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斋后面有一个园子,园子里有小花园和荷花池子、库存房以及账房,另外还有一处沈希风的私人院落,忙的时候他经常住那里边。
如果万宝斋生意很忙,沈希风会在这里停留很久,以前沈惊若傻乎乎的,老喜欢跑来西市找花魁暮天歆,他时常会住在这里,担心女儿闹出很大的动静来,自己好赶过去,好在女儿脑子不好使,即使受了气,什么事也都不会往心里去,追求公子哥,也就三分钟热度。
停止买东西后,沈惊若把心思都放在逛得酸软的双脚上。
“爹爹,我们就在凉亭坐下商量吧,走不动了。”小园的荷花池边上有一座别致的竹凉亭,看到亭子中有坐席,她马上就想坐下,拉过帅老爹就往那边走去。
“轿子也不知道雇一顶,终于感到累了?”沈希风优雅转过身,宠溺的用手指习惯性的点点她的鼻尖。
俏皮地眨巴着眼睛,受了‘斥责’,沈惊若赶紧拍马屁道:“嗯,好累好累,不过女儿肯定比不上爹爹辛苦赚钱来得累!”
几个大步,他们就走到了凉亭中,因为长年来没什么人会跑来这里纳凉,凉亭里除了有坐席之外就没准备茶水和点心。
沈希风被女儿扶着坐下,拍了一小会马屁,心坎儿瞬间软成了一滩水,掏出丝绸帕子就替她擦掉额间的汗水,凝神一瞧,见她眉间晒出了红印,想要稍稍狠下心骂骂她两句,又左右不忍,犹豫了一会,最后只得叹息:“夏日炎炎的,你也不怕晒得慌,下次可不许在阳日下逛那么久了,从小四来通传爹爹到现在,都过了三个时辰了,爹爹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若儿逛街逛得忘乎所以,连爹爹在这边眼巴巴的等着都不记得了。”
“爹爹,不气不气,若儿身体好着呢,嘿嘿!”受到帅老爹的言语和行动上的关心,沈惊若甜到心底里去了。
正是因为帅老爹对她太好,沈惊若不禁再次在心中默感慨:仙去的娘亲啊,您说说,爹爹此等绝世好男人到底哪找得到,今晚给女儿托个梦呗!
没好气地瞅着女儿对自己百般撒娇,沈希风认栽了,“说吧,你来找爹爹谈什么事?”
回归正题,沈惊若收起轻浮的姿态,端坐好,正经八百地叙说着自己的来意:“哦,事情是这样的,午时我在家里想到一件事……”
沈希风认真的听着女儿给自己解释,当他听到女儿说自己会新的造纸工艺的时候,他的内心不再淡定,但是沈希风没有表现到脸上,商谈中,他有听不懂的会直接问。就这样,他们父女两坐在凉亭详聊了估摸半个时辰后,沈希风知道女儿的想法和打算,她有意经商,不过是要借助他的力量,光是知道女儿的意向从商,他就高兴得飞上天了。
沈希风真的为女儿的懂事感到高兴和感动,他再也不需要担心女儿嫁不出去,也不需要担心自己创下的丰厚家业没人继承了!
女儿说,她想要开辟的商机,从宣纸那块门路下手,沈希风觉得着那想法不大可行,毕竟文房四宝前期投入很大,后期却未必能有好的收益,自古以来用于书写绘画的宣纸一直就叫白宣,关于女儿提到的熟宣和半熟宣,沈希风从没见过,本以为那是女儿的异想天开,可是仔细想来,他的宝贝女儿从不会无中生有,看来她是从哪里得知了那些造纸工艺,想要自己开辟新商机大赚一笔了。
那种奇妙的新造纸工艺被女儿说得活灵活现的,沈希风被新品种的宣纸深深吸引了,考虑了好一会,沈希风眼前仿佛就想浮现出女儿说的那种宣纸,而且,新造纸工艺造出的新品种宣纸要是上市了,沈家肯定会多了一条财路!
“爹爹,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支不支持我嘛?”连续说了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口好干,为了说服帅老爹相信自己,沈惊若豁出去了。
沈惊若对自己造纸的知识可是很自信满满的,心动不如行动,就算她没造过一次宣纸,只要套用流程,失败一百次一千次,总会成功的,她深信自己的动手能力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是爷爷的亲孙女!
“支持,当然支持,只要不伤到自己就好。”不管怎样,沈惊若是他的亲女儿,其实不必浪费太多口舌,只要女儿说一声,就算要他沈希风拿出所有家财,他眉宇也不会皱一下。
得到了应允,沈惊若得寸进尺地趴到老爹的背上,逗弄道:“咦咦咦,是女儿的错觉吗?女儿觉得希风爹爹回答得很勉强哦?”
“你啊,就是一个小鬼精灵,真是服了你了,爹爹很期待,很期待好了吧!”沈希风就纳闷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拿这个鬼机灵的女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就算她再怎么任性霸道,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最可爱,也从不觉得她做的事到底哪里有错,也不知道自己如此放任的想法,会不会将她养育成无法管教的坏孩子来,沈希风只求自己幻想到的那些糟糕的事情以后不会成真。
“爹爹,你待我真好,我应该是修满十世来福缘才有机会当你的女儿!以前女儿病了不懂事,多让爹爹烦忧,以后女儿会好好的,不再让爹爹担惊受怕!”沈惊若看清了沈希风的为人,她是他的女儿,无论她想做什么,当爹的他,绝对是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只可惜前身沈惊若没那个福气,现在到她穿过来,她铁定要替没福分的前身好好珍惜这样的爹爹了。
也罢,反正他现在知道若儿是真的长大了,多想无益,重要是顾好眼前。拍拍女儿细弱的臂膀,沈希风眼眶湿润了,声音微有哽咽:“只要你开心,爹爹就心满意足了。”
小四离得远远的守着,看着凉亭里,那个隐藏了自己绝世容颜的美丽女子与她的亲人嬉笑撒娇,画面美得像一幅画。
也许,只有沈希风,才能唤起她心底最纯真的笑容吧……
沈家父女雇佣的暗卫齐心保护了他们不受外界的干扰,两人在凉亭里闲聊着,一时间忘记了万宝斋里今天聚集了多少大人物,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后,那个被遗忘的琴师花魁终于拨动了琴弦,悠扬婉转的琴音陆陆续续飘扬到后园中,打断了他们愉快的聊天。
“有琴声!”优美的乐声传入了沈惊若的耳朵,她豁然站起身来,寻着琴音飘来的方向望去,估计是从万宝斋的楼堂传来的。
“爹爹,听说那个花魁暮天歆来试琴?”
小四说那花魁是绝顶美丽的人,沈惊若原想花魁的琴艺是靠美貌提升一个层次的,不过听到琴声后,才渐渐明白,那暮天歆确实是有真本事。
也是在听到琴声后,沈希风才想起来今日有一个令他为难的客人登门拜访万宝斋,说到他,沈希风就想到女儿过去受到的种种屈辱,那个花魁就是清音楼的暮天歆,暮天歆拥有至上的名望和美貌,却是一个极其不容易相处的人,暮天歆性子冷漠、薄情,凭借自身弹得一手好琴愚弄着那些为之神魂颠倒的仰慕者,若要说天底下有什么东西能使暮天歆放在心上,那无疑是一旷世宝琴才会有那样的资格了。
沈希风也清楚女儿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是他就不大愿意提到那个花魁,当女儿对暮天歆产生新的好奇的时候,他表情有些僵硬,“若儿,你当真不记得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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