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乔集团。
最后一场讨论修改合同的会议上,集团里派出几个实力讲解员,清晰地把合同细节和双方签订的好处说了一遍。雨乔和金冠多年来的辉煌成就,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如今两家集团合并,互帮互助,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叶世扬还在仔细翻阅华夏之都的合同,确定没有遗漏便动笔签字,整个交接仪式都很低调,没有记者,没有晚宴庆祝。开会前秦雨江临时决定把签订合约提前到会议上,这也是大家没有想到的。当时叶世扬也没有过多的心里准备,只是应和的笑着,也没多说什么。
秦雨江眸光立即飞逝一闪,眸子依然平静,出其不意的道,“叶董事,会议上看了几个员工的PPT,不知你有何宝贵的意见?”
叶世扬笑道,“雨乔出的高材生可真不少,个个都是实力派,他们的讲解很到位,我没有意见。”
“那好,如若您没有意见,我们的合约将即日起效。祝我们合作愉快。”
“好,合作愉快!”
会议交接完成后,有几个股东跟叶世扬寒暄了几句,叶世扬也是很客套的迎合着,没有任何老总的架子,倒还挺亲民。秦雨江端着酒杯站在旁边,想起之前叫兆勇查询的消息,包括那个神秘的寄件人。他想,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已成功签订了合约,那就代表雨乔和金冠现在是同一条船的人,那么现在,是时候摊牌问清楚了。
会议大约在三小时后完全结束,工作人员也走得所剩无几,秦雨江主动提出把叶世扬送回去,叶世扬推辞了几番,可惜盛情难却。
秦雨江开车到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厅,舒缓的音乐,舒适的环境,宁静的氛围,这是让人无法推脱的地方。秦雨江预定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来后,叶世扬点了一瓶78年的法式红酒,准备为今日签约之喜进行一番庆祝,秦雨江则点了杯咖啡店平时罕见的蓝山咖啡。
“秦大总裁不喝酒吗?”叶世扬拿起菜单看了看,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我开车,不喝酒。”
整个空间,霎时像被注入了一股极强的气压,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彼此间沉默了一会,秦雨江语气意味深长,“叶董事,您认为两家公司的合并,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公司与公司间的融合,人与人间的信任。”
秦雨江抿了一下薄唇,轻笑道,“既然我们两家公司已经不分彼此,那么,您是否应把金冠集团的背景跟我坦诚相待呢?”
叶世扬双目一瞠,错愕。
“叶董事,别怪我把话放到前头,你费尽心思的跟雨乔合并,到底目的何在?”
“你查我?”
秦雨江上半身稍微趋向前一些,紧盯着高峻阴沉的面容,意有所指地暗示,“对,我承认是我不义在先,但若不是我查到金冠集团近年的总裁名单,我可能也不会发现遗漏,并且陆续查出更多不可思议的消息。”
叶世扬同样一脸高深莫测,手上的酒杯慢慢摇晃,与秦雨江紧紧对望。
“你的原名叫叶卿羽,从92年七月末接手金冠集团,期间集团的经济数据日益增长,在你的管理下,仅有十万的低本小厂已沦为几亿的上市公司,那时集团还被称为金融界的宝库之一。”
叶世扬眯起眼睛,含了口酒,射出道道诡异的光芒,“不错,查的够清楚,但这跟集团背景有何关联呢?”
“莫急,请听我说下去。”秦雨江继续自信满怀地宣示,霸气浑然流露,“金冠集团在短时间内大逆转的消息,实在令人叹为观止。金冠集团是在84年成立的,到现在已高达三十年之久,据总裁名单的行列所示,之前一直是一位姓蒋的先生担任董事长一职,即是蒋铭忻。蒋老先生是第一位金冠董事,他任职的时间是从84年到90年。到这里,我发现接下来的两年里,集团的掌管人资料并没有显示,直到92年七月末才有您接手金冠的消息。这,难道不奇怪吗?”
叶世扬先是继续抿了抿唇,丝毫未觉不适,随即冷冷一笑,“秦大总裁未免太敏感了,只是一个空缺的董事席位,可能是集团那两年暂时解散了也说不定啊。”
“如若真是像叶董事所说,那么这两年来金冠集团的业绩为什么依然在上升?89年的金融危机相信集团已元气大伤,但是为何90年在没有掌管人统治的情况下,业绩会有大幅度的提升,且及时填上了89年金融危机造成的损失?难道金冠集团的背后有贵人相助?”
叶世扬冰冷的眸子朝他射出道道寒光,沉思不语。
“上次开会,兆勇在你的座位上捡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你的邮箱。登录后,发现一条最新的邮件,是由英格兰寄来的,上面写到一个叫做伊丽斯的品牌。不巧,小时候我碰巧看到一本书,里面写的正是伊丽斯。我知道这个集团的威力,这也让我不禁联想到空缺董事时期的业绩,是否跟伊丽斯有密切关联?”
秦雨江陷入沉默,耐心地待定答复。
然而时间买不来耐心,桌上的咖啡已被喝得一滴不剩。秦雨江心里明白,毕竟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开口,一切都来得这么仓促,需要时间也是正常的。他理了理西装领口,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桌面,转身离开。
“过些时日,过些时日我会亲自告诉你。”叶世扬打破沉默,不但语气意味深长,面部表情也耐人寻味。
脚步声停顿了下,最后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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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拨通电话,就被那边洪亮的声音给震到。
“姐,你很不厚道耶,居然把我一个人抛在医院!”
梓言不受干扰的涂着指甲油,“没法,公司临时安排。”
“你造不,每次那个帅哥医生进来帮我揉腿时,我都心跳加速脸泛红光,气氛尴尬得很!我怕再这样下去,我腿还没废,心脏病就先犯了!”
“活了个该,明知腿上有旧伤还那么用劲儿摆姿势,不要命了是吧!”叶梓言气恼的放下指甲油,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哎唷,人家知道错了嘛……”叶梓萱小声道,“你猜猜今天谁来看我了?”
梓言不以为然的继续涂染着,毫无营养的说了声“谁”然后擦拭着涂出边儿的部分指甲油。
“是姐夫!他还带着小辰来看我呢,又是花儿又是果篮的,那架势,当时我就吓懵了。”梓萱似乎还回味着当时的情形,用着极夸张的语气修饰着。
梓言顿住了,一提到他心里难免还是会翻起旧伤,真的不明白了,他们不是分手了吗?他不是要结婚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让身边的人在她面前提起他?
是想伤痛来得更浓烈些吗?
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心,加上蒋依依和他在一起的一幕幕场景,这都还不够吗,还不够加倍奉还的报复她?
他是有多狠心?
这边的一阵寂静,令对方有些错愕,不仅催问道,“姐,姐?你在听我说吗?”
“我在听。”
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已来不及捕捉任何多余的神情。
“哦,我今儿看到小辰!这娃儿长得贼可爱了,有遗传你的大眼睛,挺精神的,看上去很俊俏啊!就是性格冷了点,可能这点偏向姐夫多一些……”
这时,梓言打断了她的话。
“不说了,我有事儿做,先挂线。”明显听出对方有些错愕和失落,梓言平静的说了句“你好好休息”便收了线。
正想关掉锁屏时,却看到手指上那颗耀眼的钻石戒指,这是回国时的求婚戒指,是在飞机上,那时多好啊,还为她做了裙子唱了歌,把一大堆人都感动得一塌糊涂的。
叶梓言浅浅的笑了笑,轻轻的抚摸着环在手中的钻戒,这是爱情的见证,代表一个男人的心套在了心爱的女人身上。
仔细想想,那时的生活真的很美好。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下流。
花开终是落,花落终成空。
可惜了。
可能因为早上想得有些多,一直若有所思的听着音乐,午膳的时候也没怎么吃,心思细腻的兆勇帮她夹了几块肉,梓言笑以待过。午膳过后,梓言又回到房间锁了房门,静静地自我消失。
下午四点,梓言出来倒了杯水,兆勇眼见她又要回房间,所以及时叫住,“我们去海边走走吧。”梓言笑着说“好”便一起走来海边。
太阳西斜,阳光不再像中午那么猛烈,变得柔和了许多,伴随着徐徐的海风,令人神清气爽,煞是惬意。
海水满盈盈的,照在阳光之下,那些顽皮的小孩子雀跃不已的拍打海浪,浪花飞扬,波涛汹涌。
他们坐在了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赤脚盘腿而坐,兆勇往梓言这边看了看,才发现那清爽潮湿的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美得不像话。
就当看得出了神,便自觉收回爱慕的目光,看向远处平静的大海。
“兆勇,你觉得,两个人能在一起真的会幸福一辈子吗?”梓言坐在岸边,出神地注视着大海。
没有回答,兆勇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裤袋里明显突出的小盒子,踌躇了下,最终还是拿了出来。
叶梓言也注意到了那个盒子,略微调整一下心情,讷讷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兆勇把它打开后,叶梓言更是不能接受的睁大了眼眸,盒子里的……是戒指!
“不要告诉我你要求婚!”
他欲要跪下。
“你不要跪下!”
心慌意乱的他,站立在梓言面前,举着钻戒,其实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顿时,在一道凄厉的哀痛中,他全身抽搐,他不想放弃的拉起她的手,温柔道,“梓言……”
叶梓言根本料不到他会这样,先是怔愣,待回过神来时,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醒。”接近是嘶吼般的回答,见她美丽的小脸扭曲成一团,他不禁紧了紧握住她小手的力度。
兆勇继续默默地盯着眼前这抹娇美的小脸,眸色变得更深。
被他握着的小手陡然顿了顿,眼中波光一漾,她的确很好奇,“求婚,你认真的?”
“绝对认真!”
继续呆愣了片刻,被他握着的手已经出了汗,“其实你应该能想到的,我不可能答应你。”
他定定凝望,“我需要一个理由。”
一双柳眉更是皱得紧紧的,美目也失去光泽,缓缓开口,“我今年三十二了。而你,二十出头,正是祖国花朵含苞待放的年纪。我想在年龄上,就接受不了。”
兆勇迅速迈进一步,搂住她,“只要是相爱,年龄不是问题!”
“的确,但这是在两个人相爱的基础上。”听及此,叶梓言娥眉一紧,“我承认,我很喜欢你,是朋友之前的喜欢,但我不爱你。”
慢慢的松开她,想在她的眼神里看出一些玩笑的意味,可惜没有捕捉到。
“你爱的人,是总裁吗?”
随着他的诉说低吟,叶梓言心驰荡漾,渐渐软化下来,缓缓抬起双看着他,认真道,“是!”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漆黑眼眸里那抹受伤。
“上次你在婚纱店也看到,总裁要娶的人是蒋依依,他没有顾及你任何感受,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下去?”
“可能因为放不下吧,我曾疯狂式的爱上他。一次源于爱的自私,让我俩打回现实。他要跟别人结婚,我无权干涉,这是他的决定,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梓言的俏脸渐渐动容,眸子里泛着泪光,“有看过《前任攻略》吗?里面有一句台词是这样的,你结婚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你最爱的。”
“我一直忘不了这段感情,是因为始终坚信,在爱情走到迷茫的时候,要验证是否相爱最好的方法就是分开,分开后如果痛苦,如果思念,那就是真爱,真爱一定会让俩人再次相遇。”
终于,说出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笑着看他,“所以,你把戒指收回去吧,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兆勇静听着她的述说,清楚听到每一字每一句,终于把戒指放回了裤袋,他心如死灰地给出了反应,“原来被人拒绝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我的坚持总有一天会打动你。”
“你的出发点是对的,但是你的对象是错的。我注定不是你要找的人,还是踏踏实实找个人谈恋爱吧,别在一个姐姐身上下功夫了。”奈何,感情的伤害已然铸成,且太深太深,深得不可挽回,即便他说得再真切动听,都无法在叶梓言心驰激起半点涟漪。
“把今天的事像擦粉笔字一样抹去,从今往后,不再提起。”
“今天被你拒绝真的很丢人,我想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件黑历史,一点都不光荣。”兆勇唏嘘的说了一番,然后被美丽的景观吸引了,向梓言说道,“快看,好美的日出。”
夕阳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
大海,也被这霞光染成了红色,每当一排排波浪涌起的时候,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又红又亮,简直就像一片片燃烧着的火焰,闪烁着滚动着。
微风拂过的海面,泛起圈圈涟漪,折射着嫣红的霞光,像撒下一海红玛瑙,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叶梓言全然陶醉在这无法形容的美景当中,清澈灵动的眸子紧盯着远方,看得痴迷。
兆勇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凝视了她几秒,牵起她的手,愉悦地道,“我可以吻你吗?”
“什么?”
凝望着她,慢慢地,俊脸凑近。叶梓言美目越发瞠大,看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在自己面前放得越来越大,快速把她搂住,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温热的唇狠狠堵住她的嘴。
这个吻,大概持续了五秒。
叶梓言半睁着月牙形的眼眸,瑰丽的美瞳如蒙上了一层魅惑的雾霭,就当他的唇离开时,她迅速推开他。
“你别介意,这是我的第一个吻,我想把我的第一个吻献给第一个爱的人。”兆勇忙做解释,然后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不放,我会好好的守护你,关心你,帮助你。我会一直等你。”
我会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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