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贾赦狠狠的咬牙,抖着唇,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小子给弄死。这厮就是个妖孽,会颠倒黑白的妖术。
贾母骂贾赦骂的最后自己喘不过气儿了,才放过他。以前大儿子的事儿她也就得过且过了,今儿个闹得这么大,贾母必要管一管他。自今日起,账房不给他支银子,也不许他踏出荣府半步。
不过贾母下的命令是有了,却没人敢遵从真去管贾赦,那可是荣府的大老爷,谁会不知死活的让自己这颗鸡蛋往石头上撞。贾赦依旧可以出入自容,热别是贾母下令之后,贾赦叛逆心更重了,连美貌的小妾都不顾了,整日在赌坊里流连忘返,不出两天,三万两银子输没了。赌坊的人不再借银子给贾赦,开始上门要债了。
贾母当时就被气晕了过去,醒了之后,痛哭流涕的骂贾赦不是东西。贾赦也不敢见贾母,整日就缩着脖子躲在小妾的被窝里不出来。贾母泄了火,也没法子,只得叫王夫人出钱还了那三万两。王夫人管家许多年了,荣府的财政什么情况一清二楚,哪有那么多银子?而且自从大女儿元春进宫之后,她还没少往里搭银子,本来快有成效的,元春从宫里传话说皇后有意栽培她的,谁知这都三两年过去了,半点消息都没有了,前些日子她还听说自己的女儿被皇后派遣到太后身边了,该是再没什么出头之日了。王女儿身上赔的钱捞不回来了,家里又是入不敷出,她手上哪里有钱。
王夫人慢吞吞的筹措几日,也没弄出多少来。贾母不高兴了,认定王夫人管家的时候做了手脚,当年她也管过荣府的,三万两银子那还不是小数目?贾母一边不满王夫人的能力,一边将不足的银子从自己的私房里补上。
“今儿个我出门,在赌坊里又见着赦大伯了。”贾修云来给贾母请安的时候,顺便告了一状。
贾母有几分不信任王夫人,正准备开始查阅府中的账目,闻得此言,气得心慌,又晕了。大夫弄醒她之后,贾母颤悠悠的伸手抓住了贾修云。
“你父亲外放做官,这家里头能干事儿的就剩下你了。好孩子,帮帮我这老婆子,快去派人把你大伯弄回来。咱们家可不如从前了,经不起他折腾!”
贾修云点头,回身叫人找了几个外头的大汉,不认识贾赦的,也便不怕他,三两下把他抬了回来。可不止他刚才在赌坊那一会儿,就输了两万两银子。
贾母的私房快在短短五天之内被贾赦给扯没了,余下的那点压箱底儿的,还要留给宝玉和探春惜春做嫁妆的。贾母又气又恨,没法子了,府里头也没那么多钱,如今只能求贾修云帮忙。
“老祖宗不是我不帮,当初我的嫁妆可是跟您们说好了的,我一个人置办我自己的东西,将来都是要陪嫁到裴家的。那书院还没开张呢,我也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光薛家就有一百万两。”贾修云回绝道。
贾母咳了量身,有气无力地倚在榻上,拉着贾修云道:“好孩子,都怪祖母当初不听你的劝告,没好生管着你赦大伯,如今的事儿都是我的错。可你也是咱家的一份子,咱家若是倒了,明年你出嫁的时候也不好看不是。我知道你置办那书院欠了不少银子,且腾出点,先还给赌坊。以后家里家外的事儿你一个人做主,你赦大伯也叫你管着,只有你能管得了他。我不行了,老了,府里头也没个又能耐的,本以为你嫡母能好些,却也是个背地里贪钱的,我没说出去,也是给她一回薄面罢了。”
“我手上倒还有个铺子,可以卖了腾出点银子。不过,可不能有第二次。老祖宗,我也就不跟你客气,这家跟我沾亲带故,我舍不了关系的,所以以后再有什么不规矩的事儿我必会管到底,严惩不贷,不管是谁!”贾修云厉声道。
贾母点点头,咳嗽了一会儿,抓着贾修云的手交代他只管去弄。“以后谁敢拦着你,就叫谁拿钱还你去,这是咱们家欠你的。”
贾修云从老太太院里走出来,顿时松了口气。宝玉等还在外头候着,没来得及见老祖宗。不大会儿,鸳鸯出来只会等候探病的众人,叫她们都回去,老太太今儿个不会再见人了。
王夫人看眼贾修云,没说话,转身就走。宝玉凑了过来,关切的询问老太太的病情。
“没什么大碍,关键要静养,以后少有事儿烦她老人家就是了。”贾修云回完,便走了。
宝玉呆愣愣的立在原地,望着自己弟弟远去英俊的背影。探春见宝玉一直发呆,走了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别看了,他确实变了。”探春叹道,目光也顺势忘了过去,那个人如今已经走了到了自己遥不可及的高度了。
贾修云出了老太太的院儿,便见钱槐急忙忙的跑过了过来。
“爷,你说的那个跛足道人来了!”
贾修云惊喜的睁大眼,二话不说,便骑马直奔贾瑞的家。去的时候,贾瑞已经拿着镜子照了,却没瞧见那跛足道人。
“太吓人了,这镜子!”贾瑞看到了皑皑白骨,惊得丢了镜子。
“人呢?”贾修云问贾瑞。
贾瑞惊魂未定,缓了会儿,方反应过来。“本来我叫人拿住他了,谁知转眼间那道人就不见了,连缕烟都没留下,只有这面交给我的镜子。”
贾修云犹疑的看眼贾瑞,拿起镜子,果然看见的是白骨,翻到另一面,里面竟是……贾修云知道这镜子有问题,连忙把镜子放入袖中,不再看。
“行了,你的病也改好了。你祖父那里,自有我去说。”
出了门,贾修云正碰见要给孙儿探病的贾代儒。贾代儒很是尊敬这位有能耐的后生,恭敬地邀他进屋一通饮茶。
“老夫子也别逼瑞兄弟太紧了,毕竟年纪在哪儿了,该置办喜事儿了。”
贾代儒尴尬的咳了两声,以为他在说先前贾瑞偷看秘戏图的事儿。“都是他不争气!”
“老夫子也别怪他书读得不好,且不是人人都是读书的料子,怪我说一句不敬的话,夫子您不也没中举么。过日子就是过的热闹,功名利禄乃是身外物。您瞧他病的,许是逼得太紧了。”贾修云笑了笑,命人给贾代儒留了一百两银子,起身行礼告辞。
贾代儒本来不大满意一个小辈说自己,因碍于身份地位,忍着没言语。然而当他看见贾修云给他留了这么多银子,方觉得对方是真心为他好才有此说法的。
贾修云回府,刚下马,就听见院里头闹哄哄的。贾修云皱眉快步走进去瞧,正看见贾赦发疯,闹着要出去。贾赦看见是贾修云,就面红耳赤,大骂:“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也不知哪来的蛮力,贾赦把架他的两个大汉左右推开,朝着贾修云直直的扑过来。
小厮钱槐忙挡住主子,贾赦狠狠地撞到钱槐身上,钱槐挺不住往后仰,撞到了贾修云,贾修云伸手扶着钱槐未免他到底,一挥袖子,里头的风月宝鉴掉到地上了。
贾赦还在挣扎,恍惚间看见地上反光的铜镜,瞟了一眼,随即就像着了魔一样,松开手,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镜子,看着镜子发呆起来。
贾修云命人夺走镜子,贾赦不干,抱着镜子疯一般的跑了。
“主子,您看这?”钱槐为难的问。
“或许是天意。”他本要替裴晋找跛足道人问当年的事儿,结果人没抓到,镜子反被贾赦弄走了。
贾赦每日抱着镜子疯疯癫癫痴痴傻傻,也不吃不喝,也不睡。邢夫人派人伺候着贾赦,每日清晨便要给贾赦还被褥,原来的也洗不干净,索性扔了。第二日晚上,邢夫人觉得不对劲儿,打主意明儿个一早,不管贾赦怎么闹,也要把那个妖镜子给夺过来。谁知第三日一早儿,邢夫人带着人去贾赦,人躲在被窝里没露出来。邢夫人试探着掀开被,闻到一股子腥臊味儿,她嫌弃的掩住鼻子,推了推贾赦的肩膀,没反应。指尖传来的冰冷,令邢夫人手一抖,她赶紧叫身边的王善保家的查看。邢夫人回身入座的功夫,却见王善保家的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大老爷去去去去了!”
邢夫人大惊,丢了手里的帕子。
贾赦的丧事很快就办完了,因荣府的钱财先前都被他败光了不少,老太太又因此事病重不起,一切事情皆由王夫人和探春、李纨三人做主办理。王夫人自是就记恨贾赦败光了家中的银子,趁机克扣用度,只给贾赦办了个还算标准但十分寒酸的葬礼。
大房一家子要守孝,自然万事低调。连王熙凤月末产子,也只得静悄悄的。贾琏夫妇对这位败家的赦老爷除了厌烦和恨,毫无怀念之情,甚至讨厌他死的不是时候,害得她们夫妻连生子大喜都不能开心的笑两声。不过,他二人倒也感激贾赦可以走得早,至少他死了,荣府家业不至于被败光。
秋试之前,贾修云修建的求索书院正是竣工开业了。因叔伯去世守孝半年的问题,贾修云没有出席,而是由太傅之孙吴天中代为主理,这样的效果反而更佳,大家都认帝师的名号,揭牌的当日便有数十名世族老爷为自家的孩子报上了名。书院分按年龄段划分三类,十岁前,十岁到十六岁之间,十六岁之后。每一类别内又会按照入学考试细分水平级别,以便夫子因材施教。
开始报名的人数已经超过了贾修云的期许,不过筹集而来的学费还不够他还账的。贾修云倒不瞅,等着今年秋试之后,到时候自然会有很多落榜的学生慕名而来。
书院开业的第三天,便有几位皇子亲临溜达了一圈,使得书院的名气大增。贾修云从贾琏口中闻得此事笑道:“六皇子必是在照应裴家的面子。”六皇子的母妃淑妃正是将军夫人的亲妹妹。
入冬前,荣府迎来了进京述职的林如海。贾母见着同林如海一块进京的外孙女儿黛玉,喜不自胜,先前的病情好了大半。黛玉如今已经出落得大人般,行至端庄,万事百般伶俐。与她一同来的还有黛玉的夫君方路州,以及俩人的儿子远哥儿。
贾母看着胖乎乎的小曾外孙,乐得合不拢嘴,闹着要留林如海极其女婿一家在荣府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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