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声呼喊的行为要是在奥特曼特摄剧里是小怪兽摧残城市和人类,在正经武侠剧里是挑战/被挑战者疯了,在动漫里面是力量爆发,但是在此情此景……只能让人觉得傻。
瞅到对面那人动都不动连脸上表情都没变,史红石更是尴尬至极了。
她只能承认转移话题的策略失效了。
这时候自然也不适合明目张胆的再把保鲜膜塞回去了,史红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开口道:“你的身体,嗯,你知道吗?好像不太妙。”
她本来斟酌着如何用最大程度的惊悚表述说出黄药师所面临的情况,以便达到转移他的注意力甚至是让他遗忘某些神奇现象的目的。只是片刻后史红石就主动放弃了这么干,因为作为一名医者,恐吓病人是非常没有职业道德的行为;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相信黄药师绝对不会被她恐吓到。
所以她决定实话实说。
只是黄药师的反应不大,或者说……完全没有反应?
史红石有些奇怪,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的经验使她知道这人并不是一个如何不尊重他人的人,他要是不说话,一是可能因为不感兴趣、二是可能因为心情不好。现在这两条客观上应该都没犯——所谓术业有专攻,她在医毒上明显花费了更深的经历,这是自信,她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误。
她又等了一会儿,那人还是没反应。史红石呆了半晌,似有所悟:“药师?黄药师,你在……硬撑吗?”
要是在正常状态下,这人绝对会立刻反驳,毕竟天才是不允许被怀疑的。可是现在,她注意到黄药师的表情没有变,细细观察之下,还能注意到他的肌肉绷得很紧。
这人大概是在用意志力支撑,史红石片刻后得出结论。此时实在是刻不容缓,史红石已经顾不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和黄药师大致说了起来:“你现在很危急,我知道一门疗伤的法门,需要二人同时运气用功,两人各出一掌相抵,以我的功力助你治伤。此功法需行七日七夜之间,两人手掌片刻不可离开。你我气息相通,虽可少许说话,却不可起立行走半步。当然,最重要的是,其间不可有人打扰,否则走火入魔,轻则重伤、重则送命。”
“我的内力相较而言浅些,可能要你做主导,怎么样,可以吗?”史红石在中间停顿了片刻,问道。
“好。”黄药师只是说了一字,气势上却已经大不相同。等史红石恍惚着回神过来之后二人已经摆好了姿势开始行功,她找了对症的药丸送到那人嘴里含服了,心中总算松了一松,考虑着该怎么坦白,或者说、部分坦白。
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史红石考虑到她们要进食补充体力、兼之黄药师所在的方位不太方便,在征得了对方的同意后,她在给自己垫了些底之后选了清单的食物喂给他吃了——开始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看那人脸色还是平平的,便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就好像做那事做了无数遍似地。
第三次补充能量的时候史红石已是渴得不行了,她先是抿了抿唇,想靠意志力支撑下去,后来实在感觉受不住了,眼睛开始有些闪烁,来回瞄了好几眼,很小声的说:“你想喝水吗?想不想呢?我拿水出来行吗?”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下去。原本闭着双眼认真行功的黄药师早已睁了眼,嘴角也牵得越来越高。
“想拿什么东西就拿吧,你以为现在的我能做什么?”他说。
“好啊……诶?”史红石大吃一惊,头一下子抬了起来,嘴也张得大大的。她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你也太不谨慎了。”
史红石只看见对方的嘴一张一合,片刻之间就把她的秘密抖落了出来:“你身边带的东西总那么多,我初一见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没什么,后来却觉得你是在掩饰着什么——你总是能拿出那么几样没有或应该减少的东西,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你整理行李的本事高明,省了不少空间,因此装得东西也多。后来同游,这个推测就被否定了。不仅仅是因为我见过你整理行囊,还因为,我见过几次物品突然出现的奇景。”
黄药师顿了顿,语调染上了些调皮的颜色:“那时我就在想,你是妖精呢,还是神人……”
这一次的停顿时间很长,长的史红石开始不能自控的冒出了冷汗,她的眼睛微微发了红,眼见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要是用一个平淡的词来形容她此刻的表现,那就是,“完了”;要是换一个带有情绪的词来形容……那就是,“死定了”!
“死定了”,没错,她是真的认为自己完蛋了。被史上最全才爱好最广泛的人给发现异常,她不会被烧死吧?史红石整个人都成了霜打的茄子。
老实说,她虽然和黄药师相处过一些时间,也自认为对他有一定了解,可是那些一定了解,都不包涵这个——假如一个好奇心极强的发现了你有异能,理论上会出现两种情况,极度崇拜和极度排斥。
啊啊啊啊,黄药师会崇拜人么,会么?所以她一定会被销毁吧?!史红石陷入极端畅想中无法自拔。她想到了那人的是非观,甚至突然想到了射雕“密室疗伤”那一段黄蓉毫不在乎的要杀掉她大师兄的女儿傻姑的情节。
她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黑,快要倒到地上去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黄药师清笑着出了声,“这么笨这么傻的精怪或神人,谁会害怕?倒是你,要是再不多吃点,真该撑不住了。”
“这样么?这样呀!”对了,她确实吃的很好,刚刚的症状明显就是饿昏了嘛。史红石双眼汪汪的,觉着自己是被耍了:“你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倒也是,我只是个修真者后人,除了一个有一个放东西的小方圆意外别的什么特别都没有了。那是祖先遗泽,真的没别的特别的。”她连续强调着,生怕对方改了主意。
“第一次见你我就奇怪,胆子这么小的人是怎么杀了那两个大汉?会不会做恶梦?抱着这些疑问,我去酒楼看了你,谁知道你竟然敢挑衅。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他笑了笑,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让我不得不注意。”
“?”外面突然刮进了一阵狂风,史红石的全部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了过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黄药师已经说完了。她头上冒着问号,也就作罢了,反正指望黄药师重说第二遍,那根本就不可能。
“还好我喜欢收集东西,看这天气像是要下雨似地,我把蓑衣拿出来吧。嗯,顺便再拿些别的东西。”史红石从锁柜里取出了两套蓑衣放着,又拿了2升的玻璃瓶装水和一个食盒出来,食盒里面放着碗,碗里是新装进去的康xx牌皮蛋瘦肉粥。
她小心的把碗端起来,直接缓缓倾斜着往嘴里倒。粥冷冷的,到胃里还有些不舒服,史红石适应了一阵,才加大了倾斜的力度。
大概是吃的有些猛了,中间还呛到了一下,咳了几声才算好了。
顾虑着黄药师的审美,史红石选的碗本来就很小,吃完一碗后只觉得腹中空空,完全没有程瑶迦那种半碗就满足的那样子。她先是看了看对面的人,嗯,那人还在品着粥,于是她毫无压力的拿了第二碗继续倒。
吃了两碗又啃了无数点心的某人在喝了不少水后终于表示饱了,露出满足的表情。在史红石看来吃饭完全就是一种享受、是一件神圣的事,所以她吃饭从来缓慢,用半个时辰吃饭更是常有的情况。只是她做这种事也不是不分场合的,起码在外的时候她的胃就很傲娇的不肯吃东西。
黄药师在对面看着也觉得有趣,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欣赏般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这是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娶妻……或者是最后为了传承、更是为了祖母的愿望不得不找个书香门第的小姐成亲,他一直自信自己不会为任何女人所吸引并且一直为此而自豪。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感兴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不会在意那些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的人。他曾经如此对祖母说过,祖母却说他是阅历太少、没有和一名年龄相近的女性长时间相处过。他以为祖母说的是错的,现在看来,老者自有老者的智慧,错的是他。
他从未尝试过去靠近任何一个人,只是游戏般的对待着他们,自然不能欣赏到更深层次的精华。而现在,也许是命运,也许是有缘,总之,他开始了解那么一个人,开始把那么一个人放在心上。
这种事一生他大概只会干一次了,黄药师非常确定,他不是一个浪费时间浪费感情的人,对他来说,只要找到了那么一个他愿意放在心上的,他就会始终如一,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理念。之所以没说出口,只不过是因为他喜欢掌控整个局面。
若是这个女孩子最后还是跑了,那大概就是两人没缘分了。黄药师无所谓的想到,这个人在他心中是有分量,但是没有什么重量。即使这次姑且算是她救了他,他也没什么感激之情;在他看来,这事他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因为他是黄药师。
全天下不会有第二个黄药师。
他的一生注定不会奉献给“爱情”这个词多少时间。
对这个孩子,也不过是感兴趣罢了,远远上升不到乱了自己阵脚的地步。
不过这样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爱情使人愚蠢,他是绝对不会去做这种事的。
恍惚间,黄药师觉得他又回到了六岁的时候,那个场景,那颗树,还有那里面的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一辈子都会引以为戒。
刚才的柔软仿佛只是镜中月,黄药师只是一瞬,眼神又恢复了冷漠,连嘴角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史红石全然不知道那人的心理变化,她只是唠叨着下雨该是多么难受,嘱咐着黄药师把蓑衣裹得更紧一些,顺手又往火堆里扔了两块碳。本来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活跃气氛,只是流入对方身体里的内力再回到身体时、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于是,单口相声结束了,史红石恢复正正经经的样子闭目养神;而黄药师,谁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呢?也许是过去,也许是现在,也许是将来,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还是晚更了tat,咱以后都不乱说啥时候更新了,还是以正式更新为准吧。和各位亲鞠躬道歉
顺便说一句,咱也不知道疗伤篇有没有这种功效,这里姑且设计做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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