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三十分,海南回返上海的飞机已准点落到目的地,航班准点是件跟中了彩票一样高兴的事情。因为叶梓言有过晚点了八小时的惨痛经历,这是八年前,她怀着身孕的时候。那次是她第一次离开上海,离开那个人,和那段本身就不抱有太多希望的情。本来那时,买的就是回北京的机票,她生活在上海是因为被北京的分公司调来这里工作,从没想过在上海会遇到秦雨江,也没想过会进入雨乔集团就职。
八小时的晚点飞机,是她最纠结和痛心的一次等待。手机那时不停的被各种联系人打来,似乎每个人都疯了似的想要找到她。叶梓言记得,那次的雨下得很大,也是她第一次最有想冲出去淋雨的冲动。可是最后,她选择逃避。
甚至,她把手机都扔掉。
那是她第一次有与世隔绝的感觉。
如果飞机晚点,下大暴雨都是天意,那么她愿意接受结局,可一切都已回不去。
奈何,真的一刻都不想再待,也许是怕会随时反悔。后来重新买了机票,是马上就可以出发的飞机,就这样,带着痛苦和绝望离开这座城市。
她买了最近时间的航班,来到这个不知离上海多远,当初只知道名字的地方——哈尔滨。幸好老天对她不薄,叶梓言刚来到那里不久就找到工作,认识了黎尚林。她的生活,从那时起得到很好的完善。
想到这里,竟觉得自己的青春如此璀璨,如此大胆。
下了飞机,踏上地板,坐上汽车,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毕竟这里是叶梓言土生土长的地方,你以为谁都愿意去北京,做个北漂,等待机会被人提拔?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好运气,上天也不是开善堂的。
上午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回到上海就去看梓萱,只是梓萱比上回更消瘦,脚伤也越来越肿大,这可把梓言吓坏了不少。其实刚进门,梓萱就拉起丝被裹住自己,以免让大家看到她这个样子会难过。
叶梓言的眼角,留下了悲酸的泪。
梓萱本是面带微笑,但又看她落泪时,笑容立即凝固住,俏脸一片黯然,讷讷地喊出一声,“姐姐!”
这声低低呼唤,带着内疚,带着悲伤,带着辛酸,也带着受伤后对呵护寻求和渴望。
看着削瘦的妹妹,叶梓言更是心裂,一只手拥住梓萱单薄纤细肩膀,心疼道,“我这才离开几天,怎么消瘦了一圈?”
“没事的,我一定不会有事的。”话落,眼角的眼泪随之落下,却依然笑靥如花。
安宁静谧的病房里,柔和灯光静静洒满了整个房间,也清楚地映出了床上两个人影。
“你的脚怎么越来越肿,骨头还很痛吗?如果觉得脚有不妥当,就马上叫医生安排手术,要不然你就不能完成梦想,不能穿着舞鞋跳白天鹅了,所以,你要坚强,要坚强听到了吗?”
叶梓萱再一次心头荡漾,樱唇颤抖嗫嚅着,但后,也没多解释,只讷讷地点了点头。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状况,自己病情的严重是自身可以感受到的。她愿意把这份痛苦跟病菌一起吞噬掉,因为深深知道,这点痛跟姐姐之前所受的痛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她想补偿,为那份青春的叛逆。
叶梓言把她哄睡着后才离开,走出病房,兆勇同样眸色深深,看到梓言出来后,走近的扶着她,唇间逐渐绽出一抹微笑,“怎么样,你妹妹还好吗?”
叶梓言尚未完全恢复过来红眼眶,不由得再次泪光闪闪。
下意识地淡笑,淡淡的开口道,“不太好,病情恶化了,人也瘦了一大圈。”
“需要帮忙吗,我认识一些国外的医生,要不我帮你联系?”
迷离的水眸继续一瞬不瞬地锁在他的脸上,浅笑,“好,谢谢你。”
兆勇满脸温柔,柔声道,“我们先回公司打卡,照理来说,今天还可以多休假一天。”
这巴掌大的小脸儿,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绝美,如今揪成了一团,各种神色不安。
从医院出来,直奔公司,打完卡后就安然的离开了。只是公司内的员工都有点怪怪的,仿佛都背着她说闲话,不止是她,就连平时帅得总被人搭讪的兆勇亦是如此。但他们只是相视一笑,也没什么在意。
公司有规定,公假旅游后再加上一天的休假,是对员工的福利,每一年都会执行。
兆勇说家里出了点事情也迅速离开了。
叶梓言只身荡漾到雨乔集团的门口,准备离开时,猛然回首,看向那个窗户,才发现总裁办公室的灯是关闭的。脸色不自觉的更是失落了一番。
她一个人游荡到城南的千景御园,庄园还是老样子,紫罗兰还开得茂盛,看来是有人专门的培养。风轻轻的吹着,她身穿的是一条白色长裙,外衬是件浅绿的短袖。本是大波卷的头发被拉直,长长的发丝散落在肩后,是一种清新文艺的感觉。
对这个地方,还是有比较深刻的记忆。那时秦雨江把孩子们都安排到这里来住,无奈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从那时见面到现在,叶梓言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孩子了,差不多全都是靠手机联络。为何她要这样苦命,为何她爱着这样一个男人,为何想见见孩子都这么困难……
叶梓言转身想离开,却看见不远处的男人,他一步步的走近,黑眸凝望着她。
叶梓言心头一咯噔,危危不安起来,俏脸也随之变了变,“你……”
她本想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只是刚说出一个字,秦雨江趋身压过来,高大健硕的身躯几乎把她娇小的身子淹没在他的怀抱里,然后刻不容缓,狠狠吻住她。
突如其来的吻,一如既往的狂热和肆意,一碰上这软软的双唇,他仿佛着了魔似的,越发着迷和沉沦。这是一个惩罚性的吻,只要一想到兆勇也曾这样吻过她,秦雨江唯有更加狂肆,借此消除内心的烦躁。
叶梓言的内心再也做不到平静,她没有想到,他们一见面就是激情的一场拥吻。羞恼即时从心而起,调整一下纷乱的心情,然后挣脱开来。
看到他,叶梓言心中只有愧疚。
虽然,她已经尽量的避开他,不想让他看到她,不想让他想念着她,不想让他对自己有任何爱意的萌发。但是,就连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怎么要求他去做?
叶梓言撇开头,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他,心里怯怯的。但无论她怎样退缩,都能感受到对方射过来那份炙热。
秦雨江神色复杂,朝她深望一眼,“为什么不看着我?”
对方沉默。
秦雨江默默的看她,深吸一口气,“你是觉得没有颜面看我,还是真的这么想远离我?”
奈何,叶梓言还是低着头。
秦雨江心里一火,伸手把她拉过来,用手托着她的头向着自己,令她的眼眸里装的都是自己,“看着我!”
叶梓言被迫看着他的眼睛,头部被他的大手控制住,瞳孔里的影子全都是这张俊朗的面容,从额头到下巴,一切都是这么清晰,这么熟悉。从他深幽的眼神里,叶梓言看到了无数的渴望和安定,她多想伸手去摸,去触碰,去记住这么俊美的五官。
秦雨江认真的凝视着她,粉嫩绝美的脸颊上没有一点妆容,配上今天的打扮显得很清雅。他曾经多少次梦见这张美丽的脸,多少次看见脸上灿烂的笑,多少次入睡或是醒来都能看到这张脸蛋,可惜曾经早已远去。
秦雨江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出其不意缓缓低下头去,温热的嘴唇迅速堵住了那两片眷恋多时的樱唇,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吻,犹如能融化万丈冰雪,春暖花开。
这个吻,让人感到安全和温暖,沁入她的心脾肺腑,很热切。然而,足足纠缠了十来分钟的四片嘴唇,终究还是缓缓分开了。
“梓言……”秦雨江微微喘着气,俊颜更加温润和迷人,看她的眼神依旧很深沉。
叶梓言还是心神荡漾和神思恍惚,直到耳边响起他的轻声呼唤,她才从中回神。
“他是不是总是这样吻你?”
叶梓言娇颜已经变色,咬了咬唇,“你说的他,是谁?”
“在三亚跟你求婚然后吻你的人。”
叶梓言呆愣在原地,眸光闪烁着各种不敢相信。
只是,为什么他会知道……
“报纸头条都登上了,你还想否认吗?”
迎着他深幽的眼神,叶梓言更是措手不及,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跟他……”
“马上离开他!”
叶梓言身体本能地打了一个哆嗦,微微张开嘴唇问道,“可是,什么报纸,什么头条?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雨江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随着语气越是强烈,手上的力度也大了不少,“你不用懂,马上离开兆勇,离开他的生活,不要再让他对你有任何期待,听到没有?”
“你……你放开,我好痛。”叶梓言被他的大手钳住了两边的手臂,吃疼的叫出声来。
“我警告你,如果你还想见孩子的话,就自觉跟兆勇保持距离,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孩子了!”
可恶,居然又拿孩子威胁她!心里驰起了微微的荡漾,脑海已经不由自主地闪现出小辰和小雅的模样,叶梓言蹭的一声来到他面前,挺直腰板鼓着嘴道,“喂,你怎么可以这样,用孩子来威胁我算什么本事嘛!”
秦雨江充耳不闻,话锋陡然一转,俊颜上恢复冷漠严肃,“叶梓言,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就这样,当叶梓言还在为这句话回荡的时候,他扔下一句话,驶车离开了。
就像他突然的出现一样,突然的离开。
叶梓言的手轻轻触碰被他吻过的唇瓣,心里依然“扑通扑通”的叫着,脸颊上也出现了一道道红晕。
她也同样是为他刚才说过的话思量了许久,他说,要她离开兆勇,跟他保持距离,这是因为什么?
一个快结婚的男人,在婚前跟另个女人说,你是我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猜不透的东西想坏脑筋也没用,叶梓言知道,她现在只想尽快见见孩子们,心里那份思念是越发浓烈,还有就是把妹妹的病尽快医治好,这样才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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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羽蒙跟大家问好啦!故事越来越大,羽蒙还要一点一点的把洞洞填满,所以读者们要给予作者更多的支持和动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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