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马刀是周易自己做的,同时也是周家庄那些护卫的制式武器。
周易一直都认为西北偏南的郭尔喀人,他们使用的刀才是真正的战攻刀。战攻刀,顾名思义就是为了战斗而制造,为了进攻而存在的武器,这种刀要比草原上飞驰的扎答兰部族使用的斩马刀还要方便割下人的头颅。
但是它也有个缺点,就是马战超强,陆战稍逊。
毕竟一柄弧度太夸张的刀,在陆地上很难借助战马的速度和高度,仰起一道超高的弧线来劈开敌人的头盔铠甲。
所以,周易在郭尔喀刀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把前两尺的刀身笔直加厚,后两尺的刀锋弯卷如圆,这样既不影响马上冲锋时的斩马刀的威力,同时在下马之后,力劈的威力被两尺的加长刀身放大了好几倍,不过像这样的四尺长刀一直都被藏在周易背上的刀匣之中,没有到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周易是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尤其是在西北边境,这么明晃晃的奇怪长刀,绝对引人注目。
不过今天,舞阳镇人直说了“出剑”两个字,周易就感到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剑意,扑面而来。
傀儡已经用完,只剩下匣中之物了!
四面八方空无一物,可是四面八方却全是剑影!
在周易的眼中,剑光似雷,擎龙驰电,小小天地之间,竟无可容身之所!
仅仅因为这先天境的老道人说了两个字而已!
此时不出剑,更待何时?
周易不用剑,但不代表周易没有剑!
背上的长刀便是剑!
忽然间,宫殿中隆隆玄音响起,整个玉虚宫如同下起了鹅毛大雪。
一片刀光掠向穹顶,卷起千堆雪!
大殿一阵摇晃,刀光剑影如织却顿时消散,百道如沟壑的伤痕,在大殿的玉石上密密麻麻!
昆仑三圣目瞪口呆,舞阳镇人凝视那人。
虚影之中,那人用刀,左手!
大汗淋漓,周易喘气如牛,刚才一击耗费了他大量的元气。在无边无际而来的剑影之中,想要找到一条生的道路,被巨大的威压所逼迫之下,身体细胞之中的墨玉因子震荡汇聚如海,周易竟然歇斯底里地发出那跨境的一击。
纯阳一开,天元汇聚,周易感受到了那无以伦比的热流,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灼灼而下。
道人的脸上不知是悲是喜,他纵然窥得一丝天机,但也绝没有想到周易竟然会在逼迫中,借助一刀的凝聚剑意,跨境成功一举跃入纯阳境界,这可是举世罕见的事情,因为这个人只有十七岁而已。
幽蓝,如同与生俱来的点点浩瀚,在周易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循环的空间,仿佛周易就是其中的一枚,其余皆围绕旋转。
“真人?”周易百髓如洗,暖意洋洋。一击之下剑意全无,周易岂不知道这是舞阳镇人栽培之举,能不能在毁天灭地的剑意之下寻到突破的机缘,那就在自己了。
所幸的是,识海死寂之下,周易的身体在墨玉因子的牵引之下,勃发浑然天成的气机,冲破桎梏,一举踏入纯阳之境。
昆仑三圣默不作声,而舞阳镇人却跨前一步,微笑着说道:“恭喜殿下冲关成功!”
周易顿时暴起一身的寒栗,全身毛孔伸张开来,如同炸开毛发的猛禽,看着面带微笑的舞阳镇人,心中盘旋不定。冲关成功,纯阳境界之下,识海依旧一片死寂,在这大殿之内,几乎令人咋舌的结界之中,恐怕只有周天之境才能得以呼唤。
“真人,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既然舞阳镇人称他为“殿下”,等于点破了他的身份,那么舞阳真人一定是拥有了所有的证据,才如此自信而又肯定。殿下,这个称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用的。一殿阶之下,又有几人,只有帝国的皇族成员,才能拥有此称谓。
舞阳镇人微笑着说道:“昆仑道乃是帝国国教,这点辨人识人的道行还是有的。”
这分明就是告诉周易,你就别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是谁。
周易点了点头,歪着脖子问道:“这要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呢?”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昆仑三圣身形微微一颤,看着周易手中的长刀不语,而舞阳镇人却一动不动,少年语带玄机,似乎道破昆仑道的意图,又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威胁。
舞阳镇人又是笑了笑,“周易,虽然你很像你的父亲,但是一刀进纯阳,却要比你的父亲还要强上三分。”
周易无动于衷,看着手中如雪的长刀。
“你的道只是你自己的路,而你父亲的道却是真正的浩瀚大道,这一点上你还没有完全像他,不过你只有十七岁,我很看好你。”舞阳真人缓缓说道。
“浩瀚大道,还不是被斩下头颅。”周易毫无兴趣地回答着。
“睚眦必报没有错,这是阳谋,不过阳谋必须要光明正大,才能一呼百应!”舞阳镇人手中的拂尘看上去已经老朽不堪。
“胜者成王败者寇,史书从来不是失败者的血泪史。”周易归刀还匣。
老道士叹了口气,“宇文丞相已经寻你多时,道宗昆仑亦在觅你踪迹,不想你却在灯下黑之处隐忍,真不简单。不过宇文丞相的解梦真言已经炉火纯青,他恐怕在就知道你在昆仑。”
周易点了点头:“这些年难为你们了。”
舞阳真人摇了摇头,“死了些弟子并不算什么,不过这次轮回灯被盗,地下青莲枯萎,祭灵失踪,西北将军夏惊雷开始动手,这都与桃花一夜遍昆仑有关。”
“那论道大会也是因此而开?”
“那倒不是。”
“桃花为何一夜绽放?”周易有些疑问。
“天机泄露,引得桃花绽放,引得有缘人掌握乾坤,引得豺狼虎豹伺机而动,引得妖魔鬼怪蠢蠢欲来,这不是很好?”老道士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是谁泄露天机?”周易问道。
老道士摇了摇头,“反正不是我。”
“那么藏云门的游云真人和易水寒是谁干的?”周易不依不饶地问道。
“恐怕是那个女子。”老道士含糊地说道。
那个女子,还有哪个女子能被道宗宗主的舞阳真人如此称谓?
“一骑裙红丞相笑,知是大漠人头来。”周易轻轻地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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