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肃有时候会感叹,他们应该迟一点生孩子才对,那么他和多多就会有更多的二人世界。孩子一出生,二人行就变成了四人行,想清闲都没得咯。
当然,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甜蜜的负累,他们家还有两个小甜蜜负累,甜蜜和艰辛自然都要加倍。
大宝和小宝三岁了,两个孩子现在正是精力和好奇心都最旺盛的时候,睁着纯净好奇的大眼睛,努力打探着这个缤纷的世界,像两块海绵一样努力吸收一切能够接触到的新鲜知识。这个年纪还不到猫狗都嫌的年纪,也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大宝和小宝两个人小时候还挺像的,长大了之后就慢慢变得不同了,大宝的眉眼像妈妈,非常俊秀,小宝的眉眼像爸爸,十分漂亮。杨茜看着羡慕得不得了,也嚷嚷着想去生一对双胞胎。
赵宁肃说:“现在试管婴儿非常发达,你们要是想要双胞胎,可以去生一对。”
祁衡在一旁一脸黑线:“我又不是不能生,干嘛要去做试管婴儿。生什么都是缘分,不必强求。”
吕多多说:“茜茜,别两个一起生,太辛苦了。你和祁衡都是双独生子女,现在的政策放宽了,可以生两个的。一个一个来。”
杨茜说:“可是我看到你们家两个一样大的,觉得好好玩啊。”
“你忘了我坐月子奶孩子时候的艰辛了?”吕多多苦笑着摇头,还好玩呢,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觉得可爱漂亮,只有自己带的时候才知道有多艰辛了。
祁衡比较理智:“你是看到他们安静听话的时候觉得好玩,两个要是闹起来了,那麻烦事就是双倍啊。”
杨茜叹了口气:“算了吧,咱们也顺其自然好了。”
祁衡去年从美国回来后,受聘于y大,现在在y大教书,马上要升副教授,前途一片光明。两个人聚少离多的爱情长跑终于到达终点,祁衡一回来就领证结婚了。杨茜也毕了业,依旧回到附属医院工作,生活十分甜蜜平静。
祁衡始终觉得对杨茜有所亏欠,答应她就住在锦心苑,也就是吕多多家的对门,两家人做了邻居。不过买房的钱,祁衡坚持要给丈母娘,不肯白住。
吕多多现在的生活忙碌又充实,孩子们终于可以上幼儿园了,她便能将更多精力放在工作上,现在还在准备考在职研究生。
两个孩子聪明又健康,大宝的性格比较安静,但是他很聪明,鬼点子也很多,不像小宝那样喋喋不休,但常常语出惊人,叫人讶异。小宝很活泼好动,而且是个直肠子,常常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直接去做。兄妹两个的性格截然不同。
表面上,小宝是他们俩的领头人,有什么需求,都是小宝开口去要求,比如要买什么玩具啦,想吃什么东西啦,末了总要加一句“哥哥也要”。事实上,这些主意多半都是大宝出的,然后让妹妹出头去说。
赵宁肃跟吕多多说:“我们家儿子,真是蔫坏蔫坏的,也就是现在流行的腹黑。”
吕多多有些担忧地说:“你也发现了?我觉得这样不好,我希望他像小宝一样,直接一点,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担心他的性子太过内向,以后阴郁了怎么办?”
赵宁肃摆摆手:“没关系,只要他本性不坏就好,至于用什么方法达到目的,这是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
说到这个,吕多多又欣慰地叹了口气:“不过咱们大宝还是挺贴心懂事的孩子,知道照顾人。我昨天下班回家,他还会给我拿拖鞋来换了呢。”
赵宁肃伸手抚着吕多多的肩,安慰她:“这不就挺好嘛。大宝也会照顾妹妹,小宝的玩具坏了,他会把自己的给小宝玩。这说明咱们大宝是个非常有爱心的孩子,不自私,懂得分享。这世上人性格千千万万种,只要他活得开心就好,不要强求。”
这时门铃响了,吕多多赶紧去开门,牛文洁带着两个孩子到小区的超市去买菜回来了:“妈,你们回来了。”
大宝抱着一颗大莴苣:“妈妈你看,我帮奶奶拿菜。”
牛文洁笑道:“大宝可乖了,说我的篮子太沉了,他要帮我分担一些。”
“妈妈我也帮奶奶忙了。”小宝举着手里的两个圣女果说。
“大宝和小宝都好乖,妈妈亲个。”吕多多蹲下去,抱着儿女一人亲了一口,然后拿过两个孩子手里的东西,帮婆婆将菜篮子提了进来。
刚开始那两年一直都是程春兰在这里帮忙带孩子,她年纪大了,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明显有些吃力。吕多多休完产假上班之后,赵宁肃请了个保姆来,和程春兰一起照顾两个孩子。直到孩子两岁半以后,开始上幼儿园小班了,才把保姆给辞了。
其实按照赵宁肃和吕多多的想法,是想等到孩子更大一些才送去幼儿园的,但是他们都要上班,两个孩子四条腿跑得飞快,程春兰看着这个追不上那个,实在看顾不过来,这才送到幼儿园去了。
牛文洁一直都想来帮着带孙子,她的年纪大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医院,早就该退休了,她想让赵宁肃来医院接她的班。赵宁肃却在犹豫,这两年他的牙科诊所开得也挺好的,并不想去接手母亲的医院,她完全可以自己找个信任的人去接手。
牛文洁看他不乐意接手医院,便将主意打到了儿媳身上,想要她来接自己的班,说如果她退居二线了,就有空闲来帮忙照顾孩子。吕多多一直都很希望牛文洁来帮自己带孩子,但让自己去接她的班,这让她有些为难,以她的性格,能做一个好大夫就行了,别的事她完全不擅长啊。
赵宁肃看见老妈打老婆的主意,考虑了很久,又和吕多多反复商量,终于决定去圣洁医院上班。牛文洁终于松了口气,忙活了大半辈子,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可以歇下来含饴弄孙了。
程春兰一看牛文洁退了休过来帮着带孩子,便说要回家去看看。她在这边待了两三年,吕建民独自一人在家,早已牢骚满腹,她想着不管怎么样,那还是自己老伴,那边也是自己的家,终归要回去的。
赵宁肃和吕多多自然也不好强留,他们曾提过让吕建民来z市一起生活,但是吕建民不肯来,说是自己家里自在些,况且他还没退休,依然在公交公司上着班的。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吕建民好面子,他觉得那是女儿家,又不是儿子家,有什么好去的,他又不是没儿子,难不成将来养老还得要靠女儿?
程春兰走了,两个孩子乍一离开外婆,都非常不安心,玩着玩着,就开始找外婆。孩子都是这样的,有着非常重的雏鸟情节,外婆是陪伴他们时间最多的人,甚至是除了妈妈之外最可亲的人,就连爸爸,都不及外婆重要。
每到这个时候,牛文洁就觉得尴尬,只能哄着孙子孙女,外婆回老家给他们带糖果饼干去了。孩子还小,不懂为什么带糖果饼干非要回老家去拿,小宝就问:“老家在哪里,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回来?”
牛文洁就说:“老家在很远的地方,要坐很久很久的火车,然后才能到。”
“那我也要坐火车去。”小宝说。
大宝就说:“笨蛋,小朋友不能坐火车。”
小宝就撅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能坐。”
大宝吓唬妹妹:“小朋友坐火车要被野狸子带走的。”野狸子是外婆常给他们讲的故事中的坏蛋,会吃小朋友的。
小宝说:“野狸子要晚上才出来。”
大宝一本正经:“火车也会开到晚上。”
小宝眨巴着眼睛,终于害怕了,不再说要坐火车,回到大宝身边,跟着哥哥一起玩积木。
牛文洁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禁不住笑了起来,大宝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过了一阵子,大宝看妹妹不闹了,开始安心玩游戏,便跑过来和牛文洁说悄悄话:“奶奶,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看外婆?”
牛文洁摊开双手说:“可是小朋友不是不能坐火车吗?”
大宝斜睨着小宝,悄悄地说:“跟着大人就能了。野狸子怕奶奶,不敢来。”
牛文洁亲他一口:“大宝真聪明,等过年的时候,让爸爸妈妈带你们去看外婆吧。”
但是大宝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把妹妹吓唬住了,自己还是止不住想念外婆,过年还有多久呢,他不知道,他现在就想看到外婆,可是外婆离得那么远,要坐火车。他想起看的动画片里小朋友出远门,都是要背书包的,他就撺掇妹妹一起,将他们的小书包背上了,还拿着赵宁肃给他的一块钱零花钱,趁着牛文洁在厨房里给他们热牛奶,跑到门边去开门。
正好牛文洁刚刚出门丢过垃圾,安全锁忘记挂上了,大宝踮着脚尖,拧开了门把手,打开了门,然后牵着妹妹的手,走到门外,他也不知道出门后要锁门,就让大门那么直接敞着。
小兄妹俩出了门,慢吞吞地下楼梯,然后在小区里溜达着找出路,跟旅游似的,居然也走到小区门口了。他们这边小区的全都是封闭式管理,每期小区都有一个大门,外面还有一个总门,没有门卡,人就出不去,也进不来,当然也可以跟着人流一起进出。而这天是六一儿童节,小朋友们都放假,大人们都在上班,这个时间正好是上班时间,走动的人很少。
小兄妹俩走到大门口,被铁栅栏门拦住了。小宝说:“哥哥,出不去了。”
大宝镇定地说:“等一下。”小家伙抿着嘴,抓紧妹妹的手,仰头看着流线体的黑漆大门。
小区保安探头一看,发现了这对双胞胎:“哟,你们不是赵医生家的双胞胎吗?大宝小宝,你们要干嘛?”
大宝不说话,小宝说:“去找外婆。”
保安走了出来,惊讶地看着两个孩子:“去哪里找外婆?”
正在这时,牛文洁冲过来了,她急得满脸通红:“大宝小宝,你们要去哪儿?”蹲□抱住两个孩子,“怎么跑出来了,也不打招呼,你要吓死奶奶啊。”
保安说:“他们说要去找外婆。”
牛文洁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这么小的孩子就离家出走,这还得了,不由生了气:“不是说了,外婆回老家了,你们要去哪里找外婆啊?走,我们回家说去。”
牛文洁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板着脸往家走。祁衡正好从楼道里出来:“阿姨,你带着大宝小宝在哪里呢?”
牛文洁不说话,大宝倒是乖乖地叫了一声:“姑父。”
祁衡不解地看着脸色不好的牛文洁和有些诚惶诚恐的两个孩子,抓抓脑袋走了。
牛文洁将两个孩子带回家,把门反锁上,然后将热好的牛奶端到茶几上,*地说:“喝牛奶。”便一言不发了。
大宝会察言观色,他知道奶奶生气了,小宝还一脸懵懂地看看奶奶和哥哥:“奶奶。”
牛文洁不理她。
大宝喝了一口牛奶,然后斜着眼悄悄地打量奶奶,嘴巴动了动:“奶奶,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牛文洁转过身,对着他问。
大宝说:“我找外婆,奶奶不高兴!”他单纯地以为,自己喜欢外婆,不喜欢奶奶,奶奶生气了。
牛文洁哭笑不得:“不是这个原因。是你带着妹妹出门,没有跟爸爸妈妈说,也没有跟奶奶说,偷偷离开家里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不是诚实的孩子。奶奶不喜欢不诚实的孩子,爸爸妈妈也不喜欢。”
小宝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大家都不喜欢她了,她觉得很委屈,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但是牛文洁也没有去安慰她。
大宝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低着头:“我错了,奶奶,我以后再也不带妹妹出去了。”
牛文洁说:“你当然可以带妹妹出门,但是你要跟爸爸妈妈和奶奶都说好,等大人们都同意了,你才能出去。你们这么偷偷走出去,万一碰上坏人了怎么办?把你和妹妹都带走,卖到别人家去,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奶奶外婆,你们怎么办?”牛文洁想着就觉得后怕,她煮完牛奶,以为孩子还在房间里玩,进去一看,没人,回头发现大门敞开着,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吓得她心脏病都快出来了,幸亏小区是封闭式的出不去,要是不封闭,这到哪里去找人去。
大宝听见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奶奶,也吓哭了:“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找外婆了。”
牛文洁这才过来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别哭了,乖,你想外婆了,咱们可以现在给外婆打电话啊。但是不能悄悄地跑去找外婆,外婆家很远,你们太小了,找不到的,等长大一些,就能去了。”
大宝在牛文洁怀里抽噎:“要多大?”
“等大宝上大学了。”
于是大宝就开始盼着上大学。
赵宁肃和吕多多回来,听说家里两个宝贝离家出走,也吓得脸色惨白,把两个孩子好好训斥了一顿。牛文洁□□脸,好好安抚了两个孩子。这事儿才算揭过。
赵宁肃跟吕多多说:“大宝这臭小子,简直无法无天,比我小时候胆子还大啊。”
吕多多斜睨他:“这是不是就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赵宁肃摇头叹气:“现在的孩子真不好管啊。辛苦你妈和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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