我也不打算改,更何况羊头喜欢我的创意!
好吧。随便你了,只要你不要弄到最后被终止合约,我是没什么好讲的。
懒得跟你解释…
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往急诊室的方向探,如潮水般的人群一批批的涌入,病人的哀号阵阵传出,她想着,王轩现在在里面真的还好吗?会不会有哪一个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现在还不能进去看他吗?
王侑说:可以归可以,不过你不会想进去的,里面空间太小,刚才我想办法找了病床,等上面整理好交接了,他就会移上去,到时候再看也不迟,现在进去除了会影响工作人员,没有别的好处。
好吧…
你也不要把过去的事情跟现在连结在一起了,医生都说暂时稳定了,放心吧。
可是…其实连王侑自己都不放心,他看着急诊室的出入口,比李绿绮更加焦虑。
*
所谓的状况稳定,跟他们想像的几乎是两个层次,当见到王轩被移送到病房时,除了陈姿竹以外,几乎没有一个人的反应是冷静的。
王轩躺在病床上,回复到那插满了管子的时候,氧气监测仪牵在他的手指上,心跳贴片则观测着他每一次的心搏震动,无数条点滴管插满了他的手臂,脸上挂着氧气罩,连接在身上的尿袋,则装着暗红色的血尿。
这…这是状况稳定?李绿绮几乎要站不稳,她举步维艰的走到了病床旁,凝视着再次与死神搏斗的王轩,他身上怎么这么多的管子?转过头,她含着泪水激动的问着旁边的护理人员。
王侑虽曾见过比这还严重的场面,可是突然间的变动也让他无所适从,前几天还能跟他斗嘴的弟弟,现在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要靠着仪器协助,还好他保留了
理智,阻止了李绿绮的失控,他拉了拉李绿绮的衣袖,努力用平稳的语气说道:不要这样跟护理人员说话。
可是…
沉默了一下,李绿绮知道自己口气太差了,于是向护理人员道歉。
对不起…我失控了。
没关系,大部分的家属都是这样的,看到自己的亲人躺在床上,情绪波动也是应该。护理人员很能体谅她的反应,并未计较。
关于生老病死,没有谁是可以冷静的,就连她刚开始工作,对着病人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感到不舍。
陈姿竹叹了口气,看着同样是深爱的那个人,不过她知道自己并不适合表达出太多的情绪,现在唯一能够帮的上忙的,大概也只有自己了。
我能请教一下吗?她抛下个人的情绪,以专业的口吻问道:刚才不是说状况稳定并不严重,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你们说的这么乐观…至少那些点滴管,已经超出了一般病人的需求。
护士看了她一眼,大概知道她有着医疗背景,于是把手上的病历翻到了血液检测的部份,上头在生化检测的部份有两个不同时间点,差距半小时的记录,第二次的指数明显翻高了数倍。
确实在送进来时状况是稳定的,不过他的肾功能似乎非常的差,所以在短时间内肌氨酸激脢指数极速攀升,你光从他现在所排出的尿液就可以看到,病人已??经出现血尿的状态,表示肾脏功能开始受到严重的损害…这些点滴管除了是补充水份以外,还有专门预备来…来急救用的,我们没有办法确认在一时半刻之间他能够好转。护理人员继续说:而且他的意识时好时坏,这在病情的判断上也不是好事,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只能够这样严密的观察,如果情况恶化的话,恐怕要送到加护病房。
那为什么现在不送?
因为没有病床。很现实的,这是最大的问题。如果有床的话,医生是建议转到加护病房没有错。
那…我们现在能够做些什么?王侑问。
多陪他吧,他的状况如果没有好转的迹象,很不乐观。
好…好的。王侑的声音开始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这一次竟然让他觉得王轩距离死亡比之前都还要近。
护理人员忙着要照顾其他的病人,交代了一些话后便离开了,李绿绮已经哭花了脸,她坐在王轩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王侑责问陈姿竹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插队排进加护病房里。
很困难。陈姿竹回答:因为说真的…不只王轩,有太多人都需要了。
那怎么办?
我想想办法…陈姿竹开始想着有没有管道可以连络上。
忽然间,王侑的电话响起,他拿出手机,显示的却是不知名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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